"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妃祸天下/父子同妃》 作者:依秀那答儿 内容简介:   为了报复,我做了他父皇的贵妃。“太子殿下,信不信我能让你叫我一声母后!”    不相见,别亦难,再见时,已成仇!   ……  没有听说过被雷劈了,还能穿越的吧,我就是那个倒霉蛋!帅哥很帅,但是带刺啊!     莫名的怀疑我,关押我,对我用刑,算了,不就是痛嘛,晕过去不就没感觉了!我忍!     将我贬为贱奴,强占了我,却还要鄙弃我,说我是荡妇,剿了我的头发,没事,短发不也挺流行,在我身上私密的地方刻上他的字,也不要紧,全当纹身好了!    我想离开,他却又用孩子做借口栓住我,囚禁我。     他有老婆,我不想计较,有了我,又有新欢,还让我和他的新欢同一天进门,不过人家是侧妃我是侍妾!     终于有一天,当我被人设计,与他的护卫被捉奸在床,当我腹中的孩子被他残忍的打掉时,我的心在慢慢变得冷血,我不应该也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从今以后,我不再软弱,我要变的强大!   离开他的那天,我决然的和他说道:“愿你我此生不再相见,再见时便是仇人!”    ——————————————     册封太子的晚宴上     司慕赢端坐在那九龙纳祥鎏金檀木椅上,浑然天成的霸气与尊贵的优雅融合的相得益彰,英俊非凡,而我就坐在他的身侧,妃嫔中最高贵的那个位置。     “政儿,快来见过蓝贵妃”司慕赢向司慕政招手示意。     “儿臣……”当他看清楚我的面容后,震惊写满了他的眼……他有如石像般僵在原地,他疯狂寻找的心中日思夜想的人儿,终于出现在他面前时,确是这样一幅情景……父皇的女人…… 做梦也想不到……    ———————————————    然而,我并不满足于此。报复才刚刚开始,我已经无法收手……    疯狂的报复,到最后我迷失了我自己……    我利用自己的权势,培养亲信,干涉朝政,排除异己。    一朝政变,自相残杀!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此时,我才惊愕的发现,我自认为手中的最大筹码,却根本不是我以为的那么一回事……    国耻家仇,内忧外患,同室操戈,我竟是罪魁祸首……    我后悔不已,然而爱我的人,我爱的人,都因我而遍体鳞伤……  苍天,我已经知道错了!究竟还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来一次?   第一章 传说   天晋末年,龙朔皇朝皇帝司慕成德昏庸无能、宠信奸臣、外戚专权,朝中日渐萎靡,周边蛮夷民族乘虚而起,逐鹿中原、各显神通,天下战乱不息,乌赫、楼云、南氐、胡、越纷纷入侵蚕食皇朝,形成了“五胡乱天下”的局面。   龙朔皇朝瑞王庶子司慕天,据说少年英杰、立志勤学、骁勇善战、智勇双全,广交天下豪杰。乱世中,他招兵买马、攻城夺池、兵临城下,推翻昏君的统治,自立为帝。并渐渐的控制住天下的乱局,灭南氐、收越地,逐渐形成了龙朔皇朝与乌赫、楼云、胡国并立,四分天下,战火渐止,颇受百姓爱戴。   只可惜,天妒英杰,司慕天称帝不过五载就英年早逝,留下十二岁的太子司慕赢与幼子司慕勤,传说司慕赢青出于蓝,不仅生的是俊美无双,骑身寸.米青通,武艺超群,小小年纪性格就果敢善断,并把他超人的政治智慧和军事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十二岁登基,十三岁时与楼云公主夜无姬大婚,十四岁便喜得龙子司慕政,他启用明臣,推行新政,改革税制,大赦天下,无一不为百姓称道。十几年的光阴,不但国家繁荣昌盛,还先后灭了胡国与楼云,如今只剩下乌赫,当然这是后话了。   相传元凤四年,也就是司慕赢登基的第四年,夜无姬被赐死了,同时两岁的司慕政被封为太子,据说这是司慕赢为了防止外戚专权,吸取前朝皇帝司慕成德的教训,立下的规矩,后宫中凡是其子被封为太子的嫔妃,需赐毒酒一杯,了结生命。虽然这个规矩很残忍,但是由于龙朔皇朝几百年前也曾有过类似的规定,现今不过是重新启用罢了,所以楼云虽有怨言但也未敢置词,但是,赐死夜无姬的那年秋天,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楼云便被皇朝铁骑踏平,夜氏皇族一夕间被夷灭九族,男女老幼,无一幸免。次年秋天太子被废,后改封安王,而后的十几年间,太子之位始终空缺,离奇的是,司慕赢后宫佳丽虽不算多,但十几年间竟无一人有所出,对此,民间流言纷纷。当年赐死夜无姬的内幕绝不简单!   第二章 诅咒   元凤四年,龙朔皇朝皇宫,夏。   天气异常闷热,没有一丝风,树枝一动不动,只有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数不清的蜻蜓,在池塘上低低的盘旋着。   夜无姬身着一袭大红色的金线绣凤裹裙,披着件银色的薄沙,隐隐露出香肩,皎洁的月色映衬着她水灵灵的肌肤,显得格外的妖媚。她静静的站在凤宁宫外的荷塘边,看着飞舞的蜻蜓兀自出神。   “娘娘。”宫女月娥端着一盆水灵灵的葡萄走过来,轻轻的叫唤道:“这是今天奴婢刚采的葡萄,娘娘尝下吧,很甜的,娘娘一个人在想什么呢?”   “月娥,政儿呢?”   “回娘娘,小皇子已经睡下,由奶娘抱去偏殿了。”   “月娥啊,你随我自楼云嫁来这里有多久了啊!”   “公主那年夏天出嫁,奴婢记得特别清楚,公主刚开始从北方嫁过来,觉得天好热,娘娘很不适应。是皇上!特地命人从漠北加急为娘娘取来了寒冰镇暑。皇上对娘娘真是好体贴,羡煞奴婢了,想来算算已经三年了!”   是啊,夜无姬苦笑着,真是时间飞逝,嫁来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间,皇上对她算是隆宠,但她却始终找不到真实的感觉,虽然年长司慕赢四岁,却一点也摸不透他的想法。按理,皇上的妃子不多,也没有其他哪个特别受宠的,她又有幸生得皇长子,在宫中的地位无人可及。但她总觉得司慕赢像黑潭那样深不可测,他的野心非常大。她知道,他想一统江山,而她们楼云国是他最大的绊脚石,父皇也是雄心勃勃,决不愿臣服皇朝,屈作郡国。而她只不过是两国联盟共灭胡国的牺牲品罢了,而今胡国已灭,胡国的疆土已被皇朝与楼云瓜分,这联盟还能支持多久,她不敢往下想……   皇朝与楼云的战争似乎只是早晚的事,而今她如今却陷入了两难境地,只希望这一天不要那么快就来。错不该!她竟爱上了司慕赢。一想到那张俊逸的脸庞,那日渐成熟伟岸的身躯,她的心便隐隐抽痛,爱上这样一个没有心的男人,注定万劫不复!   最近她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尤其是今晚,更是让人坐立不安,想到这,夜无姬不由的哀叹出声……   “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奴婢真该死!惹娘娘伤心了!”月娥急急的懊恼的说道。   “没事的,本宫只是想家了。”夜无姬淡淡的扯出了笑容,说道:“回去吧,月亮已经被乌云遮住了,看起来要下雨了。”   话说着就见突然一道曲折的电光,在墨般的黑的天空中颠抖了两下。一时间,狂风大作,风吹的树沙沙的响。猛然间又是一个霹雷,震天响,紧接着瓢泼大雨便倾盆般倒了下来……   夜无姬匆匆跑回凤宁宫,却还是免不了淋了些雨,月娥赶紧为她换了身衣裳,拭干她乌发上的水珠。才刚刚收拾妥当,就听到殿外响起了尖锐刺耳的声音叫道:“皇上驾到!”   她的心猛然的沉了下来,今天皇上不是不翻牌召寝了吗?他这么晚来,会有什么事呢?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一抹明黄踏了进来。   “臣妾……”夜无姬刚要行礼,却在看到司慕赢身后的两个太监手中拿的东西时惊呆了。一卷圣旨,一个托盘,里面有一壶酒、一个酒杯、三尺白棱、一把匕首,这是何意?难道是……   她大惊!错愕的抬头,却对上他一双深潭似的有若寒冰的凤眼。瞬间,她觉得自己有如置身冰窖,从头到尾冷彻到底!   这是她认识的司慕赢吗?抑或是她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那个带着一点点微笑的,温和的俊美的司慕赢呢??何时变成如此冷漠和阴寒。其实她的所有的不安,所有的不真实感,都有了答案,这样的表情,才与他气质相称,才显得他益发成熟。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不再是个少年。原来他一直隐藏着自己,那么深。   “念!”司慕赢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对身后的太监说道。空气中似乎都一扫先前的闷热,陡然冷凝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政系吾儿,生时紫光罩顶。天师曾言此子,体态沉重,龙睛虎颈,天子之相。现政儿已时年两岁,天性聪慧,器宇不凡,坚韧刚毅异于常人,实有天子风范。朕欲立其为太子,然前朝皇帝司慕成德,昏庸无能,宠信丽妃,致使王姓外戚专权,暴政朝野,民心动摇,天下危乱。前车之鉴,血史教训。现朕恢复旧制,凡立太子者,其母妃赐死,以绝后患。皇后夜无姬,聪慧智达,广德贤淑,甚得朕心。今立其子司慕政为昭前太子。特赐皇后毒酒一杯,白棱三尺,匕首一把,自行了断。追封缢号孝烈天元皇后,葬宗室陵园。钦此!”,“皇后,接旨吧!”张公公将圣旨递到还在震惊中的夜无姬面前,说道。   “皇上,这是何意??是要对我楼云宣战了吗?”夜无姬一脸痛楚的望向那张俊颜,绝望的问道。她颤抖着双手,接过圣旨,不可置信看着那一方玉玺红印。   “皇后果真是聪慧!”司慕赢薄唇亲启,脸上闪过一抹狠厉和不耐。他的手轻轻的抚上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动作轻柔而优雅,漫不经心的说道:“皇后放心的去吧,政儿我会照顾好的!”   “不,我不甘心!”夜无姬痛苦的大叫,她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直到无路可走。   “不!”她早已是泪流满面,失声控诉道:“三年了!皇上!三年来臣妾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与臣妾朝夕相处,竟然没有一丝感情吗??难道皇上对臣妾的恩爱与虚寒问暖全部都是假的??政儿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让孩子没有母亲??不是这样的!这不是真的!是不是??”   “问的好!哈哈哈!朕与你逢场做戏三年,如今已没有那个必要了。”司慕赢一个箭步上前,揪住夜无姬的下巴,转向自己,漂亮的凤眸微眯,绝情的说道:“碰你让朕觉得恶心!如今朕再也不用忍了,因为你已经没有价值了。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父皇送你来这里的目的?你以为朕不知道他要你盗朕龙朔皇朝龙城战略布局图?你父皇野心到是不小,妄想出奇兵,吞并我皇朝,简直痴人做梦,不妨告诉你,你拿去的图是假的,一切都是朕暗中布置好的,而且此次歼灭胡国,瓜分疆土,朕早已留有部署,不出两月,必定踏平你楼云,还有,政儿立太子,也只是做给你父皇看而已,不会太长久的,你莫要高兴的太早,哈哈哈!棋局已下完,留棋子何用?”他厌恶的甩开夜无姬。   “你,你简直不是人!我也有我的不得已!”她大声控诉着,却已是无力。   “你的不得已,与朕何干,动手!”他残忍的说道。后面的两个太监,冲上前去,制住夜无姬,欲强行灌毒酒。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自己来!”她绝望的大叫道:“我堂堂楼云公主,皇朝皇后,岂可死的如此没有尊严!!你们放开我!”闻言两个太监愣了下,却也停下手,一个退到一边,另一个将盛着器物的盘子恭敬的端到她的面前。   她挑了把匕首,脸色闪过阴狠。司慕赢!既然你无义,也别怪我无情。夜无姬突然坐正,擦干了眼泪,拉整好衣服,顺了下头发,神色自若的开始端详起匕首,好似欣赏一件艺术品,自顾自的说道:“皇上可知臣妾除了楼云公主的另外一重身份是什么?”   说罢看也不看司慕赢的表情,她从胸口掏出一块通体雪白的雕刻着奇怪缠枝花纹的玉佩,放在手掌上轻轻的抚摩着。说道:“臣妾嫁来皇朝之前,曾被楼云巫天师选为圣女,这就是我们楼云族代代相传的圣物,血玉,传说它染血即通灵!”说话间,她绽露了一个绝美的微笑,举起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猛然一扎。   “啊!”她痛呼出声,匕首赫然已经没入胸口。鲜红的血汩汩的往外流,瞬间染红了玉佩,红的耀眼。   “司慕赢,今有我楼云圣女以此血玉诅咒你,除了政儿,你绝不会再有任何子嗣,哈哈哈!司慕……赢……你没有心!你不是人!我……我……诅咒……你……永……永生……不得真爱!最后死在……你……你最爱的人手上!就和……和……我……我……一样!”   “哈哈哈……”她用尽力气狂吼。拔出匕首,顿时,鲜血四射,染了一地。映红了整个凤宁宫,染红了所有人的眼。夜无姬缓缓的垂下了双手,慢慢的倒下。她凄厉的笑声在凤宁宫久久回荡,回荡,散不去……   司慕赢面无表情的看完这一切,阴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瞥了一眼在旁边早已吓的腿软说不出话来的月娥说道:“皇后带来的宫女就一同陪葬吧!”   然后转身踏出宫殿,留下善后的太监,哭叫的月娥和满室的鲜红。   他的身影没入雨中,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寂!他从不信邪,从不信鬼神,更不信什么诅咒。他只相信自己的实力,他十二岁便即位,在朝堂上与迂腐的老臣周旋,既要安抚还要限制旧贵族的势力。他披甲戴盔,征战沙场。他是心狠手辣,可他又何曾想这样!他也希望向皇弟那样懵懂不知事,天真快乐。可他肩膀上的负担过于沉重,先皇早逝,留下这江山,国耻家仇,都等着他去完成。刚灭了胡国,犹有楼云与乌赫虎势眈眈。任重而道远!何时他才能扬眉吐气,一统江山!他也想有一心爱的女子,可以同起同眠、朝夕相伴、浓情蜜意,可是他能吗??他没有爱情,也不知何为爱情。想来此生是不会有这样的一天了!司慕赢自嘲的笑了下。算了,牺牲他一人,换来天下归一又何妨??情爱,无所谓!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那就是,他的责任!也许,这是身为帝王的担当吧。也许,帝王本就注定是孤单的!   然而司慕赢想不到的是,十八年后,会有一场怎样的刻骨铭心的爱恋等待着他!   早就随孝烈天元皇后一起下葬的诅咒血玉竟然会重现江湖,命运之轮启转,而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 穿越   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这样的问题我每天不知道要问自己多少遍。   我叫蓝梦雪,我的父母生了我,所以我就来到这个世界上。答案很简单!   人生已过二十四载,时间匆匆,我只觉得好无聊。每天都那么无聊的打发时间。从读书到工作,都是那么一板一眼!难道就要这样过一辈子?接下来呢?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我知道生活其实平淡才是最真实。那种什么刻骨铭心,什么惊天动地,恐怕只有电视和小说上才存在。   呵呵,可是,人谁不爱做梦?我就最爱做梦!   我最爱做的两件事:一是上网看言情小说;二是睡觉做梦。不知是不是因为常看小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晚上会做各种各样的梦,有言情的、有武侠的、有战火纷飞的旧上海年代的、有温情的、有惊险的,总之在梦中我是体味了不少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可惜梦境总是记不起来,模模糊糊的,记住的就只剩下那种甜蜜的或者心痛的感觉。   小说看多了,幻想也就多了。直接导致的结果是:现实生活中的男人都看不上了!我的天!我也算是个美女,柳叶眉,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樱桃似的嘴巴,雪白的肌肤。周围的追求者不算少,可是我这么大了都没有男朋友。   其实,也不是我挑剔。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吧,实在觉得是有些幼稚,尤其是和那小说上的什么什么总裁一比,都觉得无味。呵呵,当然,这是玩笑话。都说女人比男人心理年龄要大,大家都知道的啦。   比我大的男人,三十多岁,确实是有些吸引力的。我承认!但咱们是良家妇女,呵呵,破坏婚姻家庭的事咱不干。这样一来,基本只剩下那些要么是离婚的,要么是年轻时感情受到伤害的,一直接受不了别的女人的,诸如此类。总之,一句话,太难找对象了。   换个话题吧,明天就是日全食了。我还是挺兴奋的。毕竟难得一见嘛!不过好象天公不做美啊,到现在还在下雨。我一边搜索着新的言情小说,一边兀自想着。   “梦雪,吃晚饭了!电脑放一放啊,整天就知道上网,也不思量着自己的终生大事。”老妈的魔音在耳边响起。   “来了,来了。”我回答道,然后赶紧入座,动作不快的话,又免不了一顿唠叨。   “老姐。”小妹神秘的凑了过来,说道:“明天你是不是休假在家看日全食啊?”   “是啊!”我点点头回答道,然后疑惑的看着她,这丫头,是不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老姐,听说日全食的时候,三界之门会打开,你说是真的吗?”说着小妹的贼手搭上我的肩膀,问道。   我伸手拍掉她的贼手,说道:“你老姐我比谁都希望日全食的时候会打开三界之门好不好?没准我也能来个穿越!可惜,那是不可能的。日全食在每个地方的时间都不一样。难道那三界之门还开开关关的啊!”   一顿饭就在大家的嘻嘻哈哈中结束了。   第二天,天公仍旧不作美。非但没有开晴天,雨还越下越大了,闪电雷鸣的。算了,全当休息在家看小说吧!我继续奋战我的小说,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天已经慢慢接近全黑。   “天黑喽,日全食开始了喽!”听到楼下有人叫唤起来,这时的我才注意到天已经全黑。正准备起身去看个热闹,几乎就在同时,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天空,像宝剑似的劈开云层,紧接着,哗啦!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在空中炸开!我看见电脑闪过耀眼的白色火花,接着我只感觉全身一阵酥麻,似有电流从周身游走。我感觉不能呼吸,也无法说话,意思模糊,动弹不得,难道我被雷劈中了?我的天!我还没来的及多想,便一阵头晕目眩,接着便被无边的黑暗吞没了……   第四章 安王   元凤二十二年,江州安王府。   安王府书房。这里布置的一派华贵。一张大紫檀雕麒麟书案居于正中,两边放着三尺来高的青绿色古铜鼎,后面衬着一幅墨龙大画,梁上一个赤金盘龙大匾,赫然写着“会贤阁”。地下一溜十六张花梨木交椅。窗边设一矮塌,上面铺着金黄色虎皮。司慕政,也就是安王,正躺在塌上,斜斜的枕着一个大红色的金线蟒靠背假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凤眼狭长,鼻若远山,唇若丹朱,好一个翩翩美王爷!   “扣扣扣。”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司慕政缓缓的睁开双眼,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门开后,一个身着银色软铠甲的男子走了进来,发束高髻,气质若兰,面若冠玉。他将手中的一本黄色书简递交给司慕政,说道:“王爷,寒冰来迟了,还望王爷恕罪!”,“这是龙城那边我们的人的最新消息。”   司慕政收起先前的一副闲散的姿态,开始仔细翻看。   良久……   他抬起头。   “寒冰,父皇有意召本王回国都,恐怕也就是这一年的事了!”他的嘴角闪过一丝兴味,说道:“如此一来,怕是勤王要坐不住了吧。寒冰,最近勤王有何动静?你从龙城回来,一路上可有何异常?”   说罢,司慕政便轻轻的合上了书简。   “回王爷,属下刚收到飞鸽信报,我们的人探到:最近勤王确实在谋划什么,应该没有成功。听闻勤王日前曾大发雷霆,醉酒一整日,但不知所谓何事。另外属下查到,日前勤王曾密派一批人马前往江州,路上好似出了什么状况,在江洲边境处的落日崖上发生了打斗,所有人全部死亡。属下的密探乔装勤王亲信跟踪他们及时赶到,到的时侯只见一人跳下悬崖,其余皆死于崖上,犹有一人尚留一丝气息,咽气前曾说了‘悬崖、夜’三个字。属下也不明所以,尚且参悟不透。”寒冰一一述道。   他静静的望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司慕政。他是他的救命恩人,为了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跟随王爷已经有整整有五年了。五年前,他郝连家族被武林中所谓的名门正派勾结朝廷官兵,楞是给他们安上个谋叛的罪名。皇上尚未下旨处理,那些败类便迫不及待的血洗郝连山庄,只为了一本被誉为武林至尊的武功秘籍《冰魄剑法》。武林谬传,得《冰魄剑法》者得天下。偌大的郝连家族,全家上下五百余口,在那个血腥的晚上,全部做了那些败类野心的刀下亡魂。唯有他,那日恰好出远门办事,待他三日后闻讯赶到家中的时候,看见的只是,熊熊大火肆虐过后的一片狼籍,满目的焦黑,漫山遍野的断壁残垣……   他绝望的大吼!只觉得有把尖刀,在他的内心深处刺着,又连肉带血的撕去,一寸一寸的。那样痛,他无法呼吸,只觉得脚下的地旋转起来了,象一个疯狂旋转的陀螺,转着,转着,永远不停的转着,最后他瘫软在地。即使明知道,会有人埋伏在这里等他自投罗网,即使明知道,他回来也不能改变什么,但他还是来了,只为见上父母,见上自己可爱天真的妹妹最后一面。可是,没想到,却会是这样的情景,他的世界崩溃了……   这时周围的杀手涌上来,要他交出秘籍。他已经无心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只有仇恨在心中无限扩张。呵呵,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所谓的秘籍不过是口述代代相传的内功心法和他腰上这柄冰魄软剑罢了,根本就不存在!   他疯狂的与黑衣杀手缠斗,杀红了眼。直到周围一片鲜红,到处是尸体的碎块,他依旧还在挥舞着手中的剑,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   夕阳那么的红,衬着他周围的鲜血,是那么的悲凉。终于,他再也挥不动了,双膝跪地。忽然,他流下泪来,失声长嚎,悲凉的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此后的一个月中,他不停的遭到各路人马的袭击与追杀。大大小小身经数百战,浑身是伤,筋疲力尽。终于有一天,他再也支持不住了,因失血过多,昏倒在山路边。   适逢安王被皇上派往他的封地江州,路中救下了他。此后他便化名寒冰,跟随在安王左右,一来报答其救命之恩,二来帮助安王坐上九五之尊。这样他的血海深仇才有了结的一天,他定会让那些人付出惨重的代价的!寒冰暗自捏紧了拳头。   接下来,司慕政的呢喃打断了他的沉思。   “悬崖,夜,夜?”司慕政的手抚上了额头,轻轻的说道。他努力思索着,却也没有什么头绪。   “这落日涯下是什么地方?可能到得?”他抬头望向寒冰,问道。   “王爷,这涯下是刘家村,仍属江洲地界,仅有十余户人家。”寒冰回答道。这点他早已经查清楚了。   “好极了!此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本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司慕政陡然推开窗户,柔亮的月光就这样倾泄进来,洒了一地,凉风徐徐的抚过窗纱,溢满一室的清凉沁肺,说道:“明日,我们便去刘家村探个究竟。”   “是,王爷,那属下先行告退。”   “好,你先去休息吧!”说罢,司慕政摆摆手,寒冰便先行离开了。   司慕政缓缓的踱至窗口,望向那一轮明月。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皇叔啊皇叔!父皇虽然迟迟不立太子,但父皇只有我一个子嗣。这天下迟早是我的,你想荣登大宝,简直痴心妄想。父皇,我知道你一直不想立我为太子,就因为我身上流有楼云族的血液吗?可我毕竟是你的亲子啊,你何其残忍?将我丢在这江州做个闲散王爷,一晃就是五年,你十二岁就征南闯北。而我却至今豪无建树,虚度二十载,我的出生我不能选择,我母后的族人被你全部剿杀,但我心中未曾怪过你,如果我是皇帝,为了社稷,我也会豪不犹豫的那么做的!只是你的冷落,却让皇叔起了野心,试想只要我不在了,他就是皇位继承人。父皇,这次你真的准备召我回京了吗?终于给我机会了吗??我一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夜还很长,司慕政却在窗边站了很久很久……   第五章 初醒   我感觉自己在漫漫的黑夜中走了很久很久,就像在迷宫中一直找不到出口,越走就越没有信心,心中的恐惧逐渐弥漫开来,我发现自己叫不出声,不知是真实还是梦境,这让我乱了手脚,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我拼命的奔跑,奔跑,突然看见前方有一丝光亮,我兴奋的挥着手加速奔跑着,就快接近时,那光亮却突然幻化成一个巨大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猩红的眼珠一闪一闪!   “啊!”我大叫一声,腾的坐起来。原来是梦!   但接下来的景象,却让我惊呆了,天,我在哪??   这是一间开窗面山的屋子,屋里除了我睡的这张竹制的板床以外,没有一件家具。其余全是大的缸,小的翁,还有好多竹篓子,一直堆到门口,这些里面所装的是像油一样的东西,还有番薯、玉米、花生,墙上挂着几张兽皮,一张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弓,还有竹编斗笠之类的。   我连忙起床,想冲到门口看个究竟,没想到脚一软,跌倒在地。   我想起来了,日全食那天,我不是应该在家中上网的吗,那现在是??难道?   我挣扎着,向门口爬去,好不容易挪到门口。所见到的,却更让我说不话来……   外面看起来像一个山谷,两面的山峰并不高,却郁郁葱葱,山脚处一条小溪自门前流过。溪流两岸,满是野花,红、黄、蓝、白、紫,五彩缤纷,像织锦般绵延,夕阳洒落,小溪上水波粼粼,俨然是人间仙境。   一名老妇正坐在溪边编竹蓝,看到我倚在门口,忙放下手中的活,跑过来。   “闺女,你终于醒啦!怎么不在床上躺着,你可是昏迷了两天了。”她边说边将我扶上了床。   “你一定是饿了吧,我给取碗粥来。”她说道,然后便起身去了隔壁,不一会便端了来递了给我。   “谢谢大婶!”我接过粥,感谢的说道。   眼光一瞥,正巧落在老妇人一双长满老茧的手上。我边喝粥边打量着她,一件洗的挺干净的褪了色的蓝布褂子,一张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典型的山中村妇,古代人的打扮,我现在基本可以可以肯定,我一定是穿越了!   于是,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天。现在,我知道了,这里是龙朔皇朝,一个不知名的时代。国都叫做龙城。我所在的位置是龙朔王朝的江州的边界,江州的地理位置嘛,大概有点像咱们的江南的样子。   刘嫂,也就是我面前的老妇人,他们一家主要靠丈夫打猎为生,她在家种菜,有时编些竹制品,每逢节日时便带到江州城中去卖。他们有个儿子,在镇上的当铺有个跑堂的差事。   当时刘嫂在家门口的溪边发现了昏迷的我。他们根据我衣服上的纵横交错的树枝及灌木刮痕以及身上的残余潭藻判断,我很有可能是从落日崖上坠落至崖下的深潭,又顺水漂至这里的。   靠,我的命真大!   说到衣服,我低头看向自己。一身破烂的鹅黄色古装丝裙。然后,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刘嫂!刘嫂!有没有镜子?”我急急的大叫道。   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我还是我吗??   “来了!来了!”刘嫂笑咪咪的说道。   然后从床下摸了个圆铜片给我,说道:“放心吧,闺女,你美着呢。这脸袋啊一点伤都没有!你真是福大命大啊,保住命已经是奇迹了,居然就受了些皮外伤!”   感情她误以为我担心自己的容貌。   我赶紧将镜子拿了过来,仔细端详了起来。这铜片凑合着也算能看清楚,镜中的人是我也不是我。怎么说呢,和我很像,但略有不同。一样的柳叶眉,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眼梢更长,略略向上吊,小巧的鼻子,樱桃似的嘴巴,似乎比我的还小上一些。总而言之,我本来算是个可爱型的美女,现在的这位呢,更媚一些。   还好还好!和我原来差异不大,这样我觉得心理才能接受点。我可不想,顶着张陌生的脸,哪天晚上我要是出来照镜子,没准自己会被自己吓死的。   ……   继续留在刘嫂家中养伤的日子很快乐!这两天我向他们了解了很多这个时代的东西,包括战乱的情况以及各种古怪的民间传说。   精神和体力恢复的差不多的我,准备到江州城中去看看。   这天刘嫂与刘叔都在门口为我送行。   刘嫂送了我一身她年轻时穿过的衣服,亲手为我换上,据说这是她结婚时的嫁妆,她也就只舍得穿过两次。绿色的,很普通的布料,但比起我之前的破烂衫强太多了。刘叔还非要塞给我二十个铜板做盘缠。   我感动极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们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我全身上下除了那件破衣服以外,只有耳朵上别有一对珍珠耳环,腰间系有一块玉佩。玉佩通体红色,一面是稀奇古怪的缠枝花纹,另一面写了个“夜”字。我想这玉佩或许与这具身体的主人的身份有关,所以我暂且收好它。   于是,我拔下其中一个耳环,塞到了刘嫂手中。   “刘嫂,我也不知这是否值钱,权当留个纪念吧!你们的恩,我记下了。他日有机会,定当回报!”我扑进刘嫂怀中,哽咽的说道。   “闺女啊,我是真舍不得你啊!”刘嫂也抹起了眼泪。   我们相拥而泣,任时间慢慢流淌。   终于刘嫂放开了我,满是老茧的手为我擦拭着眼泪,说道:“闺女,赶紧走吧。不然天黑前就到不了镇上了。记住啊!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就能到落日镇了。到了镇上后,休息一晚,第二天再搭个马车往东走约半日就能到江州城中了。”   我含泪向他们挥别,一步一回首,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两个身影。   我擦干眼泪,因为我必须坚强,从今往后,就只剩下我一人了。别了!我的父母。别了!我的小妹。别了!我的恩人。也许,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纵然,以前做梦总想着穿越,可真的发生了,却远远没有那种兴奋的感觉。那种失落,对陌生的恐惧,与亲人分别的思念,对未来的迷茫,个中滋味,只有自己能体会。   ……   我一直沿着这条路走着,但这路好象永远没有尽头似的。已经快下午了,我觉得自己的脚都要断掉了,实在是走不动了。看来天黑前,是没有希望走到镇上了。神啊!这落后的古代,车是别指望了,要是能有匹马就好了。   就在快绝望之时,我隐约看到前方拐弯处有两匹马向我奔驰而来,天!难道是幻觉。我揉了揉眼睛,等我看清楚确实是马时,它们已经从我身边“嗖”的掠过去。   我赶紧大叫道:“停车!停车!不!停马!停马……”   骑马的两个男子好象完全没有听见我的叫喊,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消失在下一个拐弯处。   我懊恼极了,为什么我反应这么慢,这下是真完了!   --------------------------------------------------------------   请各位亲们多多收藏,多多投票,我一定会努力写好的!   第六章 当铺   司慕政与寒冰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快到刘家庄了。   在经过一个拐角处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勒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刚才可是那女子,叫我们停下?”司慕政问道。   “恩,我也有听到,什么停车的。”寒冰说道:“要不,我去看看!”   “不用了,我去吧!刘家庄打探的事就交给你了。”司慕政说罢,摆摆手,掉转马头。   “王爷!那女子,我只匆匆一瞥。她虽农妇打扮,却容貌惊艳,这深山谷底的,恐怕有诈!”寒冰急急的说道。   “放心吧,本王有数。晚上落日镇聚贤楼,不见不散!”说话间,他已策马远去。   我很没形象的抱着膝盖瘫坐在地上。管他呢,先休息会再说。横竖今天是走不出去了,总不能先累死!   我打开包袱,取出水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小手不停的为自个扇风。   没留意,耳边竟响起了突突的马蹄声。我想看个究竟,无奈扬尘太大。谁让我正坐在地上呢,我只得先遮住眼睛。待周边一切都平静了,我抬起头来,只见一人一马立于我面前。   我当场石化!   天,这是人还是妖精!这么美的男子更像是漫画中的人物,狭长的吊梢眼,配着略略上扬英气十足的剑眉,坚挺的鼻子,一点朱唇。柔软的棕色的头发,随意用金线束在腰间,野性十足,一袭描金紫袍衬的他如梦如画,要是耳朵是尖尖的话,就更像妖精了。   “你看够了没有?”美男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眼中有着一丝惊艳,但嘴角还是略过一丝不屑,冷冷的说道。   我之前兀自沉静在漫画人物的幻想中,做起了白日梦。   注意到他不屑的表情后,我有些懊恼,这么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看,实在是太不害臊了。   “之前,是姑娘叫我停下吗?”他继续问道。这次,声音有点不耐烦了。   我赶紧回过神来,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说道:“是!是!是!这位公子,我想去落日镇。我已经走了大半天了,再走下去,怕是天黑都到不了呢。公子有马,可否稍我一段路,小女子万分感激。”   可不能把他吓走了,我为我刚才的卤莽懊悔极了。不就是一美男吗,至于嘛!又不是没见过(只在漫画里见过,嘿嘿,我干笑两声)。我可不想今晚露宿野外,与冷风和野兽为伍。   “可是,我并不顺路。”美男开口说道,说的话却把我雷死了!   多么合情合理的拒绝理由啊!我彻底无语,早知道这样,你干嘛折返回来,为什么?给我希望,又让我彻底失望!苍天!   “那你去哪呢?”我不死心的问道,就不信他去的是深山老林,总是有人的地方。今日只能赖定他了。   美男迟疑了一会,说道“刘家庄。”   刘家庄,那不是我出来的地方吗。见鬼的,我一横心,拼了!回去算了,下次整个驴板车什么的再走吧。谁让我出门没看黄道吉日呢,今天诸事不顺,不宜出行。   “那麻烦这位公子,带我回刘家庄吧!”我咬咬牙说道。   “公子!”他微微挑眉,似乎对我的称呼很有意见,但也没有多说。   我突然觉得全身一轻,腾空而起,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他捞至身前,策马狂奔。   好俊的功夫!   他身上有股迷人的香味,熏的我都要醉了。我情不自禁慢慢的靠向他的怀中,他的身躯明显一僵,然后他突然一扬鞭,加速向前。   “啊!”我的惊喊只来的及淹没在呼啸的风声中。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马。我只能死死的拽着美男的衣服,一路颠簸不已,我惊骇的自始至终都说不出一句话。   千里马就是千里马!简直就是火车中的新干线!没到傍晚,就已经到了落日镇。   原来,他还是送我来了落日镇。想到这,我不禁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一分。   “谢谢你啊,公子!”我的腿都快麻木了,我一边揉着,一边不忘感谢他。   “那个,公子,你不是要去刘家庄吗,现在怎么办呢?”我问道。   耽误了别人,我还是心有愧疚的。   “不必了,事已经有人去办了。”他答道,然后先自己翻身下马,再扶我下马。   “叫我司慕政吧。”说罢,他便牵着马,径自往镇上走去。   我赶紧跟上。   “我叫蓝梦雪,哎……”美男不是很愿意搭理我,自讨没趣,我只能默默的跟着他,不时的用余光偷瞄他。   看起来,他还是挺有心的。估计怕自己的马惊吓到村民,故而下马步行。   说真的,这真是个漂亮的小镇,半山而建,镶嵌在群山峰峦之中。天空一片蔚蓝,一座座白墙红瓦的小屋鳞次栉比,依着山势,环着一汪碧绿的湖泊,绿色的竹子和不知名的树,郁郁葱葱,鲜艳的奇花异卉环绕着屋宇的墙垣蔓延生长,恰逢接近傍晚时分,火红的太阳似乎就在小镇的正上方,夕阳洒落,娇艳无比,难怪,这里叫做落日镇,此情此景,绝配!   只见司慕政牵着马走在前面,棕的头发随风飘扬,在夕阳的照射下,隐隐泛着红光,美极了,我不由的看呆了!   落日镇不大,不一会,我们便走到了镇中心最热闹的街道。   我和司慕政先去了当铺,把刘婶托我带给他儿子的信交给了他,并向他询问了我的剩下的那个珍珠耳环的大概的市价,这叫做先了解行情,以防被骗。以及住宿及租马车等问题,然后刘婶的儿子把我领到柜台前。柜台的说我这是件稀罕物,多少钱要问下掌柜,便拿到后堂去了,身边的司慕政这时说要到外边去等我,我看他衣着华贵,想来是不愿呆待在当铺这样的地方,所以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他能陪我,我已经很惊讶了。   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柜台的终于和掌柜的商量好了,两千两银子。比我预想的要多太多了,但一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我现提了二百两,其余一千八百两办理了通兑通存,没想到龙朔王朝这个金融还挺发达的,当铺与钱庄挂钩,还可以凭玉牌全国通兑通存,玉牌上刻有钱庄的内部文字,记载当事人的信息,如果玉牌丢失,还能凭签名也就是落款,十日后补办,有效的防止偷窃。后来,我才知道,这全是当今皇上推行的办法。   全部办好后,我走出了当铺,天已经全黑了。看见司慕政还在外面等着,顿时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赶紧凑上前说道:“那个,我请你吃晚饭,好吗?”   他冲我微微一笑,说道:“好。”,顿时我又傻呆呆沉静在他的笑容中。   聚贤楼离当铺不远,是镇上唯一一家住宿与吃饭的地方,我们来的太晚了,已经没有雅间了,就是包厢,所以只能坐在一楼大堂中。   我顺便办理了四天的住宿,并让小二帮我预定好四天后一早去江州的马车,司慕政也要了两间上房。   不一会,菜便摆满了桌,看起来很诱人的样子。我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在刘婶那的那几天,每天都是清粥小菜调理身体的,我早就憋的慌了,哪管那么多,直接狼吞虎咽了起来。   司慕政错愕的看着我,眼中有着深深的疑惑。   “你要在这里小住上几天吗?”他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恩,这里风景真漂亮,我想多玩几天,再去江州。”我嘴里塞满了食物,含含糊糊的说道。   司慕政对吃饭好象没有太大兴趣,他只是随便动了几下筷子,动作十分的优雅,两相比较,顿时让我觉得很无颜。   “呃!”可能是我实在吃得太快,噎住了。我赶紧猛灌茶水,好不容易气顺了,抬起头来,但接下来看到的,又让我目瞪口呆,忘了呼吸!   是神仙吗?一个穿着银色长袍的帅哥站在门口。他的头发全部束起,玉冠镶嵌,看起来干净清爽,与司慕政的狂野不同;他眉清目秀,面如美玉,与司慕政的妖媚不同;身材修长,银衣飘飘,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我一天见了两个美男,还是两个类型,一个妖一个仙,一个撒旦,一个天使。我简直太幸福了。   我又恢复到先前见到司慕政的那种石雕样。   而且这个帅哥好象还是向我走来的呢,我觉得我的心脏在猛跳。哇!神仙在向我走来呢,是要和我搭话吗?他会问什么?我又该怎么回答呢?我又开始做起白日梦了,花痴的想道。   突然我的手上一阵猛痛,我立马回魂。只见司慕政脸色阴郁,他的大手正掐着我的小手,眉间透着隐隐怒气,我干笑两声。天!我也太没形象了,他们一定会以为我是水性扬花的女人的。我尴尬的吐了吐舌头。我赶紧抽回手,脸羞红了。   我的这些小动作,被司慕政尽收眼底。   这时,神仙男走到了司慕政的面前,附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原来,他们是一起的,我想我今天看到的那两个骑马去刘家庄的人,就是他们两个了。   原来神仙男不是找我搭话,是我自作多情了。呵呵。   司慕政听完神仙男的耳语后,一脸凝重的望了我一眼,说道:“蓝姑娘,我先失陪了。”然后起身和神仙男上了二楼房间。估计是有要事相商。   原来他有听到我的名字,我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   没有了美男做伴吃饭,显然胃口要差很多,我草草吃完,准备结帐。   此时,几个官差模样的人,个个头戴窄边小方帽,腰间别着金刀,脚上穿着翘头的虎靴,匆匆的走了进来,与掌柜的询问了几句,便急急的上了二楼。看起来,也是去找司慕政他们的。   也是,司慕政看起来就尊贵无比,想来身份也不同寻常,非富即贵!   折腾了一天,我累极了,暂时没有心思管闲事,还是早些回房沐浴睡觉才是上上策。   ……   ————————————————————   司慕赢就快要出场了,敬请期待,票票哦,请支持我吧。   第七章 圣谕   聚贤楼,上房中。   “王爷,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那日落崖的确是刚才楼下的那名绿衣女子。她自称叫做蓝梦雪,来历不明,刘家村的村民在溪边找到了她。她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崖上坠落,又掉进深潭,居然豪发无损,实在是不可思议。还有,属下从救她的那户人家中找到了这个。”说罢,寒冰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什,摊开掌心,赫然是一枚珍珠耳环。   “原来还有一个被你找到了!”司慕政从怀中拿出另一枚珍珠耳环,并将两个耳环一起放在手掌中,在烛火下仔细辨认耳钉上面的小字,然后他冷笑着说道:“元凤初年,皇宫御用,她果然不简单!”   司慕政细细的把玩着这对耳环,说道:“方才本王随她进了当铺,见她典当这个耳环。柜台的是个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是宫中之物,本想报官,被本王制止了。为了避免她怀疑,本王是从门外进入当铺后院的,本王让他们照我的吩咐去做,不要声张。”   “宫里的人,那她,会是勤王的人吗?那她又为什么要跳崖呢?抑或是她是失足落崖?”寒冰疑惑的问道。   这点寒冰始终想不明白,如果是勤王的人,那么任务尚未开始,这又是演的哪出戏呢?   “她是个练家子。”司慕政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方才本王按住她的手,曾探得她的脉搏,有内力护体。”   “王爷,疑点还是很多,勤王派的人为什么都死了。是遭袭击还是内扛,还有那个‘悬崖、夜’,又是指什么,她和勤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宫中的东西?又为什么会跳崖?还有,她把宫中的东西公然拿到当铺,就不怕身份暴露?”寒冰一一指出。   “无妨,谅她也兴不起风浪。”司慕政捏紧了拳头,冷声道。   寒冰说的一点没有错,疑点确实很多。   一想到她往他怀里靠,公然勾引他,还看着寒冰发愣,一幅迷恋的模样,司慕政只觉得气血上涌,胸口堵的慌,这个放荡的女人!可恶的是,自己对她的挑逗居然还有反应!   如果说她的目的是接近他,那她是如何得知他们要前往刘家村的呢?既然已经钓上他了,她又为什么要在这里逗留几日?欲擒故纵?   她该死的这招,确实很有用,的确勾起他的兴趣了。   如果一切只是巧合,那么这对皇宫中耳环又是怎么回事呢?   线索没有头绪,一团乱,司慕政相信,天底下没有巧合,只有精心的布局,计中计。   蓝梦雪,你若真是勤王的棋子,那你可真是会演戏,装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本王都差点被你迷惑了。不管你是什么目的,这游戏,本王奉陪到底!他露出邪恶的笑容。   “扣,扣,扣。”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司慕政与寒冰疑惑的对视一眼。   寒冰按住腰间的冰魄软剑,缓缓的打开门。   来人竟是宫中的御前亲卫。   “启禀安王,皇上令我等八百里加急,将此信笺送交王爷。我们一早赶至江州,听闻安王去了落日镇,便立即随赶至此。”带头的亲卫恭敬的说道,并将一封插了鸡毛,上面印有火漆封印的信递给了司慕政。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辛苦了!”他大手一挥,说道。那些人便立即退下,训练有素。   司慕政打开看完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   “寒冰,父皇五日后微服抵达江州,有要事交于本王办,父皇终于要重用本王了,这是我们大展身手的好机会,事不宜迟,准备火折,我们星夜返程,回江州部署。”   “那楼下那位蓝姑娘呢,要怎么办,目前我们的暗卫一个都不在这。”寒冰问道。   “她四日后自会去江州,准备她的画像,通知江州守城王将军,她一进城立即将她带进王府,交由本王处理,本王要亲自审问,父皇要来江州,差错不得,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他冷酷的笑道。   没时间玩游戏了,直接亮底牌。   黑夜如玉,繁星闪烁,两抹黑影朝江州方向疾弛而去……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接近中午。起来后,我发现昨晚的美男都走了,马也不在了。我不由的抱怨自己的贪睡,那个棕发的妖精男,还有那个神仙男,都走了。   现在好了,都没机会了!   呜呜呜……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这镇上好好的游玩了一番,逛着热闹的集市,为自己买了两身衣服,还买了个香囊,把玉佩装在里面,缝好。因为,我觉得这玉佩鲜红鲜红的,看着有些邪乎,还是遮住的好。   时间过的很快,明天我就要告别这个小镇了。   这天傍晚,我逛完集市,回到聚贤楼吃晚饭,今天的聚贤楼似乎特别热闹。   我照常坐在一楼窗边的位置,点了几样小菜,径自吃了起来。   今天我穿了件天蓝色长裙,腰间围着鹅黄色窄锦带,带头挂满了流苏,我将四周的短发编成小辫,往顶心归总,编了根大辫,用天蓝发带系住。衣服都不贵,但是蓝黄两种反差色让我搭配的相得益张,衬的我整个人更明艳动人。   平时,惊艳的目光也不少,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不知为什么,今天我总觉得怪怪的,仿佛总有股灼热的眼神在注视着我,挺不自在的。   饭吃到一半,两名熊腰虎背的壮汉来到我面前。我可怜的小桌前一下显的很拥挤。   “这位姑娘,我们爷,请你上去坐坐。”   ——————————————————————   请大家支持,多多收藏!!   第八章 强吻   饭吃到一半,两名熊腰虎背的壮汉来到我面前。我可怜的小桌前一下显的很拥挤。   “这位姑娘,我们爷,请你上去坐坐。”   “为什么他自己不下来。”我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继续低头吃我的饭。   “放肆!”其中一名壮汉大怒道,手握上了腰间的大刀,另外一人见状,赶忙拉住他,对我笑道:“这位姑娘,我们爷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交个朋友。姑娘请移驾二楼小坐,如何?”   “不好,本姑娘想睡觉了,不想交什么朋友,麻烦二位让个道。”我站起身,顺了顺衣袖,也不看他们,径自叫道:“小二,结帐。”   这下那位大汉也有些挂不住脸了,气氛一下变的很僵。   我也分毫不让。   没必要忍让什么,反正我就一个人,无牵无挂,我高兴怎样就怎样!   “啪!啪!啪!”这时想起一阵掌声。   “姑娘真是好胆略!”一道充满霸气与磁性的声音在那两个大汉身后响起。   那两个大汉闻言立即站到两边,低首让出一条道来,这让我看清了来着的容貌。   只一瞥,我觉得我的心都被震慑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气质啊,怎么会有人把那种浑然天成的霸气与与生俱来尊贵优雅融合的那么恰倒好处。他就像一头雄师,草原霸主,王者之风,蓄势待发;举手投足,尽显优雅,又有如正在伸展的猎豹。   这是一个男人,一个纯粹的男人,一个危险的男人。   我估摸他约而立之年,剑眉凤眼,性感的薄唇,刚硬的下巴,五官深刻,乌黑的头发用纯金发冠束着,配着一袭墨黑袍子,领口、袖口、腰间,下摆绣满了金色绿色相间的云豹纹,金翠辉煌,碧彩闪灼。   这哪里是普通的刺绣,这分明是那天卖衣服的老板口中和我吹嘘的,所谓“雀金”的手法,据说是用孔雀的羽毛拈了金丝织成的,价值连城,一件难求!   这样的男人不是我这种小女生能玩的起的,还不如敬而远之。   于是我很快恢复镇定,笑着说道:“这位爷,小女子今天好生累了,真是抱歉。”   男人回了我一个迷人的微笑,对着他身边的两个大汉说道:“青龙,白虎,听到这位姑娘说了没有。她累了,还不赶紧送她回我房间休息!”。   他还刻意加重了“我”这个字,自大又无耻的男人。   我刚想反抗,只觉得身上一麻,浑身顿时瘫软无力,刚想开口,哑穴也被点住。   可怜我只得任人宰割,被带到二楼上房中,丢在床上。   然后那该死的什么青龙白虎,就退出去了。   不一会,那男人便推门进来,走到床边,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我纵是心中有些惊慌,却也不愿被他小瞧了去,也直勾勾的看着他。   良久……   “扑哧。”他笑了出来,伸手解了我的穴道。   我立刻防备的坐起身来,说道:“这位爷似乎很喜欢强人所难。”   “等一下,就不是‘强人所难’了,我保证!”他狂妄的说道。然后用手捏住我的下巴,拉我靠近他,我非常不喜欢这种姿势,这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待宰的可怜的兔子。   他的眸光,在我脸上,身上来回扫射,就像一个优秀的猎手在巡视自己的猎物般,灼热的眼神让我非常不自在,有种被扒光的感觉。在他的注视下,我全身起了莫名的燥热,我不自觉的吞了吞了口水。   天知道,我的动作竟是无言的邀请。他有力的胳膊铁条样的箍住了我圆润而柔软的腰,滚烫的唇就那样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他反复肆虐着我的唇,一遍又一遍,直到它红肿不堪。   他一定是个调情高手,他的双手在我身上肆意撩拨着,我这样的纯情小女生怎么会是他的对手,我只觉得自己全身瘫软,颤抖不已,不能自持。   “天,你竟没有穿肚兜!”他呢喃着,听上去气息不稳。   他的声音,让我顿时清醒了过来,如一盆冷水从头灌彻底。天,我在干什么!此时我的外衫早就被扔在了地上,发带也被解开,秀发飘散,内衫也凌乱不堪……   他的衣衫也半敞开着,露出精壮的胸膛。   “放开我!”我大吼,赶忙拉紧了自己的衣服。   “怎么啦?”他捧着我的脸,眼睛迷朦的看着我,眼底还有着浓浓的情欲。   “乖,让我疼你!”他出声诱哄着。吻又落了下来。   我拼命的抵抗着,无奈只是被越搂越紧,难道,我就要这样失身了??   我不甘心,泪就这样淌了下来。   此时,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妖媚的脸庞,他的棕发,他的慵懒。心中一紧,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一把推开了他。   他的眼中充满了怒气,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房间内的空气刹时冰冻!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司慕政来,管他呢,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我不是自愿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样是强抢民女!王法何在?”我一口气吼完,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就是王法!还没有人能逃的出我的手掌心,你也不会例外。”他嚣张的说道。   “不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而且那一天,很快!”他粗糙的手指轻拭着我的泪水。   我别过脸,不愿去理会嚣张的他。   “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说吧。”我捡起地上的衣服,准备穿上。   他出手制止了我,说道:“不用穿了,你今晚就睡这里吧。”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疑惑的问。   “不用怀疑我的话,我所有的侍卫都看见你进了我的房间,如果我让你出去了,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他挑眉说道。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我气结,刚想反驳,他用一个手指点住了我的唇。摇了摇头说道:“你没的选择,这是我的底线。”   我恨恨的咬牙,憋着气,你够狠!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目前我只有忍了。   我负气的和衣躺在了床的里侧,背过身。   然后我听见他也躺上了床,吹熄了烛火,室内腾然暗了下来,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尽量克制着自己的睡意,大不了一夜不睡,我绝不能让这个可恶的男人有机可趁。我默默的数着羊,从一到一千,也不知数到了多少。   总之,我睡着了……   ————————————————————————   大家多收藏啊,我很努力写了,下章就要开虐啦、、、、   第九章 耳光   这夜,我睡得很香甜,美梦依人,腻腻不去。我缓缓的睁开双眼,窗外有一缕晨光,柔和的洒落在床顶。   我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正窝在一个男人的怀中,是那么的契合。然后,我想起是怎么回事了。那个该死的自大的男人。   此时他正恬静的睡着。沉睡中的他一点也没有昨晚的嚣张与霸气,像个天使般,长长的蜷曲的眼睫毛微微颤动,性感的唇似有无穷的魅力,引诱着我。   我忆起了昨晚的那个吻,不禁羞红了脸。   轻轻的移开了他搂着我小腰的大手,我小心翼翼的起身,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捡起发带,把头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   这个霸道的男人还在睡着,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这样的男人肯定是妻儿成群了吧,我可不想去凑一脚,当个N房小妾,然后整天和一群八婆斗来斗去。   我打开门,很惊讶门外居然没有人站岗,这样也太顺利了吧,我之前还在想着要怎么糊弄青龙白虎呢。   我赶紧回房取了我的包裹,飞奔下楼,坐上我一早就订好的马车,逃之夭夭了。   ……   就在我走出房门后,我身后的男人便坐起身来。   一想到早上的情景,他不禁轻笑出声,其实他早就醒了,故意装睡而已,还没有哪个女人,如此躲他,好象他是洪水猛兽般。哪个女人不是他招手即来,挥手即去。   “扣,扣,扣。”敲门声轻轻的响起。   “进来。”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愉悦的说道。   白虎走了进来,禀道“皇上……”   司慕赢不悦的瞥了他一眼,俊眉微挑。   白虎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说道:“五爷,昨天的那位姑娘,已经坐马车往江州去了。”白虎不禁擦拭了下颊边的冷汗,伴君如伴虎啊,皇上平时对他们要求甚严,处罚也颇重。他已经说错两次了,今日皇上心情甚好,不与他计较。他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打听到她的名字了吗?”司慕赢起身整理衣衫,问道。   出门在外他从不带宫女随侍,女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不过,有的例外。昨晚的小野猫,他很上心。   “未曾,只知姓蓝。”白虎恭敬的答道:“要不,属下派人去追回她?”   “不必!”司慕赢大手一挥,说道:“我在她身上洒了‘千里迷踪散’。跑不了,我们还有要事要办,你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出发去漕夕镇。”   白虎领命,立即退出房间。   司慕赢转身,凝视着床头,他拣起了一根长长的秀发,细细把玩摩挲着,轻轻的嗅着,一阵清香。   “姓蓝,蓝,朕的蓝妃!你跑不了,我现在有要事要办,过段时间陪你慢慢玩,小野猫!”他嘴角掠过一丝邪恶的笑容。   ……   也许司慕赢太自信了。马有失蹄,人有失策。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野猫找不着了,而且一失踪就是大半年。再相见时,却已是物事人非……   可怜的白虎留在江州寻找了很久,也没有完成任务,也不能怨他,谁会想到去儿子的府上找老子要的女人的呢!!   只能说命运弄人。   话说我乘坐着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在午后到达了江州。   江州是个大城,城墙建的很高,城楼上插满了金色的绣有“龙朔”二字的锦旗,气势恢弘。城门口似乎很拥挤,老百姓们正挨个排队进城,门口的士兵逐一在检查。这我之前了解过,主要是排查有没有携带兵器或禁品。目前,天下尚未统一,乌赫国探子无孔不入,所以每个城市的边防都格外小心。   我下了马车,准备排队进城。队伍好长啊!也不知要等多久,我都快饿死了。早上匆匆逃离落日镇,没吃早饭也没带干粮。   正想着,一个穿着铠甲的将军摸样的人来到我面前,他旁边的跟班在他耳边说道:“王将军,就是她!”。   “请问这位姑娘可是叫蓝梦雪?”那个叫做王将军的人问道。   我有些惊讶,啥时候我这么有名了,呵呵。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安王请姑娘去府上小叙,姑娘这边请。”说罢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疑惑的跟着他们从偏门进入城中,也好,至少不用排队了。有了昨天的教训,我不想反抗什么了,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遇而安吧。   不过安王是谁?这时我的脑子里浮起昨晚那张霸道的脸,完了,会不会是他???   我有些退缩,但是已经晚了,因为我已经坐上了去王府的马车。   不一会便到了。安王府的管事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见我一到,便领了我进去。   安王府的门面,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大红漆门,雕花门楣,三个烫金大字“安王府”,门口两个大石狮子。电视上见多了,不足为奇。   进到里面,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座花园。   花园里绿树成荫,古藤青苔满树干,树荫下是石砌的小路,树梢上开满了白色、红色、蓝色、黄色的繁花,花中蜜蜂飞舞。一个极宽的金鱼池镶嵌其中,石亭拥立在假山石之上,池子旁边,都是朱红栏杆,夹着一走廊。走廊尽处,一个拱型月洞,四扇金漆门。   穿过那门,里面豁然开朗起来,真是峰回路转,别有洞天。   第一进有三间楼宇,分别是荣熙堂,东雅厅和西雅厅。楼宇林立在流水,繁花,绿树中间。   真可谓是“桃红李白芬芳,柳绿青萝摇曳。金桥流绿水,海棠醉清风。磨砖砌就墙,白石铺成径。亭檐飞紫燕,池阁听鸣蛙。”   好一派春景!   管事的将我领进了西雅厅。厅外有四名护卫守侯,厅内有两名丫鬟低首站立。   安王此时已端坐在堂中首位,一名老太监随侍在侧。   那容貌,那身段,竟然是他!   我不由的松了口气,十分兴奋的冲他喊道:“司慕政,原来是你!”   “放肆!”一声尖吼刺穿我的耳膜。   “大胆草民,竟敢直呼王爷名讳!”老太监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来人!”老太监朝我身后的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大喝道:“掌嘴!”   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被一个丫鬟按倒在地上,另一个丫鬟“啪!啪!”就扇了我两耳光,打得我顿时眼冒金星。嘴角一阵咸湿,竟是血……   我莫名所以的抬头看向司慕政,只见他毫无反应,好似看戏一般!   我愕然!!   --------------------------------------------------   我抗议,为什么那么多人看,收藏却不见涨呢,亲们可以先收着啊,我每天都有一到两更的哦。   第十章 赤鞭   我的心情像是从千丈高崖跌下深渊,惊讶、疑虑、疼痛、怨恨,所有的感觉都涌上大脑,头痛欲裂,难以呼吸!   春风暖洋洋,轻抚着我的脸,吹起我散乱的头发。   我不想说话,也不想抬头,愣愣的看着发亮的地面,我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对我,更深层次的原因,也许是我害怕知道。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淌。   直到一双紫靴进入我的视线。   “本王没有时间同你耗,你最好实话实说,趁早交代!”头上传来司慕政冰冷的声音,冷的透骨,凉的穿心。   “交代什么?”我望向他那有如千年寒冰的眼,疑惑的问道:“请安王明示,我听不懂!”   突然司慕政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之大,几欲碎裂。   “你可真会装,你和勤王是什么关系?”他狠狠的说道。眼中有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什么勤王,我根本不认识!”我激动的大吼!我才来到这个地方几天,能认识几个人!   司慕政猛然甩开我,我有如破娃娃般跌倒在地,接下来,两个石子般的东西砸在我的脸上。   我看清楚了,竟是我的那对珍珠耳环!!   我惊愕!很多画面在我的大脑中飞快的闪过。   脑中一片空白,依稀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在说道:“皇宫御用品,你怎么解释?”   原来,那天,他们就是去刘家庄是查探我的身份的,难怪会遇上;   原来,司慕政送我去落日镇,陪我去当铺,说要在门外等,都是有目的的,都是试探我,都是骗我的,只有我最傻了!   突然,前所未有的孤寂涌上心来,一个人穿越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中,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没有方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居然还和皇宫有牵扯,我不知道自己卷入了什么纷争,不知道前面的路将会有多艰险,只觉得自己被卷入了巨大的黑色旋涡中,泥足深陷……   一切都是假的!   还有没有,究竟还有没有真心对我的人??   我腾然想起了刘嫂和刘叔温和慈祥的笑容,心中一窒,该不会??   适时,我瞥见那个神仙男正好走进大厅,心中的巨痛让我一跃而起,冲到他面前。大声的质问道“你取回了我的耳环,那你把刘叔刘嫂怎样了??”   神仙男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回复平静。   见他迟迟不说话,我以为他们已遭不测。是我害了他们,是我!   “禽兽!”我激动的控诉:“他们只是无辜的老百姓!”悲痛瞬间蔓延全身。   “姑娘误会了,他们很好,请放心。”神仙男淡淡的说道,丝毫不介意我的辱骂。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的生死!”司慕政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冷然道。   我转而看向司慕政,一扫先前的沮丧,眼中一片清明透彻。不管这具身体的主人之前有什么身份与纠葛,如今驻在这里的灵魂是我!我问心无愧!我要和原来的她彻底划清界限,远离是非,开始新的生活。   “王爷,其实,证明我有没有目的很简单。”我一步一步走向司慕政,直视他美丽的凤眸,骄傲的抬起下巴,倔强的说道:“只要王爷肯放我走,我蓝梦雪对天发誓,永远不回江州,永远不出现在你的面前,永远!”   如果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在你面前出现,那又何来的目的,何来的刺探呢,这样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吧。   我想,此时我的眼中一定有着浓浓的雾气,说出这句话时,我的心不知为何,竟有些堵!   我们就这样相视着,彼此都想看透彼此。   渐渐的,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迟疑,看到了动摇……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寒冰有要事相禀。”神仙男的话,适时的打断了我们的相视。   司慕政猛然回过神来,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对门口侍卫吩咐道:“看好她!”便与寒冰进入后堂中。   时间过的好慢好慢,慢到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司慕政回来了。   而我,就像是等待宣判的被告,静静的等着他开口。是去是留,就凭他一句话了。   而他再望向我的眼中,已然没有先前的迟疑,又恢复一片冰冷。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向心头。   “来人,拿本王的赤鞭来。”司慕政冷笑道,浑身散发出的暴戾之气让我的心猛然一惊。   “王爷,万万不可!”寒冰一脸惊诧,急急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万不可……”   “不必多言,本王自有主张!”司慕政喝止了他,脸上怒意渐盛。   我大骇!赤鞭是什么?为什么寒冰会如此紧张?他究竟说了什么,让司慕政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不由自主的望向寒冰,眼中带着困惑与求助。   而我求助寒冰的眼神彻底激怒了司慕政。   “怎么还没有取来!”他狂吼,额上青筋隐隐暴露。   一个侍卫急喘喘的跑来,颤颤的将赤鞭奉上。   只见是一条通体鲜红的一寸多粗的鞭子,除柄把外,镶满了狼岈状的锯齿。   这样的一鞭下去,启有命呼?   我不由的瑟缩了下,向后退去,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的目的,不然,就休想见到明日的太阳。”说罢,他扬鞭一挥,一张檀木椅瞬间支解。空气瞬间凝结,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我想解释自己是穿越而来,什么都不知道。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一个天方夜潭似的理由,谁会相信,说了也只会让他认定我是个满口谎言的女人。   我看着他因愤怒而通红的双眼,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酸,他一定活的也不快乐吧,一定也很厌恶这种整天要担心受怕,防着别人的生活吧,那就让我去死吧,一鞭就可以解脱了,也许,死了就能回到现代了,就解脱了!!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耳边想起一声暴喝,“行刑!”   ——————————————————————————   请亲们多多收藏啊,别忘了留下你们手中票票哦。收藏好少,其实秀儿不是新手,只是在潇湘上是第一次发表哦,大家不要担心弃坑,保证不会哦!   第十一章 “逸”字   “啪!”   我似乎听到了自己肌肤开裂的声音。   我没有叫喊,也不觉得疼痛,只觉得自己腿一软,一点一点的跪倒,再慢慢的跌倒,直到完全躺在地上。   疼痛这时方开始汹涌的袭来,一波又一波,有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在撕扯着我,又有如千万把锋利无情的小刀,一刀一刀,不停的割着、剐着,血也在一滴一滴地流着。我想要咬着自己的手背,抵抗这种无边的疼痛,却发现牙齿,嘴唇都在不停的颤抖,那种无法停止的颤抖,身体的每一个个细胞都似乎被针刺着,每个部位都不听使唤,动也动不了!   我不停的颤抖着,蜷缩着,喉咙里发不出一点点声音。   好冷!一阵阵冷意袭来,像腊月的冰凉的河水浇透全身!   我好希望,身后的人能再给我一鞭,结束这种漫长无边的苦。我痛着、等着,却迟迟等不到那解脱的最后一鞭。   意识开始涣散,视线开始模糊,眼前仿佛看见我的小妹在向我挥手大叫:“老姐,不要看电脑了!快来吃饭啦,晚了,老妈要开骂啦!”声音真真切切的,突然好想念,老妈的唠叨,小妹无理的抢东西。呵呵,应该快了吧,快了吧,我的唇边绽放出绝美的微笑……   我好累,好想睡,是谁偏不让我睡。   是谁在拼命的摇晃我,抓着我的手腕拼命的摇晃着我,似曾相识的怀抱,迷人的香味,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大吼着:“为什么!为什么你有武功却不躲开!为什么不运气用内力保护你自己,为什么你宁可死,也不愿意暴露身份。本王什么都知道,知道你会武功,知道你用了‘千里迷踪散’,知道你的伎俩,本王都知道!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对他就那么死心踏地!你就那么爱他?是不是?是不是?回答我!”狂吼声炸痛了我的鼓膜。   我真的好想听清楚他还在说什么。可是我的头好痛,好痛,黑暗渐渐的吞噬着我,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再醒来时,我已身在一间阴暗的牢房中。烛火闪耀,看来已是晚上。   下手的人想来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力,我竟然还活着。   我浑身疼痛,四肢麻木瘫软,趴躺在一张铺有软垫的石床上,衣服显然已换过,身上也上过了药膏,有丝丝清凉的感觉。想不到司慕政竟会如此好心,还让人替我上药。   “当啷!”传来了打开牢门的声音。我偏过头,看清楚来人,竟是寒冰,那个神仙男。   他有点愧疚的看着我,不知如何开口。   “有事吗?”我首先打破了沉默,各为其主嘛,我也不会怪他。   “我给你拿解药来。”他从衣兜里摸出一粒褐色的药丸,递给我,说道:“服下吧!”   “什么解药?”我疑惑道,但还是接了过来,对他我有种莫名的信任,直觉上总觉得他不会害我。   “你当真不知?”他意外的问道,俊眉上扬。   “我应该知道什么?”我看着他如玉般的俊脸。他有着温和的气质,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给司慕政“打工”,真是暴殄天物。我恨恨的想到。   我决定解开心中的疑惑,问道:“究竟你和他说了什么?”   寒冰叹了口气,犹豫了下,但还是选择告诉了我。   “你中了‘千里迷踪散’,这是皇宫最新的研制品,一沾即渗入毛发血液,凡沾染者,皇宫的专养苍鹰千里之内都能找得到。此药色味极淡,就是熟悉这种药的,也只能近身时才能分辨出来。皇宫禁品,十分保密,我也是半月前才拿到这药的配方及解药,方才你冲至我身前,我愣了好一会儿,就是因为闻到你身上有‘千里迷踪散’。我必须要告诉王爷,因为我们的行踪一旦被掌控是很危险的事,我没想到他竟如此生气,我……”他的俊脸有着一丝窘迫。   “我没怪你。”我打断了他的话,将解药放至口中,咀嚼下咽。也许,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真是什么王的探子,什么散也许早就染上了。但是我绝不允许自己再沦为他人的棋子。这解药不用说,我也会吃的。   “真没想到,你会误会我杀了那两名百姓。”寒冰自嘲的笑了下。   “我只是不愿无辜的人因我而受到伤害。”我平静道。   后来,我和寒冰浪迹天涯的时候,曾经问过他,是怎样从刘叔刘嫂手中拿到的那枚耳环,他的脸窘迫了老半天,才交待,原来他说是他心爱的女子的东西,可否交与他做个留念,老两口当然乐呵呵的给了他。没想到,他这样的人,竟会那样说,为了这事,我笑了好半天!   “如果我说,我真的不认识勤王,你相信吗?”我问道。   他犹豫了很久,然后艰难的点了点头,我不禁失笑。不管他是否真的相信我,但此刻我真的很感激他,我在心里默默的说着“谢谢你”。   “你真的叫寒冰?”我岔开话题,疑问道。   他点了点头。   “天,谁给你起的烂名字!”和他聊天我心情大好,不禁开起了玩笑。   “知道吗?我第一眼见你,觉的你好像是天上的神仙,纯净,温润。我觉得你的名字应该有个‘逸’字,知道吗,‘飘逸’的‘逸’哦!喂,你觉得我的提议怎样?”   寒冰彻底的怔住,心中五味陈杂。记忆潮水般涌来。   多久了,有多久没有听到有人叫他“逸”了,久到他自己都快忘了,郝连逸!!!这个被人遗忘的名字!耳边仿佛响起父亲的呼唤“逸儿啊,爹爹没有你有天赋啊,练好这冰魄软剑,你的武功将来必定独步武林啊,天下无人能出你左右,郝连家族就靠你发扬光大了。”他好恨,恨自己年少贪玩,不肯勤学,如今他终于练成,却已太晚,眼前仿佛又出现一片片鲜红鲜红的血……   我诧异的看着他的脸色由惊讶转而柔和又转而悲痛,不明所以。于是伸手去拉了拉他的衣角,想唤他回魂。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暴喝打断了我们俩。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只见司慕政一脸铁青的站在牢门口。   ————————————————————————————   有时,电脑输入,排版什么的经常会出问题,分割线什么的也老是出问题,虽然我都是检查了才上传,但难免还是有漏网之鱼,有什么不妥,亲们告诉我,我会即时修改的。   票票留点给我啊,谢谢支持!   第十二章 温情   只见司慕政一脸铁青的站在牢门口。   我惊讶的看见他手中竟然还端着一个碗,不知道是什么,该不会是什么毒药之类的东西吧,我瑟缩了下,这个司慕政喜怒无常,实在是看不懂。   “我来送药。”寒冰出声解释道,一脸的淡然。   “需要送这么久吗?明天的事你都办好了吗?还不快去!”我瞥见司慕政一脸的不高兴样。拳头紧紧的握着,似在隐忍着什么。   “是,属下告退。”寒冰走时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我回了他一个“安啦!”的笑容。   我们的举动,在司慕政看来无疑是眉目传情。   他的脸更黑。“啪”的将碗放在桌上,朝我走来,大手扬起,我本能的闭上眼睛,向后退缩。说实在的,我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现在这副破败的身子,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我狐疑的睁开双眼,却看见司慕政一脸复杂的望着我,一丝痛楚从他妖媚的凤眼中闪过。   “你怕我???”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带着点不自然,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顿时无语。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今天的生死一劫,我至今心有余悸,那种非人的痛楚,比死还可怕。但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神,我竟然不忍说出口。   良久,他叹了口气,转身取了碗来,搁在床边,竟然是一碗血燕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真的是好饿好饿,我从没有奢想过今天还会有饭吃,更不用说是燕窝粥了。我一直楞楞的看着那碗粥……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我,将我搂入怀中,动作轻柔的仿佛我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取过碗来,一勺一勺的放在唇边吹凉,再一口一口的小心的喂着我。   我一直在震惊中缓不过神来,木然的张口,闭口,吞咽,任他摆布。   这还是我认识的司慕政吗?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亲自喂我喝粥?这个之前打我的男人现在正在喂我喝粥。呵,女人有时真的是很没有出息,我也不例外,之前天大的怨恨被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轻易化解了。   可以打我,骂我,我都能挺住;就是千万别对我温柔,我完全招架不了!   粥很快就见了底,甜甜的燕窝粥不知为什么到后来竟有些咸咸的,不知何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囚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绝美的脸庞,分外妖娆。   他用指腹轻轻擦拭着我的眼泪,那种触感,另人难以忘怀。   突然,他俯首,温柔的舔去我唇边残留的粥,四片唇相碰,那种柔软的触感,另我们彼此都为之一震,他疯狂的吻着我,如久旱逢甘霖般,我闭上眼,承受着他的热情,他的舌灵巧的在我的口中翻搅,吸允着我的甘甜,我全身瘫软,简直要腻死在他那迷人的香味中了。   情欲在我们彼此中间不断的升温,他的吻越来越热烈,大手抚上我全身,逗弄得我不断的轻颤,无措的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他缓缓的将我平躺,精壮的身躯压上我……   “痛!”我惊呼道。天,我的后背根本不能着床,好痛好痛,伤口一定是撕裂了。   我的痛喊,让他腾然清醒,赶紧抱起我坐起身来,情欲在他的凤眸中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懊恼。   他小心的将我的衣服褪至腰间,一条狰狞的的鞭痕露了出来,从脖子到腰间,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我偷偷的瞥着他,只见他的脸上满满的都是不舍。   他拿出一个瓶子,开始为我上药,清清凉凉的感觉。和之前醒来时的感觉一样,难道之前也是他为我上的药,那我的衣服岂不也是他换的?想到这我的脸一红,岂不是被他看光了。   “这是什么?”我问道。   “九转凝肌露,”他一边回答,一边专心的为我上药。   我转头看向他手中的瓶子,那是一个蓝底明黄缠枝莲花纹的小天球瓶,无论从造型还是做工都是极品,心中一暖,问道:“真好听的名字,一定很贵吧!”   这时他已上完药,收好瓶子,他的大掌抚上了我光洁的裸背,顿时我觉得阵阵热力从他的掌心渗透到我的肌肤。   “乌赫贡品,天下只此三瓶!”他回答到。   我惊诧的看向他,他只冲我微微一笑。这种笑容用“回眸一笑百媚生”形容再合适不过了,男人长这么漂亮做什么啊,我恨恨的想到。不过心中确是暖暖的。   “好烫!”身上越来越热,我不安的扭动着,但是他手掌抚过的地方,又感觉很轻松,没有先前的那种紧绷感,真是很奇妙的感觉。   “别动,让我为你运功疗伤。”他按住我扭动的腰,专心的在我身上游走着。   完后,他为我轻轻的穿上衣服,我们静静的相拥,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   其实,司慕家的男人都是骨子里温柔种。先小小的温馨下,大虐还早着呢。   秀儿眼中的爱情是没有理由的,有时只第一眼便爱上了,   爱情是甜蜜而又痛苦的,没有甜蜜过,恨也就没有那么深刻。   无论恨还是爱,都是美的,因为都是真实的。   第一个小高潮就快结束了,真正的暴风雨还没有来临,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用票票砸死我吧,精彩的还在后面呢,我保证。   第十三章 翻脸   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谁都不愿意打破这份美好的平静。   也许我们彼此谁都不知道今后会是什么样,而我们的身份,有如相隔万水千山。   我们彼此都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只想静静的拥有这一刻。   他的体香是那么的迷人,第一次在马背上靠在他的怀中时,我就迷醉了,我想我这一生也忘不了这种味道。   我知道,或许我对他,有那么些动情,妖媚的脸,冷冷的气质,又有着那么温柔的一面,他就像一个双面天使,纯白的衣服,黑黑的翅膀,尊贵如他,邪恶如他,冷酷如他,柔情如他,细心如他,无论哪种他都牵动着我的心弦。   不知是谁曾经说过,先爱上的一方,注定是被动的,痛苦的。如果我要是先爱上了,以后的路不知会有多么艰辛。我是骄傲的,我绝不允许自己那么被动!   一个王爷,身份尊贵,不会没有妻妾吧,或许他连孩子都有了,而我只想要一份能守侯一生的感情,一生一世一知心人。   爱情在我眼中,应当是匹配的,激烈的,荣辱与共的,生死相随的,正所谓“你为皇,我为后,你为匪,我为寇”。   那才是我所追求的爱情。   但是此刻,我却想拥有和他的一段情,哪怕只是段露水姻缘,我都甘之如饴。   因为在今后的漫漫长夜中,有我值得回忆的人,值得回忆的事,那种感觉一定很甜蜜。   我们一直沉静在彼此的美好中。   良久……   直到他先开口   “梦儿,你归顺我,可好?”司慕政揉了揉我的秀发,然后捧着我的脸,在我唇上轻轻一啄,声音充满了磁性,带着诱惑的说道。   我的魂还在云雾中飘渺着,没有听的太真切,于是疑问道:“王爷说什么?”   他的凤眼直勾勾的凝视着我的眼睛,眼神充满了诱惑,轻喃道:“叫我政,恩。”   我仿佛受了蛊惑般,跟着他的唇型,轻轻的呢喃着:“政……”   他复又搂着我,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说道:“归、顺、我,可好?”   我此时正深陷他的柔情不能自拔,习惯性的顺着他的话说道:“好”。也没有仔细想他话中的意思。   司慕政却突然坐正,一只大手握住我的肩头,另一手抚上我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美丽的凤眸望进我清澈水灵的眼中,说道:“那告诉我,勤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还有什么计划?好吗?”   诱惑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   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归顺”是何意,我久久说不出话来,心情一落千丈。   假的!!又是假的!!我只觉得,落日崖那事的伤疤被人狠狠猛的揭开,鲜血直流。   原来他所谓的温柔又是骗我的,他至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我,想不到一堂堂王爷也会屈尊用美男计来迷惑我,我真是荣幸之至啊。   我是个傻瓜,彻彻底底的傻瓜,那么轻易的就上当了!   猛然的,我推开他,全然不顾因用力过猛导致伤口开裂的疼痛,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已经麻木了,此时我只觉的心如刀绞。我冷笑道:“王爷,我确实不认识勤王,王爷问一千遍,一万遍,也是这个答案。”说到最后,我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司慕政错愕的望着我,渐渐的,愤怒涌上他的眼,他的凤眸眯起,全身都弥漫起危险的气息。   “蓝梦雪,你真不知好歹!”他愤怒的大吼。   猛然,他将我扑倒在床,顷刻见,巨痛穿透全身,鲜血染红了床单……   “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你还抵赖,那耳环,你的内力,你身上的‘千里迷踪散’,还有,你在落日镇逗留三日,不就是为了和他们接上头吗?你以为你还能藏得住吗?你以为只要你不说,本王就查不到吗?为什么,你对他那么死心踏地,你就那么爱他,为什么?本王哪里不好,哪里不如他???你说啊???”他拼命的摇晃我,情绪激动,有如一头失控的野兽。   被欺骗的愤恨再加上身心的巨痛,这个无可理喻的男人,我顿时觉得气血上涌,口不择言的大喊道:“是,是,是,我就是爱他!爱他!爱他!!!”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完了,这下我真的是百口莫辩了。我看见司慕政一脸的阴沉,他抿着薄唇不说话。我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兆。   我退缩了,害怕了。   “不是这样的,我,我,我……”我语无伦次的想解释。   “啪!”一个耳光猛然甩向我。他竟动手打了我,要知道他亲自动手打我,比他叫人抽我一鞭,更让我觉得疼痛。   “蓝梦雪,他还不是把你送给了本王,给本王当玩物,既然这样,我何必客气?”   我捂着脸,惊恐的看着他竟脱去自己的外衫。   只听见撕拉一声,我的衣服顷刻间被撕成了碎片,顿时我全身上下不着寸缕。   “你!你!”我急忙护住自己,却不知道遮住那里才好,我想说话,却发现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粗暴的吻如暴雨般的落下,他的大手豪不留情的在我身上肆虐揉捏,所过之处,青肿一片。已然分不清是哪里在痛,背上,身上,抑或是心上。   突然,我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他竟咬破了我的唇。而此时身后的血也弥漫出来,满目的鲜红,灼烧着他的眼,猛然,他放开了我。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又被残忍取代,他邪恶而又冷酷的轻嗤道:   “爱他,还不是对我的碰触有感觉,要是勤王瞧见你这放荡的模样,不知会作何感想,一个妓女而已,本王还不屑碰。”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开。   暗夜无声,烛光摇曳,凉风凛凛,月色戚戚。   我呆呆的坐着。   只剩下空洞的大眼,触目的鲜红,和一室的悲伤……   如果我可以不要那么骄傲,如果我们彼此之间能多一份信任,又怎会让都心动的两人,就那样越走越远……   ————————————————————————   我这篇文,情节跌宕起伏,九起九落,环环相扣。快来收藏啊!   第十四章 漕帮   龙朔皇朝境内主要有两条大河贯穿,分别是漕河和灵渠,这两条河虽发源自不同的山脉,却最终交汇一处,流入大海。   整个江州,基本就是由这两条河流冲击而形成的平原,共有一府一县四镇,分别是江州府、双合县、漕夕镇、落日镇、下江镇、平秋镇。地势除了落日镇因与豫州交界,多山以外,其余皆为平原。其他三镇均分布在河流两侧,十分的富庶。   双合县,顾名思义,就是指两河交汇处的意思,县内支流纵横,又西面临海,是经贸往来,漕运海运的必经之处,这里更是制盐晒盐的重要之地,如果说江州是全皇朝最富庶的地方,那双合县无疑是富中之富。据说,这个集漕运、海运、制盐于一身的地方,占据了全皇朝将进十分之一的税收收入。   正是由于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双合县设有两江总务府,专门掌管盐和漕运;镇海府,专门掌管海运事务。这两府均与江州知府同级别,正二品,这在郡县机构设置上实数少见。   富庶的地方,人总是特别的多,三教九流的,都想淘金。   早些年,海盗猖獗,过往船只损失惨重,朝廷花大力气整治,终见成效,现在更是有皇帝的得力干将坐镇镇海府,这件事总算是平息了。   但是不安分的人总是没那么容易死心的,东边不亮西边亮,可谓是无孔不入。   前几年有股新兴的力量在双合镇突起,自称漕帮。据说只是控制各路码头运输而已,照理这和朝廷的事扯不上关系。   但是无独有偶,自从漕帮兴起后,贩卖私盐的勾当却开始活跃起来了。难免不叫人生疑,毕竟“常在河边走,哪会不湿鞋。”要贩卖私盐,还不是要靠漕运。   最近两年贩卖私盐的情况是愈加严重,朝廷损失很大,民间很多地方缺盐少盐,私盐价格被抬的很高,几乎是朝廷公价的百倍,民间怨声四起,为此朝廷曾派出了几拨专察官员,均是无功而返。查无实据!   一国的经济命脉与政治军事息息相关,目前乌赫国力昌盛,新帝有为,蠢蠢欲动。这税收减少,无疑使军饷受到了影响。   所以打击贩卖私盐,是朝廷的当务之急。   ————————————————————————   双合县 漕帮 九分堂   “禀九堂主,我们的人在漕夕镇被抓了,是个叫崔二的。”一名带刀小厮打扮的人,正单膝跪地禀报着。   那个被叫做九堂主的人,缓缓的转过身来,竟是名女子。   只见,生得是粉面桃腮,楚楚动人,约摸二九年华,这样一名灵动的女子实在是让人很难和漕帮分堂主联系上。   “哦?”女子脸上闪过一抹厉色。冷冷问道:“他没有自尽?”   漕帮帮规甚严,兄弟们平时的待遇极好,但是他们每人牙齿中都嵌有致命的毒素,一旦被抓或者是暴露,必须自尽,否则家人会全部被杀。   “回堂主,我们的人与他们在漕夕镇发生了打斗,对方很厉害,我们的人都不是他们对手,被生擒了好几个,其他几个都自尽了,但他们发现了毒药的秘密,崔二的毒药被他们当场取出,所以,路过的拉船的纤夫刚好也是我们的人,没有被认出,幸免于难。”小厮恭敬的禀道。   “啪!”女子手中的杯子瞬间被捏的粉碎。她的脸上显露出嗜血的光芒。   “废物!何人那么厉害,居然在我九分堂出了这种事,让我如何向总堂主交代!!”   “不知,那名纤夫也没有看的太清楚,只说对方有三个人,其中一名看起来衣着华贵,气宇不凡。”小厮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生怕被分堂主迁怒,这个分堂主平时就阴狠毒辣,喜怒无常,罚起帮中弟兄更是手腕无情,帮中各兄弟对她都十分忌惮,然而无奈总堂主对她颇为赏识,更是赞成她的铁血政策。   “衣着华贵,会是朝廷的人吗?那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呢?为什么我们的人没有去追?”她缓缓的看着的手中的粉末慢慢流下,像个沙漏一般,一点一点的流着。   “据说是往江州去了,他们一行虽只三人,但武艺高强,恐怕我们全分堂的人出动,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帮中兄弟不敢轻举妄动,小的才特来禀告堂主。”   “哦,这么高强的武艺,全天下应不出五人,也许并不难找。你先下去吧,我去向总堂主禀告。”她悠然的说道。   那名小厮如获大释,赶忙向外退,今日九堂主没有大发雷霆,实数少见,还不赶紧撤。   刚到门口。   女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出声唤道:“等下,回来。”   无奈小厮只得硬着头皮返回来,听候九堂主的吩咐。   “那个什么叫崔二的是吗?传我令,杀了他全家。哼,想死还不容易,分明是叛徒!”,只见她轻轻的吹着手上残留的粉末,掸了掸,面色找不出丝毫异样,就仿佛是在聊天,仿佛杀人就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的事。   “是!”小厮此时已是冷汗直流,赶紧下去。哎,有又人要倒霉了!   女子从容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顺顺了头发,掏出面小镜子仔细欣赏着。   镜中的人,沉鱼落燕,闭月羞花,清纯可人。   武艺高强,胜敌千军,恐怕全天下也只此五人,大内禁军统领青龙和朱雀、勤王府中的疾风、鬼谷的神医无问、还有就是安王府中的寒冰。   最近朝廷并没有什么动向,神医无问更是不会管这些闲事,那么就是寒冰无疑了,呵呵,看来安王坐不住了,想管起闲事来了。好,她随时恭候。   想起寒冰,她不由的出神了,那个飘逸俊美的男子,她一年前是曾见过一次的,惊鸿一瞥,难以忘怀。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下,自言自语道,   “我黄悠然看上的男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   亲们,女配NO。1,黄悠然出场啦!   接下来会有几张铺垫,是必不可少的哦,他日司慕政与蓝梦雪在朝堂之上反目成仇,这些都是有关联的哦,亲们看仔细了哦,秀的文是没有一个多余的情节,也没有一个多余的人物的,天下五高手,都会出现的哦,票票啊,给我票票!   第十五章 错过   次日中午时分。   司慕赢一行抵达了江州安王府。   皇帝此次是秘密出京,为了避免过分张扬,引人注目,司慕政未敢在门口迎接,只是在荣熙堂静静的等候着。   终于,那抹尊贵的身影踏入了正厅。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司慕政恭敬的跪地迎接,心中有掩饰不去的激动,父皇终于重视到自己了,自己终于可以一展宏图了,这五年,他到处部署,设置心腹,就是为了等着伸展拳脚的这一天。   “起来吧,皇儿,快过来给父皇好好看看,上次见还是一年多前了吧。”司慕赢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欣赏的说道:“更俊了,好,有些男人的霸气,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对于他,他心中难免有些愧疚。他两岁时,他就残忍的夺去了他的母爱。此后一直交由奶娘照顾,很少过问他,想来这个不得宠的皇子在宫中也没少受旁人的冷眼。五年前,更是将他遣往江州,做个无官的闲散王爷。   没想到,那诅咒!他竟真的没有再有任何子嗣。   不过司慕家的男人,确实比较难让女人受孕。历朝各代,佳丽不少,却都子嗣单薄。先皇得两子已是不多见。政儿娶了两位侧妃至今也有三、四年了,一无所出。末弟司慕勤亦是。   “皇儿在江州多年,可有心腹大将?”司慕赢问道,政儿从小虽未受重视,但是天资聪颖,武功更是自学成材,沉静内敛,胸怀大器,确是帝王之才。反观勤弟,心胸狭窄,好胜浮躁,是时候断了他的念想了。   司慕政不知父皇用意为何,不敢轻易做答。   司慕赢眼中浮过一丝赞赏之色,接着说道:   “日前,右龙虎卫将军杨广胜告老还乡,政儿可有何合适的人选推荐?”   司慕政心下一喜,父皇竟给了他安插心腹,掌握兵权的机会。   于是赶忙回道:“江州守城,王光杰将军,为人忠心厉胆,骁勇善战,堪当重任。”   “好,擢升至正二品,让他带上亲随家眷,即刻赴龙城上任吧。”   父子俩会心的相视一笑,似乎一切过往在这一笑中便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然而,司慕嬴没有想到的是,他此举竟断送了寻找小野猫的最后线索,那个唯一见过小野猫的守城将军就这样被自己送到龙城去了。   何不说造化弄人!   午膳过后。   父子两人共商大事。   “政儿,这贩卖私盐的事,你可有耳闻?”司慕赢端坐在荣熙堂主位的雕漆鎏金椅上,端起一山水纹云瓷杯,细细的品着江州的新茶“赛神仙”,入口即咽,唇齿留香。   “父皇,儿臣一年前曾派亲卫寒冰,秘密前往双合县打探,并部署人马,在漕帮中安插了不少我们的眼线。但这些眼线的辈分较低,接触不到什么内幕,如今经过一年多的蛰伏,已初露眉目。这私盐买卖就是由漕帮经手控制的,漕帮帮下设有九个分堂,势力遍布江州,这盐从制到晒到运到卖,他们分工明确,配合的是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儿臣至今尚未查出,他们囤积私盐的地点,以及漕帮总堂的所在之处,他们行事极为隐秘。”司慕政一一述道。   司慕赢脸上浮现出惊讶,真是虎父无犬子,想不到政儿竟已部署至此,真是国之大幸。   “儿臣怀疑这漕帮与两江总务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他们纵然行事隐秘,也不可能分毫不错,每次都那么顺利,这其中必定有官府保驾护航。”司慕政继续说道。   司慕赢也轻轻点头道:“朕也这么怀疑,朕已经先后派出了三拨朝廷专员,皆是无功而返。他们极有可能都被两江总督黄南远贿赂了,毕竟朝廷俸禄微薄,此等诱惑,他们又如何能自持呢。”   “皇儿,此事父皇便交于你办了,可别让父皇失望啊!”司慕赢放下茶杯,说道。   “父皇,儿臣有一提议,此私盐一事,必定牵扯众多,而目前乌赫虎势眈眈,我龙朔皇朝若是现今大力整治,必会引起朝中大臣人人自危,倒是给乌赫留有可趁之机。不如,我们先拉拢两江总督黄南远,,假以高官,让其助我等剿灭漕帮,这样一来可以解决盐运税收问题,二来显的我皇朝宽以待人,使那些官员们感恩戴德,忠心效力,共御外敌,儿臣可以收集罪证,待清除乌赫外患后再行定罪,方不迟。”   话音刚落,只见司慕赢起身,拍了拍司慕政的肩膀,一脸赞赏的说道,“政儿真是青出于蓝啊!”   “儿臣惶恐。”司慕政心中满满的都是喜悦,终于有他伸展的天地了。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政儿办完这件事,就回京吧,到时朕为你设宴接风,策封你为太子。”司慕赢满是欣慰的看着他,他日后定是一代明君,龙朔皇朝后继有人啊。   “谢父皇,儿臣定当竭尽全力!”司慕政承诺到,父皇竟然亲口允诺册封他为太子,这是他想不到,太意外了。   “对了,父皇,儿臣想向您讨一道手谕,留以备用。”   “哦?是何?”司慕赢颇有兴味的问道,“政儿尽管说。”   “儿臣纳侧妃需皇上首肯,两江总督黄南远有一女,名唤黄悠然,儿臣欲见机行事,将其纳为侧妃。”说到娶妃,司慕政的脑子了闪过一抹倔强的身影,心中一窒,她,连妾都不配!   反正,皇家的人,娶妻娶妾多半是为了联姻,司慕政本应觉得没有任何不妥,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心中堵堵的。   “准了!”两人相视一望。彼此之意,不言而喻。   “对了,政儿,父皇来时去了趟漕夕镇体察民情,正赶上一趟私盐贩卖,抓了个活口,方才来的时候让你侍卫带入牢房了,这些人,都是死士,牙中嵌有巨毒,亏得青龙及时取了出来,后又用了软筋散,方才阻止他自尽。看来这个漕帮确实不简单。仔细审问,看看有什么收获。此次抓他,实属意外,或许有些打草惊蛇,最近皇儿就按兵不动,以免对方起疑。”   “是,父皇。要不,父皇现下一同前去牢房审问,可好?”   “恩。”   说罢,父子俩便起身去了牢房。   安王府的牢房地处后花园,牢门暗置在一座假山之中,十分的隐蔽。   司慕赢在经过牢房转角时,瞥见一间单独的石室,里面似乎侧躺着一名女子,只见背影,衣衫带血,发丝柔顺的洒落在床单上,身姿颇雅,纯净淡然,忽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于是便问道:   “此间所关何人?”   司慕政瞥见里面的人儿,心中一紧,嘴上却说道,   “一名普通的犯人而已。”   司慕赢心中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细想,便这样离开了。   缘分真的是很微妙,司慕赢掌握天下,呼风唤雨,却独独掌握不了命运,他们彼此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   第二日一早,司慕赢便起程返京了,宫中还有不少国事等着他,本想亲自去双合县和余下的两镇巡视的,既然政儿如此能干,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   留下票票哦。   第十六章 废武   自从那天与司慕政翻脸后,算算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坐牢的日子可真不好受,想想没有电灯,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人生自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什么事也不能做。地牢中光线又很暗,只有一个小破窗,多少次我想试图爬上去,看看小窗外面的风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我觉得整个人都快发霉了。天!这样长时间的被囚禁在一个昏暗的空间中,会得抑郁症的。   白天的时候有些光线的时候尚且还行。一到晚上,整个牢房一丝光也没有,而且牢中似乎还关着其他人,时不时的就有呻吟声传来,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可怜我从小就有些幽闭恐惧症,在电梯里呆上一分钟就恨不的马上要出来的那种。这些天,真是度日如年啊。每晚我都强迫自己早点睡着,不敢睁开眼睛,睡着以后却又总是噩梦连连!   我有些后悔自己那么冲动,如果我认个罪,或者解释解释,也许不会这么糟糕。但一想到司慕政对我所做的种种,我就觉的心中憋闷。我恨他!我不服!我想就那样让他误会下去,直到有一天他自己发现真相后悔不已,我真有点等不及见到那天了,等不及见他后悔的样子了!   我这人就是有那么点可笑的骨气。   这些日子,有个叫小梅的侍女定时过来为我上药,送饭。她每次都不敢和我多说话,几天下来,我也就只知道她叫小梅,今年十六岁,在厨房做事。除此以外,啥也问不出来。   不过我还是很感激她,至少每天我还能和一个“人”说上几句,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寒冰也来过一次,留下一瓶血蛤精油给我,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嫌疑犯”,他能做到这样,我已经很欣慰了,想来他要是和我多接触,司慕政也不会轻饶他吧。   也不知是司慕政的“九转凝肌露”还是寒冰的“血蛤精油”有奇效,我的伤口竟然已经开始脱枷了,我自己看不见伤口,但摸起来感觉新生的肌肤又滑又嫩的,痕迹也不算深,想来假以时日,可能伤疤不是会很明显。   这天,我又从噩梦中惊醒,全身冷汗淋漓,梦境记不清楚,依稀只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不知是什么,我坐起身,抬头望向小窗,有一丝光亮照射进来,根据我这些天的经验判断,应该是黎明了,又是漫长的一天要开始了,我长叹了一口气,向牢门望去,这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是司慕政,他穿戴整齐,头发用金冠束着,比以前见他将头发束在腰间的庸懒妖媚的样,这样的打扮无疑看起来多了一分尊贵,多了一分成熟。   他优雅的半倚靠在墙上,修长的腿,一条支着地,另一条轻轻的弯曲,脚后跟抵着墙。双手抱胸,正望着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天,这么早,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就来了啊。我真的很怀疑。   见他一直凝望着我,我竟下意识的拉拢了下领口。   他见到我的动作,轻嗤了下,说道:“不过一贱人,给本王暖床都不配。到是你,想通了没有,是不是决定弃暗投明。”   顿时我觉得有些自取其辱,原来有些想和他好好谈谈的想法此时全抛到脑后了,于是我冷冷的说道:“大清早,劳王爷大驾,来到这里,不才有一事请教,不知何为明?何为暗?”   果然司慕政听罢,一脸怒容,他腾的站直身,快步走到我面前,揪起我的衣领,气愤的说到:“你的情人没有希望的,本王就快坐上太子宝座了,你跟着他只会是镜花水月,倒不如用你狐媚的身子,来讨好本王。”   说罢他一手将我的双手扣在身后,另一只大手,赫然探入了我的衣襟。   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油然而生,无奈我又动弹不得,只能冷冷的瞪着他。   然而,他并没有打算结束他的残酷,一丝冷笑从他嘴边浮起,他肆意的把玩着我的身子,无情又邪恶的说道:“你这身子,本王目前还有些兴趣,等本王玩腻了,再将你赏赐给下属,如何?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好好的表现,尽量放荡些,本王就喜欢你这骨子里的媚样,要是伺候的本王满意了,舒服了,哪天等本王登上九五之尊,一高兴或许赏你个婕妤做做,可好?”   “呸!”我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成功的看到他的俊脸因巨怒而变的扭曲。虽然我平时很不喜欢吐唾沫这种行为,但是此刻,我顾不上什么文明了,这个该死的自大的男人,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等着他排队宠幸吗,那他也太小瞧我蓝梦雪了。   我得意的朝他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挑衅的说道:“司慕政,你听好了,我蓝梦雪就是嫁给一条狗也不屑给你暖床,你做梦吧!哼,难道我蓝梦雪没有脚吗?有朝一日,我就是爬,也会爬离王府的,你等着瞧,我是自由的!”也许我会把关系搞的更糟,但是怒气直冲脑门的我,只觉得现在骨气最重要,其他就是死也无所谓了!   “蓝梦雪,你!”他咬牙切齿,显然气的不轻,双目通红,狂怒道“你想飞?本王就折断你的翅膀!”   突然,他出手点住我身上好几处穴道,原本探入我衣襟的那只手此时正牢牢的扣住我头顶的百会穴。   “你会为你所说的付出代价的!”无情的话语从他的薄唇中吐出。   起初,我只觉的一股热力从头上传下,等我发觉不对劲时,已觉得有股强大的吸引力在头顶猛烈的转吸着,恨不得将我的五脏六肺都往外吸,一阵阵强烈的恶心感直冲脑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放开了我,我猛然瘫软倒地,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有如烈火焚身,几欲窒息,脸上的汗珠如雨,痛不欲生。   突然,我全身的所有经脉穴位似乎同时打开般,所有的热气在一刹那间全部发散了出去。灼热感一下子消失怠尽!   “呕……”终于,我控制不住那强烈的恶心感,扶着床边,不停的干呕着,呕到我吐出了黄黄的胆汁,也不能使它停下来。全身都因为呕吐而在痉挛着,直到我眼前一黑,又一次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我清醒的听到他无情的魔音在我背后说着:“蓝梦雪,今日本王废了你的武功,谅你插翅也难飞,从明日起,你便是我王府中最卑贱的贱奴!”   ——————————————————————   第十七章 贱奴   我悠悠的转醒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了,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在牢房了,我打量着现在这个房间。   不大,应该是间很小的平房,有三个窗子,白灰墙、瓦房顶,有一个隔断,隔断旁似是另一张床,房间内,桌椅几案,布置的极为妥协,房间门口挂了一幅褐色布的门帘。每个窗台上都摆着一盆兰花,阵阵幽香,清沁肺腑。   看样子应该是一间奴婢的下人房,他竟真的将我贬至奴婢,不过,总好过坐牢,我自嘲的想着。想我蓝梦雪在现代好吃好喝的,没想到被送到这里来受活罪。   一想起那个司慕政竟然废了我的武功,我便气不打一处,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疯狂至此。   虽说这武功本来就不是我的,但有总比没有强吧,总有一天我会逃离王府的,到时流浪江湖的时候,没准稍加练习,也能成为个一代狭女,总之,现在是不可能的了。   我愤恨的将一个枕头丢向门口,可恶的司慕政,我蓝梦雪今生要是还有出头之日,一定要将你踩在脚底下,狠狠的践踏。   “啊呀!”门口传来惊叫声,似乎是小梅的声音。只见小梅,正端着一个脸盆,掀开门帘,缓缓的走了进来。那个枕头正不偏不倚的砸中小梅的脸,然后又反弹到了地上。   我张大嘴巴,惊讶的说不话来,呆呆的看着她手中的盆晃啊晃啊,最后平静下来,还好,她端稳了,盆没有被打翻。我长吁了一口气,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赶忙说道:“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进来。”   她只是笑,丝毫不介意,她把盆端了过来,说道,“雪姐姐终于醒来了,方才我起的早,去为你打盆水擦擦脸。”说罢只见她娴熟的为我拧好了毛巾,递了给我。   我感激的接了过来,默默的擦拭起来,脸盆中的清水映照出我苍白无血色的脸,最近我真是受了不少罪,又受伤又被废了武功,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起如此折腾啊。   小梅是一个清秀而又善良天真的小女孩。就像是我那可爱的小妹一般,其实,我从心底里早把她当作是我的亲妹妹了。   突然想起还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于是我赶忙问小梅。   “这里是哪里啊?”书本网 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本网   “这里是我们的房间啊,今后就是小梅与雪姐姐同住哦!”   小梅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尖嚷声,那声音就像掐了那鸭脖子,发出的怪叫声,听了让人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呦,让我瞧瞧,是哪家的大小姐,睡到现在还不起床啊!”   随着声音踏进来的是一个俗不可耐的肥胖的中年妇女。   本就身高不高,又没有脖子,猛一看。她很像一个啤酒筒。一件颜色鲜艳的花袍子,紧紧的箍在她的身上,显得身材一圈一圈的,走起路来,像个小企鹅似的,胸前两团肥硕的肉峰,一起一伏,颇为搞笑。脸上的皱纹,被她用脂粉砌成一面墙,活像个小丑。   只见小梅见了她,倒是十分的害怕,支支吾吾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桂,桂麽麽。”   只见这个叫桂麽麽的,一眼瞥见小梅手中的脸盆,顿时大怒,冲上前来,便一把将脸盆掀翻。   “哐啷!”水溅的满地都是……   “啊!”小梅发出一声惊叫。紧接着,桂麽麽一把揪住小梅的耳朵,顿时痛的小梅哇哇直叫唤。   好一个老刁婆,欺人太甚,我才想上前阻止她,只见她一挥臂便将我掸开,我砰的跌落在床上,好痛!想不到这老刁婆竟有如此大的臂力。   只恨我全身虚软无力,只能任人宰割,可恶!   只见那老刁婆一手揪着小梅的耳朵,还不忘转头,恶狠狠的骂我道“贱奴,等我收拾完这小蹄子,跑不了你。”   “好你个蠢货,什么时候要你服侍起那贱奴来了,还给她端水,她也配,她现在和你一样,是个卑贱的奴婢,谁要你把她供着捧着啦,你怎么这么蠢,猪脑子。”老刁婆一边骂着小梅,一边用眼神时不时的瞟着我。   哼,我岂会不明白她明里骂小梅,暗里骂我的意思。   只是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也只有忍了。   桂麽麽见我没有什么反应,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一把甩开小梅,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起来,   “王爷吩咐了,从现在起,你就是王府最低等的奴婢,别以为自己长的有点姿色,有股骚劲,就妄想爬上王爷的床,你给我……”   她不停的絮絮叨叨的骂着,看着她,我突然觉得很好笑,一副欺善怕恶的狗奴才嘴脸。其实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司慕政才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我知道,现在的他不就是期待着我主动的求饶,示弱,然后卑贱的爬上他的床,和其他那些无知的女人一样等着他临幸,可我偏不如他的意。   桂麽麽还在不停的骂着,连我的祖宗三代一起骂着,反正我的祖宗也不在这,所以我也不会生气。   终于,她见我实在是没有反应,再骂也无趣,何况她也骂累了,只好停下来,气喘吁吁的,肥胖的身体一抖一抖,很是搞笑。   我强烈的想忍住笑意,可是没想到还是没有憋的住。   “扑哧。”我还是笑了出来。   这时,桂麽麽和小梅都诧异的同时看向我,我想她们一定想不通,我有什么事那么高兴。   “你笑什么?”桂麽麽疑惑道。   “没什么,呵呵,我只是觉得桂麽麽你身姿优美,这么大年纪了,肌肤还那么嫩滑,像个大姑娘似的!真的,都说女人四十一枝花。我有些秘方,可以传与你保养肌肤。”我笑道,小梅倒是看出了我的意图,赶忙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我不要招惹她。   只有那老刁婆,真以为我赞美她,乐呵呵的说道:“真的啊!”说罢还摸了摸自己的老脸。脸皮倒是比城墙还厚!   不找事就不是我蓝梦雪了,我接下来说出的话立刻让那老刁婆变了脸。   “真的,很管用的秘方。你试试,再努力一把,还有机会,没准也能爬上王爷的床!!没准王爷就好这一口!!”说完,我捧腹大笑,太过瘾了,哈哈哈!   就是小梅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见那老刁婆脸红一阵,白一阵,气的早已说不出话来。   “反了!反了!你们,你们,你们,还不赶紧滚去厨房做事,今天,今天都不许吃饭了!”   ——————————————————————————   请大家务必收藏哦,故事到这里才刚刚开始哦,后面会越来越精彩的。   也会比较虐,要挺住哦。   第十八章 依妃   一逞口舌之快的结果就是,今天一天就没有饭吃了,过意不去的是竟然连累了小梅,不过小梅说她没事,早就习惯了,看来这个桂麽麽是个经常体罚下人的主子。   好在小梅之前拿了几个馒头,是准备给我吃的。之前已经昏迷了一天的我,不吃东西可真的会饿死的。   我三口并两口的解决了两个馒头,以前我从不爱吃这些面食的,可能是太饿了,此刻竟觉得特别香甜。   厨房的活也不算太重,我不是很会,所以一开始基本是看着小梅做,让她慢慢的教我。   我和小梅边做边聊着天,小梅对出了“狱”的我没有什么顾忌了,我们聊的很开心。   原来这里的丫鬟分三等,大丫鬟,各房的管事的丫鬟,以及打杂的小丫鬟,这服装也是分等级的,梳的头发也不一样,根据你穿的衣服和发式,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你的等级。   我和小梅无疑就是最低一等级的丫鬟。   衣服是那种钴蓝色的普通布料做的连衣裙,还算贴身,头发就是梳成两个馒头样子的发髻,也算可爱。   小梅帮我梳的头发,然后我用橘黄色的锻带先编成一条条小辫子的样式,然后再一圈一圈的饶在馒头发髻上,稍稍留一些带尾做流苏,一下便使我整个人看起来俏皮可爱,细腰盈盈一握,再加上我那双勾魂的水灵灵的大眼,真是美极了!   接下来的两天,司慕政并没有来找我的麻烦,就是那个胖女人也没有再来,日子到是清闲。   由于要送饭什么的,我这两天到是把王府晃了个遍。   基本格局是这样的,正门进来是花园,拱门之后是三厅,专门接待客人和谈正事的,其中荣熙堂是正厅,正厅之后便是司慕政的书房会贤阁。主卧室还要在书房之后,共有三间,分别是司慕政平时居住的映霞楼,东侧院的观塘阁以及西侧院凭风轩。   映霞楼之后,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花园,飞金回廊、亭台楼阁、碧湖红花,移步易景,美伦美奂。花园的四周分布着四个院落。是司慕政的妃子们居住的地方,分别是宜苑,里面住着依侧妃,据说是乌赫国和亲的郡主,名叫叶赫那依,听说是一病西施,温柔乖巧,颇得司慕政宠爱。   还有就是榭柳苑,据说住的是柳侧妃,柳侧妃为人倨傲凶狠,蛮不讲理,是丞相柳亦宗之女,全名柳飘飘。据说回娘家省亲去了,过几天才回来,所以我也没有见过。   另外两座院落皆是空的,分别是明心居和映日阁。   我还是很惊讶司慕政竟然只有两位侧妃,而且无子无女,看来他老婆全是下不蛋的鸡,呵呵,报应,活该,我幸灾乐祸的想道。   他果然是个有老婆的人,我暗自劝自己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心,这样的男人要是不小心陷下去了,必定是万劫不覆。   花园再往后才是我们这些小锣锣们住的地方。一条不算窄的河从我们屋后流过,河对面是森林,我也没去过,所以具体王府到底到什么地方才是尽头,我也不知道。   古代人的房子真是奢侈啊,想现代一八十平米的房子都要百把十万,奋斗半辈子,要整这么大一套豪宅,简直就是天方夜潭。   这天上午,我蹲在厨房里,正在熬着中药,热气不停的熏蒸着我的小脸,不一会我已经是汗流满面,我不停的扇扇子,让火更旺些,这药需先大火滚沸,再小火慢炖少刻方可,浓浓的药味冲击着我的鼻子,让我阵阵犯恶心,这个依妃果真是个药罐子,三天两头的就要熬药,哎,这样的人,活着浪费金钱,死了浪费土地,我边熬药边抱怨着。   “雪姐姐!”,来人是小菊,是小梅的好友,是在洗衣院干活的一小丫鬟。   哦,刚才忘了介绍,这丫鬟的名字也很有讲究,最低一等的都叫“小”什么,等她们“升职”了就改名字,比如,小梅改成腊梅,小菊改成秋菊之类,最高级别的丫鬟只需在名字前加个“大”字就好了,颇有意思!那我岂不是“小雪”??   “雪姐姐,雪姐姐!”小菊气喘吁吁的跑来,说道:“方才我碰到宜苑的百灵,她说画眉今天出去买东西了……”   “等等,说重点!!”我站起身打断了她的话,什么画眉,百灵鸟的,听不明白。   “哦!宜苑的人说,今天不来拿药了,让厨房这边给送过去。”她一口气说完。   “知道了,放心吧。”我朝她摆摆手,于是小菊便一溜烟的跑掉了,真是个性子急燥的家伙。   我朝着她的背影一笑,能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药煎好后,我就开始犯愁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有空,快午膳时间了,大家都很忙。   我又怕去会见到不想见的人,犹豫着,但是这药又不能耽误了,会凉,实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去了。   走进宜院,这是一处很雅致的院落,一路上千竹百翠,黄花满地,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偶有莺啼,平添一份景致。   到了房门口,我便远远的听见屏风后传来司慕政的声音,原来他真的在这里。   一想到他整天醉死在温柔乡,不知怎的,我心中特别郁闷,像是有块石头堵在胸口,憋的慌。   好想不进去,无奈里面又迟迟没有人出来接应,我在门口驻足了一会,最终只得走了进去。   “依妃娘娘。”我朝她福了福身,说道:“奴婢送药来。”   这些天,这丫鬟的礼仪基本我已经学会了,也不怕“有的人”找茬。   抬头看见司慕政,只见他正注视着我,眼中豪不掩饰的流露出惊艳。   无奈我也只得行了个礼“王爷!”   他火辣辣的目光一直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过,我知道自己的样子很美,穿了这小丫鬟的衣服,不会减分毫魅力,这小家碧玉般的俏皮灵动样,只会更让男人欲火焚身。   直接忽略他灼热的目光,我端着药向依妃走去。   没来由的,我左腿突然觉得一软,跌倒在地。   只听见“哐啷”一声,瓷碗碎裂,药洒了一地……   —————————————————————————————   第十九章 相劝   “呀!”首先叫出来的是百灵,“天,你竟然把药打翻了!你怎么这么卤莽!”她直直的尖囔起来,怒目圆瞪。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去重新煎过。”我赶忙说道,不过心底还是有着深深的疑惑,平时我走路从来不会这样,脚突然一软,明明我觉着有什么东西点了一下我膝盖的神经,条件反射我才会跌倒的,可是地上又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该不会我真的是见到司慕政就脚软??我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出息了。   “不用你去煎了,笨手笨脚的,我自己去吧,你赶紧把这里清理干净,真是的。我家娘娘午膳前一定要先喝药的,都让你给耽误了!”这个叫百灵的丫鬟气急败坏的说道,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   “够了,百灵,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何苦为难人家。”一阵好听的声音传来,如山谷中黄莺啼鸣般清脆,又如峡涧中溪流般畅爽。说话的人正是依妃。   方才进门时离的太远,没有看的太清楚,现下我方才仔细的打量着她。   她正斜躺在床上,确是一副病中林黛玉般的柔弱样,娥眉细扫,一双丹凤眼,一点红唇,尖尖的下巴,只可惜肤色略显苍白,有着几分病容,稍稍损害了她的美。   见我在看她,她冲我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道“是新来的丫鬟吧,没关系的,一碗药而已,别害怕!”轻柔的语气,刹时让我觉得自己如沐春风,心中一阵感动。   我偷偷的瞥了一眼司慕政,只见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似要发作。   不敢多看,我赶紧低头捡起破碎的瓷片来,一心只想收拾完快点离开这里。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   “爱妃,怎么了,这些御医真是窝囊废,开了这么多药也不见好。”只见司慕政赶忙坐到依妃的身边,一手轻轻的为她拍着背,顺着气儿,样子小心又轻柔。   我的眸光一暗,有些失神,原来他都是这么温柔的,不是仅仅对我有过温柔,对别人亦是,呵,我早该想到的。   心中似有种酸涩的味道,而我却刻意的去忽略它!   “政,你看我这破败的身子,我真是有愧,我……”   “好了,快别说了,别乱想,乖,好好养着,你的病会好的。”   我强迫自己忽略他们的你浓我浓,却又无法不听见,   “政”,好亲热的叫法,原来她也是那样叫他的……   他的柔情也许本就是属于依妃的,而那一夜在狱中对我的温柔,不过是想套我的话而已。。。   我突然觉得精神有些恍惚,思想无法集中。   啊,一个不留神,我的手竟被碎片划了道口子,鲜血慢慢的流出,可是我竟已经丝毫感觉不到痛了,只是木然的捡着碎片,一片又一片,每一片……   终于还剩下最后一片,它静静的躺在司慕政的脚边,我垂首走过去,不去看他,默默的蹲下身,伸手去捡……   就在碰触到它的时候,一双紫靴踩住了我的手,我认得那鞋,上次在西雅厅挨那一鞭的时候,他也是穿的这双靴子。   同一个人,同一双靴子,同样的残忍!   碎片就静静的躺在我的手下,而他的脚就踩在了我的手上,我隐约可以感觉到碎片的尖角抵着我的手心,隐隐作痛,尖锐的锋角似已割破我少许肌肤……   只要他一用力踩下去,那碎片必然刺穿我的的掌心。   我没有抬头。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凝结。   我们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良久……   “怎样,做奴婢的滋味好受吗?”他的声音已然没有刚才对待依妃那样的温柔,换而是一副冰冷。   我这时才抬头望向他,不知他何时已经坐正了,漂亮的凤眼直视着我,脸上看不出表情。我突然好想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什么,不要让我猜的那么辛苦。   “怎样?上我的床来,你的待遇马上不同。”残酷的声音,无情的眼神。   一句话便轻易将我推入深渊。   也许我们彼此都曾想走近对方,可事实上确是将彼此越推越远!   我是,他亦是。   “请王爷高抬贵脚,让奴婢捡了这碎片,奴婢还要回厨房做事呢。”我默默的说道,然后我选择低下头,不再言语。   “你!”不用看,我也知道他一定又生气了,可是让我那样卑贱的爬上他的床,我真的做不到!   就让我保有着我的傲骨吧!   “王爷,今天不是有贵客来吗?”   依妃适时的打破了这种僵局,此时,我真的非常感激她,她又一次帮我解了围,在心中我认定她必定是个好人,难怪司慕政对她那么上心,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痛。   “时候不早了,王爷赶紧到前厅去陪贵客用午膳吧,让臣妾劝劝她可好?”她柔顺的看着司慕政,眼神楚楚动人,我想是男人都会喜欢她吧。   或许是依妃的话起了作用,司慕政最终缓缓的抬起了脚,没有踩下去,他站了起身,任依妃帮他理顺了衣服,然后在她的额间轻轻印下一吻,说道:   “那就有劳爱妃了。今晚等我。”   就像是情人间温柔的告别,温馨的、煽情的灼烫着我的双眼。   那句“今晚等我”仿佛利刃般插入我心中!   有些感觉不是说不想承认就不存在的!   司慕政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   接着便大步走出了房间……   ——————————————————————————   想知道,这个嘴硬心软的蓝梦雪,究竟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才慢慢走向冷血的呢?故事环环相扣,想知道,就快来收藏吧!!!   第二十章 暗袭   随着他的离去,房间中那种紧窒的感觉便慢慢消散了。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和依妃两个人。   “来,坐到我的身边来,你叫什么名字?”依妃已经坐起身,走下床,来到我的身边,温柔的执起我的双手。   “哎呀,你的手流血了!”她惊呼,然后赶忙去柜中取来了药膏和绷带。步履虽慢,却更显得情真意切。   看着平时都躺在床上养着的人,竟然还去为了一个小小的婢女拿药,看着她为我小心翼翼的上药。   我能相信她吗?她会是真心的吗?   不知不觉,泪水竟然模糊了视线。   “我叫蓝梦雪。”我的声音都似乎有些哽咽。   我就是这样,很容易相信一个人,也很容易被感动,但当被辜负的时候,又特别的绝望与愤恨。   “傻妹妹,怎么哭了。”她看着我,莞尔一笑。拉了我的手慢慢摩挲着。像个慈爱的姐姐般。   “我的家乡好远好远,那里也是山清水秀,家中有一个小妹,应该也是你这般大吧,想来现在也应该快要嫁人了,我嫁过来一晃已有四年多了,其实从踏上和亲的征途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此生也许都再也见不上他们了,但是我还是奢望着,自己的小妹能在身边……”   说罢,她搂了我的肩,我乖顺的将头靠在她的颈窝,不知为什么,她的柔和让人无法拒绝,她继续幽幽的说道:   “你知道的,我嫁来四年多了,身子骨又不行,一直也没有所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此,我一直深怀愧疚。雪儿你长的这么美丽动人,而且看起来,王爷很喜欢你。”   他会喜欢我吗?我心中在猛摇头,他只是想征服我罢了。   突然,依妃将我的头转正,直视着我,似要看入我的眼底,认真的说道:“雪儿,就当帮姐姐一个忙,和姐姐一起侍奉王爷,可好,为王爷生个子嗣。”   我想立刻大声的说不,我不可能与这么多人共侍一夫,但看着她那幽怨的眼睛,到嘴的话卡在喉咙里却说不出来。   依妃也不为难我,她温和的一笑说道:“刚刚姐姐我太急了,吓到你了吧,先不要急着回答我,答应姐姐,好好考虑下,如何?”   对于这样的请求,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点点头说:“好。”   从宜院出来后,我有些失魂落魄,我与司慕政之间虽接触不多,但每次都是那么的深刻,那么惊心动魄。   他的冷,他的残忍,他的温柔,他的吻,他的欺骗,他的疯狂,无一不在我身上深深的烙印着。   会是像依妃说的那样,是因为喜欢我吗,还是想征服我,抑或是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勤王的秘密。   我自己呢,喜欢上了吗?我不敢去自己的内心寻找答案。   如果我爱上了,会不会到头来发现一切只是一场空,只是一个局,戏里戏外,最终,只有我被伤的遍体鳞伤!   一如我的初恋,被伤的那么深,那么多年过去了,依然不敢面对真实世界的爱情,不敢轻易的爱上,又害怕被伤害!   是不是因为同样的柔软而又狂野的棕发,同样的慵懒的气质,让我无法抗拒……   我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王府中的人好少,应该都去吃饭了吧。   一个人就这样慢慢的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竟走到了前花园。   想起第一次来王府时,与此刻的心情完全不同……   “姑娘。”身后似乎有人在叫我,我心神恍惚,听得不真实,没有在意,仍然径自向前走着。   直到一个高大的身躯档住了我的视线。   “姑娘!”这次我听清楚了,缓缓的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眼前档住我去路的男子。   又是一张英俊的容颜,神采飞扬,一脸玩味的看着我。   我讨厌英俊!讨厌男人的兴趣!   “恩,有事吗?”我挤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依然心不在焉。   “无事,只是想请教姑娘芳名,看姑娘似乎心事颇重,可否说与在下听?”只见他一脸诚恳的样子。   “无聊!”我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的离开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似乎还在我身后喊着。   懒的理他。   不过经过这个路人甲的倒腾后,我终于回魂了,继续回我的“工作岗位”干活。   小梅今天休假一天,回老家了,她不在,怪冷清的。   下午的时候,小菊不知为什么突然跑来,聊个没完没了。   把她的祖宗八代都说了个遍,原来,她家中还有一个生病的弟弟等着用钱,所以她才来王府“打工”。据说是结核类的病,古代的人,没有抗生素,得了这样的病,无疑是绝症。要治疗金钱无疑是个无底洞。我不禁十分的同情她,于是将身上剩下的十几两银子全部给了她。由于我不能出府,其他的钱提不出来,所以只有这些了。   她似乎很惊讶,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含泪收下了。   就这样,我们一直聊到天黑。   突然,小菊大叫起来:“糟了,我还有一些被子没有洗,完了完了,是柳妃的,她后天就要回来了,要是今天不洗明天肯定晒干不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最怕黑了,那河边我晚上是一步也不敢靠近。怎么办?怎么办?”她急的团团转,念叨着:“被桂麽麽发现我会死的。”   “我帮你去洗吧,我不怕黑!”其实我也不想去洗被子,但是不忍看她这么焦急,于是就这么一口答应下来了。   小菊高兴的飞快的把被子取了来,交给我,千叮咛万嘱咐的,然后便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装饰了春天的夜空,繁密的星,闪闪烁烁,小河,房屋,树木,在幽静的夜色里,披着银色的薄沙。四周静的连草动的声音也仿佛听得见。   只见我一个人蹲在河边洗着被子,这真是个苦差事啊!而且我的手还有些小伤,痛死了!   也不知洗了多久,最后一条被子终于洗完了,我把它们都搁在一边的盆中,放好,然后想站起来。   也许是蹲得太久了,我站起来时只觉得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突然,我觉得身后有一阵冷风袭来,我踉跄了下,没站稳。   只听“扑通”一声,我很狼狈的跌入河中。   溅起水花一片……   ————————————————————————   蓝梦雪就快要失身喽,想知道过程如何吗?就快快来收藏吧。   第二十一章 占有   春天的河水,夜间的时候还是有点凉的。猛的栽下去的时候,我全身痉挛了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我在河水中灵巧的翻腾了下,然后露出个脑袋在水面上张望,脚不停的踩着水。   皓月当空,在池中映着一轮水月,水面因我的坠入而荡起粼粼的波纹。微风一过,犹令人神清气爽。   好在我是个游泳的高手,不然这夜黑风高的,又没有人影,岂不是完完了。   奇怪了,明明觉得像是被推了一把的,可是却半点可疑的迹象都没有,是不是我多疑了?今天真是见鬼了,连着脚软了两次。算了,也许今天运道不好!   正准备游上岸,我却突然瞥见河对岸似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刚才洗被子的时候都没有见到。   好奇心驱使着我向对岸游去。   上了岸后,先是一片草地,在月光下,像涂上层奶油般的黄色。草地的尽头,有一座小小的灌木丛,后面是森林,我小心的分开、穿过它们,走进了森林。   没有走多远,我便在左手侧看到一丝光亮,隐隐的穿透了茂密的树林缝隙。   我寻着光线向前走着,前方竟出现一排一人多高的灌木丛。   我折断了少许灌木丛枝,勉强钻了过去,瞬间我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一圈形状各异的奇石环着一汪温泉,高低错落有致,其中最高的那座石峰上,赫然立着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耀眼的绿光,光芒四射,水面上隐隐蒸腾着白气。   真是“丛中隐温泉,月色入长空,明珠立乱石,白烟绕清波。”   好一派美景!   我看呆了,刚才落水后,经由冷风一吹,全身还有些瑟缩,好想去温泉泡一下,驱驱寒气。丫鬟们的洗澡条件是比较差的,这样的泡澡我想了很久了。   瞥了下四下无人,我缓缓的解开外衫,只着里衫,准备走进温泉。   殊不想,大石后竟然走出一抹身影。   再一看,竟然是司慕政!   他似乎已经沐浴过,穿着一件宽大的里袍,敞露着精壮胸膛,隐隐可见六块腹肌,妖媚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添一分梦幻。   水珠不断的从他的棕色的发稍滚落……   显得那样的性感迷人,狂野不羁。   我知道我的心在剧烈的猛跳。   看到我,起初他有些震惊,却很快恢复平静,换上一副慵懒的邪笑,说道:“本王真是小瞧你了,蓝梦雪,想不到你竟然破了我的射月阵,找到这里来了。到底你还有多少是本王所不知道的。怎么,终于坐不住了,急着要露出你的狐狸尾巴来了。”   “什么射月阵,奴婢听不懂,既然奴婢误闯这里,那么对不起打搅了,奴婢这就走。”说完我转身捡起外衫,准备离开。   想不到这里竟是司慕政的地盘,他不是说今晚去依妃那里的,怎么现在还在这里,难道他是准备洗完澡再去?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他伸手扯住我的外衫,一把便将我勾至怀中,一手扣紧我的腰。   顿时,他的那股体香混杂着沐浴后的清香直冲我的脑门,使我一阵眩晕,我用双手死死的抵着他的胸膛,尽量的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王府这么隐秘的地方都被你找到了。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他的唇近在咫尺,我害怕抬头去看。   “回王爷,奴婢只是在河边洗衣,不慎落水,看见这边有亮光,才寻至此的,真的没有什么目的。”我如实说道。不过我心中从没指望过他会相信。   “听听,多么合情合理的谎言。”他轻轻的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邪邪的笑着说:“貌似洗衣不是你的工作吧,我的射月阵岂是随便人能破解的,蓝梦雪,本王真是佩服你,明明破绽百出,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扯谎,来让我看看你这张满口谎言的小嘴。”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摩挲着我的嘴唇。模样极是轻佻。   我气结,无语。我就知道,说真话说假话的效果都是一样的。   “王爷,信不信由你!”我把头偏到一边,不想让他碰触我的唇。   他却将我的头扳正,眼角略过一丝媚惑,邪肆的说道,   “这么美的小嘴,是用来亲的,不是用来说谎的,既然来了,今天就别想走了!”说罢,他的唇便覆了上来,带着火热,带着激烈。   撬开我的贝齿,他的舌在我口中灵活的挑逗着,翻搅着。   他吸吮着我,邀请着我的舌在他的口中探索。   我拼命的抵抗着,却丝毫撼动不了他半分。   突然,他猛的一放手。   由于我正反抗着,他这一放,我反倒被自己的力量反冲了回去,向后一跌,栽进了温泉。   温暖的水刹时浸透了我的全身,先前的冷意瞬间被趋赶怠尽。   我赶紧站起身,发现原来这温泉的水只到我腰部。   接下来我所看到的,让我瞪大了眼,惊诧的下巴都合不拢。   只见司慕政脱去他的袍子,全身未着寸缕,邪魅的向我走来。   看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我顿时脸通红,尴尬的别开脸去。   他那么威猛的样子,我能受的了吗?天!我在想什么,我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而司慕政已然已经下水来到我的身边,一把搂住我,健壮的身躯紧紧的贴着我。   我本能的又开始挣扎。   “该死的,你别动!”他大吼,感觉到他的变化,我吓的立即停止挣扎,不敢再动分毫。   只见他的凤眼眸色渐渐加深,充斥着情欲。   猛然,他出手扯掉了我仅剩的衣服,火热的唇再次覆了上来。   我的抗议被他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我的双手被他牢牢的锁在身后,动弹不得。   不知何时,他将我抱上了岸,放置在柔软的草地上,月光洒落,映照着他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妖媚。   那一瞬间,我迷惑了……   突然间,我不想再抵抗了,就让我放纵自己一次吧,一次就好!   “天,你真美!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他热烈的吻着我全身的每一处。   “啊!唔……”突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遍全身,而他用吻封住了我的叫喊……   夜还很长,激情在蔓延,连月儿都羞的躲入云后。   脑子里早已是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情欲,我放纵着自己,迎合他,娇喘连连。   有如置身云端,难耐的、满足的、痛苦的、甜蜜的感觉轮番的轰炸着我的感官极限。一次又一次,无法停止!   这夜,他将我抱起,施展轻功,来到他的卧室映霞楼。   缠绵还在继续,热情继续升温。   多少次,我想晕过去,他掐着我的下巴,让我清醒……   多少次,我难以自持,指甲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道印记……   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一切才结束。   ————————————————————————————   小小温馨下,下章虐心,表打我,给我票票,爬走。。   第二十二章 自掴   天已近拂晓。   激情慢慢的消退,理智渐渐的回升。   缠绵过后,我们相视而望,竟然无语……   我惊讶的发现他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懊恼。   懊恼什么?我苦笑!懊恼自己对我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太过投入?   我又何尝没有懊恼,懊恼自己对一个曾经那样伤害自己的男人,这么配合。   有那么一刻,我憎恨我自己。   “王爷,奴婢该回房了。”我将被子拉高,遮住自己到处是吻痕的身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的说道。   他对我的行为似是很不屑,说道:“早都看遍了,遮什么!现在来装什么贞洁烈女。”   “想不到勤王竟会留个处子给本王,真是让本王意外!你不是爱他吗?现在你已是残花败柳,你想他还会要你吗?”他挑着眉说道,脸上没有丝毫情绪,不知所想。   残!花!败!柳!   “哄”的一瞬间,我的脑袋有如遭雷击!怔怔的无法言语。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在刚刚甜蜜的温存过后,却要对我说这种话。   我的心狠狠的抽痛着!   “他要不要我,那是我的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我冷笑着说道,你无情,我亦能。   我看着怒气渐渐串上他的脸,他的脖子上青筋暴露,似在隐忍,良久,他扯出一丝残酷的笑容,冷冷的不屑的嗤道:“怎么,现在你后悔了?刚才不知是谁在我身下叫的那么大声,那么放荡,怎样,本王的床上功夫不错吧,很让你满足吧,刚才你还不是像个妓女一样的不停的求我要你!!”   “你住口,混蛋!”我恼羞成怒,羞愤难当!   轮起右手,就想向他那张俊脸挥去。   无奈,手扬至半空中,就被他牢牢的握住。   “你居然想打本王,蓝梦雪,你好样的,本王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胆。”他的美眸因愤怒而在燃烧着,似要喷出火来。   突然,他松开了我的手,任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知道,他在等,等看我有没有那个胆量。   我恨,我好恨他,恨他的残忍,可是我更恨我自己,是我自己太贱,在他身下承欢时我是那么的享受,我真贱,就像个妓女一样!   我的手一直僵在半空中,良久……   “啪!”房中响起一声清脆的掌掴声,尖锐的划破长空,打碎了一室的宁静。   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用尽全力!   蓝梦雪,你听好了!我在心中大声的对自己说。   这一掌,提醒你,清醒点,不要再犯贱!   这一掌,打醒你,不管以前你对他有多少心动,现在、立刻、马上停止你愚蠢的动心!   在他的错愕中,我匆匆随手套了一件他的衣服,夺门而出……   我奔跑着,从映霞楼跑回自己的房间,不知是何时,外面竟下起了小雨。天微蒙蒙有些亮,整个王府似乎都笼罩在薄烟之中。   雨,像花针,细细密密的斜织着,针针都刺痛了我的脸。   我任雨水淋身,脸上早已模糊一片,不知是雨,还是泪!   我应该反抗的,被弓虽.暴也不过是身心受辱。   也好过没有尊严!!   何况还是我自愿的。   自愿上了他的床。   他说的没错,到后来甚至是我求他的……   从来都没有过那么看不起我自己,   我讨厌,   我憎恨,   我厌恶这样的自己!   回到房间,我迫不及待的脱下他的衣服,用毛巾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自己,不想留有他的味道。   身上的痕迹总有一天会褪去,   那受伤的心呢,又如何去抚平……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神情恍惚,直到我的门被踹开,   我看见桂麽麽,百灵,还有画眉,还有好几个不熟悉的丫鬟冲进了我的房间,   本已狭小的空间一下子显的更拥挤,   许多辱骂声劈头盖脸的向我砸来。   我木然的看着她们在我面前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你这个不要脸的骚狐狸,昨天我家娘娘等了王爷一整个晚上,原来被你这狐狸精给勾去了!”   “不知她使的什么狐媚术。”   “呦,让我瞧瞧呢,是个什么姿色,没想到也能爬上王爷的床。”   “听门外的守夜丫鬟说,她叫的可大声了,真看不出来啊,骨子里的贱货!”   “就是就是,听说动静好大呢。”   “真的,青楼的妓女也不过如此吧!”   “真是个骚货!”   “呦,快来看,她脸上还有巴掌印呢,怕是王爷打的吧!”   “咦,你没听说吗,被王爷赶出来了,哭着跑掉的!”   “是赶出来的,我一早就听说了,王府早传遍了。”   “难怪,我说呢,王爷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货色!一时图新鲜罢了。”   “就是,一天都没到,就被赶出来了。”   “呦,你呀,惹王爷不高兴了,想再上他的床就难喽……”   “就是,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贱命”   “乌鸦也想成凤凰,做梦!”   “就是,就是,等我们柳妃回来一定会教训这个贱人的。”   “你看她那样,失魂落魄的,还在想着王爷的吧!”   “还在做着她的王妃梦吧!!”   “也不瞧瞧她什么样。披着羽毛就以为自己是只凤凰了。”   “破鞋一个,今后有哪个男人敢要这种贱货!”   “就是,都残花败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残!花!败!柳!   心中一痛,触动了我的神经!!   “滚!!!!”   “都给我滚!!!!”   “滚!”   “滚!”   “全部给我滚!”   我像只受伤的野兽疯狂的大吼着。   也许是被我的怒吼怔住了,也许是被我的疯狂吓住了。   她们终于都讪讪的离去了。   屋内终于只剩下我一人。   直到,小梅拿着包袱,推门进来。   她静静的站在我面前,说道,   “雪姐姐,我都听说了!小梅相信你!”   顿时,我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   亲们,蓝梦雪的心动,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那究竟是什么事,最终让她爱惨了司慕政呢,想知道的话,就快来收藏吧,后面更精彩!   第二十三章 回府   次日,是柳妃回府的日子。据说这柳妃这次回娘家有个把月时间了。   一早起来,所有的人都忙忙碌碌的,厨房更是忙,因为要设小宴为柳妃接风。燕窝、海参、鱼翅,一早就全部准备好了,这些都是极废工夫的材料,我坐在厨房不远处的一处石桌上慢慢的挑着燕窝,太阳底下,一些细小的毛会看的比较清楚。   厨房像挑燕窝,拣鱼翅之类的活都是分给我干的,我知道这是桂麽麽故意安排给我的工作,她自是想为难我,因为这是既费时间,又做不出活来的事情。如果燕窝挑的不干净,有毛,主子就会责怪,鱼翅若是还有胶状物粘连,便会腥,会影响口味,海参亦是。无论做哪样,她都很容易找我的茬。   可惜,她不了解我,我其实最爱干这事,我喜欢享受慢慢做这种细致活的那份宁静。   先前听小梅讲,这个柳妃是当朝宰相柳亦宗的独生女,据说出生时她母亲便难产去世了,而柳亦宗又是个情种,没有再娶,对这个独女更是宠上了天,所以柳飘飘从小就娇生惯养,脾气颇大,平时动不动便打骂下人,而且还好面子,讲究排场。但是柳亦宗却完全不是这样的人,他勤俭节约,克己奉公,父女俩有天壤之别,目前他颇得圣意,势力如日中天,所以这个柳飘飘便更是仗势欺人,颐气颐指。连王爷都要让她三分,由她闹去了。   据说以前司慕政也曾有过两个侍妾,都是皇上赏赐的。两个人都住在明心居,也得过一段时间的宠爱,但红颜薄命,后来不知为什么都死了。   据说一个是受了场风寒后便一直卧病不起,最后有一天睡着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另一个,被毒蛇咬了一口,中毒了,本来已经见好了,但是不知为什么中毒之后每天半夜都会做噩梦,惊声尖叫,然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的噩梦吓死了。   听起来的确是十分离谱,不过传言嘛,难免夸张些。   难怪明心居里那么荒凉,杂草丛生的,下人们私底下都议论着,有人说那是个不祥之地,有不干净的东西做怪,所以住里面的侍妾全部都死了,也有人说,这世界上是没有鬼怪的,两个侍妾的死肯定是人为的,猜测的人都认为是柳妃干的,谁让她平时那么心胸狭窄,不能容人,如果那两个小妾真的是被害死的,那除了她以外还会是谁干的呢。   不过所有的都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这事也就不了了之。据说司慕政也不是什么好色之辈,有没有侍妾也是无所谓的,也就没有再纳妾,府中便一直只有两位侧妃,直到今天。   “雪姐姐,雪姐姐!”小梅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道:“可找到你了,赶紧到门口去,柳妃就快到了,赶紧吧,不然让桂麽麽知道了又要找茬了。”她边说边拉起我的手跑起来。   “为什么啊,不就是省亲回来吗,又不是出嫁?犯的着吗?”我疑惑的问道。   “柳妃喜欢排场,就喜欢看见大家隆重的迎接她的样子,我们都早已经见怪不怪,总管也总是顺着她的。”她回答到。   天!还有这么无聊的人,我吐了吐舌头!   转眼,我们便到了门口,其他的丫鬟们都已经按级别排好,基本高级别的都站在门外,我和小梅这种低级别的自然是站在队尾。其实司慕政也不是铺张的人,这王府的丫鬟全到齐了,我估摸着也就四五十个。   才站定,便听见一阵马的撕叫声。   我偷偷的向门外瞥去。   只见一辆装饰的非常华丽的两匹马拉的马车停在了门口,马颈上套着用绸子纽编而成的项圈,金丝线拧成的短红穗挂在马额正中,车身周围也装饰了不少流苏。   柳妃的贴身侍女金瑶,将一个大红绣金的脚踏,放在了地上,侍女玉萍掀开了马车全银打造的帘子,恭敬的将柳妃扶了下来。   只见她打扮的是珠光宝气,穿着一件桃红撒花裙,粉光脂艳,皮肤白皙,容貌艳丽,头上插满金饰珠钗。   与依妃的素雅病弱,完全是天上地下。   只见柳妃四下张望了下,隐隐有些失望的样子,我估计是见司慕政没有亲自来接她,心里不爽吧。   “恭迎柳妃娘娘回府。”所有的人都跪下迎接。小梅拉着我也一同跪下。   我低着头,眼睛瞄着那一双绣花鞋缓缓的走过来,后面跟着她的两个贴身丫鬟。   而那一双绣花鞋竟然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   “她是谁?”她问道。   “回娘娘,是新来的丫鬟小雪。”   小雪,真俗的名字!我在心中骂道。   “哦,是吗,抬起头来我看看。”她蛮横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   我是真的不想再招惹什么事,无奈又不能违抗她,只得抬起了头。望向她那旨高气昂的脸。   那一刻,   她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接下来便是隐隐的怒意。   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   因为,就是我穿着如此朴素的丫鬟服,没有任何头饰,也比她美上三分。   “奴婢见过娘娘。”我恭敬的说道。   只见她轻篾的朝我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开了。   我苦笑着,纵使我想躲,可是麻烦却总是会找上我。逃也逃不掉。   看来这个柳妃是决计不可能放过我的。   我还是自求多福吧。回到厨房后,大伙更忙了,刚才为了迎接柳妃,所有的人的工作都耽误了些时间,现下就快到了午膳的时间了,大家都抓紧着。   到了中午,桂麽麽竟然安排我去送鱼翅羹到榭柳苑,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摆明了就是送我去虎口,让柳妃找茬嘛。   没办法,现在是我为鱼肉,就是地狱也只能闯一闯了。   榭柳苑以水景居多,桃红柳绿,水中央有着弯弯的九曲回廊,回廊的正中是一个朱红漆顶的凉亭,司慕政及柳妃便在凉亭中用午膳。   好不惬意!   我缓缓的走了过去,将菜放在他们面前的石桌上,然后退至一边。   照道理,只要他们随便谁说一句“退下吧。”我就可以马上逃离这里。   然而,司慕政并没有开口,我能感觉到他正注视着我。   “呦,我们王府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标致的丫鬟啊。”只见柳妃看似漫不经心的抚摩着她的纯金指甲套,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只有我瞥见她眼底闪过的阴狠。   “呵呵,村野俗妇而已,哪里及得上飘儿的典雅大方。”司慕政一边说着,拿起酒杯凑在嘴边轻轻的抿上了一口。冲着柳妃微微一笑。   只见那柳妃立即被迷的神魂颠倒的。   不过,她并不打算放过我,又说道,“臣妾见她一副灵巧样,不如赏了我吧,臣妾这还缺人呢。”   我心下大惊,要是把我送了给柳妃,岂不是羊入虎口,我竟有些紧张了。   只是那司慕政到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一个厨房丫头,手脚又不灵活,不是做二等丫鬟的料,想来也只会给你惹气罢了。对了,爱妃,此次回京,可有什么见闻?”   柳妃见他岔开话题,心下明了,也不多说,便开始与司慕政聊天起来了。   “王爷,臣妾这次回去,可遇上不少事呢……”   我站在一边,麻木的听着他们的聊天与调情。   我只想快点走,他们吃的开心,山珍海味的,我可是还没有吃午饭呢。   我知道,刚才是司慕政帮我挡了下来。   但是我不会感激他的。   因为被他折磨与被柳妃折磨,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   还不是一样的!   我一直站着,麻木着,   直到听到司慕政对我说,“你怎么还站在这儿!还不退下!”   “奴婢告退!”我面无表情的回道。   然后赶紧转身离去。   不去在意身后那道追随着我的视线……   ————————————————————————————————   柳妃还会出什么招呢?敬请期待吧!快来收藏哦!   明天会晚点更。   第二十四章 来访   榭柳苑。   只听见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东西砸的满地都是。   柳飘飘还是觉得不解恨,又拿起个绣花抱枕,拼命的撕扯,撕不动的地方,再用剪刀补上两下。一时间,碎瓷片、碎布、棉絮飞的房间到处都是。   终于柳飘飘发泄够了,她累的气喘吁吁,跌坐在凳子上,全身酸软。   金瑶见状,赶忙上前,将茶递了过去。   “娘娘,你口渴了吧,来喝点清茶,去去火。”   柳飘飘愤愤的接过茶,一口气喝完。   “砰!”一甩手,杯子又被砸掉了!   “娘娘,何必呢!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的,让奴婢帮你好好捏捏背吧。”说罢,金瑶便站到柳妃背后揉捏起来。   “金瑶,真是想不到,我回去这段时间,竟然让那个骚狐狸上了王爷的床!”她仍然愤愤不平的说道,手中的帕子被攥的极紧。   “娘娘,你别多想了,不是听说她一大早就被王爷赶出去了嘛。”金瑶劝道。   “你哪里知道啊,没这么简单!你没看见昨天用午膳的时候,王爷的眼睛可是一直看着她的呀,就连和我说话也是心不在焉的。”   “你说她有什么好,不就是一个丫鬟嘛,身份低贱。王爷也真是的!”柳飘飘气愤极了!可恶,真是太可恶了,都风平浪静了有三年了,没想到她这次回娘家,竟然杀出了这么个狐狸精出来。   “你没看见她那媚样,一来王爷的魂就被她勾走了。人家都离开了一个月了,昨天才回来,都说小别胜新婚,而王爷也只是和我用了午膳。晚上本以为他一定会来陪我的,没想到,他也没来!”说着说着柳妃竟然抽泣起来,她边哭边用手中的帕子擦拭着眼泪,不一会便全湿透了。   金瑶见状,赶紧将干帕子递了过去,柔声劝道:“娘娘,你可别乱想。王爷最近也许是有公事要忙而已。况且王爷也没有去依妃那里啊,更没有召那个贱人侍寝,只是在映霞楼过的夜。”   柳飘飘边擦眼泪边说道:“金瑶啊,你说我这肚子为什么那么不争气,三年多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好在依妃也怀不上,不然还指不定怎么被她踩在脚底呢!你看她平时一副病弱样,装可怜,我才不信呢,生的是什么病啊,也不见好也不见坏的。我看分明是装的,只是王爷就吃她那一套,对她好的紧呢!”   她哽咽了下,接着怨道:“现在好了,依妃还没有摆平,又来了个那么漂亮的丫鬟,以前王爷待我们也不过是温和有礼,不怎么地。什么时候见他有过那种失神的样子。这往后呀,哪还有我的位置……”   柳飘飘正抽泣着抱怨着,却只见玉萍匆匆跑进来,说道:“娘娘!依妃娘娘来了!”   柳飘飘与金瑶相视一望,都很疑惑。那个平时足不出户,经常躺在床上的依妃,怎么会想起来这里啊,真是太奇怪了。   难道是,她也知道了那丫鬟的事,有了危机感,要决定与自己联盟了?   柳飘飘赶紧把眼泪的痕迹全部擦干,拢顺了头发。再怎么样,自己软弱的一面也不能被依妃看见,让她小瞧了自己。   稍刻,便见依妃穿着一身白色淡粉莲花裙,缓缓的走来,身后跟着百灵。   依旧是一副病态!   “妹妹,好久不见了,姐姐特来看望你!”依妃温和的说道,眼底有着微笑。   “咦,是谁惹妹妹这么生气啊,这东西丢的满地都是!”依妃惊讶的看着满屋的狼藉,疑惑的问道。   “是奴婢笨,惹柳妃娘娘生气了!”金瑶见状,赶忙机灵的跪下承认道。没有一定的机敏和察言观色,又如何能做个二等丫鬟呢。   “呦,今天可是吹的哪阵风,竟然把我们的依妃娘娘给吹到我这来啦。真是稀客呀!”柳飘飘特地抬高了声音,尖声说道,她的嘴可是从不饶人的。   “玉萍,还不快上最好的茶!”说罢,她朝玉萍使了个眼色,玉萍便赶紧到后堂去了。   “妹妹,多日不见,你气色看起来似乎更好了。咦?你的眼睛怎么有点红红的呢?难道是昨晚没有睡好?”依妃凑近她仔细的看着,疑惑的问道。   顿时柳飘飘觉得有些尴尬。正欲开口。   “呵呵,瞧我忘了!一定是昨晚与王爷促膝长谈,情话绵绵,所以没有睡好了。看我真是的,多此一问!”依妃忙赔笑着说道。   柳飘飘心中气急,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这依妃分明就是有意的,明知道昨晚王爷没有留宿,还故意刺激她。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   恰好,此时玉萍端茶过来,适时的帮她解了围。   “依妃娘娘,请用茶!”玉萍恭敬的将茶呈上。   依妃找了个位置坐下,接过茶,细细的品着,动作优雅而轻柔。赞道:“不愧是相府的珍品好茶!比前两天王爷赏我的‘赛神仙’更胜一筹。”   听罢,柳飘飘又是脸一绿,这依妃是来向自己炫耀王爷对她的细心,对她的好吗?现在是劲敌出现,怕是依妃的宠爱也快到头了吧,秋后的蚂蚱,得意什么!   于是柳飘飘讽刺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姐姐怎么不把王爷看紧了,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让一个三等丫鬟爬上了王爷的床,真是丢尽了这当家女主人的脸面啊!”   只见,依妃听罢,非但不气,不紧不慢的笑道:“今日姐姐来,正是为了此事。”   “哦,不知,姐姐有何高见?”柳飘飘在心中冷笑道,看你平时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没想到你也坐不住了。   “你我姐妹,服侍王爷也有三四年了吧,都没有所出。”依妃撇了眼柳妃,只见她脸色变了变,很是难看。于是便接着说道:“是时候为王爷纳妾了!既然王爷喜欢……”   “娘娘,她也配!”出声的竟是百灵,她一脸不甘的样子。   “百灵,这种事岂有你置喙的余地!”依妃娇斥道,然后转向依妃问道:“不知,妹妹以为如何?”   柳飘飘震惊了好一会,没想到依妃竟然想让王爷纳那个丫鬟为妾。看来,依妃是想拉拢新人,坐稳自己的位置。好毒辣的招,好人都让她做了。   “她的身份太低贱了吧!”柳妃不动声色的回答道。不知依妃是否同王爷商量过。目前她是两难,赞成吧,她心不甘!不赞成吧,她倒是做了恶人,白让依妃捡了个好人。唯今之计,只有先打发了依妃,再从长计议。   “这个好办,只需找户高官,收她做义女即可!”依妃说道。   见柳妃不做声,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姐姐来找妹妹,便是为了此事!令尊官居宰相,想必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拜托妹妹了。”   竟然还将球踢给她,柳飘飘心中更有气了,脸上却假笑道:“容妹妹去问问吧。”   “好,那姐姐就等你消息了!”说罢依妃便站起身,百灵赶忙上前去搀扶。   “那姐姐就不多打搅,告辞了!”说罢,两人便缓缓离去。   “那就不送了!”柳飘飘怨毒的目光直直的瞪着她们的背影,气的说不出话来!   又是一阵的劈里啪啦的摔东西。   “她倒好,想拉拢那贱人!她做梦,还要借的我关系为那贱人正名,好人都让她做尽了!那我算什么?贱人!贱人!都是贱人!”柳飘飘边甩东西边骂道。   “金瑶,看来,那个贱人留不得了!本不想这么早就找她麻烦,再观察一段时间的。但现在不能等了,得马上想办法,最好让她自己离开或者王爷赶她走。”她狠厉的对金瑶说道。   “娘娘,我有个主意!”只见金瑶脸上闪过一抹奸笑,附在柳妃的耳边说道:“娘娘,明天我们可以这样,即不要我们动手,又可以教训那贱人……”   ——————————————————————————   快来支持哦,绝对想不到的招数哦!   第二十五章 狸猫   这天,我依旧在太阳底下仔细的挑拣着燕窝。正做的好好的,却又突然被桂麽麽叫了去。先是天南海北的骂一通,我都已经习惯了,懒的理她,左耳进右耳出。   然后,她又叫我送燕窝汤去榭柳苑。   我想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   这个桂麽麽,后来我打听到,本就是柳妃出嫁时带过来的。柳妃嚣张得势,她也水涨船高,做了这后院的总麽麽。难怪,她自第一天见我就对有那么大敌意。自是怕我的美貌威胁到她的主子,但她又摸不清王爷对我的真实想法,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干活时刁难我,骂几句罢了!   这柳妃整我,是必然的。   该来的总要来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今天我一整日总是心神不宁。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也不知今天这一去,是生是死。突然,我不想坐以待毙,外面的世界很美好,我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出得这王府,浪迹天涯呢。   没来由的,我想起了寒冰,对他我有种莫名的信任。好几天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回来了没有,他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相信他会救我的,一定!   想到这儿,我赶紧跑去找小梅,嘱咐她如果半个时辰不见我从柳妃那里回来,便赶紧去找寒护卫相救。   安排好一切后,我便送燕窝汤去了榭柳苑。   到了那,只见柳妃已经端坐在厅中,后面站着金瑶与玉萍,她们缓缓的为她扇着风,一副悠闲的样子。   她的手中托着一只看起来像猫一样的动物。不大,比普通的猫小些。黑褐色的毛,干瘦凹瘪的脸,显的两只眼睛格外的大,乌黑乌黑的,怪吓人的。   想不到,柳妃那种凶悍的人,养的宠物也这么奇怪。   “娘娘,奴婢送燕窝来。”我恭敬的将燕窝端至她的面前。   她却也不接,只是轻轻的抚着那宠物的毛,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也不抬头看我。   离的近时,我才看清楚了那东西,应该是一只狸猫。猛的,那狸猫抬头望了我一眼,眼神锐利,深不可测,我一吓,竟觉得心中有些发毛,甚至连端盘子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在古代,狸猫是一种不吉祥的动物,代表着黑暗与邪恶的怨灵。柳妃怎会有如此奇怪的癖好?我心下疑惑道。   “娘娘,奴婢送燕窝来。”我端稳了盘子,又恭敬的说了一遍。一副谦卑的样子,如今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只听“哐啷”一声,柳妃抬手便把我手中的燕窝掀翻了。汤水洒了一地。   终于要开始了吗?我心中默想到。   “对不起,奴婢马上捡!”我赶忙弯身去拾碎片,却不料柳妃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厉声说道:“贱奴!听说王爷宠幸了你,可有此事?”   我强忍住头皮的疼痛,艰难的说道:“柳妃娘娘,奴婢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这柳妃下手真是力大,我觉得头发都要被她纠下来了。我说的可是实话,我会管住我自己,绝对不会再和司慕政有任何瓜葛了。   “一个贱奴的话,谁会相信你!听说你骨子里媚的很啊!”她一把甩开我,顿时我跌倒在地。   我平静的看向她们,脸上没有丝毫惊慌,目前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你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替我好好照顾了王爷。说吧,我该怎么感谢你呢?”她优雅的掸了掸手,向金瑶望了一眼,又说道:“金瑶,好好想想,我该赏赐她些什么呢?”   只见那金瑶微微一笑,说道:“娘娘最是宅心仁厚,不如就将这最心爱的宠物送与她吧,可好?”   那柳妃似是很满意的点头,说道:“如此甚好!甚合我意!”   说罢,便将手中的狸猫交与金瑶,示意她交给我。   这明显是早就配合好的,只是我确实不明所以,实在不明白她们唱的是哪出戏,看到那狸猫的黑漆漆的凹陷的双眼,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玉萍与金瑶一箭步冲上来,将我一把按倒在地。   出乎我意料的事发生了……   金瑶竟然将那狸猫,从脖子塞进我的衣服里。而玉萍则拿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棍子,便向那狸猫打去。狸猫往哪窜她就往哪里打!   狸猫因为疼痛在我的衣服里到处乱窜。锋利的爪子,不停的撕扯,抓划着我柔嫩的肌肤。   我咬紧牙冠,痛不欲生。几欲在地上打滚,可我越是挣扎,这狸猫窜的便越厉害……   我曾经设想过上百种,她们会对付我的方式,我想无非就是鞭笞,扇耳光,喂毒。做的隐秘些,无非是用针刺之类的。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会是这种方式,真是小看了她们的伎俩与狠毒。   看着我挣扎的痛苦的样子,她们似乎快乐极了,嘴上还不忘讽刺着我。   “瞧,我就知道,她是个不吉祥的人,连这不祥的狸猫都与她这般亲热!”   “贱货,也配服侍王爷,等下辈子吧!”   “哈哈哈!”   丑陋的嘴脸,恶毒的笑声!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现在我终于明白她们的意图了。   这样做,无疑她们可以和这事撇的一干二净。   首先,只有桂麽麽知道我来了这里。   其次,她们并没有动手,不是吗?只是借“它”之手而已。   她们完全可以推说,是因为我是个不祥的人,招惹狸猫上身。因为没有人会知道真相。也不会有人会相信一个贱奴说的话。   而我,也许就会因为不祥而被赶出王府。或是更严重的后果,也许会被当作不祥的妖女烧死。而王爷那边她们也能交代的过去,那她们的目的不就都达到了。既不得罪王爷,又“处理”掉了我。   好一条借“刀”杀人,一举两得的毒计!   安排的天衣无缝。   我疼痛的说不出话来,咬紧牙关的忍着……   哼!她们不知道,我也留了一手。   如今,我只能期待奇迹了,希望小梅能找到寒冰,快来救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漫长的等待,痛不欲生的感受,不停的折磨着我。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   终于听到那拯救我的声音。   “住手!”   只见寒冰运轻功飞奔而来,大喝道。   我望见他白衣款款,一头黑发随风飞扬着,飘然而至,有如谪仙。   只见他优雅的一扬袖,袖中射出一枚银针,急速的向我飞来。   只是在一瞬间,那狸猫便不再动弹了,它从我的衣服中滑落,躺在地上,一针毙命。   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了……   我顿时觉得再也支持不住了,缓缓倒地……   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我。   “对不起,我来迟了!”他温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艰难的摇摇头,感激的看着他温润如玉的脸,美好而又纯净。我虚弱的话已说不出来,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明白……   如果一开始,令我动心的是他,那该有多好。我暗自自嘲的想着,而如今,我身已失,就是连尊严也找不回了……   还有什么资格??   “我带你去疗伤!”他轻柔的将我一把抱起,我柔顺的将头依靠在他的怀中。   “没想到啊,咱们冷情的寒护卫也对这贱人动心啦,可真是看不出来啊!她还挺有能耐的嘛!勾引了王爷还勾引护卫,真不愧是狐狸精转世!”   身后响起了柳妃讽刺的声音。   “柳妃娘娘,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说罢,看也不看她,寒冰便抱着我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只留下柳妃在身后气急的跳脚!   我静静的享受着他怀中的那份安全感,感觉特别得安心。   只是还没有走出这榭柳苑的大门,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身体明显一僵。   我疑惑的抬头望去,却只见小梅竟带着司慕政一起急急的赶到……   ——————————————————————————————   三个人的见面,会是怎样激烈的场面呢,敬请期待吧!      第二十六章 对峙   错愕!没有什么比这两个字更适合形容我们三人目前的心情了。   我们三人便这样僵住互望,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难道?小梅没有找到寒冰,而是去找了司慕政来救我。而司慕政竟然会真的和小梅一起来??   那寒冰呢,难道他只是路过救了我??这么巧??   “谁能给本王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司慕政气急败坏的厉声问道。我依偎在寒冰怀中的柔弱样刺痛了他的眼。   “王爷,她受伤了,我想带她去疗伤而已。”寒冰镇定从容的说道,脸上看不出丝毫惧色。   “什么时候,要你管起这些杂事了吗?”司慕政也分毫不让,冷声说道。   “王爷,寒冰追随你已有五年了,克职尽忠。从没有要求过什么。现在属下有个不情之情,能不能将她……”寒冰沉着的开口,似是心意坚决。   “寒冰!”司慕政喝止他。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冷声道:“难道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吗?难道你忘了你的使命吗?”   他的话,我也是十分吃惊的,难道寒冰的意思是想向司慕政讨了我。我疑惑的望向他,却惊讶的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情”字,我震惊了!从不知道,是何时开始,他竟已深陷至此……   “血海深仇,寒冰不敢忘!只是她,我也不想放手!王爷!”他的声音竟充满了坚定。那种坚定深深撼动着我的心。   然而我却看见一抹邪笑自司慕政唇边勾起,他残忍的说出了事实:“可惜太晚了,她已经是本王的人了,况且她还是自愿的。”   顿时,我全身一僵。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那么残忍。我有种被人扯开衣服示众的羞辱感。一时竟无颜再抬头。   我明显的感到正搂着我的寒冰,全身也是一怔!想来他也是介意的吧,又有什么男人会不在意这种事?   我突然害怕去看他的眼睛,我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我。   这样的我,我自己也看不起。   只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反而更紧的搂住我。   我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只见他冲我温柔一笑。那眼神似是在传递着他的信任与安慰。泪不知不觉就这样涌出来。   我们间的眼神交流,看起来是那么的情意绵绵,让司慕政妒红了双眼。   “你放下她!”他怒吼道。   “我不介意!”寒冰朝司慕政微微一笑道,然后足尖一点,抱起我提气运功飞身离去,姿态优雅而轻盈。   一时间,树木,小桥,流水,房屋都在我们脚下掠过,风呼呼的在耳边作响。我不由得牢牢的抓紧了他。   只是司慕政似乎并不死心,他也紧随其后。   寒冰的轻功明显更胜一筹,纵然怀中抱着我,司慕政也始终追不上。   突然,寒冰搂着我,在空中优雅的一个转身,双腿一旋,足尖轻轻点在一棵树顶上。又借力飞身跃起,随之又是一扬袖。   霎时,数把飞刀向司慕政疾驰而去。   “啊!”我本能的惊呼出声……   司慕政起先愣了一下,随即在空中侧旋一转,身轻如燕,轻巧的躲过了飞刀,棕色的长发因为他的旋转在风中漫天飞舞着,在耀眼的阳光下,散发着阵阵红光,发梢丝丝掠过他的俊脸,一时间显得妖冶无比。只见他稳稳的落在了另一棵树顶。   我这是在做什么?我是在担心他吗?竟然还会惊呼提醒他,难道我受的罪还不够多吗,至今都没有醒悟?此时此刻,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寒冰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又是一跃,仍旧抱起我飞身而去。   只是司慕政却因为刚才的一躲,再要调息运功,已然是不可能再跟来了。   只听到他在我们身后的怒吼声:“寒冰,你竟然为了她,向我动手!!!!”   声音震怒而冷冽,久久回荡着……   寒冰抱着我,掠过王府后的树林,来到一处小瀑边。   只见身侧是一汪碧绿的深潭,飞流从约十米高的地方跌落,翻滚着白色的浪花,飞溅着如玉般的水珠,霞光闪闪,五彩缤纷,飞喷迢遥,落地雷声。周边密林围绕,云雾缭绕。   沉静在美景中,我觉得心灵异常的平静。   他将我小心翼翼的放在潭边,大手搭上了我的手腕,为我把脉。他的手掌有些粗糙,我想也许是长年练武的原因吧。   “梦雪,你的内力呢?”他惊讶的出声问道。   “被他废了!”我淡淡一笑,对这事我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会用什么内力。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我感觉他握着我的大手都不由的收紧了。   “没想到,他竟如此待你!”他长叹一口气,语气中隐隐有着自责。   我无所谓的摇摇头,静静的侧躺着,头枕在他的腿上,兀自看着飞流的瀑布出神。   “小梅没有去找你,那你怎么会来的呢?”我疑惑的出声问道。   “我见你进了榭柳苑,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很长时间没见你出来,想想不放心,便去看看,还好赶上了。”他边说边将大掌按上了我的肩膀。   阵阵热力从我肩上传入,流遍全身,十分的舒畅。   我缓缓的闭上双眼,默默的承受着。曾几何时,他也为我疗过伤。也是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小心,疼我的是他,伤我的亦是他……   渐渐的,我进入了梦乡……   梦中是甜甜的,温馨的。我梦见好大一片的花的海洋,红的,粉的,白的,黄的,我自由奔跑着,蝴蝶在我身边飞舞着。天是那么蓝,花是那么的娇艳。   ……   待我悠悠转醒时,竟然已经是下午。   我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枕着他的腿。没想到,我竟然睡着了。而他,竟然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守着我。   我坐起身来,美丽的大眼仔细的端视着他赛若潘安的容貌。   “带我走,好吗?”突然,我一时冲动的说道。我自己也很讶异自己竟然会这么说。而心中竟隐隐有丝疼痛,难道?我还有什么不舍吗?   他也有些吃惊,先是愣了下,然后他朝我温和的笑了,说道:“好,但要给我些时间。”   一时间,我们都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就这样彼此相望着。   ……   渐渐的,寒冰竟慢慢向我俯身。看着他渐渐贴近的俊脸,他是想要亲我吗?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他的唇就快靠近我时,我竟本能的别过头……   他的唇轻轻的落在我的脸颊上,软软的,温温的。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与他同时说出了这声对不起!   他是因为唐突了我。   而我却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不知为什么,我暂时还无法接受他的碰触。   “为什么?”我问道。我平静的望向他的眼,他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的,为什么会对我动心?为什么甚至为了我向司慕政动手?究竟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呢?那一鞭?还是在狱中?   他的手轻轻抚上了我的秀发,宠溺的喃喃的说道:“没有为什么,只有结果,小傻瓜。”   “不值得的。”我别过头,自嘲的说道,眼眶竟有些湿润。   “我不在乎!”他的声音竟是那么坚定。   我的心都被震撼了。   突然,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我觉得自己太自私了,既然自己都无法承诺他什么,就不应该让他陷得太深,自私的霸占着他的温柔。   “我该回去了!之前说的你也别太当真。”我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低着头说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是什么样,自己都没有信心!   “好!”他说罢,便抱起我运功返回。   我执意只让他送我到河边,余下的路我想自己走回去。   临别前,他给了我一只信号弹。告诉我,如果有难,他立即会赶到。   夕阳西下,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飘逸若仙,却也有着说不出的孤寂……   回到住处。   我惊讶的发现司慕政竟然站在门前的树下等我,一言不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快来收藏吧,又一轮小高潮就快要来啦……章章都精彩哦!   第二十七章 红疹   此时的太阳已经把它羞怯的红脸隐没到西边山背后去了,最后的余晖把那一角天空的白云染得很红,晚霞似火,浑然一片,千变万化,光芒四照。   彩光似乎将树木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彩带。   而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树下,沐浴在金色之中,如梦如幻,也不知究竟站了有多久。   看到我回来,他竟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妖媚的眼中竟有着一丝伤痛。   我的心中有一丝异样划过,却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他的目光。   缓缓的与他擦肩而过……   晚风轻轻的吹拂着,他那熟悉的香味随风飘至我身前,我有些怔然。   却依旧从他的身边走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倒也没有拉住我,而我就这样木然的走进自己的房间,直到关上门。   强迫自己不能去看他,不能去!   “雪姐姐!”小梅已经在屋中了。看见我来,她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道:“我没有找到寒护卫,正巧遇到王爷……”   见我一副失魂的样子,她也没有再说下去。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幽幽的说道:“王爷等了你一下午了。”   我还是木然的坐在床上,抱着膝盖,默不作声。   忍字头上一把刀。   这感觉我是体会的深刻了。   我克制着自己,绝对不能再受诱惑了,他绝对不会属于我一个人的。自取其辱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很久。   我来到窗边,外面的那抹身影终于不在了……   我知道,心中的感觉,绝不是轻松!   自从那天以后,一连好多天,都再也没有见到司慕政。   日子又恢复平静。   柳妃也没有再来找麻烦,听说司慕政一连几天都是在柳妃那过的夜。想必她正得意着呢,自然也想不到我了。哼,男人,都是这样,别犯傻了,好在我克制住了自己。   那天的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寒冰与司慕政之间也没有任何异常。依旧是洽谈公事,同出同进。寒冰还引荐了一些武林高手,效忠朝廷。   热闹的比武大会在王府中举办了好几天。   整天敲锣打鼓的,震耳欲聋。   我也被小梅拉去看热闹。   最终胜出的是个叫做冷萧的人,长的剑眉鹰眼的,稍稍有那么些凶样,也算是英俊。看小梅一脸的迷恋样,我拍了下她的脑袋,说道:“别做你的大头梦了,那个冷萧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招惹的起的。”   “哦!”小梅很不情愿的摸了下她的头。   最后那个冷萧被封为王府亲卫的总领,官至五品。受封的诏书,据说龙城那边迟些日子便会加急送来。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寒冰也是有官品的。据说还是正三品的龙威将军,可是他拒绝了官衔,只是在王爷身边默默的做着护卫。而司慕政与寒冰也一直是像朋友一样的关系,没有什么太多的尊卑之分,一想到他们的朋友关系也许会因为我而出现裂痕,我不由的有些自责。   这段日子,司慕政好像变的非常忙,除了办比武大会以外,王府中还总是人来人往的,也常有客人吃饭留宿之类。有时还办小型宴会,歌舞升平的。所以我们厨房也是十分的忙碌。   今晚,王府中又是设宴,还请了歌舞助兴,据说是请了不少江州的官员及富商。   我负责准备糖水。柳妃单独要了天山雪莲炖雪蛤,这个奢侈的女人。真是无语!   将她单独要的甜品用细火炖好后,我端起盘子准备送去宴会上。今天这么多人,想必她应该不会为难我。   正欲出门,却瞥见百灵来到了厨房,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是不明白,像依妃那样的柔弱温和的女子,为什么两个贴身丫鬟都是嚣张跋扈型的,实在是不登对。   我刚想转身避开她,她却出声叫住了我。   “你!我家娘娘想要喝燕窝汤,让我来取。你快看看厨房里还有没有?”她大声的冲我说道。   “还有一些,我去盛好,温一下,一会儿给送过去吧。”我温和平静的和她说道。没事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在这里我已经学会了遮掩自己的锋芒。   “不用了,我自己拿去,你现在就给我准备好。”她说道,不拿到似乎不愿意走了。   无奈,我只得转身去准备。心下却十分的狐疑,照理说,她只需差个小丫鬟过来说一声便是了,有什么必要亲自跑一趟,还要我马上就准备好。不就是一碗燕窝汤吗?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厨房天天都准备的。   不一会,我便温好了燕窝,端了给她。她拿了便离去了,没再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一直搁在一边的天山雪莲炖雪蛤,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于是便端了去。也许是我多心了。最近寒冰好像又出门办事了,没办法,现在只能我自己处处小心些了。   宴席里还是十分的热闹的。有七八个舞娘在跳着那种慢节拍的宫廷舞,旁边有数把古筝伴奏。音乐柔和而悠扬,还是十分的雅致。   司慕政衣着华丽,发束金冠,此时正坐在那最高的主位之上,一手托着下巴,观看着歌舞。我觉得他目光有些游离,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依妃和柳妃分别坐在他的两手侧。真是左拥右抱的,我不禁嗤笑。   底下坐了两排各式各样的人,应该都是所谓的官员和富商吧,我也没有心思仔细去看。   我将炖品放在柳妃的面前,她也没有抬头看我。一挥手,示意我可以离去了。看来她的心思都在司慕政身上,懒的管我。   这样最好!   我正欲起身离去,一抬首却看见一名男子正兴致盎然的看着我,目光灼热。   头发高高束起,墨玉般的眼睛,性感的薄唇,也算是俊美无双。   好熟悉的面容……   我仔细的回想着,终于,我有印象了。   不就是那天我从宜苑出来后,在前花园遇到的那个男子吗?   想不到他竟是朝廷官员,只是不知是个什么官,不过能出入司慕政的王府,想来级别也不会低吧。   只见他还在火热的看着我,似要将我烧穿一样。   我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今夜是寂静的,柔和的。偶尔有一两声虫叫。满天的繁星在树梢头耀辉着。   我慢慢的晃荡,穿过花园,四周都是黑黝黝的树影,只有那池水在微风中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皱成一缕缕的银波,反射出点点光辉。   突然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借着月光,我看清楚了来人,正是方才宴会上的那名男子。   又来了,我不禁皱了下眉头。   “姑娘好像很讨厌在下?”他悠闲的摇晃着手中的扇子,惬意的说道。明明天不热,假模假样的扇什么扇子,附庸风雅!我心中嗤笑道。   “公子,我与你素不相识,无所谓讨厌不讨厌的。”我大方的耸耸肩,说道。   “现在我们不是认识了,我叫楼亭轩。不知姑娘芳名?”他真的是非常的死皮赖脸。   “我叫小雪,行了吧!我还很忙,可以麻烦让个道吗?”我没好气的说道,长相美丽有时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到处招惹麻烦。   “如果我不呢?”他的唇边勾起一抹邪笑。   我无语!只能给了他一个白眼。   “哈哈哈。”他畅快的大笑出来。优雅的一转身,为我让出了道,还单手做了个“请”的样子。   我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大步离去。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楼!亭!轩!”他在我的身后,又大声的重复道。   无聊的男人!   第二天,我有些睡过头了,小梅也真是的,竟然也不叫我。我赶紧起床,刚刚洗漱好,正准备去“上工”。   只听见“砰”的一声,我的门又被踹开了……   又是桂嬷嬷,一脸的怒气冲冲。   “你个贱奴,昨晚你给柳妃娘娘的糖水里下了什么药啊!今早她出了满身满脸的红疹子!你个贱奴,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她劈头盖脸的大骂道,老脸激动的一抽一抽的。   柳妃的糖水有问题?我疑惑的想到。   出满身的红疹,与我送去的天山雪莲炖雪蛤能有什么关联??   难道又是谁想陷害我??   ————————————————————————————   亲们,秀儿的文中,出场人物比较多。那天,秀数数有三十个之多。因为文写的时间会比较长,为了怕大家搞不清楚,直接露底给大家,那个冷萧原是漕帮七分堂堂主。   九分堂堂主黄悠然大家千万不要忘了哦,女配一号,不过还要一点时间才出来。   我想很多亲可能会觉得书中人物爱上的比较快。   汗!秀儿的爱情观是“相爱很容易,相守却很难!”   第二十八章 偏袒   容不得我多想,我便被桂嬷嬷连拖带拉的拽到了榭柳苑。   呦,人到得还挺齐的。该来的都来了。   其中竟然还有那个我第一天来时见过的那个指使别人掌我嘴的老太监,他是这王府的总管,据说还是司慕政从宫中带来的,叫做黄公公。平时很少见,听说前段时间家中有事,回去料理了些时间。   只见司慕政正端坐在主位之上,一袭白色的织锦云龙纹贡缎袍,顿时显得他温和了几分,少了一分妖媚之气。这倒真是少见,他从来都偏好紫色和黑色。他端着茶细细品着,一派从容悠闲的样子。   一旁的柳妃此时正哭哭啼啼的,两个眼睛肿的核桃儿一般。脸上、手上,隐隐可见布满了一粒粒的红疹,米状般大小,微微凸起。想必身上的情况更糟吧。疹子周围隐隐可见丝丝抓痕,怕是痒极了,有些疹子甚至因为抓挠,已经微微有些渗液,看起来到是十分的可怕,不知是何人下如此重的手。   她一边拿着帕子擦眼泪,一边哽咽的说道:“王爷,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这身上,可是痛痒难耐啊,想我在相府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啊。”   她哭得全身颤抖,又说道:“本来一直好好的,就是昨晚喝了那碗天山雪莲炖雪蛤后,当晚回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身上有些痒。一开始臣妾也没有在意,哪知这一觉睡过来,竟成了这样。这叫臣妾今后怎么出去见人啊,要是好不了,再留个疤什么的,臣妾就不活了……”   看到我进来后,她激动的站了起来,恨不得要冲上前来撕了我,金瑶及时的拉住了她。想来是不想让她在王爷面前撒泼,自毁形象。   柳妃见状又是掩帕嚎啕大哭起来:“就是她,一定是她干的。王爷,真是没有天理了。想我堂堂一安王妃,宰相千金,不过教训了个出言不逊的丫鬟而已,没想到,遭此报复,今后我在这王府还怎么立足啊。王爷!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她哭得真真切切的,倒也看不出来半点装样。想来她也不会让自己遭罪来陷害我,我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司慕政此时将茶杯轻轻的搁到一边,妖媚的凤眼望向一边的御医,面无表情,语气平静的说道:“王御医,你倒是说说看是怎么回事?”说罢,他竟若有所思的瞟了我一眼。   我冷冷一笑,回了他一个“坦荡荡”的眼神。   那个叫王御医的赶忙上前跪地恭敬的禀道:“回王爷,据臣判断,柳妃中的是一种普通的痒粉。此症初时,全身红疹,而后红疹会慢慢渗液,然后结痂,痊愈。也没有什么治疗的药方,臣只能开些外涂清洗的药缓解症状。另外,再开些去火的汤药配以服用,调理内气。稍假以时日,便会自愈。只是这些日子,苦了娘娘了。娘娘切忌,纵是再痒,千万忍住不要抓挠,不然日后可是会留下疤痕的。”   那柳妃一听没的医治,又是一阵嚎啕大哭:“王爷,臣妾从小娇生惯养,哪受过这种苦,那个贱人,我饶不了她……”   司慕政的脸上稍稍显出了不耐之色,冷声说道:“够了,本王自会查清楚!”   那柳妃也自觉寻死做活的有些过了,一时倒也收住了声。   “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吧?”司慕政俊脸转向我,没有愤怒,也没有冷冽,只是淡淡的问道。   “回王爷!奴婢确实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奴婢昨晚只是将炖好的糖水送到晚宴上,仅此而已!”我如实答道,心中却默默的回忆着当晚的情景。   突然,我灵光一现,想起了百灵!整个甜品从洗到蒸煮到送,都是我一人经手的。我自己有没有做过,我心里最清楚了。其中只有一人来过厨房,那人便是百灵!   可是百灵是依妃的人,如果我说出了她,岂不是对依妃的怀疑。而依妃那样的人,那么温和,那么柔弱,不可能做这种事。那会不会是百灵自作主张,要替主子出气呢?   我的心中暗自揣度着,究竟要不要将百灵来过的事说出来。   正想着,却见依妃和百灵也来到了榭柳苑。   她仍旧是一身淡雅的衣服,依妃就好像那纯净的莲花般清新雅致。   只见她轻轻的启口:“听闻妹妹病了,我特来探望。王爷!”然后她朝司慕政微微一福身。   司慕政只是略略一点头,也没有多看她。   依妃便找了位置坐了下来。她身后的百灵傲慢的朝我瞟了一眼。   依妃的到来,让我有些不好开口了。毕竟我没有证据,完全是猜测,如果冤枉了一个曾经真心待我的人,岂不是罪过?   “王爷,奴婢句句实话,请王爷定夺!”我经过再三思量,说道。   只见司慕政迟疑了下,正欲开口。   百灵却直直叫出来:“对了,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我去厨房替依妃娘娘拿燕窝汤的时候,看见厨房只有小雪一人。她悉悉索索的,不知在干什么,看见我来,她竟猛的站起身来……”   “百灵!这里哪轮到你乱插话!!你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依妃连忙怒声喝止!一脸的不悦!   我心中一惊,想不到我一时心软,到被她占了先机。如今,我想反咬她一口,已是不可能了。我暗自后悔着。   那柳妃一听百灵的话,又开始大哭起来。声音凄厉道:“王爷,我就说都是那个贱人吧,呜呜……臣妾才不会冤枉了她!王爷……”   “王爷,何不去这丫头的房中搜上一搜,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此时桂嬷嬷出声建议道。   只见司慕政略略思索了下,最终还是点点头,于是桂嬷嬷便赶忙去了。   见状,我不禁冷笑出声。   “你笑什么?”司慕政疑惑的问道。   “回王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欲栽赃,又岂会不做全套?奴婢只是好笑,因为奴婢断定一定会搜出什么所谓的东西的!”我坦然的回道。   笑话,如此拙劣的伎俩,小说电视上早就看烂了,真无聊。现在就只看司慕政“傻”到什么程度了。   今天这一劫,躲不躲得过,就完全看我的造化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很快桂嬷嬷便回来,果真搜到一包东西。   御医鉴定过后,恭敬的回道:“回王爷,这确实是痒粉!”   这下好,物证也有了。   只见那柳妃一跃而已,朝我大骂道:“贱人!想不到你的心肠如此歹毒。简直反了,反了!王爷,你可千万要严惩她啊,以解臣妾心头之恨啊!!”她拽了拽着王爷的袖子,又是放声大哭。   而司慕政此时,却慢慢的踱至我的跟前,直直的望向我的眼睛,问道:“你可还有话要说?”   闻言,顿时,我的心都凉了一截。   他的凤眼朝我略略挑了下,有一丝挑衅一闪而过。   突然,我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他是想要我求他,他便救我……   我会如他的意吗?信任便是信任,不信任便是不信任,更何况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信任可言。   我冷冷的回道:“奴婢无话可说,但凭王爷处置!”   我看见那一抹愤怒在他眼中燃烧着……   我等待着,等待着接下来他的残酷的处罚……   心已尘封,身也无所谓了……   然而,永远都有你想不到的。   只见,司慕政慢悠悠的说道:“本王看这事,想必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依妃,你说呢?”   说罢,他朝依妃使了个眼色。   依妃立马会意,赶忙说道:“王爷,臣妾也觉得这其中一定另有其人。其实从头到尾要栽赃很容易,臣妾看雪妹妹不是那种蛇蝎心肠之人,必定不会这么做的。王爷,一定要明察,绝不能冤枉了好人啊。”   “恩,本王也是这么觉着的。”   我惊讶的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不明所以。   司慕政这是在偏袒我吗???我的脑袋哄得一响!乱了!   “王爷!!”这时连旁边的黄公公也坐不住了,提醒道:“王爷,这动机、人证、物证可是都有啊,不定罪似乎说不过去吧。”   只见司慕政不悦的撇了他一眼,说道:“难道,你怀疑本王的判断能力?”   “老奴不敢!”黄公公赶紧战战兢兢的不做声了。   那柳妃一见司慕政竟然如此偏袒,在坐实了众多的证据面前,依然一意孤行。一时间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就是我也怔怔的愣在原地……   动机也有,人证,物证都对我不利。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余下的本王自会查清楚,大家都散了吧!”只见司慕政大手一挥,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   没有人敢多说话,大家就这样陆续退出去了。   直到此时,柳妃方才回过神来,手颤抖着指向我,不可置信的质问道:“王爷,这就是你给臣妾的交代吗?你竟然偏袒她至此。王爷!难道臣妾的这罪就要白受了吗?”   “柳飘飘,你做过什么,不用本王说吧!本王不计较,已是网开一面了。你好自为之吧。况且,本王想你应该也不希望真正害你的人逍遥法外吧!”他怒道,然后面无表情的瞟了柳妃一眼,接着便甩袖转身离开。   离开之前。他撇了我一眼,冷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做我的贴身侍婢吧!晚上就到映霞楼来!小心点!别再给本王惹事了!”说完,他便大步的离开了。黄公公赶紧紧随其后。   柳妃闻言,一时气急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一时间,金瑶、玉萍都乱作了一团。   只有我,仍旧缓不过神来,愣愣的看着这混乱的一切……   ————————————————————   感谢这么多亲的支持!我一定会演绎一个不一样的故事,有想的到的地方,也有想不到的地方。呵呵!   第二十九章 守夜   这件事,一时间便传遍了整个王府。   接下来,一切都变了!   首先,我的称呼从“小雪”上升到了“梦雪”。   所有的丫鬟,看见我,目前无非分成两种。一种是,笑着打声招呼。另一种则是,老远看见我就躲开走。   黄公公还亲自给我送来了二等丫鬟的衣服。这料子比三等丫鬟的好上太多了。我来古代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料子的衣服。应该都是缎子的吧,摸上去顺顺滑滑的,而且还是很明艳的那种绿色。   小梅亲手为我挽了二等丫鬟的发式,桃心髻,还为我插上了一朵桃花做点缀。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样一穿,桃红配上绿衣,我便显的更美了,整个人粉嫩娇艳的,连小梅都不禁看呆了!   黄公公还提出为我更换二等丫鬟专用的单间“宿舍”。不过我婉言拒绝了,还是坚持和小梅一起住。好不容易有个朋友,我可不想晚上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人说话,那多无聊啊。   小梅神神秘秘的告诉我,为什么大家对我突然态度转变那么大。   原来,司慕政从来不用贴身侍婢的,最多只有晚上守夜的丫鬟,而他平常的衣食起居,一向只有黄公公在跟前服侍,黄公公如果不在,便调两个丫鬟临时顶上。像我这样的贴身侍婢,还是头一遭。   上次她们都以为我被赶出了映霞楼,今后不会再有什么奔头了,所以都不待见我。   而这次柳妃的事情,司慕政完全偏袒我,可以说一边倒。所以,所有的丫鬟们都认定,我将来必是坐稳了这“侍妾”的位置的。妾怎么着也是个主子,和丫鬟还是有天大的差别的。   于是那些和我打招呼微笑的丫鬟,无非是想我今后发达了,她们能套上近乎。而那些看见我远远就躲开的丫鬟们无疑是柳妃一派的,两边都不敢得罪,就先躲着吧。   哎!真是世态炎凉,哪都一样。   不过她们都想错了,我是决计不会当什么侍妾的!   一切都准备停当后,黄公公亲自来接我去映霞楼。   “快点吧,我的祖宗呦,别让王爷等急了。”他尖声尖气的说道。   我默默的跟在他的后面走着,这个黄公公比我还矮些,走路一颠一颠的,PI股还不时的扭两下,甚是搞笑。   “扑哧!”最终我还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黄公公回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赶忙吐了下舌头。其实,这个黄公公也说不上好坏,总之对司慕政很忠心就是了。上次掌嘴的事,我想肯定是司慕政授意的。   “黄公公,王爷叫我去做什么呢?”我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丫鬟应该做的事了,伺候他洗漱、更衣、沐浴、铺床、守夜,打扫房间。”他一一数道。   天!这么多活,岂不是比厨房还苦!我真是哭笑不得,还二等丫鬟呢!   到了映霞楼后,黄公公便在门外守着,只让我一人进去。   越过屏风,我看见一个很大的木桶摆在屋子中间,木桶之中盛满了热水,蒸腾着白气。   “怎么才来,还不过来伺候本王沐浴更衣。”只见司慕政早已站在一边等着,见到我,他的眼中有着一丝惊艳,一时间竟移不开视线。   “是,王爷。”我赶忙上前,替他更衣。心中免不了抱怨,以前他没有人服侍,还不是都是自己做的。   我缓缓的拉开他的衣带,露出他如玉般性感的肌肤。不禁然,我的脸有些微红,脑子里不停的闪现出上次缠绵的画面。我竟又有些心猿意马。说真的,要不受他的诱惑太难了。   我深呼一口气,仔细细数着他对我的“恶行”。并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尽力克制住自己。   但毕竟有些心神不宁,手上也有些慌乱。   只听见“刺啦”一声。天!我竟将他的内衣扯破了。   “你倒是心急!”司慕政慵懒的取笑着我,到也不再为难我,径自入了浴桶。   我想我的脸一定是红透了。   “还不过来替我捏捏背,还愣着做什么?”他悠闲的说道。整个人都泡在水中,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无奈,我只得咬牙过去。来到他的身后替他捏起背来。   “你没有吃饭吗?这么小的力气,挠痒啊?”他抱怨道。   我气结,用尽全力捏着、掐着他。而他倒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不再说话。   捏了一会儿,我有些神游太虚,呆呆的看着他的棕发。柔顺、慵懒、妖冶,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也许只是第一眼,我就被他这美丽的棕发衬着那魅惑的脸所散发出的妖邪之气所吸引吧。所以,才会在他那样对我时,那么失望吧。   我甩甩头,不想去多想,先管住自己。   突然有种冲动,好想问问,那天寒冰回来后,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我觉得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然司慕政对我的态度为什么又转变了??   不过问司慕政,我开不了这口,还是下次问问寒冰吧。   想着想着……   回过神来,只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知何时,他竟已经转过身来,正凝视着我。   “我……”顿时我有些尴尬,开小车被逮了正着。   只见他却不言语,径自拉过我的手,凑近他的唇边。   细细的吻着,轻柔的、湿湿的。一遍又一遍。   我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无法言语。   “梦儿,做本王的侍妾,可好?”他抬起凤眼,凝视着我,轻柔的说道。   侍妾……   “侍妾”两个字仿佛一盆水将我浇醒。   我猛的抽回手。   冷冷的回道:“王爷,奴婢没有那个福分,只想尽好一个奴婢的本分。”   我以为他会发火,可是他却没有。   接下来,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   我默默的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打理着床铺,看着这张熟悉的床,我不禁感慨,那夜……   后来听小梅说,据说从没哪个女人在这张床上睡过,我是第一个。那我可以理解成,在他心中,我是特别的吗?然后,我又自嘲的笑了下。侍妾!!我还真是有够特别的!   直到一切都打理好了。   我很小心的问司慕政道:“王爷,都准备好了,奴婢可以退下了吗?”   “退下?黄公公没有告诉你,贴身侍婢是要守夜的吗?”他不悦的挑眉说道。手指了指床下的脚踏,又说道:“你就睡这里!”   说罢,他便径自上床睡了。   晕!睡在脚踏上!!摆明了欺负我嘛,当我不知道啊!哪有什么贴身侍婢要睡在他的床下的啊,分明是……   我愤愤的熄灭了烛火。腾然,室内完全暗了下来,只有一丝月光透过窗缝,隐隐的照进来。   抱着脚踏,我翻来翻去,无法入睡。又没有被子,枕的也不舒服。我在心中将他骂了一千遍一万遍。而他,似乎早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大约折腾到后半夜,我实在是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   早上,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雕花黑檀木游龙戏珠床顶,上等的蚕丝纱帐……   我在哪里??   我猛然坐起,打量四周,我竟然睡在床上!!!   而司慕政早就不见了踪影!   汗!几道黑线爬上我的额头,该不会是我自己睡着睡着就爬上床了吧,想不到我竟然还有这种爬床梦游的习惯!   正想着,猛然,司慕政推门进来……   霎时,金色的阳光溢满了一室,十分的耀眼。   该不会?我竟然睡到了日上三杆!!   狂汗!!   而他早就穿戴整齐了,似乎已经起来多时了,看到我睡在他的床上,竟然也没有丝毫的惊讶。我能理解成是他抱我上床睡觉的吗?难怪后来睡的那么温暖?   还没想完,就听到他冷冷的说道:“你这侍婢真是尽职啊,还不赶紧起来打扫屋子。”   说罢,便拿了他的佩剑又出门了。   原来,他是回来拿东西的……   我郁闷的起床漱洗吃早饭。门外的黄公公以及其他丫鬟看见我,都分外的客气。让我感觉怪怪的,该不会她们都认为昨晚……   哎!懒得和她们解释了,我赶紧开始打扫屋子。   这么多活我一个人干,累死了!   我好想指着司慕政的鼻子大骂:司慕政!!我受够了你的时好时坏了!我受够了!!   我站在凳子上拼命的擦着房中的紫檀木博古架。突然,一个不小心,一个红木盒子被碰掉在了地上。   我赶紧下来去捡,只见盒子盖已然打开,里面掉出一张折好的纸,隐隐泛黄,看起来有好些年代了。   我好奇的摊开,用手轻轻的抚平那老旧的褶皱,却只见……   ————————————————————————————   蓝梦雪会看到什么呢,敬请期待吧!   第三十章 画像   我好奇的摊开,用手轻轻的抚平那老旧的褶皱,却只见一位美女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她穿着一袭大红色金线绣凤嫁衣。头上的凤冠是那么玲珑剔透,额边的丝带仿佛飘飘欲动,青山含翠的柳叶眉,狭长的凤眼,鼻如悬胆,唇似丹朱,莲脸生波,桃腮带魇,两耳边带着两个大红坠子,更是显得红白分明。尤其是一头秀美的棕发,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分外妖娆!浅浅的微笑,一副初嫁的喜悦……   这时,我敢百分百肯定,这一定是司慕政的母妃。因为那妖冶的棕发,岂是人人都有的!!看来司慕政是完全继承了他母亲的妖媚美貌。不同的是司慕政的妖媚中还带着英气、霸气,想来应该是承袭自父亲。   “好美……”我由衷的赞叹道。   “这是本王的母妃!”头顶上竟然传来了司慕政声音。   我一吓!天,神不知鬼不觉得,他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了。   “王爷,奴婢不小心碰翻了盒子,奴婢马上捡起来。”我干笑两声,赶紧去捡盒子。   为什么每次开小车或者做错事,都会被逮个正着呢。   “本王自己来!”他却先我一步捡起了画像,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回了盒子,轻轻的摆上书架,神情有些不自然。   “王爷一定很想念她吧,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我小心的疑惑的问道。   “她早就去世了!”司慕政撇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   “呃……”貌似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触动到了人家的伤心事了,要不要安慰几句呢?   “那个,呵呵!那个王爷,人死不能复生,而且没准她在那边也很享福。”我随便扯了两句。突然,我想起,可能司慕政的“变态”,以及对人的不信任就是因为缺乏母爱吧!嗯,一定是这样的,一个皇室的“单亲”家庭中成长出来的“性格扭曲”的人。   听罢我的话,只见司慕政的眼中竟更添一分黯然,他幽幽的说道:“只可惜,她死了都没有安宁。前几年墓还被盗了!真是可恶!”说罢,他狠狠的握紧了拳头。我甚至能听见关节嘎嘎作响的声音。   “呃……那再后来呢?”我不禁好奇的问了下去。   “后来,抓到了那些盗墓贼,全部都处死了。大部分随葬品都追回了,只有少部分依旧不知流落何方。可是,这又有何意义?毕竟连那最后的一分宁静都被打破了……”他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说实在的,我还没有见过他那么落寞的样子。   ……   沉默了一段时间。   “随本王去前厅用膳吧!”他径自说道,然后大步的离开了房间。   我默默的跟着他……   接下来,平淡的日子又这么过了两天。   只是我被剥夺了回自己房间睡觉的权利,什么“单间”也好“双间”也好,都没有了。   我现在的“床”,就是司慕政床下的脚踏。   好在他还算有点良心,让黄公公给我换了个超大的“脚踏”。呵呵,其实就是像一塌塌米样的东西了。凑合着也能睡。还有被子也给我准备了。   晚上,我也再没有“爬床”。每晚,似乎都是司慕政先睡着,而我总是要翻来翻去翻很久才能入睡。   黄公公和其他丫鬟对我是愈加的客气起来,大概他们以为我和司慕政“夜夜春宵”吧。   也就第一天,司慕政要我打扫屋子。后来,基本就没有什么要我做的事了。   闲的慌!!   ……   这天下午,我意外的在映霞楼门口遇到了寒冰。   一身银色的软铠甲,飘逸若仙。   他柔声问我道:“你最近还好吗?”   面对他,我不禁有些尴尬,一个对我心动的男子,而我又无法回报他什么。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吧!”我低着头说道,尽量的掩饰着心中的窘迫。   只见他轻轻笑道:“我这两天还要出一趟远门,既然他开始保护你了,那我也放心了!梦雪,我走了,你保重!”说罢,他深深的凝望了我一眼,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我连忙拽住他的袖子,急急道。   一听他要走,我竟有些着急。我并不是不想见他,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我还有好多话想问……   “那个……那天……后来你们……你们怎么了,呃!你……不要紧吧!”我艰难的开口,声音小的和蚊子叫似的。   “我没事的,只要你没事就好,无论你怎样选择,我都会尊重你。”说罢,他轻柔的捞起我的一缕秀发,凑在唇边,印下一吻。   “梦雪,我走了!”又是一个温和亲切的笑容,然后他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就好像做梦一般,又好像他从没有来过一样……   我怔怔的立在原地,究竟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无论怎样,他都会尊重我?他是指如果我要和司慕政在一起,只要我快乐,他都会支持我??这就是他们之间达成的一致??连他也认为我对司慕政是动了情??   我理不清也弄不明……   ------------------   暗夜无声,明心居。   这里到处杂草丛生,一片荒凉。几座连连片片的屋子,似乎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老旧的窗子,被风吹的嘎嘎作响,树影摇曳。一时间,竟显得有些阴森可怕!   两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潜入……   “主人!有何吩咐?”其中一名男子单膝跪地,恭敬的等待着命令。   另一人,站直了身,从上到下均着黑衣,脸上也蒙着方巾。   “不能再拖了,必须要想办法出手除去她。”说话的竟是一女子的声音。   “属下去办,只需一刀即可!”那名男子回道。   “愚蠢!”那女子喝斥道:“王爷现在对她心疼的紧,整日的拴在身边,要是她死了,王爷一彻查,你以为我们能藏多久。”   “是,属下愚钝,考虑不周。”那男子赶忙说道。   “这次,绝不能用对付上次那两名贱妾的方法了!上次的事情,王爷不是很在意,但这次不同。处理的不好,王爷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思索着,说道:“最好是让王爷对她彻底死心,该怎么做才好呢?”   “属下有个好主意!”那名男子灵光一现,站起身,凑在那女子耳边一阵嘀咕……   “如此甚好,但仍需布局的周密一些,上次那个线人可以再继续用一回,但这次之后要将她处理干净,已绝后患!”那女子对那男子的计策似乎颇为赞赏,点头道。   “这样,明晚,王爷要去城中百花楼赴宴。这是个好机会,此事宜早不宜迟,明天我们可以这样这样……”   美梦中的我,完全不知,暴风雨即将来临……   —————————————————————————   接下来,就进入与司慕政阶段的第一段大高潮了。会有十几章坐过山车,章章都精彩!心脏承受能力强的亲们可以每天看,建议负荷不了的亲们,可以等到哪天出现“崩溃”这一章时,再一起看。呵呵!   我的文中,迷不会拖太久,一般都是一段归一段解释清楚的。不会出现那种看了几个月了,都不知道谁是谁的问题。请大家放心,谢谢支持哦!!   另外,名字改成《妃祸天下》了,抱歉啊!   第三十一章 等我   一早,司慕政起床后,由黄公公服侍他漱洗完毕。我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不就是刷牙洗脸的,还要别人服侍,自己又不是没有手脚。古代的人真是会享受!   突然,他优雅的转过身来,瞥了眼无事可做在一边发呆的我,慢悠悠的说道:“今日本王要出门,去将本王的金带紫袍及绿玉腰带拿来,替本王更衣。”   “哦!”我老大不愿意的去他的柜子中取来了衣服和配饰,这是套比较正式的衣服,非常适合司慕政,衣服通体周边都镶有金带,穿起来显得他尊贵无比。   我缓缓的替他套上衣服。一颗一颗的替他扣上那嵌玉的盘扣,再替他系上腰带……   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妻子般帮自己的丈夫整理着衣装,这种感觉让我很不爽!   就在快好的时候,猛然,他一个用力,将我拉自他的怀中。   一抬头,我对上了他那妖美的灼热的双眼。只见他的唇边溢着一丝浅笑,说道:“梦儿,究竟你还要躲本王到什么时候?”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有些找不着自己的声音,支支吾吾的说道。身体却本能的开始挣扎。说实在,我很害怕他这样对我,我害怕自己招架不了。   “梦儿,别反抗!”他的眼神更加灼热起来,俊脸渐渐的向我靠近……   眼看着他的唇就要落下来了。   此时,我的脸窘红了,尴尬的看向一旁的黄公公。   一丝邪笑自他唇边勾起,他只当我是因为有旁人在场害羞,而不是拒绝他。   “今天本王要出门一整天,很晚才回来。你不要到处乱跑,待在这里。晚上等我!”他邪魅的说道,眼中充满了笑意。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还特地强调了“等我”二字。   “王爷,马车已经在等了!”此时黄公公出声提醒道。   “恩!”说罢,他朝我暧昧的看了一眼,火热的仿佛想将我彻底燃烧。然后转身离去……   汗!谁晚上要等他,真是自大!我恼道。   ……   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我再也坐不住了。今天是王府中发月钱的日子。我也跑去看热闹。   只见黄公公和另外两个有点年纪的嬷嬷正在发“工资”。   各个丫鬟们都排着队,挨个的领。领完的便在旁边的册子上画个勾。   按理说,我也是丫鬟,算算干了也不少时间了,不知道有没有钱领。   于是我好奇的凑上去,问道:“有我的吗?”   听罢,那黄公公起先一愣,疑惑的问道:“梦雪姑娘要添置什么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问问,我有没有月钱可领?”我连忙摆摆手,说道。这黄公公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叫起我梦雪姑娘来了。   “没有。”黄公公很干脆的回答道。感情我还是做“白工”的。   “不过,王爷吩咐过,若是梦雪姑娘需要什么。只需差人知会一声便行。”他又说道。   霎时,数道羡慕的眼光向我投射而来……   汗颜!顿时我觉得有些尴尬,赶忙逃离。   路上,我遇到了也领完了月钱的小梅。好几天没有见她,还真的挺想念她的。   我们回到我原来的住处,愉快的聊着天。   小菊听说我来了,也连忙赶来加入。   我们三人有说有笑的,这一聊便到了晚上。   “小菊,你弟弟的病怎样了?”我问道。   一说到这,小菊的神色有些兴奋起来,道:“多亏了上次雪姐姐给的银子。我们请了大夫,开了药。还买了些补品给他调理。最近竟然开始好转起色了,我娘可高兴了,直夸你是个大好人呢,是我们全家的福星。”   “只是,这往后还是需要很大的一笔费用。”说道这,她脸色又黯了下来。   “不过,今天发月钱了,我已经攒了好几个月了,应该又能撑上好一阵了!”说罢,她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荷包,一脸的振奋。   “呀!”她突然的大叫起来,慌乱的在腰间,身上到处找寻着。   “怎么办?不见了?怎么办??”她拼命的翻找着,声音隐隐带着些哭腔。   “什么不见了?我帮你找找!”小梅问道。   “我的钱袋,钱袋,找不到了……我攒了好几月的救命钱……现在要怎么办?”眼看着小菊都急哭了。   “也别着急,想想你都去过什么地方,兴许能找回来。”我出声安慰道。唯今之计,只有希望没有被人捡去,还能找回来。   “我今天下午,领了月钱后,就去过明心居和前花园,其他地方那都没去过。对了,我在明心居的时候被一颗树刮了下。兴许是掉那里了!”她仔细的回忆,然后肯定的说道。   “那我们一起去找吧!”小梅建议道,说罢便拉着我和小菊的手向门外走去。   “要不这样吧,小梅姐,你帮我去前花园找。我和雪姐姐去明心居找找,怎么样?我怕黑!一个人不敢去。”小菊央求的说道。   “好,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吧!”说罢,我们三人便兵分两路去寻找了。   明心居中,荒凉而又阴森。   这里的树丛一片漆黑,偶尔能感觉到丝丝冷风吹来,吹的那树叶擦触着“沙沙”作响。高处的树丫狰狞张舞着,低处的矮丛瑟瑟作声。月亮隐隐躲在云后,发出那种半明半昧的清光,暗影晃动,幽冷一片。   我与小菊打着灯笼,在草地上,树丛中仔细的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你白天没什么事怎么会经过这种地方?”我边找边疑惑的问着小菊。   “没什么,好象看见个人影进来这里,一时好奇就跟来看看。”她一边低头仔细寻找,一边回到。   好奇?一时间,我也没有仔细多想。这个小菊向来属于神经大条的那种人,为人倒是十分的真诚,就是迷糊了些。   突然,我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下有什么东西似乎隐隐发光,我寻了过去。随着灯笼的光线幽幽照上,我看清楚了!   是一个绣有黄色菊花瓣的束口荷包,袋口微微有些打开,有一块碎银子微微露出头来。   天!我找到了!   “小菊!小菊!我找到了!”我兴奋的大叫道。还好找到了,这可是小菊的救命钱。   我赶忙捡起来,果然沉淀淀的,应该都还在。   “小菊?”怎么还不见她来?我疑惑的转身。   却哪里还有小菊的影子……   “小菊,小菊,你在哪里啊?”我收好荷包,打着灯笼往回走,这家伙,跑哪里去了啊!   几乎只是一瞬间,灯笼的火烛突然熄灭,我的身周刹时漆黑一片。   我只觉得背后冷风阵阵!   “不用叫了,她不会来了!”一阵略带沙哑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鬼魅的有如从地狱中传来……   我只觉得全身哆嗦,头皮发冷……   ————————————————   各位亲们,秀一般到了周末反而事情更多,会更新的慢点。希望大家谅解!换了个书名字,貌似人气低迷了不少,郁闷!   第三十二章 “偷情”   初夏时分,夜爽切切,夏虫吟鸣。   街市已是行人稀少,两两三三,唯有那百花楼正是莺莺燕燕、轻歌慢酒、醉生梦死时。   二楼迎贵厅中,名伶艳无双还在唱着,圆润的歌喉绕梁颤动,时而辽远又时而逼近,时而柔和有时而铿锵。一双玉手轻轻的拨弄着那玉琵琶,一时间音弦就好像珠子似的,从她的一颦一笑中,从她的纤纤秀手中,从她的婀娜的身段中,一粒一粒的滚落下来,滴到地上,溅起繁花一片……   旁坐的几位官员模样的人,早已是听的如痴如醉,神游迷离。   腾地,一阵高音渐起,又嘎然而止。唱曲鄹然结束。回音袅袅。待众人回过神时,已是掌声一片。   “好,真是好啊!无双姑娘的歌喉,琴艺真是独冠天下啊!我等今日听之,实乃三生有幸啊!”众人赞叹道。   而此时百花楼的嬷嬷,正等着主位上的那最尊贵之人发话。她可是还等着领赏呢。这艳无双可是她从豫州千辛万苦请来的,平时她就极少出场,可花了她大把大把的银子。只是今晚这安王,不知是怎么了,到现在都没有反应,阴晴不定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该不会,王爷不满意吧。老嬷嬷不禁摸了把脸颊边的冷汗……   而司慕政此时早已神游太虚,他哪有心思听什么小曲,心中满满的都装着那娇俏的身影,倔强的神情,娇艳欲滴的小嘴,一掌而握的蛮腰……   无趣的应酬,他早就厌烦了,一心只想早些回去一亲芳泽。以至于歌曲完毕,他都未有察觉。   冷萧见状,忙附在司慕政耳边轻轻道:“王爷,结束了,该打赏了!”   而此刻,司慕政方才回神。不耐的点点头,大手一挥,冷然说道:“好,赏!”   老嬷嬷方才定下心来,还好王爷没有不满意。她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   只见那艳无双,缓缓站起身来,姿态优雅,水袖飘飘。她略略一福身,微微一笑行了个礼。便莲步轻移,转身离去。那笑一点也没有媚的感觉,相反似让人觉得有些清冷。   晚宴结束后,一群官僚又上来同司慕政寒暄一番。   好不容易,都打发了。司慕政离开了百花楼,门外的马车早已在等候。   正欲上车时,只见一名小厮模样的人匆匆赶到,气喘嘘嘘的,见了王爷,连忙行礼,然后附在他耳边一阵耳语。   只见司慕政瞬间脸色大变,他一把推开那小厮,拔剑一挥,顷刻间,斩断马车的缰绳。然后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   明心居。   “不用叫了,她不会来了!”一阵略带沙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鬼魅的有如从地狱中传来……   我只觉得全身哆嗦,头皮发冷……   脚仿佛在地上生了根,我迟迟不敢回头。   只是一瞬间,那人便闪身到了我的面前,飘无声息,是人是鬼?   我惊愕的抬头,恐惧的惊呼声硬生生的被我咽在喉口……   那是一张狰狞的笑面鬼脸面具。怒目圆瞪,刀眉横竖,皮肤都褶皱到了一起,露出狰狞的笑容,血红的嘴唇。只一眼,便让人毛骨悚然。   “阁下想怎么样?”我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这世界上不会有鬼。这个高大的男人一定有着什么目的。   “呵呵!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只可惜!你注定要被牺牲!哈哈哈!”面具后的男人冷笑着开口说道。   只要是人,就没有好怕的。我稍稍镇定了下。   轻描淡写的说道:“是吗?不知阁下可否告知,究竟是谁要我的性命。”我一边分散着他的注意力,一边悄悄的伸手摸上了兜里的信号弹。   寒冰说过,方圆百里,他都能看见。这种时候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希望能有用!况且就算寒冰不在,没准司慕政也认得这信号。   “谁说我要杀你?一会儿我会让你比死难受!”他不耐烦的说道。   正当我要碰触到那信号弹时,猛然,那个鬼面男出手点了我的穴道……   霎时,我全身无力,跌倒在地,四肢再也不受控制,动弹不得。   “看不出来?你还挺狡猾的!想求救?放心吧,一会便会有人来‘救’你的。哈哈哈!”又是一阵狂妄的笑声。   我知道,今天这劫是躲不过了,只是不知他要干什么?   只见他缓缓拉开了我的衣衫……   我大骇!难道他是要强(暴)我?   这确实比死还让人难受!   我强忍着那种想吐的恶心感。紧紧的咬死下唇。我狠狠的瞪着他,传达着我的愤怒。我不想开口说话,我不能显现出自己的害怕,那样只会更增加他的兽欲。   他的脏手在我身上游移揉捏,豪不留情,所到之处,火辣辣的,必是青肿留痕。   突然,他放开了我。拿出一条黑布遮住我的眼睛。   一时间,我陷入了黑暗之中,恐惧与无助感在不断的加深,颤抖的双肩泄露出我的害怕……   我感觉到他的脏嘴在肆虐啃咬着我的脖子,恶心的让我直想作呕!原来他用黑布蒙上我的眼睛,只是不想我看到他的脸。   此时,我好后悔,我应该听司慕政的话的,应该待在映霞楼不要乱跑的!我真的好后悔!寒冰说司慕政会保护我的,其实他让我待在映霞楼,就是想保护我。是我自己不好!此时此刻我想起了他那妖媚俊美的脸庞,那醉人的棕发,那迷人的香味,还有早上的暧昧。而此时,我却被一个不知名的男子猥亵着……   我咬紧牙冠,绝对不可以哭!不可以!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身上的男子突然停了下来,也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猛然,我眼睛上的黑布被扯掉。他出手解了我的穴道,几乎是同时,我只觉得周身冷风狂作,尘土飞扬,再睁开眼时,哪里还有什么鬼面男的踪影,偌大的院子,黑漆漆的夜晚,幽冷迷蒙的月光下,只有我一人……   就这样结束了?没有继续?   我尚未从刚才的惊魂中回神,感觉有些脚软,一时也站不起来。   心下确是疑惑万分,太另人匪夷所思了!   正想着,却见不远处,有人提着灯笼朝这边来。   难道是小菊她们?终于回来找我了?难道鬼面男是察觉有人来了,所以跑掉了?不管怎样,谢天谢地!我没事了!   我刚想叫喊,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来的好像不止一两个人!   震惊只是一小会儿。霎时,五六个灯笼照上了我,火烛摇曳,赤红赤红的,灼伤的我睁不开眼……   待看清楚时,为首的竟是司慕政!还有黄公公,柳妃,金瑶等人!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眼中的伤痛那么的明显!那么赤(裸裸)的!一时间,我被那痛震慑的,竟不知说什么!   突然间,我明白了那个鬼面男人的意图了!   散落的头发,凌乱的衣衫,微露的香肩,隐隐的吻痕。还有什么比我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刚刚在“偷情”!!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   ————————————————————   因为改名了,怕好多书友不认识我的“书”了,所以暂时在章节名后跟个原书名。   第三十三章 削发   散落的头发,凌乱的衣衫,微露的香肩,隐隐的吻痕。还有什么比我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刚刚在“偷情”!!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原来,他的目的本就不是“强(暴)”我,而是意在做出“偷情”的假象。看来,想陷害我的人,对我和司慕政之间的纠葛或多或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打蛇打七寸,正中要害!   一时间,我慌了。我与他之间,最缺少的恐怕就是信任,如今这样的状况,我还能说的清楚吗?我的心中在不停的打着鼓。   殊不知,我的慌乱在司慕政的眼中,更是坐实了我的心虚。   我看着他那妖美得眸子中满满的装着不信任,漂亮的眉毛纠结着。突然,好像伸手去抚平……   也许我与他当真是无缘吧,一次又一次,我们原谅了彼此,想向对方靠近,却总是越走越远……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麻木的听着他冷酷无情的声音,我知道,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难道你,一次次拒绝本王,就是因为他吗?告诉本王,他是谁????”终于,他失控了,他丢掉手中的灯笼,冲上前来猛烈的摇晃着我,大声的质问道。   灯笼被打翻了,我呆呆的看着那烛火腾然串起,一瞬间席卷了整个灯罩子,然后越烧越烈,直到化为灰烬,火光耀眼,模糊了我的视线……   也许,我们之间就像这个灯笼一样,曾经热烈的燃烧过,最后化为一片灰烬……   我不该沉默的,我的沉默让司慕政的理智在瞬间崩溃。   “荡妇!一开始听说时,本王根本不信,策马赶来,你!你太让本王失望了!”他大声的吼道,扬手便是给了我一耳光,声音响彻夜空。是啊,有什么能比亲眼所见更糟糕的……   脸颊上火辣辣的,嘴里有着一丝腥甜,一股浓稠的液体自唇边流出……   “王爷,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人。上次我出红疹的事,一定也是她干的。王爷偏袒她,好在我不甘心,一直派人跟踪她。想找证据。看!没想到让我逮到了她偷人!”柳妃在一边添油加醋的说道。   我看到了柳妃那得意万分的眼神,似在说着:你还不是败给我了!看来,是她派人去把司慕政叫回来的,那这整件事也是她策划的吧。毒妇!   我为什么要承认这莫须有的事!我才不会让她得逞!   “王爷,这是莫须有的事,小菊小梅应该都可以证明!”我淡淡的开口。眼中已然恢复清明一片,不再慌乱,我行的正,坐的直,不怕陷害!小菊小梅她们都能证明我来明心居是干什么的!   也许是我眼中的淡然,触动了司慕政。   只见他放开了我,双手抱胸,缓缓的侧身对黄公公说道:“去把她们找来!”   说罢,他只是瞥了我一眼,却别开了头,不再看我。   我不禁苦笑,看来要他相信我实在是太难。也许他会相信我不会害他的妃子,因为我完全不需要这么做。凭着他对我的兴趣,我只要自愿,有什么宠爱得不到呢?但是他无法不相信我的背叛。也许在他的眼中,我从来都是有目的接近他的。我一直就是个满嘴谎言的女人,他能做到此,已经很难得了!   黄公公带着桂嬷嬷,领着小菊小梅很快就来了。   我的嘴角掠过一丝自信的微笑,真相总是要大白的。   “说吧,是怎么一回事!”只见那黄公公,怒目圆瞪,尖声质问着小菊!   那小菊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全身颤抖,嘴巴一开一合的,说不出话来!   “快说啊,快老实交代!不然,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快说,梦雪那贱人来明心居是做什么的,是不是会情郎!”桂嬷嬷此时上前揪了一把小菊的耳朵,恶狠狠地骂道。   哇!小菊一下的哭了出来,她跪倒在地,哭着朝我爬了过来,拽着我的衣袖,说道:“对不起啊,雪姐姐!我不能不说实话啊!你知道的,我全家等着我的月钱给弟弟治病啊。我不能丢了王府这差事!纸包不住火啊!你就别再撑着了,雪姐姐!招了吧,也许,王爷念在对你情分上,会既往不咎的!”声音凄凄历历的,仿佛是真的一般……   震惊,已经不能形容我此时的心情了。   我和小梅都愕然的愣住了。她在说什么啊?什么纸包不住火,什么别再撑着了!要我招什么啊?   “贱奴,把事情说清楚!”只见那桂嬷嬷上前便踹了小菊一脚。   “雪姐姐,我知道,你爱他!你们幽会已经好几次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啊。你从没告诉过我啊!拜托你,你就招了吧,告诉王爷是谁吧。我不想挨打!我家里还等着用钱啊!你就当帮帮我,招了吧!雪姐姐!”她拼命的摇晃着我的袖子。   我愣愣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到是小梅先反应过来,她大叫道:“小菊,你胡说什么啊,什么男人,什么幽会,明明……”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小菊转头朝小梅吼道:“住口!你别傻了,别再护着她了!她招了王爷也不会拿她怎样的。可是我们,就是替她瞒着,那王府的刑罚,我们熬得住吗?早说晚说,还不是一样要招!我也只是想保住差事,免去皮肉之苦而已!”   闻言,小梅顿时泪流满面,哭道:“小菊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她,为什么?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为什么?我们哪里对不住你!!”   “没用的,你别护着她了,不值得的……”那小菊竟也是泣不成声,含泪的目光朝我撇来,我竟感到一丝无奈和愧疚……   我愿意相信,她是被人胁迫。我愿意相信,她不是真心这样做的。我愿意相信,她是有苦衷的……   “贱奴,小菊都招了。你还嘴硬!”桂嬷嬷上前就扇了小梅两耳光。说道:“看我怎么整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招!”   “住手!!别为难她!”我朝桂嬷嬷大吼一声,神情愤怒,眼光燃烧着怒火!   一时间那老刁奴被我怒意震摄了,也不敢再有所动作!   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司慕政终于开了尊口:“戏演完了?你可还有话?”,目光冰冷。   我还能说什么呢,最好的朋友,都已经背叛了我,抛弃了我。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信任。   我还能说什么呢,说好了,我应该管住自己的心。误会不误会,又有什么差别呢?   于是我望向他的眸子,冷淡的说道:“没有了!如!你!所!见!”。我几乎是咬牙说出这每一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要承认?明明没有……”小梅哭叫道。   我用眼神制止了她,轻轻的摇头,默默的传达着我的意思。没用的!不要自找苦吃了!   “好。很好!”司慕政仍然是面无表情,他厉声问道:“黄公公,按照王府规矩。私自幽会、败坏风俗的奴婢,应该如何处置?”   “回王爷,笞三十,削发,逐出王府!”黄公公立马恭敬的回道。   “照办!”   无情的字眼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彻底的凉了我的心……   ————————————————————   各位亲们,不会太狠的,放心吧。最近,不知是因为改书名还是因为大家都开学了,人气好少。貌似我又要没油了……呵呵,没动力啊!   第三十四章 菊落   闻言,桂嬷嬷很快便将东西都取了来,一条藤鞭还有一把剪刀,又带了几个年长的丫鬟,个个都打着灯笼。   一时间那么多的灯笼围着我,照耀着夜空,亮如白昼。   我默默的解下发髻,拿下发带,一头秀美的长发就这样如瀑般倾泻下来。我用双手细细的理顺它们,反复触摸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今天之后我就要失去它们了。让我最后再仔细摸摸它们吧……   剪掉的头发只需稍假时日还会再长出来,可是破损的心却再也修复不了……   “动手吧!”我冷然的说道。瞥了眼一直站在一边的司慕政,他始终不愿再看我一眼。也好,就这样断了彼此的念想吧,也许对我们都好。   桂嬷嬷朝那最年长的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她们立马上前来,一个按住了我,另一个一把抓起我的长发,执起了剪刀,就在快要落下的那千钧一发的一瞬间……   “住手!”大叫的,竟是依妃的声音。   只见她急急的跑过来,粉色淡雅的衣裙,苍白的脸色,头发似乎都没有梳整齐便跑出来了。她冲上前,一下就跪倒在了司慕政的脚边。   哽咽的说道:“王爷可要三思啊!”   “爱妃不好好养病,跑这里来做什么,还不赶快回去!”司慕政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王爷!”只见那依妃俨然哭的已是个泪人儿,泣声道:“王爷,臣妾有愧。嫁来这么些年了!始终没有所出!”说罢她朝柳妃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柳妹妹也是!”   被人踩到痛处,那柳妃顿时气得,双眼都通红了,无奈事实如此,又不能说什么。   依妃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也没有哪个姑娘能入得了王爷的眼。以前的两位妹妹们又都福薄,早早的都过世了!王爷二十有余了,却仍然没有子嗣。臣妾心中的不安与内疚是与日剧增啊!如今,好不容易,有个雪妹妹,能得到王爷的宠幸。王爷,你可千万要明察啊。臣妾与雪妹妹曾促膝长谈过,深知她的秉性善良,她绝不是那种人的。臣妾有意让王爷纳了她,就连身份的事都同柳妹妹商量过了。她不会的,不会这么做的……”   说罢,她一把拉过我。柔声问道:“雪儿,你不要怕,说实话好吗?这不是真的,是吗?”   看着她那慈爱的眼神,我的心被触动了,总是让她像个大姐姐般的为我担心。让我很过意不去。   “我没有做过!”我坚定的说道。我真的不想再让她失望了。   “王爷,再给她一次机会,好吗?”依妃复又转过身,扯着司慕政的衣袖,怜声问道。一副娇弱楚楚动人的样子,让人难以不动容。   “人证物证俱在,事实凿凿。口说无凭,本王凭什么相信她的清白!若是今日不处罚,日后本王的威信何在??爱妃就不要再管此事了,快回你的宜苑去好生歇着吧。”司慕政似是铁了心,厉声大喝道:“黄公公,还不快送依妃娘娘回去。”   闻言,黄公公与两名丫鬟便立即上前搀扶依妃,带她离去……   “王爷,手下留情啊。雪妹妹身子骨弱,实在是受不了鞭打了。王爷……王爷……三思啊!”   我看着她就那样渐渐远去,边走还不忘回头大声诉道。   好感动,好感动……   终是还有人是相信我的,不是吗?   也许是依妃的话起了作用,司慕政终于松口了。   “笞三十就免了!削发!”他冷声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大骇!   要知道,我宁可承受那三十鞭,也不愿削去头发。   身体的痛可以熬,而削发却是心的侮辱……   从今以后,不知有多少人要在背后耻笑我。削了发,在古代,无疑是等于在脸上刻上了“荡妇”两字。   他果真好狠!!一点也不留情!!   桂嬷嬷一听王爷发话,赶忙箭步上前,动作飞快,亲自动手,只两剪刀便将我的长发剪至齐肩……   深怕王爷会反悔似的。   柔美的秀发,就这样静静的慢慢的洒落在地上,夜风吹过,偶尔吹起几缕在空中幽幽的旋转着,旋转着,不知飘向何方……   就在桂嬷嬷又提起剪刀,想继续剪下去的时候。   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桂嬷嬷的手腕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剪刀掉落在地。她痛苦的捂着手腕,哼哼的嚎着。   “王爷?”桂嬷嬷忍痛疑惑的望向司慕政。   只见他表情阴沉,冷声说道:“够了,可以了。还不都给本王滚。”   “王爷!就这样……”柳妃心有不甘的出声,却被司慕政阴鸷的眼神吓住了,不敢再做声。   “滚!”他大吼道。   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多逗留,赶忙离开……   一时间,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我能感觉他在朝我走过来。   而他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弯下腰,拣去我的一缕长发,然后便与我擦身而过……   他离去的背影渐渐的模糊起来……   不知是因为黑夜里看不清楚,还是因为我的眼眶中盛满了泪水……   也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   久到我的双腿麻木不已,我挣扎着站起身,步履踉跄的走回了小梅和我的房间。今晚,应该是不要去映霞楼了吧,他应该也不想看见我吧……   我麻木的跌坐在床上,任小梅为我仔细的把参差不齐的头发修平。她的脸上还有着刚刚桂嬷嬷打她的红红的耳光印。   梳着,剪着,我感觉到温热的泪水滴在我的发上,滚落到我的肩膀上。   她哭了,我知道。小菊是她最好的朋友,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的确太残酷!   今夜我们注定无眠……   不知过了多久,门轻轻的被推开。   来的人竟是小菊,只见她静静的站在门口。眼睛红肿的像是哭了很久,我注意到她竟然换了一身她平时最爱的黄色的衣服。还稍稍打扮了下,衣服上面绣了好多好多的菊花。都是她一朵一朵亲自绣上去的。记得她曾说过,这件衣服要留到出嫁的时候再穿。   我记得,她的名字叫做沈香菊!黄色菊花配着她鸭蛋般的小脸,细眉细眼的,俨然是一个邻家女孩,单纯可爱……   一见是她,小梅生气的别过脸,不再看她。   只有我站起身,沉静的走向她。温和的问道:“你有话同我说,是吗?”。我知道,我不恨她。   只见她的泪水像是开了闸,泣不成声,道:“雪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都过去了!”我出声安慰道。   “小菊不能说,只是雪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她的话说道一半,却嘎然而止。   我看见她突然惊愕的睁大了双眼,千言万语像是卡在喉咙里,却再也说不出来……   “小菊!你怎么了?”我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叫道。   这时小梅也发现不对,赶忙跑过来!   细一看,我们都惊呆了!   只见刀尖隐隐露出她的心口,鲜血汩汩的直往外流,不停的流着,越流越多,淌成一条小溪……   她缓缓的倒向我,背后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我呆呆的接住她,搂在怀中,鲜血染红了我的双手,染红了我的衣,也映红了我的眼。   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我能感觉到她在不停的颤抖着,她的生命在我的怀中一点一点的流逝……   一抹微笑印在她的唇边,那是解脱的微笑。   她的双手缓缓垂下……   此时此刻,我知道,她死了!那个有一点天真,有一点迷糊的小菊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   ——————————————————————————   高潮迭起,请不要错过哦!   第三十五章 送行   我就这样一直抱着她,一直抱着,不想放手……   这是一个因我而死的人,是我间接地害死了她。   一条无辜的鲜活的生命!   我好自责!心痛的无与伦比……   从没有经历过生死场面的我彻底的懵了。   从来没有过,没有亲眼见过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死亡只是一瞬间……   我找不回自己的神志,不会说话也不会动。   我仿佛听到了小梅的尖叫声,哭喊声。   后来,来了好多好多的人,叽叽喳喳的。好吵好吵!她们吵到小菊睡觉了,真是的!好讨厌!   我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也不想去听。   又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官府的人来了。   他们从我的手中拽走了小菊。   我想去阻拦,却被挡住了。   我只觉得,双手被铐上了什么东西,好重好重!随着走动还会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   我麻木的,像行尸走肉般,被他们拖着,拽着,走着。   最后他们将我关进了一间牢房,哐啷!我听见大门重重的关上。   脏兮兮的稻草,腐烂的臭味,另人作呕。   昏暗的囚室,冰冷的石床。   他们关了我,是因为我有杀人的嫌疑吗?是的,我是一个罪犯!我毫无疑问的是一个罪犯!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了,我觉得自己的脑子一时承受不了。头好痛!   我需要好好想想。   我仔细回忆着,和小菊相识的每一个细节。   她的笑,她的迷糊,她的一惊一乍、一颦一笑,历历在目……   她临死前一定是想告诉我究竟是谁要害我。我要弄清楚真相,她不能白白牺牲。   我想起了那晚她让我去帮她洗被子,会不会我不是自己掉进河里的,会不会那时他们就利用小菊想害我了?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我会游泳而已。   如果说害我的人是柳妃。那么,掉河里的那次,柳妃并不在府中,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按理说不可能。   那么除了柳妃,还会是谁?   会是依妃吗?   依妃?那个病弱的慈祥的大姐姐。会吗?连小菊都是受人指使而接近我的。那还有能值得让人相信的人吗?还会有吗?   那次柳妃出红疹的事,又是谁想陷害我呢?百灵的意思,还是依妃授意的?   会不会其实一直是她??   不会!我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她,那么今天无疑她今天已经得手了,为什么又要出手相救?不是自相矛盾吗?   究竟上次落水和这次的陷害有没有关联?究竟小菊是受何人指使?两次害我的是同一人所为,还是分别受指使?   好乱好乱!   我拼命的想理清楚,却毫无头绪……   就这样一直坐到天亮……   一夜无眠。   直到那金色的阳光透过窗缝洒落在我的身上。   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只剩下暗紫暗紫的颜色。   我已经早已没有了泪水……   新的一天开始了,昨天的那页已经翻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被打开。   狱卒来取走了我的血衣。我想一定是天亮了,仵作来了。   又过了很久,牢门又被打开。   只听得那狱卒对我说:“我们知府已经审过了,你可以走了。”   他解去了我的手撩铐,被铐住的地方早已是青肿血痕一片,而我却丝毫没有感觉。   就这样失魂落魄的走到了牢门口。   黄公公竟然已经在等着我了,等着带我回那个牢笼。苍天!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宁可就这样流落街头,也不想再回去了,无辜的人因我而死,我的双手满是鲜血……   回到王府,我拼命的洗干净自己,拼命的洗着搓着自己的双手。   仿佛怎么也洗不干净,直到双手都泡的发皱……   我替自己的齐肩头发绑了个短马尾,用白布扎好。换上一身素色的衣服。   我决定了,我要去找司慕政!我要岀府!我要去送她最后一程!!   在王府后花园的一处回廊尽头,我终于找到了那抹紫色的身影。   “王爷!”我轻轻的出声叫住他。   只见他的身体略略一僵,接着抬步便欲离去。原来,他还是不愿意见我,都不愿意回头看我。想来是对我失望透顶了吧。   “王爷!”腾地,我双膝跪地,大声的乞求道:“王爷,请让奴婢岀府一趟吧!让奴婢去送送小菊,求你了!”我的眼中嚼满了泪水,声音都有些哽咽。只是这么点小小的要求而已。   门口的侍卫没有他的命令是决计不让我岀府的,全王府中大概只有我一人是被限制自由的。就让我求他一次吧!为了小菊求他一次!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而声音却是那么的冰冷,道:“准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   今天是小菊出殡的日子,天没亮我与小梅便出了王府。   门口的侍卫没有拦我,想来司慕政是交代过了。只是,岀府后便有一名男子一直跟着我们。小梅说,那是王府的亲卫。   我不禁苦笑,他终究还是信不过我。   小菊的家在城外的一个小村落里。   那是一个年久失修的房子,门前的院子里长着深深的野草,屋中的陈设简单而又破旧。甚至连供放灵牌的供桌都断了一只脚,用一根竹子绑着,歪歪斜斜的支撑着。   满屋子都是药味。我看见小菊的弟弟正跪在蒲团上,神情呆滞,脸色苍白。   她的父亲似早已哭干了眼泪,只有那深深的皱纹刻画着他的心酸与沧桑。   他们都穿着长袍大袖的白麻孝衫,小菊的母亲围着小菊的灵柩痛哭着,那凄厉的声音,如刀般割着我的心口……   满目的黑,满目的白,满耳的哭声。   小梅将鲜花轻轻的放在了小菊的身边。   她的眼睛紧闭着,嘴也紧闭着。一种温和的表情笼罩在这张脸上,丝毫没有死亡的恐怖。她就仿佛沉睡了一般……   我们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他们钉上棺木。   别了,沈香菊!   从今以后,陪伴她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们跟随着他们的送葬队伍,一个扛着“引魂幡”,柱着哭丧棍的人走在灵柩的前面,这里到处飘荡着黄幡旌旗,空中到处飞舞着白色的纸钱。   我木然的看着他们将灵柩一点一点的吊下墓坑,再一锹一锹的填着土,渐渐的土填满了墓坑,在上头堆起了一个大坟堆。   最后,放鞭炮的声音劈里啪啦的响彻长空。   一切都结束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我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小菊!   从此以后,我们天人两隔……   我将自己身上的当铺的通兑玉牌,以及一封我的亲笔签名的转赠书交给了小菊的父母,里面还有一千八百两银子,希望他们能用它治好小菊弟弟的病。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看着他们感激的眼神,颤颤的想向我下跪,我连忙扶起了他们。我受不起,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他们的恩人,因为是我间接害了她……   我以为,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也应该是最后一次经历这样的生死场面!   我从不知道,这其实才只是刚刚开始……   ……   ————————————————————   葬礼的场面不好写。一个生命就这样流逝了,总要哀悼一下。   其实蓝梦雪也怀疑过依妃。她也不是完全傻。只是最后那个阴谋是一个局中局!有时离真相仅仅是一步之差……   下章楼亭轩出场,期待吧!!   第三十六章 变脸   城郊,双龙寺。   今早,依妃与画眉便早早的驱车来到城外的双龙寺上香。   双龙寺座落在一个不算高峻的山腰之中。初夏的早晨,缥缈的雾霭为这半山的庙宇增添了不少神奇的色彩。那盘盘虬虬的松柏,色泽深沉的樟木使古寺显得更加幽静、深邃。   钉着大泡钉的红漆门虚掩着,推门而入,里面古松参天。树荫下有石质茶凳两三坐。供参拜者休憩所用。另有井屋一椽,覆盖一眼井水,一翁清泉,以供拜神者净手之用。   只见那依妃,缓步踱至井前,轻柔又小心的掬起一捧清水,轻轻的扑至脸上。净手净脸。样子十分的虔诚。   “画眉,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理佛。”她转头朝着画眉吩咐道。   “是的,娘娘!”画眉恭敬的回答道。   说罢,依妃便莲步轻移,进入寺中。只是她并没有去理什么佛,而是直接走入寺庙后院山上的一处幽僻地。   “主人。”一黑衣男子闪身而出,恭敬的作揖。   “属下看到了主人留下的暗号,主人有事可以唤属下前去,何必这么辛苦跑来这里?”黑衣男子疑惑的问道。   “愚蠢之极!”依妃想也不想,甩手便给了那黑衣男子一耳光。脸上哪里还有着柔弱样,早就换上一副阴狠。眼中盛满了愤怒。   “主人?”黑衣男子不明所以的捂着脸,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瞧你办的蠢事!”依妃怒骂道。   “属下愚钝,请主人明示!”那黑衣男子立马唯唯诺诺的问道。   “你去明心居办事的时候,被柳妃的人看到了,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察觉?还是你看到那贱丫头的美貌,魂都没有了啊!”依妃愤然说道,略显苍白的脸都有着一丝扭曲。   “属下是真的没有察觉啊!属下对主人忠心耿耿,心中只有大业,怎会被那妖女迷惑?还望主人明鉴!不知后来如何呢?”那男子一听行踪暴露了,也有些慌了神,急急的问道。   “哼!还好,柳妃一介蠢妇,一心只想着扳倒那贱丫头,没有深想。先我们一步派人通知了王爷。只是我拿不准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只得出面救下那贱丫头。这样暂时可以让他们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其实这件事等柳妃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便不难想出,是我动的手脚。到时便成了她既铲除那丫头,又可以借机扳倒我。一石二鸟,坐收渔利。而我们倒成了为她人做嫁衣裳!想我岂会趁了她的意!混账东西!还有,谁让你跑到蓝梦雪的住处去杀人灭口了??不是说要做的像自杀的样子吗??你简直……”依妃气的举起手指指着那男子的鼻子,复又愤愤的放下。   “回主人,当时属下避过风头,想去灭口的时候。发现小菊已经在那蓝梦雪的屋中了,而且她似乎就要出卖我们,情况紧急,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为强。当时属下曾想着,这人死在那蓝梦雪屋中,她多少也脱不了干系,没准能陷害她个因仇杀人之罪。不过这件事,确实是属下办的不周。还请主人责罚!!”那男子立马请罪道。计划不如变化来的快,他也是措手不及。   “责罚??责罚就能挽回什么了吗?好好的一个计划,被你搞的一团糟。还差点暴露了我们,不对,是已经暴露了。错过了这次,想下手几乎是不可能了。你是猪脑子啊,还想陷害她杀人?那小菊死在蓝梦雪的住处,反倒让王爷彻底怀疑起整件事。况且那江州知府楼亭轩是何等厉害的角色,十五岁时便人称‘少年神断”啊!他只看了一眼,便辨出是非。便还了那贱人清白。还没到中午便将那贱人从牢里放出来了。听说,目前王爷已经准备让楼亭轩介入彻底调查此事了。我看,你我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依妃说道。   “要不属下去一刀结果了她!以绝后患!”那男子边说边做了个“咔”的手势。   “啪!”只见依妃又是反手甩了他一个耳光。怒道:“皇兄怎么派如此蠢夫于我办事!我在王府若是连位置都坐不稳,又何谈统一大业。经过这件事,王爷早就明里有亲卫,暗里有暗卫保护着那贱人。可谓是滴水不漏。岂有你我可趁之机!!若是贸然出手,还不是自投罗网!!!真是愚蠢之极!!!”   “是!是!是!属下全凭主人吩咐。”那男子也不敢再做声。   “我确实有事吩咐你去做,你附耳过来。”只见依妃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毒。   那男子闻言立即上前,只听见依妃在他耳边,残忍的说道:“为了我们的大业。本郡主要你做的事,便是,去死!!!”   男子闻言大惊,待还没有反应过来。依妃的指甲便深深的插入他的脖子中,剧毒瞬间蔓延全身。他都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这样倒下了,只剩下惊惧空洞的大眼……   只见那依妃,悠闲的擦了擦了手,掏出一个瓶子,在那尸首上撒下一些粉末状的东西。顿时,那尸体便变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阿那图,你可别怪本郡主心狠。”她自言自语道:“只有你死了,楼亭轩才查不出线索,小菊的死才会死无对证。本郡主才能高枕无忧。呵呵,皇兄啊皇兄,你也应该重新给我派个人了。每次派的都是废物。我可是不能再出手用毒了……”   她冷笑着一脚将尸体踹下山坡。然后慢悠悠的整好了衣服,优雅的顺好了头发,脸上又恢复一副温柔,楚楚动人的病弱样子。好似先前的阴狠和残酷从不曾发生过一般……   回道寺前,画眉还在原地等着,神情有些焦急,见到依妃,赶忙上前搀扶,急急道:“娘娘,今日怎的去了这么久,等的奴婢可着急了。”   “画眉,佛门净地,不要喧哗。今日我与佛祖多言了几语而已,不要大惊小怪的。”依妃娇斥道,依旧一副柔弱的样子。   “我们回去吧!”她轻轻说道。   两人的身影便渐渐远去……   ————————————————————   其实司慕政已经知道自己错怪了蓝梦雪,只是拉不下面子而已。大家都知道依妃不是好人,我原也不准备隐瞒,呵呵。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下章开始又要开虐了!偶说过,承受不了的亲们可以等到”崩溃“一章再一起看,呵呵。常年在网上看文,看的都是虐文,我那个憋的慌啊!终于轮到我当后妈了,我一定要当的彻底点。顶锅盖爬走!表打我哦!   第三十七章 亭轩   那天之后,回到王府,一连两天也没有再见过司慕政。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着他像是躲着我一般。   “情”字真是难解,好不容易盼到他不来招惹我了,我却觉得有些失落。   我真是太没有出息了!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没有人安排我的“工作”,我就像被全世界遗忘的角落。除了小梅以外,没有人与我说话。所有的人都尽可能的离我远些。我知道,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小菊。   我又开始在厨房干活了。   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样的牢笼什么时候才能出的去。灾难,我想躲,却无论无何都躲不过。我迷茫了,我都快忘了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忘了自己是个现代人。一个人在这无助的另异世界。难道苍天送我来这里就是受苦的??我不解!   这天午后,阳光明艳,偶伴凉风习习。我独自一人在后花园里的池边无聊的喂着金鱼。只肖朝池子里撒上一些馒头屑,那些鱼儿们便争先恐后的蜂拥而来,黄的、红的、白的,不停的你上我下,泛起水波粼粼。我伸出手想去触摸它们。它们倒也不怕生,也不躲,我似乎能感觉到甚至有的鱼在舔着我的手指。好奇妙的感觉。   看着那些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游着,我不禁看的兀自出神了。   “哎,好羡慕,它们可真快乐啊!”我不禁自言自语的感慨道。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自在的畅游就好了。然而这只是一种奢想而已,那时的我,又怎么会知道,今后我背负的却是越来越沉重,一直到无法呼吸。   “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它们很快乐?”头顶上方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   我抬头望向来人,又是他!   叫什么来着?楼亭轩是吧!   今天的他居然穿了一身很正式的官服,上两次我都没有仔细看过他。今天我算是看清楚了。   确实是一少见的美男子,浓密的眉毛,目若朗星,精致的五官。最突出的怕就是那一双墨玉般的眼睛了。深邃的仿佛能看透一切,只一眼,我感觉自己都能被那黑洞吸了进去。身上的藏蓝色暗花官服衬得他又威严了几分。倒确是十分的有官样。我心中暗衬着。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我不是鱼,怎么会知道鱼很快乐。好经典的台词啊。这不是《庄子》里面的原话吗?感情现下流行这种搭讪方法?   想到这,我站起身来,轻轻的掸掉了手上残余的馒头屑,又吹了两下,拍干净手后。我好笑的看着他,回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它们很快乐?”   “呵呵。伶牙俐齿!”他笑了,笑的有一丝邪气。那一丝邪气竟然和司慕政有些相像。一想到司慕政,我的眼神又是暗了暗。若是他看见我在这里与别的男子“打情骂俏”,怕是又要误会了吧。想到这里,我竟有种想转身离去的冲动。不敢多作停留。   “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的吗?”看到我抬步想走,他戏谑的出声。   恩人?他于我有什么恩?我疑惑的转身。而他,此时正双手抱胸。身子半斜着倚在池子边的假石上。一派清闲,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兴味。   “不知是何恩之有?”我问道。想他也应该不会乱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恩情!不过三面之缘而已。   只见他并不言语,只是向我伸手过来。   我一怔,反射性的刚想躲开,不想他却一手牢牢扣着我的肩头,这下我想走也走不了。他另一手轻轻的抚上了我的短发。细细的摩挲着,样子十分的暧昧。   唇边勾起一丝邪笑,他狂妄的说道:“小雪,哦,不对!应该叫你蓝梦雪。看来你还有冤屈没有洗清啊,说来给本府听,本府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清白!嗯?”   本府!?我一愣!脑子却在飞快的转着。猛然我回想起那个狱卒对我说的话“我们知府已经审过了,你可以走了。”   难道,他就是那个江州知府!!   我询问的眼光望向他。他微微挑眉,回了我一个“是”的眼神。   “若不是本府,一眼看穿那沈香菊是他杀,你能那么快从牢里出来?”他自大的说道。   “哦,你为什么认定我是清白的?你甚至都没有提审我!”我疑惑的问道。因为小梅的证词是不可信的,我们是好友。而我完全有可能是从背后将匕首插入,杀死小菊。古代的科技又不发达,又不能验指纹什么的。再没有其他人证。各项证据对我都不利。他凭什么那么肯定呢。说实在的,当时,我被关进牢里时,还以为自己难以洗脱嫌疑了。因为有仇杀的动机,证据又不利。那么快就被放出来,我也很吃惊。没想到竟是他!!   “就凭你衣服上只有擦拭的血迹,而没有喷溅的血点。就凭那匕首插入的深度和速度,不是一女子能办得到得。怎样,你说你该怎样感谢本府呢?若不是我,没准你还在受着酷刑呢!”他凑近我的耳边,语气暧昧又轻佻的说道。我能感觉到他那男性的气息充斥着我的周身。   他居然那样轻浮,我的脸羞红了。一把推开他,我恼羞的说道:“明辨是非,是你的本职。有什么好感谢的!”嘴上虽这样说,然而我的心中却不是这样想,感激还是有的。他信任我,这就让我觉得心暖暖的。要知道多的是那种糊涂了案的昏官,断案就靠屈打成招。我遇到他,无疑是幸运的。   他倒也不生气,仍旧是邪邪的笑着。   “嘴硬!”他嗤笑道。   突然,他伸手揽住我的小蛮腰。一下子便将我紧紧的锁在身前,放大的俊脸凑在我的面前。   好强烈的压迫感!我不敢挣扎,更不敢开口说话,我不知道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想要做什么。   “梦雪,跟了我,可好?我保证你不会再受委屈了!”墨玉般的眼睛直视着我,仿佛要将我吸进去一般。   他的手越收越紧,我的双手抵住他如铁般炙热的胸膛,尽量的保持距离,艰难的摇了摇头。   “你会同意的!”他肯定而又霸道的宣布道。   “你……”‘做梦’那两个字硬生生的被他用唇堵住。   老天,我就知道,我只要一开口说话,他就会吻下来。果然!   他的吻是炙热的、霸道的、不容反抗的。和司慕政的狂野带着些许温柔完全不同。那种霸道不禁让我想起了许久前在落日镇夺走我初吻的那个如猎豹般的男人。   为什么这些男人都是这么的霸道与自以为是,我气愤的挣扎着,无奈他却越搂越紧……   “亭轩,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调戏起本王这里的丫鬟来了,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戏谑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我认得,那是司慕政的声音。   闻言,楼亭轩有些意犹未尽的不情愿的放开了我。然而此时的我却不敢离开他的怀抱。   完蛋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好在楼亭轩身材高挑,我基本只到他的肩头。我像个缩头乌龟般躲在他的怀中,大气也不敢出。老天,让我过了这一关吧。我期待着司慕政赶快离开。我真的不想再被他“逮”到了。我是真的折腾不起了。   可是,事与愿违,司慕政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好奇的想上前来看个究竟。   我能感觉到他正走的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那隐隐熟悉的香味。   我的心脏在剧烈的猛跳,双肩都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他来了!然后我很没出息的转身想逃跑,可是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我的短发!   还没走两步,果然,我听到了他的暴吼!   “蓝梦雪,居然是你!!!”   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我死定了!!!!!   ————————————————   亲们,下章的更新在周日的凌晨哦。   第三十八章 刺字   司慕政的怒气无疑是冲天的。   我无奈只得转身,尴尬的看向他。   他真的好生气,脸都快气紫了,皱紧了眉头,我甚至能听到他吱嘎吱嘎地咬着牙。他的拳头握的死死的,手臂上青筋隐露。   看到这样的他,我又有些脚软,又想溜之大吉。   刚挪动脚步,又听到他的暴吼:“蓝梦雪,你敢跑一步试试。”   “那个,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迫于他的“淫威”,我支支唔唔的说道。   我很想说我是被迫的,可是楼亭轩也在场,我如果这么说是不是也太小人了,把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貌似他还救过我。再三思量,我没有说出口。   “那是怎样的,你倒是说说看!”他冷声问道。   “你们……”楼亭轩刚想插话,便被司慕政立马出声打断。   “楼亭轩,你听好了,离她远点,她是本王的女人。”   “你的女人?”只见那楼亭轩不以为意的嗤笑了下,道:“王爷你何时,也会对一个小丫鬟感兴趣,你不是从不让丫鬟贴身的吗?”   “那是本王的事,你少管!”司慕政显然气的不轻,狠厉的瞪着那不知死活的楼亭轩。   “她现在只是一个丫鬟而已,你又没有给她名分。而且,据我了解,她在你王府做活,一没有卖身契,二没有签过协议。按我龙朔皇朝法律,她与你王府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什么不能带走她。”有些人真的是非常的狂妄,我不禁为他抹了把汗。汗颜,不过他的话倒是给了我提醒,我凭什么要呆在王府,明明就是他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去告他。那时的我,只当是开玩笑的想想而已。没想到,后来我还真将他诉之公堂。当然这都是后话。   “你!!你是不是存心的!!”一时间司慕政竟有些词穷。那楼亭轩是何出身,难怪司慕政都有些招架不了。   腾的,我看见他双眼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他毫不客气的,邪恶的笑道:“你想带走她?你祖上三代均为官宦名门。你以为令尊令堂会同意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进门吗?况且,你不是还有一个泼辣无比的未婚妻吗?哈哈哈!”   被人戳到痛处,楼亭轩脸色有些不自然。   “那是我的事,我都能摆平,迟早我会退了这婚事。不劳王爷操心!”他仍旧不依不饶的说道。   “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你就非要与本王争吗?”司慕政见他仍不死心,大怒道。   我莫名的看着他们争来争去,貌似都没有人问过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耶。看着现下的情况,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为了避免战火波及到我,我还是准备开溜。   没走两步,楼亭轩一把将我拽回。拽至司慕政的身前。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沙包一样被丢来丢去。   “不是我要与你争,至少应该听听她本人的意见吧!”他如是说道,说罢,还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收到那个鼓励的眼神,我有些措手不及。   “梦雪,别怕!你要是想离开王府,我一定会帮你的。”他朝我肯定的说道。   离开王府!那一霎那,我有些心动。   毕竟可以离开这个牢笼,不是我一直向往的吗。真的可以吗?   可是当我望向司慕政那妖媚的俊脸时,心中竟有些舍不得,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真的不想再见他了吗?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就在我犹豫的那一刻,我瞥见司慕政朝我投来了“警告”的眼神。那意思很明显,我若是要走,他是决计不会放过我的。   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我能逃到哪里去呢?   但机会只有一次,我还是想放手一试。他有那么多老婆,今后怕是还要继续增加。爱上他,无疑是飞蛾扑火。   “我想离开!”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坚定的说道。   我看到他的眼中窜起了火苗,愤怒不言而喻。   “你再说一次!蓝梦雪!”他咬牙切齿道。   “我说了,我!想!离!开!你!”我大声的顶回去。凭什么我总是受你欺凌。   突然,我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只一秒。我的人便已经被他牢牢的钳制在腋下。身体被他倒置着,头朝地。动作快到我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出手的。想不到他也是一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楼亭轩,本王的家务事,你最好少插手。否则休怪本王翻脸!”他说罢,便轻轻一跃,携我飞身离去。   被倒置着可真不好受,也不知他要带我去哪里。我大吼大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砰”的一声,我被甩上了一张床。   雕花黑檀木游龙戏珠床,我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是映霞楼。   我的屁(股)摔得好痛好痛。但没有时间哀悼我的臀部了,因为司慕政正一步一步朝我逼近,脸色阴郁。只见他一扬手,掌风一阵,所有的门窗瞬间关闭。   巨大的寒气逼迫而来,我顿时觉得周身的空气温度都陡降了几分。   “你,你想干什么?”我惊怕的一步一步向床里退着,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暴戾之气。我的心中直打鼓。早知道说了也是白说,还是走不了,我还不如说我不想走。现在好了,自找苦吃!   “你说呢?本王想干什么?你不是胆子很大吗?”他凶狠的一把抓过我,就像拎一只小鸡那样轻巧。   我出于本能的不由自主的向门口张望。但这一举动无疑彻底激怒了他。   “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以为本王的暗卫都是吃素的吗?蓝梦雪,你究竟还要招惹多少男人才满足,先是我的护卫,再是楼亭轩!我真是小瞧你的媚劲了。本事倒是不小。难道你还嫌本王满足不了你?你竟然还想离开!告诉你,这辈子你休想离开王府!就是折断你的翅膀,打断你的腿,本王都不会放过你的。今生今世,你都得给本王暖床!想走?你死了那条心吧!哈哈哈!”他就像个恶魔般笑道,那种笑声仿佛来自地狱。   “撕拉,撕拉”他有如疯了般,伸手便将我的衣服撕成碎片。一时间,满床满屋子都飞舞着雪花片……   我想反抗,却哪里是他的对手,他三下两下便用衣服的碎条将我的手脚分别牢牢的死死的绑在了床柱子上。   这样的姿势让我非常的难受,一种赤(裸裸)完全任人宰割的感觉。他想做什么?我一时慌了!惊惧淹没了我的神志,我语无伦次的叫道:“司慕政,你……你……别乱来……啊!”   “你认为本王想做什么?”他抬起妖媚的凤眼看着我。肆无忌惮的扫视着我的娇躯。突然,他笑了,笑的那么邪恶。笑的我毛骨悚然。我觉得此时的他,就像那黑衣的撒旦,张开了他那邪恶的翅膀,那黑色的翅膀包裹着、压迫着我,无法呼吸也不能动弹。   他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唇。   刚才被楼亭轩强吻的唇略略有些红肿,刺痛了他的眼。突然,他伸手拽过一块布,拼命的擦拭着我的唇,拼命的擦着,都快要把我的唇擦破了,好痛好痛!   “住手,住手!”我痛的大叫,他真的不是一般的疯狂。   擦了好久,他终于才停下。   然后,他伸手一颗一颗的解着自己衣服的盘扣,倒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动作优雅。他很满意的看着我惊慌无措的表情。像是凶猛的苍鹰,逮到猎物后总是先恣意玩弄一番,欣赏着它们垂死前的挣扎。这样无疑可以增加他征服的快感。   “司慕政,你要是强(暴)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我绝望的大叫。那种事应该是两情相愿的。强(暴)我,只会让我彻底的对他绝望。强(暴)我,只能得到我的身,却会永远失去我的心。   也许是我眼中的哀痛深深的震撼了他,他竟然停住了手,不再继续。   良久……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他不会再继续的时候。   我听到他残酷而又邪恶的声音响起:“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但前提是,本王要在你身上烙上只属于本王的印记。”   只见他从袖中拿出数枚极粗的长银针,像是暗器之类的东西。发出冷冽的银光。只看一眼,便让我全身颤抖,他的疯狂我领教了数次了,永远都有你想不到的。   突然,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拼命的想挣扎,无奈手脚都被绑的死死的,无法动弹。   恐惧让我的心跳几乎停滞,就看着他一点一点向我逼近,猛然,他一只手插入我的发丝中,牢牢的扣住我的头。他妖冶的棕发散落在我的脸上,绝美而又绝情。   残忍的笑挂在他的唇边,薄唇轻启:“本王要在你身上刺字。谅你日后再也勾引不了其他男人。”   “不要……不要……不。”我的声音都已经嘶哑。害怕与颤抖更加激触着他的兽性。   我感觉到他的手正缓缓的抚上我的双腿间,那最私密的地方。难道他要……   疯了,全世界都疯了,谁来救救我,谁能阻止他!泪水不可抑止的滑落……   他的妖眸望向我,竟有着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坚定。   “不痛的,乖!”他诱哄道,向戴着天使面具的恶魔在迷惑着我。   我拼命的摇头,却无法阻止。   突然,他出手点了我的昏穴。   意识渐渐模糊,只剩下黑暗一片……   ————————————————————————————   司慕政的爱情是非常疯狂,越到后面会越明显。写到好不好,大家也吭声啊。喜欢哪个角色,大家也吭声啊。   第三十九章 锦袋   我仿佛置身于地狱的火海,只觉得好烫好烫。那种烫似乎要融入我的肌肤,融入我的骨髓。   我好想摆脱却似乎被越箍越紧,我的空间越来越狭窄,巨大的压迫感好似被人插住喉咙般的窒息。好烫好烫,每烫一下都仿佛触动着我的神经,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疼痛着……   为什么,我到底怎么了?   承受着,忍耐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那灼热的感觉渐渐消退。   我幽幽的转醒,费力的睁开眼睛。   眼前的视线很模糊,我努力的甩甩头,睁大眼睛,终于看清楚那一张英俊侧脸,是司慕政,他就在我的身旁。低着头,默默不语。棕色的长发挡住了他的半边脸,我只隐隐看见他浓密的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如玉如脂般的肌肤,有着些不自然地红晕。   他修长的双手,正拿着白色的细纱布为我的左腿深处细细的包扎着。   我全身似是未着寸缕,只盖着一件他的外衫,确是聊以遮羞,想挪动自己的腿,却发现有些异样,那是一种隐隐灼烧混合着清凉感的针刺般的疼痛。   枕侧破碎的布条,有着勒痕的手腕,床头的案几上,还有着一只燃烧殆尽的蜡烛……   我终于反应过来他对我做了什么了。   我猛然坐起身,一把推开他,拼命的扯开他给我包扎的布条,顾不上疼痛……   一层又一层,当真相完全抽丝剥茧的时候,当最后一层纱被我拆开时。   我看到了,一个龙飞凤舞的“政”字,赫然刺在左腿深处那最隐秘的地方。红红的,刺字的周围的肌肤都略略有些凸起,有些浮肿。上面似乎还上过了药,清凉的感觉。   司慕政!你混蛋!竟然!!!   我愤恨的瞪着他,疯子!他是疯子!我的眼睛在冒着火,光是愤怒已经难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我朝他疯狂的大吼着:“司慕政,你以为这样就能控制住我了?你为什么不干脆刻在我的脸上。”我边狂吼边用手指着自己脸。   他的脸有些僵硬。一时间也没有说什么。   我一直瞪着他,瞪着他,直到眼睛都发酸。不知是因为眼酸还是心酸,总之我的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你最好没有下次,不然本王真的会那么做的!”依旧是无情的声音。   泪水模糊了双眼,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就那样看着他转身离去……   再也控制不住的情绪,就像瞬间喷发的火山那样爆发了。我用尽全力的摔着枕头,再是被子,再是一切我身边的东西。   我愤然发泄着自己的不满,疯狂的不能停止。   我的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着……呼吸局促……   直到,我注意到那锦绣枕里竟然掉出一个黑金色的锦袋。它静静的躺在那里。   会是什么东西呢?   我扯了条薄被裹身,走上前去,将它捡了起来,袋子很轻很轻,彷佛没有重量一般。我觉得有一种声音在驱使着我去打开它……   而里面,竟然是一缕用红色丝线扎好的头发!   我认得,那是我的。难道那就是上次他从我身边拣去的?原来他竟一直藏在枕头里。   愕然……   ------------------------   各位亲们,今天我坐在电脑前已经四个小时了,可是却是什么也写不出来。我很抱歉!先更这么多吧。明天两更补上!希望喜欢这文,每天都在看的亲们可以加下QQ群:3204991   第四十章 续发   他?他竟然……   一时间,我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我应该恨他的,不是吗?   可是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了。他这般做的用意是什么呢,夜夜枕着我的青丝入眠……他会是喜欢我吗?不仅仅是占有?会是喜欢吗?我不敢往下想……   我害怕深想后,会忘了所有他对我所做的种种,害怕自己会泥足深陷。   就在我心绪繁杂之时,敲门声却响起了。   “雪姐姐,开门啊,我是小梅。”大概是见我迟迟没有去开门,门外的人轻声唤道。来人竟是小梅,这倒是奇怪了,她怎么会到映霞楼来。映霞楼可不是随便的丫鬟可以随意出入的。   敲门声催促着我。   我赶紧匆匆的把先前丢掉的东西捡到床上,再把那些破碎的衣服布条统统的都塞到了床下。我慌乱的收拾着,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我可不想将这样糟糕的一面暴露在小梅那个纯情小女孩的面前。   凌乱的屋子稍稍有些像样了,可是终究也没有可以蔽体的衣服,总不能套上他的衣服吧,那不是更暧昧了?看起来像……   我踌躇了好久,最终还是裹着被子窘红了脸去打开了门。还好是小梅,如果是别人,我真是无颜得想钻到床底下了。   “小梅,你怎么来了。”我尴尬的朝她一笑。裹着被子,会给人什么样的遐想呢。小梅见到我的样子,也有着几分脸红。让她进来后,我连忙关上了门。   只见小梅手中端了一个青花玉瓷托盘,盘中整齐的放着一套水蓝色的绣金百蝶穿花宫袖装。衣服旁边搁着一只通体翠绿的几乎透明的发簪。有些类似我们现在的那种名贵的玻璃种翡翠。款式简简单单,却隐透着尊贵不凡。   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好料子的衣服,就是依妃和柳妃穿的,也稍逊一筹。我如同着了魔般伸手去触摸它,轻轻的掬起。   只一瞬,那衣服便顺垂到底,没有丝毫折痕,轻如蝉翼,柔弱软脂。那种蓝,就好像天空般的纯净,纯粹,完全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上面一只只金色的蝴蝶,只只都栩栩如生,振翅欲飞。我不禁看呆了。这司慕政对我的喜好真是了如指掌啊。   “这是王爷交代我拿来给你,雪姐姐。”小梅出声赞道:“天,我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一定非常适合你,穿起来肯定好漂亮。”她的眼睛在闪闪发亮着,一脸羡慕的盯着衣服直看。   我的心中却是五味陈杂的。他是什么意思,在那样对我后,再来弥补我,用锦衣华服,金银珠宝来打发我??   我有些闷气的想把衣服放回盘子里,怎么也不能被这点小诱惑就收买了。   无意间,我瞥见盘子里竟然还有好多好多簇柔顺的黑色丝线,之前放置在衣服的下面,所以我没有注意到。与其说是丝线,不如说更像是头发,因为哪里有那么细的线呢。   “这是什么?”我不禁好奇的问道。   “这雪姐姐就有所不知了。”小梅一脸得意的说道:“我们江州啊刺绣是出了名的啊。这种线的名字啊,叫做‘眉黑’。是专门用来绣那仕女图的眼睫毛啊,眉毛啊用的。因为极细极细,是很难辟股分出的,又要保持韧性,还要染色。是相当困难的手艺。所以是极少极少的。几乎每个绣庄也就那么一小辍。用它呀绣出的美人啊,那是灵动有神呢。”   我有些愣愣的听着她说着,有些不明所以,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只见那小梅神神秘秘的又说道:“就这里这些,恐怕是全江州的‘眉黑’都在这里了呢。”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给我做什么用呢,我又不会刺绣?”我有些愣然的回道。   “雪姐姐!”小梅朝我挑了下眉,神情俏皮又可爱,还挤了下眼睛,笑道:“平时你那么聪明,小梅可不相信你真的不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有些哑语。我的心中其实有着答案,可我却不愿意去往那方面想,不会的,不会的,我逃避的想到。   小梅最是性急,见我不语,忍不住说道:“啊呀,雪姐姐,这可是用来帮你续发用的哦。”   真相被点破,我再也逃避不了,我只觉得心的一角崩塌了……   小梅甜甜的笑着拉过我,为我穿上衣服,衣服合身的仿佛为我量身订做般,没想到他竟如此用心。小梅细细的替我梳着头,我任她摆弄着,心中还没有回复平静。她用丝线和我的秀发镶嵌着编成一条条小辫,仔细的绑好,再细细的盘起。最后插上那只翠玉簪子。   “好了!”她得意的朝我望了一眼,递了面镜子给我。   我望着镜中的人,剪水大眼,顾盼神飞,美得惊人。那丝线与我的发丝契合的那么好,就好像是真的一般……   我不禁看呆了……   ——————————————————   下午还有一更,收藏与票票哦。不要看霸王文哦!!!   第四十一章 醉酒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打扮的这么漂亮有什么意义呢?   为他打扮吗?   说真的,他的心真的好细腻好细腻,不管是疯狂还是温柔都那样让人招架不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哎,这男人的心思也不好猜。我至今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我续发,是否代表着他知道上次误解了我,对我心有愧疚?   我的心中在反复翻腾着,都有些坐立不安。突然,我有着一种冲动,想去向他解释清楚一切,解释清楚与勤王,与寒冰,与楼亭轩,一切的一切都是误会。只是,他会相信吗?   我打发了小梅先回去。   只剩我一人在房中反复的踱步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天色已渐渐近全黑,一轮明月早就爬上了天空。满天的星星在黑玉般的幕帘之上,眨呀眨呀的。   天气有着一丝闷热,昭示着夏天即将来临,虫儿们欢快的叫着,不知疲倦。   良久,我终于走出了门外。我决定了,不论他相信与否,今天,我一定要向他说清楚。   这一刻,没有什么自尊,没有什么骄傲。我只想给彼此一个机会,不要再相互折磨……   我小跑着,在王府中寻找着他的身影。   路上偶尔遇到两两三三的丫鬟,她们都用惊艳和羡慕的眼光看着我,可我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一心只想找到他,趁我还没有反悔之前找到他……   路过后花园时,几个丫鬟的话,让我驻足停了下来。   “咦,你听说了没有,王爷竟然带了个妓女回王府!”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这不是在映日阁中嘛,就是刚才的事。”   “难怪,我说怎么会看见穗柳送了饭食酒水去了映日阁。这映日阁平时不是不住人嘛!”   “你说,这王爷最近是怎么了?先是宠幸一个三等丫鬟,现在连个妓女都带回府了。原先王爷几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啊!真是奇了怪了。”   “哪里的妓女啊?”   “听说是百花楼从外面请来的头牌,叫做艳无双!”   “哎,这下柳妃又要寻死做活的了!”   “我就说那蓝梦雪没多少奔头了吧,看王爷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呃……”   另一个小丫鬟似是发现了我的存在,赶忙用手推了推她,让她别说了。   她们尴尬的朝我笑了笑,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便赶忙溜走了。   妓女,他带了个妓女回来。我的脑子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不!我不相信!那他那样对我又是为了什么?夜夜枕着我的发丝入眠又是为了什么?乱了,乱了!   我连忙朝映日阁方向奔跑,飞快的奔跑着,全然不顾头发都有着丝丝的紊乱。没有亲眼见到我绝不愿意相信。   一直到,我远远看见那映日阁中树下一抹我熟悉的背影。优雅而又颀长俊逸的背影。   他似乎正在出神的听着那艳无双弹曲。   远远的,我看见那是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削肩细腰,长挑身材,俊眼修眉,淡雅冷清,见之忘俗。虽看不得太清楚,却丝毫不会逊色于我。我像是双腿灌了铅一般,不得再向前移动半步。   此时她正抱着一琵琶,轻轻的弹奏着。   弹奏那一缕如水的忧伤的乐曲,清冷的明月悬挂在高高的夜空中,空气都仿佛静止般,虫儿都仿佛受那忧伤的感染,停止了叫唤,一切都静静的。悠扬哀伤的声音总如流水一样在她的芊芊玉指间流淌……   夜风吹起,带着一丝幽冷,一扫先前的闷气,风缓缓的吹起我华美的衣裳,莫名的惆怅让我泪湿青衫。   她真的是一个不俗的女子。才貌双全,难怪!而我却什么才艺都没有,不禁有些自惭。   难道,我们还没有开始,就这样要结束了吗?   我缓缓离身,步履漂浮,我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台阶上,我一次又一次忆起我们之间的种种,怅然若失。夜风,一阵阵吹过寂静的花院,落下一地的怅然。   想不到,我一心冲动的想要去解释,却是这样的结局。   回到和小梅的住处,我麻木的将那华美的衣服脱了下来。我想应该不再需要它了吧,它或许应该属于别人。   小梅莫名的望着我的失魂样?不禁出声问道:“怎么了?没有找到王爷?”   我不语。   “雪姐姐,你怎么来我这了啊?刚才黄公公找不着你,让我告诉你下,王爷吩咐过了,让你把东西都收拾下,搬到凭风轩去。小梅这里马上要安排新的丫鬟来同住了!”   凭风轩?那不是映霞楼的侧院吗?   让我搬去那里?我不禁皱下眉头,他到好,都不想放手!男人都是这样,三妻四妾的,坐享齐人之福。   没想到,我的住处要被挤掉了,看来不搬还没有地方住了。   我回了小梅一个挤出来的笑容,我自己觉得一定很难看。然后我默默的收拾起东西来,打好包裹,放在床头,今天就让我在这里再睡上一天吧。我实在是不想回那里,我害怕看见自己不想看见的……   我呆呆的躺上床,愣愣的看着床顶发愣。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意识模糊,似乎已经要睡着了。   却听得,“砰”的一声,房门被鄹然打开。   只见司慕政脸色阴郁的站在门口,他的俊脸泛红,似是出了不少薄汗,些许棕发沾染在他的脸颊侧,凭添一分疲倦的样子。他的双眼通红,依稀可见布满血丝。   全身的酒气,铺面而来,离那么远都觉得有些呛鼻。   天,他喝了多少酒啊!   只见他迷离的眼睛朝着小梅投去了一个凌厉的眼神,吓的小梅全身一哆嗦。   “滚!”他怒道。   小梅毕竟见识少,吓的都有些腿软,连忙退出屋子。   他似乎很满意的看着她离去,唇角勾起一丝邪笑,反手便关上门,落上了插销。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梦儿,怎么没有穿本王为你订做的衣服?”他一把抓住了我,拉自身前,又魅惑的笑道:“你的尺寸,可是本王亲手‘掌’握的,本王想看着你穿,快去!”他催促道,话语暧昧。   妖冶的俊脸就在我的眼前,他的灼热的呼吸朝我喷洒而来,浓浓的全是酒气。   他完全醉了,完完全全醉了。   还让我穿什么衣服,有病!我气愤的推开他。冷冷的说道:“王爷,你不是正在听着美人弹曲,把酒言欢,怎么?没有醉倒美人怀?跑我这里来做什么?”话中有着一丝酸涩之意,只是我自己察觉不到而已罢了。   他愣了愣,随即又笑了,一把搂了我,邪笑道:“本王知道,梦儿吃醋了!”   “谁吃醋?胡说!”闻言我恼羞的狠狠掐了他一把。其实更多的是想掩饰心中的慌乱。   “嗯!”他有些吃痛,俊眉都皱到了一块。但是他仍然不放手,他的头埋入我的颈窝,柔软的发丝贴在我的胸前。   他喃喃的说道:“没有什么美人,本王的心中只有你!只有你!蓝梦雪!”   从没有想过能亲耳听他说出来,那一瞬间,我如遭雷击!   久久不能言语……   ————————————————————   下章很精彩,很煽情,收藏吧!不要错过哦。不要看霸王文,留下你们的票票!喜欢这文,每天都在看的亲们,请加下QQ群:3204991,敲门砖,书中人物。   第四十二章 过往   那一瞬间,我如遭雷击!   久久不能言语……   他的心中只有我!多么诱人的甜言蜜语啊!我就是一嘴硬心软的懦夫,我的心被触动了,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只是一醉酒的人的话能信吗?还是说是酒后吐真言?   我的内心在挣扎着,猛然,我伸手推开了他,突然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有些意外,看向我的妖眸中明显有着一丝伤痛,我见他眼神有些迷离,也不知他神志是否清楚。   “为什么?”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臂,问道:“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拒绝本王?蓝梦雪,本王好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到底你爱的是谁?司慕勤?寒冰?还是那楼亭轩?哦!对了,你曾亲口向本王承认你爱的是司慕勤,你可知,那时本王的心有多痛!”   他拉过的我的手,贴在他的胸口,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心在剧烈的猛跳……   “你听到本王的心跳声了吗?为什么?他有什么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喜欢他?父皇是!你亦是!你知道,小时候本王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两岁时我就是太子了。很响亮的名字,昭前太子!呵呵,可是一年都没有到就被废了。你知道他们都叫本王什么吗?呵呵,半年太子。我的父皇,自我被废后,就没来看过我,将我丢给奶娘带大。你知道,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这样的冷遇意味着什么吗?哼!所有的人都众星拱月般的供着司慕勤,他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哪像本王三餐不济,捡他不要的衣服穿。被所有的人遗忘,还要忍受那些势力的狗奴才的欺凌与嘲笑。你不知道,那时本王就是上御膳房要个包子,他们都会把包子丢在地上,用脚踩过。但是本王不得不捡,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本王不想饿死!本王知道,只要长大,就能变强!再不济我今后也是个王爷,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有羽翼丰满的一天。司慕勤!他有人教他读书,习武!而本王却只能躲在树后远远的看着他们,偷偷的学。他们也太小瞧了本王。本王无师自通,自学成才!想那司慕勤骑射武艺哪样是本王的对手。你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我的母后是楼云的公主,就因为我的身上流有楼云族的血液!就因为我这一头异族的棕色头发!呵呵呵呵,本王是异族!蓝梦雪!你喜欢他什么?英俊潇洒吗?本王不见得比他逊色吧!还是连你也觉得本王是异类?”他向我诉说着,声音有着一丝凄哑。   我震惊的不能言语,任他紧紧的搂着,他的双手在反复摩挲着我的胳膊,轻柔的像是呵护着珍宝般……   他又继续幽幽说道:“本王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可怕的传染病。很严重很严重,几乎都快死了,没有人为本王请御医医治。他们都巴不得离本王远点。生怕被传染!毕竟谁会去管一个被人遗忘的皇子呢。只有本王的奶娘,她坚持不懈的照顾着我,鼓励着我,为本王降温退烧。最后,本王奇迹般的挺过来了。可是,她却因为劳累过度,撒手而去。就在本王以为,唯一疼爱本王的人都离去时,父皇终于听说了这件事!!他很生气,可谓是雷霆大怒!他杀死了所有欺辱过本王的人。并亲自册封安王于我。本王以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没想到,父皇还是更重视勤王。十五岁那年,他将本王遣至江州封地做个闲散王爷。而司慕勤,却留在龙城,掌管着户部和刑部,扩张着他的权势,培养着他的亲信。可是,本王不甘心!本王不甘心!”   突然,他板正了我的脸,直视着我的眼睛,那抹伤痛狠狠的(抽)动着我的神经……   我从不知道,他竟然有着这样的过往。从不知道,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竟有着如此不堪的童年。从不知道,那皇宫竟是如此势力与肮脏!那么一切的一切,他的偏激,他的多疑,他的不信任,他的疯狂,他强烈的占有欲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原来,他那最令我迷醉的妖冶棕发竟然让他背负着这么多……   我的眼角湿润了,他的话,听到耳里,记到心里。为什么要让我听见这些!为什么要让我的同情泛滥,一发不可收拾。那时,我就知道,我在一点一点的沦陷,直到不能自拔……   我的双手不自觉的抚上了他的眉头,只想抚平他的伤痛,从没有见过如此忧伤的他,深深的牵动着我的心。   “我去倒杯茶给你醒醒酒!”我柔柔的出声,想站起身。我真的需要冷静冷静。   “不要走!梦儿!”他拉住我,坐在了地上,背倚着我的床边。他将我放置在他的腿上,拉过我的双手越过他的肩头。一时间,我们额头抵着额头,姿势暧昧。笼罩着我的全是浓浓的酒气混杂着他醉人的香味……   然后他又继续说道:“蓝梦雪,本王好傻,本王栽在你的手上了。虽然明知你是毒药,但本王还是甘愿饮了这杯酒。”   “我没有,我不是的!”我难过的直摇头,否认道。   只是他似乎并没有听见我说话,只是自顾自得说着:“知道吗,本王从不后悔,废了你的武功,因为只有那样,你才跑不掉!本王好怕,哪天醒来,你就突然不见了!回勤王身边了。本王从不后悔,在你身上刺字,因为你只能属于我!知道吗?本王最后悔的事,就是打了你那鞭。本王的心也好痛。”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探入我的衣襟,抚摸着我那已经很淡很淡的鞭痕。他的眼中有着愧疚,说道:“一定好痛?是吗?本王见你对勤王那么死心踏地,本王嫉妒,嫉妒有那么多对他好的人……”   “不过本王还是感谢他,将你送到本王的身边,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梦儿,本王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你今后不要背叛本王,好不好?”醉酒的他,看起来是那么脆弱,从不知道,男人也有着如此感性的一面,何况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他的眼神甚至有着一丝怜乞。   我有如着魔般的点点头。他突然掬起我的脸,看着我一脸认真的说道:“见你第一次,你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就像是蒙尘的珍珠,更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子,你好特别好特别。只一眼,本王就……”   我做了件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我用柔软的双唇堵住了他即将要说出的告白。   够了,已经够了!我已经承受不了,再听下去,我怕……   蓝梦雪,你完蛋了!你早就动心了。不要否认,见第一次,他那妖冶的气质,早就深深的刻在了你的心上了……   我吻上他,尝到了酒精的味道,有点辣……   那一刻,他有些震然,但是立即他便转被动为主动。   我们热情的拥吻着,时间都仿佛停止一般。   不知是酒醉人,还是心醉人,我有些飘飘然,有如腾云驾雾般。   他一个健步翻身,将我搂上床,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头深深的埋入我的颈窝,轻轻啃咬着我的洁白的玉颈……   我知道,今夜我不会再拒绝他。   只是他却渐渐的没有了动作,不再继续。   我疑惑的抽身,却只见他已然沉睡……   ——————————————————————   深爱之前,还会有一次小波动。请支持政与讨厌政的亲们,都珍惜下这些温馨的一刻吧,每写一章,就少一分。也许今后一直到结局都很难再会有了……看完的人,有什么想法也留个言啊!   第四十三章 魅雪   睡着的他是那般的安静,脸色微红,薄薄的嘴唇紧紧闭着,嘴角挂着一丝浅笑。英挺的剑眉下,一双细长的凤眼微闭着。棕色妖冶的头发,散乱在雪白的绣花枕头上。   我想起身,却发现他死死的握紧着我的右手。无论怎样用力都掰不开来。郁闷!我也好困,好想睡觉。无奈我只得勉强侧身伸手将蜡烛熄灭。然后和衣在他身边躺下。   一切的一切,明天再说吧!   他仍旧不放开我的手,与我交相而握,有些甜蜜,我的心中有股暖流趟过。   鼻间充斥着他纯男性气息,让人觉得特别安心。很快我便入睡了……   第二日清晨,我先在他的怀中醒来。一夜无梦,我顿时觉得精神大好,神清气爽。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我的手,改搂着我的纤腰,他的脸色仍旧有些红,但眉毛舒展,从窗户洞里钻进来的一股金水般的光线,在他那半张半闭的嘴巴上描画着一丝柔和的淡笑。   我轻轻的挪开他的手,坐起身,下了床,不想打搅他。他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一定很不舒服吧,让他多睡会儿吧。   就在此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应该是小梅吧,我想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小梅撞见了,没什么所谓。所以没有多想就直接打开了门。   一开门,我就后悔了,哪里是什么小梅,竟然是桂嬷嬷带着新人来“报道”了。天!貌似我的床上还睡着个男人,被人看见不太好吧!   我条件反射般的想反手关门,却被桂嬷嬷一手挡住。   “呦,这不是梦雪姑娘吗?怎么还没有搬走啊?”她看向我的眼神分明有着厌恶,但是恐于我现在的“地位”,不得不叫我一声梦雪姑娘。司慕政让我搬去凭风轩,明眼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她也不好得罪。   我一时到觉得有些尴尬,在她们欲越过我走进房间的时候,我本能的出手挡了一下。   “咦?”桂嬷嬷有些疑惑的望着我,只见她的眼中精光一闪,奸笑道:“真是奇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呢,难道梦雪姑娘房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贼兮兮的向里张望,一边说道:“该不会是藏着什么野男人吧!到看不出来啊,你倒是能脚踏几条船。今日被我逮到你的狐狸尾巴,看我怎么向王爷拆穿你的真面目,骚狐狸!”   哼!老刁奴!真是得寸进尺!我不禁有些好笑,竟然说司慕政是野男人,要是他听见了,恐怕她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就在我分神的时候,桂嬷嬷一把推开我,趁机闯了进去。   “真的有野男人!蓝梦雪,这次看我不整死你!”她的尖叫声简直震耳欲聋,我觉得我的鼓膜都被震的发痛。   适时,司慕政也被这种尖叫声吵醒了。他缓缓的起身,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只见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撩起他的棕发,再深深的插入发丝中,一顺到底。这男人,连起床都那么妖气十足。然后,他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那张魅惑妖媚又带着几分疲惫几分倦意的脸,此情此景,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待看清楚后,只见那桂嬷嬷仿佛见了鬼般惊恐,嘴巴大张,下巴都快掉了,塞个鸡蛋都不成问题。   “王……王……王……爷!”她语无伦次的说道,声音小如蚊叫,与之前的嚣张简直是大相径庭,判若两人。我看着她那张老脸都扭曲的有些变形,双肩都止不住的在颤抖!   司慕政眨了眨迷蒙的眼,看清楚面前的人后,不禁皱了下眉头,“滚!”他冷冷的说道。   那桂嬷嬷自是吓的屁滚尿流,连忙拉了新来的丫鬟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哼,她算是幸运的了,司慕政并没有听见“野男人”这句话,不然她还是吃不完兜着走,哪里是“滚”这么简单。   只见他打量了下我的房间,然后他瞥见一直站在一边的我。   “过来!”他朝我勾了勾手指,神情妖娆。   我很听话的走到他跟前。   “本王怎么会在这里?”他问道。   这下换我很惊讶了,醉酒难道会让人对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一点也记不得吗?那他昨晚说的那些该不会是酒后胡言乱语吧!!汗颜!我可是都当真了。   “王爷喝多了!所以……”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疑惑的望着我,似是有些不相信,然后他挑眉问道:“那本王有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   顿时,黑线爬满了我的额头。原来,他都不记得了。也好,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样的他。不过这种问题要我怎么回答,衡量再三。   “王爷怕是走错了房间,一进来倒头就睡了。”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道。   “是吗?”他明显不相信我的话。眉头轻簇着。书本网 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本网   突然,他站起了身,整好衣服,拢好了头发,瞥了一眼我昨晚收拾好的包袱。说道:“既然收拾好了,就早点搬过去吧。”   然后便大步跨出房门,临走前,他突然回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不管本王昨晚说了什么,你都别太当真!”   呃……   我愣了下,接着便笑了出来。   从不知道,男人的脸皮也是那么薄的,嘴硬!   凭风轩是主阁映霞楼的侧院。与映霞楼仅以树木相隔。映霞楼共有两个侧院,分别是凭风轩与观塘阁。观塘阁,故名思意,便是以数处荷塘为主景。放眼望去,满满的都是连天的碧叶,其间是一朵朵的荷花花骨朵,个个含苞待放,可想到了夏季将是一番什么样的美景啊。而凭风轩却以假山山景为主,一进门便被一翠障挡住。越过其后,方别有洞天,奇林怪石,层层叠叠,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石间微露羊肠小径,直通宅院。推开那雕花欑门,但见里面珠帘秀幕,画栋雕檐,玉雪琼窗,说不尽的的清新雅致。房里摆设不多,却件件精品,韵味独到。   我想凭风轩,必是因为风过石隙,瑟瑟留声,方叫此名。若说美,那观塘阁确是美上三分,但凭风轩离映霞楼更近,可谓是数尺相隔,近相遥望。我想司慕政把我安排在这里,主要还是想离他“近”些吧。   而今晚,他又出门应酬了。莫不是又是去的百花楼吧!后来听人说,昨日王爷不过唤那艳无双来弹曲而已。不过,我的心中确仍有一丝涩意。那艳无双无疑是才貌出众的,听说她性格淡雅冷清。我想,男人应该都是喜欢这种冷冷清清的类型的女人吧。   天已黑,我无聊的在房中发呆,神游太虚。   突然,我只觉得周身冷风一阵,瞬间,房中的蜡烛便被熄灭,一室漆黑……   我连忙起身打开了房门,向外张望,可外面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异常。正在我困惑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一道黑影闪过,没入假山林中。   我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个究竟,但是脚却已经不听使唤的跟了过去。   假山林中,月光照耀,山石彼此交相投影,明一处暗一处,偶有夜风吹过,沙沙做声。没有一些胆量,怕是还不敢来此。   穿过假山林,便是一片小树林,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该院幽僻处,但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难道是我眼花了?   就在我准备打道回府,转身离去之时。   背后响起了一声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夜魅雪……”   夜魅雪?在叫我吗?   ————————————————   声明:艳无双不是本书中的角色,客串一下。她与司慕政没有任何关系。是另一本书的女主,如果我有空写的话,呵呵!   女主的身份要曝光一半了,记得有的亲曾问,会是夜无姬的转世吗?汗颜,绝对不是。如果是她转世的,那岂不是司慕政的老妈????狂汗!!!!!   投票票哦,虽然我还搞不清楚票有什么用,但是先要了再说,管他呢。   第四十四章 疾风   夜魅雪?在叫我吗?   我疑惑的转身,面前站着一名长发披散,眼神锐利,下巴削尖,面色阴郁,看起来有着几分阴柔的男子。   “你是在叫我吗?”我问道,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些森冷可怕,似乎不好惹,而且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听罢我的话,他似乎有些意外,双手抱胸,挑眉看向我,眼中有着试探,不语。   “你是谁?”我又问道。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认识我!一定! 而且,之前我房中的烛火熄灭,门口一晃而过的黑影,应该都是他布置的,目的应该就是吸引我来这里吧,所以摆明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找我的。我来到这里,没几天就被司慕政逮到这个牢笼中,没有接触过几个人,更是很少与外界接触。如果是认识我的人,那一定是认识这具身体以前的主人,我非常感兴趣,毕竟我也想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究竟是谁。究竟和勤王有什么关系,是不是真的像司慕政所说的那样,是什么暗探。一切的真相,恐怕眼前的人可以告诉我答案。   “你失忆了!”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说道。语气中听不出感情,说不出他是喜是忧。反而让人觉得他很无所谓一般,真是奇了,既是如此,又何必来找我?   呃……我愣了下。   失忆?的确也能这么说,毕竟这具身体也没有保留原先主人的记忆,我对她是一无所知。用失忆来形容可能更准确些,我相信没有人会相信这种穿越的离奇鬼话。   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呵呵!”他竟然笑了,那笑意不及眼底,不禁让人有几分惧意,他说道:“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原来如此。”   “你是全部忘了,还是只忘了一部分?怎么落的落日崖,可还记得?”他略略勾唇,问道。   我摇了摇头,废话!我比他更想知道我是为什么落崖的。还以为他知道的比我多呢,原来也就这样。切!   听罢,只见他陷入了沉思。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有什么样的过往?”我单刀直入,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只见他轻轻冷哼,嗤道:“你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既然你都忘了,那我就当你真的死了,回去复命。希望你永远也别再想起来!”   “后会无期!”   只见他一闪身,就不见了!我只觉眼前白光一晃,快到我都没有看见他是怎样离开的。天,该不会是鬼吧。这样的来无踪去无影!   真是的,什么男人,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不过还好,我先前听到他叫了我一声,夜魅雪来着是吧。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叫这个名字无疑了。也有一个雪字,与我的名字有些相似,长相也很相似,我想这大概就是我为什么穿越到她身上的原因了吧。   既然他不愿意告诉我,改天我自己想办法去打听打听。   我转身离去,回去的路上,就没有来时那么胆大了,偶尔有夜风吹过,树影摇曳,投射在明明暗暗的假山之上,晃动的影子加上沙沙的声响,再回想起先前那个神出鬼没的男人,我不禁有些脚发软,不敢回头,飞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殊不知,我所有的举动都落入远处一双眼中……   ----------------   会贤阁中。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只见冷萧单膝跪地,恭敬的禀报道。   司慕政微微皱眉,把玩着手上的夜光杯,有些不耐道:“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不是太重要就明天再说吧!”   “王爷,与蓝姑娘有关!”冷萧又道。   “哦?”闻言司慕政微微挑眉,心中一窒,冷声道:“讲!”   “王爷,先前您吩咐我安排暗卫暗中保护蓝姑娘,属下一直克职尽守,丝毫不敢懈怠,今晚暗卫与我交班,便由我亲自负责她的安全,只是属下却探到,她私下会见了一名男子。这人身份很特殊,兹事体大,属下不敢不报。”   “哦?是谁?”司慕政的双眉紧锁,看不出表情,不知所想,问道。   “疾风!”冷萧答道。   只听见“啪”的一声,那夜光杯瞬间成为粉末……   司慕政握紧双拳,似在极力的隐忍着,眸中精光一闪,撇了冷萧一眼,厉声道:“王府中那么多暗卫亲卫,都是饭桶吗,竟然让人将这里当做花园闲逛,你可知罪?”   冷萧闻言,立马双膝跪地,作揖请罪道:“此等失职,属下责无旁贷,甘愿受罚!只是那疾风,天下五高手之一,素来神出鬼没,武功出神入化,行踪难测,来来往往,均如入无人之地。我等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你确定一定是他?”司慕政问道。   “这点属下可以肯定!”冷萧回道。   “何以见得,疾风素来居于京城,跟随勤王,岂是你等见过?”司慕政疑惑的问道。   “回王爷,属下出身江湖,王爷可能有所不知,这疾风原名沈君宜,是现任武林盟主沈雄山之子。照理以沈雄山如今如日中天的势力,再有这一天下五高手之一青出于蓝的儿子,应更是如虎添翼。可不知为何,沈君宜却无意接班,只愿屈做勤王护卫,换名疾风。为此事,那沈雄山没少气的捶胸顿足。但也无奈,一度父子闹翻,差点决裂。过去,属下家父曾效力于沈雄山门下,所以属下有幸见过沈公子几面。那身姿,那迷踪步,属下绝不会错认!”   “这事本王也略有耳闻,那可曾听到他们说什么?”司慕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问道。   “回王爷,属下封住周身气息,也只敢近百丈之内,仅是看清楚他的面容。若是靠近,以疾风的武功修为,必被发现。属下不敢贸然行事,所以未曾听得他们的谈话内容。”冷萧一一述道。   “好,你做的很好!本王赏罚分明,今日你既有功也有过。就此相抵,回去好好惩戒下你的手下,留点神,当点心,再有下次,定不轻饶!好了,你先下去吧。”司慕政大手一挥,冷萧便连忙恭敬退出。   待到会贤阁中只剩下他一人。   一抹疲惫与伤痛方才浮上他的脸,再也掩饰不了……   他怔怔的站了好久,终于奋力一拳击在那雪白的墙上,顿时墙上呈现出一个小小的凹瘪,伴有少许粉末掉落……   “蓝梦雪,你太让本王失望了!”司慕政喃喃自语道。   “疾风,你终于出现了,本王等这一天等的太久太久了……”   ————————————————————   如果不记得疾风是谁的亲们,可以再去看下人物简介表哦。   第四十五章 妓女   回到住处,竟然发现有人为我送来了木桶沐浴,是一个叫做米兰的丫鬟。我见过一两次,是黄公公的得意门徒。容貌清秀,为人机警,少言寡语。   她见我回来,微微福身行礼,说道:“梦雪姑娘,请沐浴,一会儿奴婢便来收走打扫。”说罢她便恭敬的退出。   哎!我不禁感慨,现在已经没有人当我是丫鬟了。身份不尴不尬,有时激情只是一时冲动,当冷静下来,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难道我真的甘心沦落为他的一名小妾?就是他心中有我,又能维持多久?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   木桶之上蒸腾着白白的热气,在房中缭绕着。一旁的红木案几上甚至为我点上了熏香,浅浅的幽香刺激着我的神经。一个更衣用的四仕女屏风,似是新添置的,已经为我放好。屏风之上已然为我搭好替换用的衣服。   我缓缓的走入桶中,开始沐浴,水面上飘满了各色的月季花花瓣,清香无比,映衬着我的肌肤赛雪,暖水浸泡着,全身都特别的放松,所有的疲惫都似乎消散而去。   人生的路还很长,谁也不能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也只有走好现今脚下的路了。不能想那么多,珍惜现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正当我想的出神的时候,我的门又被“砰”的推开了。   又是司慕政!   我都不知道自己的门被推开了N次了,古代的这种木头门闸真垃圾,关门和没关有什么两样,就是我踹上一脚,也能踹开。下次我一定要给自己房间订做个铁的插销,一定要!我恨恨的想到。   “蓝梦雪,你可有话要同本王说?”他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倒也没有进来,看见我正在沐浴,也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突然冒出的问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有什么话要和他说??貌似没有耶!我不明所以的摇了摇了头。我整个人没在水中,也不敢站起身来,见他一直看着我,不禁觉得面颊有些灼烧。   良久,我看见他的眼中渐渐浮上了失望的神色,不免有些讶异。   刚想开口说话,却只见他转身关门离去……   真是莫名其妙!   我不禁想起先前那个神秘的男人,说话也是莫名其妙,莫不是这还会传染,以至于司慕政也跑来我这里,说了句古怪的话。   今天的人都是怎么了?   ----------------   第二天,我无聊的在府中到处闲逛。   忽然,我在前花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不是小梅吗?她好像正在和守门的侍卫说着话,脸上还浮现出可疑的红。   我不禁哑然失笑,想小梅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从心底来讲,我是真心希望这个可爱的小妹妹,能获得真正的幸福的。找一个一生一世的知心人,用不着太富有,用不着多有成就,只需能三餐富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日同起同眠。这样就够了!所以,先前她对冷萧有着一时的迷恋,我才会告诫她,反对她,那个冷萧一瞧便不是屈于池中之物之人。好在小梅很听我的话。   那个侍卫瞧起来,虽不是很英俊,但也算帅气,看起来就是老实本分之人。他们似乎聊的挺愉快的,那一抹温馨湿了我的眼,我竟迫不及待的想看见小梅披上嫁衣的样子了……   我的私心,是想尽快将小梅嫁出去,或者是岀府,总之是离开我便好。我害怕!害怕小菊的一幕会重演,之前的事真相至今没有大白,真凶仍未浮出水面,谁也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而我,只想保有她那一分纯洁的微笑而已,仅此而已……   正想着,只听见一声尖锐的马嘶吼声震耳响起。但见尘土飞扬,一辆豪华马车鄹然停于王府门口,架势嚣张跋扈,只听得驾马之人,朝王府侍卫一声大叫道:“曹国舅到访!还不速去禀报。”   只见守门侍卫,匆匆前去禀报。   “谁啊?这么嚣张?”我自言自语道。   “雪姐姐,这是当今皇上宠妃惠妃的大哥,曹国舅。以前小梅也见他来过一次,一个好色之徒。”不知何时小梅已经发现了我,来的我的耳边,小声说道。   不一会,黄公公便匆匆赶来,赶忙将轿中之人扶出,赔笑说道:“不知曹国舅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曹国舅上客院先稍做小憩,王爷晚上已设宴为您接风。”   但见轿中下来一中年男子,天!竟是一胖子。他胖的像一头肥猪,又粗又短的脖子都胖没了,圆滚滚的小西瓜般的脑袋,就像是安在两膀上似的,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和一个小肉锤似的鼻子。挺着个大大的啤酒肚,腰间的腰带已然落到了肚子之下,松松垮垮的,随着走路一颤一颤的,甚是搞笑。真是难以想象,如此相貌,怎么出个妹妹当皇妃啊。   我的轻笑声,招惹来他的注目。   见他向我这边望来,我心中连忙大叫不好,敢忙低下头。   好在我反应及时,他应该只看到我低垂着的头,也没有说什么。便昂首挺胸,摇摇晃晃的随黄公公去了。   好险!我有些后怕的顺了顺气。   一边的小梅也替我捏了把汗。   “雪姐姐,你刚才吓死小梅,这个曹国舅可不好惹,皇上妃子甚少,据说就属这惠妃最得宠了,听说还是一其貌不扬的女子。所以这曹国舅特别嚣张,不好得罪,连王爷都让着,每次他来,要干什么都由着他去。可好,没让他瞧见你,不然指不定生出什么事端来呢。”小梅唠唠叨叨的说道。   “好啦!这不是没事了嘛!”我推了推她的肩膀,一脸谄笑,取笑道:“快点交代,刚才那位情郎是谁啊?”说罢,我还朝她眨了眨眼。   这小梅,到底未经人事,闻言立即脸羞得通红。   “雪姐姐,你又取笑我,什么情郎,真是的……”她咬咬唇,跺跺脚,窘的连忙转身逃走了。   呵呵,我心情不禁大好。   是夜,王府大摆宴席。   月明星亮,后花园中地上铺上了大红呢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一干丫鬟,焚着斗香,点上胳膊般粗的大红烛,来来往往的丫鬟们,呈献着各色的酒菜,瓜饼及果品。忙忙碌碌。真是月明灯彩,人气香烟,晶艳绝伦。   只见一嬷嬷领着七位妙龄女子,头上脚上穿绸着缎,还镶着金丝银线,在烛光下如繁星缀身。那粉色的裙子,一层叠着一层,更显媚态百生。她们个个手中执着长长沙绦带。看起来她们都是舞者。   远远的我看见司慕政正与那曹国舅寒暄着,时不时的举杯而饮。   今天的他打扮的特别的贵气逼人,头发也是金冠而束,更显一分霸气。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应酬的场面,所以只是远远看了两眼,我便回房了。   而黄公公似乎已经在等我了。   看见我,他有些不悦,说道:“总是到处乱跑,让我真是难找。”   说罢,他递了一套大红色的衣服给我,还有一个大红色花冠。面无表情的说道:“王爷吩咐,让你穿了,赶紧到宴席上去!”   我疑惑的接过手,打开,只见是一见通身红纱制成,只有少许地方有些布料。上面缀满了闪亮的金片。后背更是夸张,几乎是半背全裸,古代的人也能穿的这么暴露吗?这更像是勾栏院中妓女所穿的衣服吧!!   “这是何意??”我很生气的问道。   只见黄公公瞪了我一眼,嘴角一撇,说道:“王爷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下人能随便猜测的??让你穿,你就穿,哪那么多话,我还等着领你去呢。快点!”他催促道,语气有些不耐。   一身妓女穿的衣服,这个司慕政,脑子又抽什么风,发什么神经!   我倒要看看,他又想干什么!!一个思维不正常的人的想法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我赌气的想到……   ——————————————————————   要紧出门,没仔细修文,回来再修吧!   第四十六章 陪客   我二话没说,便换上衣服,带上了那个红花冠,有什么了不起,这种衣服,比起现代人的小吊带加迷你裙要保守多了,我是没有什么所谓的。   我蓝梦雪,穿什么都没问题!   一时间,艳光四射,光彩照人,连黄公公都有些看的呆滞了。   “走吧!”我瞄了他一眼,昂头说道。   到了宴席,只见先前那七个女子正在翩翩起舞。像飘动的云,一会儿散开来,一会儿又凝结在一起,像是半开半放的桃花瓣一般。她们不断的组成各种各样的组形。为首的一名独舞的女子最是艳丽,她飞快的旋转着,足尖轻点,蛇腰扭动,勾着玉臂,沙绦飞舞,不停的向座上的司慕政及那肥头大耳的曹国舅抛着媚眼,模样甚是轻佻。   我缓缓的越过她们,在离司慕政主位面前约五步处停了下来。   冷然的抬眼望向他,不知他又搞什么名堂。   而他似早就注意到我的到来,眼中有着复杂与隐忍,甚至还有着丝丝怒意。   奇了?他气什么?还不是他让我穿成这样的?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丝毫预感不到危险正在逼近……   只是那曹国舅,似乎已有几分醉意。他尚且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径自朝着司慕政抱怨道:“安王爷,今日府上怎的请的都是些庸脂俗粉,这种货色,你国舅我早就看腻了,没有兴趣,人都道江州水土出美女,这美人莫不是都被王爷藏起来了。这就是王爷你的不对了,上次来还安排了两个美人招待我,怎么这次?我远道而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司慕政冷冷的撇过我,后又转头朝着那曹国舅,笑道:“国舅爷,你看看本王面前的这位呢?怎样呢?”说罢,他又朝我投来一个冷厉的目光。冷的我仿佛全身都要结冰一般。   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意欲为何?   只见曹国舅那贼眼贪婪的看向我,目光淫秽。似有着无穷无尽的欲念。我甚至看到他的口角流出了肮脏的口水。   “美极,艳极,身材妖娆之极,好!真是好!”他嘴上说着,淫眼还不停在我的身上扫射。肮脏的让我想挖出他的眼珠。   “既然,国舅觉得甚好,那就让她给你陪酒,如何?”司慕政开口道。   “好好好,再好不过了,我正嫌一人品酒无人助兴,甚是无趣呢!”那肥贼立即捣头如蒜,淫笑道。   我惊呆了!他竟然让我给那肥猪陪酒??我迟迟反应不过来,懵了。印象中他骂过我,打过我,折磨过我,因为见到我和别的男人有暧昧关系而疯狂过,在我身上刻上那个“政”字时,他甚至说过,我只能属于他一人。而如今?   我从没有想过,他竟然还有把我往外推的时候,看来我对他了解的还是太少。那次醉酒,我以为自己已经有些了解他了。没想到,还远远不够。我还远远不能跟上他思维的节拍。这男人的心思怎么比女人还复杂!   我生气了,愤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便想离去……   他想羞辱我的目的,想来也已经达到了吧。我不想陪他玩了,整一神经病,没什么好说的,亏我还同情过他。现在想想我真是太傻了!   可是他却丝毫不想放过我,邪恶而又冷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过一本王的贱婢,也想反抗本王的旨意?”   我止住了脚步,却已经没有想像中那么生气了,最令人想不到的事的都发生了,还有什么能让我更生气的?该死的司慕政,将我的情绪玩弄于鼓掌之中。   今日,我定不让他得意!我就不信气不死他!   我缓慢而又优雅的转身,朝着他绽放一个潦倒众生的微笑,说道:“既是王爷吩咐,自是看的起奴婢,奴婢又怎会让王爷失望呢?”   说完,我又向那曹国舅抛了一个媚眼,顿时那死胖子便被迷的神魂颠倒的,口水直流,甚是恶心,他朝我招手道:“美人,快来本国舅爷身边。”说罢还指指他身边的坐垫。肥胖的脸上的皱纹都因为淫笑而纠结在一起,酒精让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胸口也因为激动而上下起伏着。   望着这样的一个败类,我有些驻足,不禁心生悔意,不应该瞎逞强。但是我瞥见司慕政那副冷然,于己无关,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顿时来气,把心一横。举步来到那肥猪身边,双膝微跪在那柔软的蒲垫之上。强忍住心中的恶心感,纤纤玉臂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上。   媚笑道:“国舅爷,让奴婢给您斟酒吧!”   “好好好!”他的眼光在我身上来回瞟着,从脸袋到玉颈到微露的胸口,再到盈盈一握的细腰之上,再瞟到仅是红纱也遮挡不住的修长洁白的玉腿。目光下作,像是恨不得要将我扒光一般。   一只不规矩的肥手色色的抚上了我搭在他肩头的玉手,只见他那肥而圆的手背上,陷着四个深深的圆涡。明显就是一双养尊处优,不曾劳作之手。这曹国舅简直就是一个不学无术,成日声色犬马,荒淫无度的废物!   我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执起案上那青兽驼仙双耳细颈浅口酒壶,往他面前的酒杯之中满满的斟上了一杯,一双玉手执起酒杯送到他的面前,刻意的软语细声道:“国舅爷,再多喝两杯吧!”死胖子,我灌死你。   我用余光偷偷瞟向司慕政,果然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极力的隐忍着怒气,我甚至能从侧面瞟到他案几下紧握的双拳。我的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看来牺牲这点色相还是值得的。我就气死你!看你再羞辱我!我就不信你真的想把我往外推。我得意的朝他抛出个胜利的微笑,意思很明显,看你能整死我,哼!   而此时那肥猪却一把双手握住我递上酒的小手,拿走酒杯,将那酒向身后轻轻一洒。顿时那酒便全部渗入土中,他贼贼的笑道:“爷今天不喝了,爷还想等下好好享受下你的温柔乡呢,喝醉了那还有什么意思。美人,你说是不是?”   真是令人恶心的话语,我有一种想吐的冲动。我开始挣扎着,想挣脱双手。无奈他却拽的死紧的,男女在力气上天生便是有着悬殊,纵然他是个如此一无是处的肥猪,但他毕竟是个男人。一个可怕而又危险的男人。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辣椒!好!爷就喜欢辣的,反抗!接着反抗!这样爷才更有感觉,等下保证你欲仙欲死,再也忘不了爷!”他改由一只手扣紧住我的双手,我感觉到他的另一只贼手,甚至抚上了我的小腰。   “王爷,怎样,今夜这美人……”他朝司慕政暗示道。   我大惊,这可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是想气气司慕政而已。没想到如今我却是作茧自缚。我太高估自己了,他根本就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在乎我!   我后悔了,求救的眼神向司慕政投射而去,有着抑止不住的慌乱。   只是他却根本没有看我。   一下子,我的心凉到谷底,我看见他的薄唇轻启,无情的说道:“既然国舅爷中意,今夜就送了你吧!”   震惊……   ————————————————   我保证这种猜疑式的虐恋到此就要结束了,下面换种方式接着来。。。。汗颜!各位亲们,今后我想每天约在晚上7点左右更文。如果加更一章,便在早上。   第四十七章 崩溃   我惊呆了,始终也回不了神,也不知自己是怎样被那曹国舅连拖带拽的拉回别院的,一直到他反手关上了房门,口水直流,一边脱着外衫,一边一脸淫邪的向我逼迫而来,我才渐渐开始感到害怕,渐渐开始有了真实感。恐惧有如千万只蚂蚁般啃噬着我的大脑,脖子好像被地狱之手掐住一般窒息,说不出话来,也无法呼吸。   不是做梦!他真的亲手将我送给他人?为什么?犹记得那天他喝醉了酒,说的话是那般的感性,他还曾说,他的心里只有我。前后不过两天而已,究竟是什么让他变化如此之大?还是说他所谓的醉酒本就是骗局,先给了我温馨与希冀,然后再将我彻底毁灭?如果是这样,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戏了,只是何必对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费如此之大的心机,值得吗?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早就遍体鳞伤……   就在那淫贼快要碰触到我的时候,我本能的操起桌上的花瓶,向他猛砸而去。   出于本能,他抬手挡住,只听见“啪”的一声,花瓶应声碎裂。哐啷声紧随而来,落了一地的碎片。他的手臂透过衣服,隐隐渗出血来。   我看见愤怒的火焰在这淫贼眼中燃烧,他的脸瞬间阴鸷。几乎是同时,他正反手扇了我两耳光。我只感觉两颊一阵火辣痛麻,眼冒金星。一时脚软,跌倒在地。   他似乎还嫌不够,一把拽住我的头发,大骂道:“不就是一贱婢,本国舅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竟然还敢动手打我,你是不是嫌命长?本来,你服侍的爷舒服,没准收你做个小妾。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别怪爷不客气了!”说罢,他将我用力甩上床。   那肥硕的身子,已然压上乐我,而本就衣不蔽体的红纱被他扯烂,全身只剩下几块布勉强遮羞而已。   没救了吧,今天是真的没有救了吧!我绝望的哭泣着,挣扎着。哭喊声震彻整个房间……   “美人,哭啊,叫啊,这样爷才更有感觉!”淫秽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朵。   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我越来越无能为力,我甚至感到他的脏手摸上了我的玉腿,令人作呕的嘴就要吻上我时。   突然,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他肥硕的身子突然飞起,重重的甩向墙壁,复又重重的落下,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只见他被摔得七荤八素,嘴角溢血,痛苦的躺在地上呻(吟)着。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那一幕,不明所以,突然,一件外衫落在我的身上。我被打横抱起,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竟是司慕政。   他终是不舍得吗?   “对不起!”我听到他在我头顶之上轻喃着。   不知是惊恐过了头,还是死里逃生后的后怕。我止不住的颤抖着,上下牙齿都在打架。   一时间,各种感受如潮水般一齐蜂涌进大脑,有震惊,有不信,有恐惧,有恶心,有恼怒,有无措,有庆幸,有后怕。   多到我再也无法承受,情绪在那一瞬间彻底失控。   我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不敢放手,生怕他反悔,又将我丢给那淫贼。止不住的痛哭着,停都停不下来。眼泪浸湿了他的胸襟。   他收紧着手臂,将我更紧的搂在胸前。我甚至隐约感觉到他有些颤抖。   “安王爷,你们,你这是……”曹国舅吃惊的望着我们。   司慕政也不理他,抱起我就向门外走去,背后只听得曹国舅大吼到:“你不是将她送给本国舅爷了,现下又是何意?”   他转过身,我低垂着的头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那淫贼愤怒的脸,充血的眼,仇视的仿佛要撕碎我一般。我不禁又颤抖了下,蜷缩在他的怀中,紧紧的拽着司慕政的袖子,不敢放手。   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恐惧,在我的额间轻轻一吻。那吻的触觉,冰凉冰凉,就仿佛吹了很久很久的夜风一般,没有一丝的温度。   他只丢下一句:“本王反悔了!你又能怎样!”便抱着我,大步转身离去……   但听到,曹国舅的咆哮之声:“你们走着瞧,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到了映霞楼,他想将我放下,可我却不愿意松手。我死死的搂着他,惊恐的叫喊着:“不要,不要放我下来。我不要!!!”   积压太久太久的恐惧与委屈在那一瞬间全部爆发,我崩溃了!泣不成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他似乎也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我,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更紧的搂着我,将我冰凉的小脸放在他的胸前捂暖,驱赶着我身或心的寒意。口中反反复复的轻喃着:“对不起,本王不该!本王再也不会了……”   他的话无疑更刺激着我的神经,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那天不还是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了?哪里出了差错。   我哭着控诉道:“我是真的不喜欢你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根本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司慕政,你太过分了,我恨死你了!我讨厌你!”我气得用尽全力捶打着他,无耐力气小的仿佛只是捶背一般。   “本王的哥哥???”他捉住了我胡乱挥舞的小手,似是心疼我的浪费体力,眼中写满了无数个问号,有些不明所以。   我渐渐的止住了哭声,哭够了,也发泄够了,才发现眼睛好酸好涨,我想一定肿成核桃样了。   看见他疑惑,不明所以的表情,我更加困惑了,不是他整天怀疑我爱的是勤王,没事整天乱吃飞醋的吗?如今我告诉他,我不爱勤王,他反倒是听不明白了。   我不禁解释道:“我不爱勤王,难道勤王不是你哥哥吗,还是你弟弟?”   他妖美的眸子看向我,有着一丝疑虑,有着一丝不解,更多的是一丝复杂。   他怔愣了良久,终于开口道:“你真的不知??”   我应该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我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他的话,眼中清明一片,纯净的仿佛是雪山上融化的清泉之水一般,没有丝毫的杂质。   也许是这种纯粹与纯净深深的撼动着他的心,我看见他叹了一口。说道:“勤王是本王的二叔!”   二叔!!!!天,不是他哥哥,我竟然连这种事都没有搞清楚!晕死!   ————————————————   晚点争取再传一章,昨晚写到一点半,实在太困了。速度是慢了点,我也很无语……再努力吧。还要再过几章,女主便开始渐渐心冷了,心里承受不了的亲们干脆过段时间再看吧!呵呵!上帝!请允许我的女主软弱吧,因为今后,当以前那个心软的蓝梦雪再也找不回来时,你们便会怀念现在的她的。。。爬走。。。   第四十八章 冰释   我一直听他们说的什么勤王,一直以为,该不会是哪个宠妃生的得宠的皇子,与司慕政争着,斗着,为了皇位。一般小说上,电视上不都是这样的情节吗?没想到,竟然是他的二叔,皇帝的弟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我一时有些语塞。   “梦儿,本王真的不想再计较什么了,听说你与疾风会面时,本王一时气疯了!”他搂着我坐在床边,无奈的叹道。   昨晚会面的人,是指那个看起来有些阴柔,神出鬼没的男子吗?他原来叫做疾风。   “你是说那个来无踪,去无影的黑衣人吗?叫做疾风?”我问道。   他挑眉看向我,问道:“你不认识?”   我点了点头。突然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那男子不过出现了几分钟而已,连我都觉得云里雾里,他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你跟踪我?”我质问道。   “呃……”他愣了下,说道:“本王只是派人保护你而已。”   “那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他又追问道。   保护我?我半信半疑。和疾风说了些什么?说了一堆没头没脑的废话。我仔细回想着那疾风与我说的话。印象最深的应该是这句。   “他好像说,‘你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既然你都忘了,那我就当你真的死了,希望你永远也别再想起来!’,恩,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我略略思索了下,回答道。我想起还有一句话很重要,就是他管我叫“夜魅雪”,但是我衡量了下,却不想全盘托出,我隐隐感觉这具身体的主人与勤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我此时并不想让司慕政知道。我害怕!害怕他下一刻又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不管这身体原主人有什么瓜葛,我并不想让自己深陷其中。其实我与司慕政两人从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谈过,听听彼此的想法。   “都忘了,是什么意思??”他听得也是满头的雾水。眉头微皱着。   “都忘了就是失忆了呗!”我白了他一眼,说的这么明白,还听不懂啊!   “失忆!!你是说,你失忆了???”他突然紧握着我的肩头,俊脸贴近我,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   “对啊,从悬崖上掉下来,这里受了点伤!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啊!只知道自己叫做蓝梦雪。仅此而已!”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告诉他,我的头部受了碰撞,所以失忆了。我说的一半是实话一半是假话。我不想解释自己是穿越而来,因为这太离谱了,要一个人相信你是“借尸还魂”的,在这落后的古代,没准会有人把我当妖怪灭了!所以只有失忆一说,才能和以前的主人撇的一干二净的。才是最合情合理的。而且,以我与司慕政现在紧张的关系,毫无信任基础可言。我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失忆,失忆,你一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他激动的晃动着我的双肩。妖媚的眼急切的向我寻求着肯定。   被他的着急的样子有些怔住了,我机械的点了点头。   只见他的眼中浮出了一抹惊喜,一抹释然。他激动的大叫到:“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本王,为什么不早点说,就这样让本王误会这么久。还那样对你。”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我呐呐的说道:“那你现在相信吗?若是我以前说了,你又会相信吗?”   一时间,他有些语塞。我就知道,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之后,他能相信我的话。但若是以前就这么说,他肯定不相信,因为他从来都认为我是个满嘴谎言的女人。他是一个多疑的人,心中一早就那样认定了。又岂是能轻易改变的??   他突然一把紧紧的搂了我,幽幽的说道:“梦儿,你说的对,若是以前,本王真的不会相信你说的。但是现在,本王愿意相信。种种迹象都表明你是无辜的,但是本王一直被仇恨与嫉妒蒙蔽了双眼,不愿去相信你。还那样的伤害你!!梦儿,都是本王不好。原谅本王,好吗?”他看着我,眼中有着一丝恳切。   能原谅他吗?不能。我大声的告诉着自己。怎能就如此轻易的原谅了他。那么多的委屈与伤害,就区区几句话就一笔勾销了?不能的,尤其是今晚的所作所为,更是不能!一想到今晚那淫贼,我又是不禁瑟缩了下。   我轻轻的摇头,指了指心口,说道:“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真的!我也没有什么好憎恨你的。你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只是,我的这里太累太累。王爷,我承受不了的。就像今天,我能与你好好的谈上几句,解释清楚误会。但是我完全不知道,下一刻,明天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王爷,我是真的不懂你。和你在一起太疲惫了,你还是放了我吧,好不好?”惊慌与无措过后,随着而来的便是冷静,我可以软弱一时,但却不能糊涂一世。   我能感觉他更加的收紧了手臂,呼吸渐渐的有些急促。   他摇头说道:“不,不会再那样了。本王相信你,今后不会再胡乱猜疑了。本王真的不想放手,再给本王一次机会,好不好,重新开始!”   看着他坚定的眸子闪过一丝无措,他也会无措?他在害怕?他也会害怕?害怕我的离去?我本就心软,一时间有些犹豫,既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是不是应该给大家一点回转的余地。   “好!”说出这话时,我自己都吃了一惊,为什么要答应他,为什么我对他的蛊惑豪无免疫力,就这样轻易的松了口。   他激动的搂着更紧了,我简直要不能喘气了。他有些兴奋的自顾自的说道:“本王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既然你以前的事都忘了,那就忘了吧。你是新生的,为本王而重生的。本王也希望你不要想起以前的事来。不过,就是日后你想起来,本王也不怕。因为本王有的是时间得到你的心。没准到时,你已经是本王孩子的母亲,本王就再也不怕你跑掉了,也不会担心你想起以前的事。你是属于我的。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好自大的语气啊!谁要当他孩子的母亲啊!   闻言我不禁有些脸红。他有些好笑的看着我的羞窘。   这晚,我们相拥倾诉着,直到很晚……   过了这晚,我们冰释前嫌,之间再也没有猜疑。我以为一切都应该都平静了。可是,我太傻了,爱情的开始才是真正的心的折磨开始,没有了猜疑与不信任,还会有的别的阻碍。原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根本求不来,终究是要失去的,最后剩下的只有冷然的心,死彻的情与无尽的后悔。   只可惜,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却早已泥足深陷,无能为力……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本文男主女主都比较偏激,汗颜,这样的角色其实秀塑造的很累。花了很多心思设计每个主角的情感变化。其实一直都冷清的女主反而容易描写。请大家要坚持,要相信秀会为大家塑造一个完全不同的蓝梦雪。蓝梦雪今后会脱胎换骨的....   如无意外,今后改成每天晚上八九点更吧,斟酌的时间可以长点,呵呵....   第四十九章 情花   早上,清脆的鸟叫声与金色的阳光都催促着我早些起床。   费力的睁开双眼,只觉得眼皮好痛好涨,一定是昨天哭的太久太久了。我愣愣的看着床顶,身边的人早就不知所踪。他总是起的比我早。   新的一天来临了,是否代表着新的开始呢?   床铺旁边的几上,搁着洗漱用品,金色的脸盆上还隐隐冒着热气,看起来应该是放进来不久。一边还整齐的搁着一套裙子。   我漱洗梳妆整好后。一把推开了大门,呼吸着门外铺面而来的新鲜空气,沁人心肺!   “梦雪姑娘,王爷吩咐,如果姑娘醒了,就到门口,王爷已经在等了。”一直守在门外的黄公公此时上前来,和我说道。其实我蛮佩服这些做奴才的,就这样看着我和司慕政好好坏坏的折腾着,他一点也不好奇是怎么回事,从来也不多问一句,难怪司慕政总是重用他。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从不管闲事。   司慕政在门口等着我,是要带我出门吗?   真的可以出门吗?印象中,我被关了太久太久了,唯一一次岀府还是去给小菊送行。今天的阳光很是明媚。天空蔚蓝蔚蓝,熙熙薄薄的云散散的点缀着蓝空。   微风轻轻吹拂着柳树,长长的绿带摇曳着,轻柔的舞动着,花也绽放的格外娇艳。   我急急的来到了门口。   只见他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今天的他竟然穿着一袭青衫,棕发也用蓝带扎住,甩在身后,看起来干净清爽。腰间系着简单的玉带,上面缀着一块纯白剔透的玉阙。一身随意的公子哥的打扮,已然是换了个人一般。看起来,没有那么贵气,没有那么妖气,也没有那么冷邪。反而有种温和的邻家大哥哥般的气质。原来男人也可以如此千变!这种打扮无疑不会比寒冰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逊色丝毫吧!说到寒冰,真是好久没有见他了,后来听说他去了双合县。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司慕政侧身坐在一辆翠幄青釉马车的驾坐之上,而且似乎没有车夫,只是他一人而已。   看见我来,他冲我微微一笑,如沐春风般。   “梦儿,还没有用早膳吧!”他笑道,“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说罢,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默默的上了马车,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问道:“王爷等了很久吧!”   “叫我政,恩?”他纠正道。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想他一定是等了很久吧。而且我发现今天他都是用的“我”字,而不是本王。   “坐好了!”只见他的唇角勾起一丝邪邪的微笑,手中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条细软鞭子,扬鞭一挥,那马儿便突然的跑起来了。由于我是坐在侧位,一时没有拉稳扶手,就那样一下子跌到了地上,很狼狈的爬起来,再坐好!而他,回头撇了我一眼,脸上分明有着嘲弄之意。没想到,他还会开这种玩笑,真是的!小孩子才玩的把戏!   马车缓缓的行走着,马蹄不停的踩踏着青石板路,发出了“嘎达嘎达”的声音。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谁都不愿打破这美好的一刻。   一直到,远远的都能听到街市热闹的喧哗声。我不禁好奇的张望着,但见前方人头攒动,喧闹拥挤,看起来今天还是集市。   他将马车停在了街市之外,执起我的手,便投入了那汹涌的人潮之中。这里尘土、花香、吆喝声混成一片。两边的沿街店铺前满是各种各样的筐筐篓篓的摊子,一个挨着一个。就连小小的穿拱桥上都摆满了。摊子后面蹲着各种各样的卖主,张罗着,招揽着。一段是卖的整绫碎缎,一段是卖的小儿杂耍,小锣鼓,小枪刀,鬼脸儿之类。其间还夹杂着不少卖的早点,麻糕、豆花、枣糕、甜粥、还有芝麻糊等等。都是些水乡特色的小食。   我任司慕政拉着我,在人群中穿梭着。我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打扮了,来这种地方当然要穿的随意些,亲和些。   一路上,他不停的为我买着各种小食,不一会便吃饱了。看着他笑着和小贩打招呼,付碎银子,然后乐呵呵的接过小贩给的找零。我们就好像一对普通的恋人般温馨。那一刻,真的好希望他就是一平凡的人,该有多好。想不到,一个男人也会如此有情调。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会带我去什么酒楼吃饭,没想到竟是这样。他真的很了解我,真的很能抓住我的心,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喜欢的又是什么。难怪我一直都那么被动。我的情绪完完全全被他而掌控,从喜到忧,皆是……   “夫人,为你的丈夫买一个香囊吧!这里面可是有城外双龙寺求来的平安符的,可灵验了,为你的丈夫买一个吧!可以保平安的。”一个中年妇女的话打断了我的深思。她热情的拉过了我,招揽着生意。   夫人,丈夫?她以为我们是夫妻? 我想可能因为我是用丝线续发的,再挽起来有些像已婚少妇的发式的缘故吧。   一个大红色绣着一对鸳鸯的香囊塞到了我的手中。只见那公的鸳鸯毛色光洁,色彩鲜艳。正回首凝望着它的伴侣,而那母的略略低着头,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似有一丝害羞之意。绣工栩栩如生,不愧是江南,就连路边摊都绣的如此精致。   “为我买一个吧!恩?”司慕政推了推我,眼神中竟有一丝期待。“我很喜欢!你帮我买一个吧。”   闻言,我不禁额头爬满了黑线,他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可是,我没有银子啊!”我也不忍拒绝他,只是我是真的身无分文。   “谁说没有的,你的腰袋中就有啊!不信你摸下。”   我下意识的掏了下腰间的口袋,竟然真的摸出一块碎银子。他!竟然在刚才不知不觉的放了银子在我的口袋中,而我竟丝毫未有察觉。那中年妇女一见我摸出银子来,立马接了过去,乐呵呵的说道:“夫人,一共是二两四钱,我这就给你找钱去。等着啊!”   而司慕政,则迫不及待的将香囊接过塞入怀中,样子急切的,逗的我扑哧笑了出来。   ……   逛到街市的尽头处时,司慕政拉了我,拐过转角,沿着青砖砌成的矮墙,踏着青苔藓的石砖,拐了一弯又一弯,然后来到一家偏僻又隐蔽的店面,门头上面赫然写着:“珍宝堂”。门面精致,步入其间,里面布局也颇为雅致。   老板明显是认识司慕政的,连忙上前来招呼。   但见司慕政与他耳语一番,那老板连连点头,跑去后堂,不一会便端了个托盘来。   “夫人,这边请!”他朝我恭敬的说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又是叫我“夫人”,我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但看起来司慕政丝毫也不介意。算了,他都不解释,我操什么心。   于是我走到柜台边,只见托盘中放着一对耳环。说是一对,其实却不太一样。一只是三片叶子,中间拥着一颗红宝石。另一只却是四片叶子拥着红宝石。均是黄金底座,片片叶子都镶有祖母绿宝石,通透敛翠,见之不凡。   “这是……”我纳纳的问道。   “此对耳环又名‘情花’,孤品,全龙朔皇朝只此一对,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啊。夫人可喜欢?”那掌柜向我解释着。   “情花……情花……”我喃喃的念着,为什么叫情花呢?古代也会运用这种不对称之美吗?说是一对,却是不一样的耳环。   “来,我帮你带上!”司慕政伸手拿过,将我拉至身前。轻轻的的抚上我的耳垂,仔细的为我戴着。他的俊脸贴近,一丝棕发垂落下来,贴近着我的脸,软软的,香香的,魅惑的……   那掌柜见此状,惊讶明显的写在了眼中,但也识趣的不作声。一直到他为我戴好,方递了面铜镜与我。   我出神的望着镜中之人,姣白的面容,乌黑的发丝,衬上这一点红几点绿。顿时更添几分容颜。简洁又不失尊贵,司慕政无疑是鉴赏的好手。   看着他此时温柔的脸,凤眸都在浅浅的笑着,凝视着我,传达着浓浓的情意。   突然间,我明白了所谓“情花”的意思了,一个三片叶子,一个四片叶子。一三一四,一生一世!   是这样吗……   ———————————————————————   温馨倒计时中。。。。。。无语!。。。。。。   第五十章 密诏   “一生一世……”不知不觉中,我竟轻轻的念出了口。   “夫人真是聪慧无双啊!”掌柜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他的脸上有着一丝兴奋,有些激动的说道:“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啊,数年来,仅有极少数人能参透其中的含义。安王爷便是其中之一。一直以来,老朽有个心愿,“情花”配上天下有情人。老朽希望“情花”能卖于一双均识得此物的有情人。本来今日王爷让老朽割爱,卖了于他,老朽想着,好些年过去了,横竖是找不着这样的主了,干脆遂了王爷的意,做个人情。没想到今日,夫人竟参透此物。即称了王爷的心,又圆了老朽的梦。机缘巧合,真是妙极!看来,择主不如撞主。呵呵呵!”他边笑边捋着胡子,点头赞赏道。   如此夸奖,我有些不好意思,随便猜猜而已,看向司慕政,他也是一脸的惊讶之色。火热的眼神灼烧着我,有些烫……   一时,我避开他的视线,别头一边,却被案架之上另一件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块天然的田黄石,材质温润凝腻,绵密细致,色泽光亮,通身还有着萝卜纹,细看下还带有着丝丝红筋。极品!   田黄石是一种中国特有的“软宝石”,全世界也只有一块不到一平方公里的田中出产,因色相普遍泛黄色,又产在田里,故称田黄石。它的材质决定了它在软质雕刻石中居第一品。据说盛行于清朝,用作贡品,被雕刻成御用玺印。故田黄石又被尊为“石中之王”,身价不菲。古有“一两田黄一两金”之称。在现代更是“一两田黄万两金”。想不到在这不知名的朝代竟然也有这种东西。   “那个,那个田黄,能让我看下吗?”我纤手一指,掌柜的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禁大吃一惊!   他惊讶的望向我,道:“夫人竟识得田黄?此物怕是王爷也未必识得吧!”说罢他望向司慕政。   而司慕政此时双手抱胸,挑了下俊眉,点头默认,眼中有着一丝兴味。   “梦儿,你懂金石篆刻?”他不禁出声问道。   “恩,略知一二。手生疏了,不知还行不行。”说罢我做了个篆刻侧削的动作。其实说是略知一二,我是谦虚了,我可是金石爱好者,所刻之章,在行内小有名气,而且还得过奖。像这么棒的田黄石,我只在橱窗中欣赏过。如今在这龙朔皇朝见到,我不禁有些手痒,好想亲手摸一下。   掌柜的取来了给我,我掂在手中,反复的摩挲着,爱不释手。   “佟掌柜,那本王都取走了,到王府账房去领钱吧。”司慕政手一挥,说道。   “要买给我吗?会不会太贵?”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毕竟在现代,这东西每克比钻石还贵,在这龙朔皇朝,也不知要什么价码。   他只是宠溺的摸了下我的头,眼中有着欣赏,说道:“梦儿喜欢的东西,岂是贵贱可论!梦儿,你究竟还有多少才能是我所不知道的?我真惊讶!”   出了店铺,他走在前头,我跟在后头。   “政,你都是这样哄女人的吗?买她们想要的东西?锦衣华服?珠宝首饰?”望着他俊逸的背影,我一时冲动的大声问道。我记得,他为我寻来全城的“眉黑”丝线续发,为我订做衣服,送簪子。如今又是情花,田黄石。不知他是否都是这样对待女人的,是否都是这样费尽心思去哄着。他给我买东西,我却突然觉得心中堵的慌,难道他将我当做一只金丝鸟养着?还是把我也当做只要满足物质欲就可以招之即来的女人吗?   “怎么了,梦儿,你怎么会这么问?”他转过身来,俊脸上有着一丝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我突然就不高兴了。   “我说,你都是这样哄女人的吗?买她们想要的东西?满足她们?”装什么傻,我有些气愤的问道,胸口憋的更慌了。   他着实愣了很久,然后,突然笑出声,绽放了一丝魅惑勾魂的笑。这个邪恶的男人,还是不要笑的好,因为他笑起来是那种潦倒众生的绝美,我想没有女人能够招架的了。   他一步一步向我逼近,也不知要做什么。直到我被逼的无路可退,背抵着墙壁。冰冷的石墙传来了丝丝凉意,我的手甚至可以摸到那滑腻的青苔。   他颀长的身子赫然压住我,一条修长的腿甚至抵入我的腿间。温热的呼吸喷洒而来,他邪恶的笑着说道:“你认为我会花那个心思去哄别的女人?嗯?”   压迫感袭来,我支支吾吾的说道:“难道……不是吗?你不是……还有两个侧妃吗?和她们何尝不是浓情蜜意?现在又在这里哄着我?”   “梦儿,我很久没有碰过她们了,现在的我只想要你!”他突然勾起我的下巴,认真的看着我说道。   “谁信?你不是经常留宿宜苑和榭柳苑的?又骗我!我才不会上当的。”我别开头,拒绝看他的眼睛。   “梦儿,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他又转过我的头,道:“梦儿,那只是做做样子的。我的身份注定了,有我的无奈,有我的责任。但我能保证,你在我的心中是独一无二的,是最特别的,你能相信我吗?”   能相信他吗?真的是独一无二的吗?我也知道身为王爷联姻是必须的。可是,我真的能容忍吗?就在我犹豫的时候。   他的唇便火热的覆了上来……   一时间,我们忘了天,忘了地,忘了一切,仿佛全世界只剩我们两人……   静静的、忘我的、浓情的、飞翔的、火热的、难忘的、激烈的、颤抖的,每样感受都是真实的。   “梦儿,我已经很久没有……”他呢喃着,手已欲探入我的衣襟。   “娘,他们在做什么?”直到一声稚嫩的童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尴尬的一把推开他,光天化日的,我竟然如此失控与沉醉,与他做着那样的事。他也似乎没有清醒,妖眸中还有着迷蒙。   “小屁孩,瞎看什么?”那小孩的母亲给了他一个爆栗子,拽着他赶紧走了。   我的脸通红通红的,我们这是在干什么?毒害下一代?   ……   而后,我们在酒楼用过午膳,再在江州城中闲晃着,回到府中时,已然接近傍晚。   到了府门,只见黄公公一人在着急的团团转。   看见司慕政驾马车而来,赶忙迎了上来。   急道:“王爷,您可回来了!可急刹老奴了。”   “什么事那么着急?”司慕政皱眉问道。   “王爷,京城来人了,带来了皇上的密诏。此时正在西雅厅候着呢!”黄公公禀道。   “黄公公,你先带梦儿回凭风轩!本王去去便来!”说罢,他便快步赶去。   而我,回到凭风轩后,却见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等着我……   ————————————————   那块石头大有讲究的,不是废料情节。温馨倒计时中……   本想每天晚上更文,发现很不习惯,总是一桩心事拖那么久。还是上午或中午更吧,汗!秀想了解下看文的人群组成,大家去投下票吧。   第五十一章 龙船   来人正是依妃。   有段时间没见她了,她看起来气色似乎好了点,没有上次晚上见她那般苍白。   找我会有什么事呢??上次帮我求情的事还没有感谢她。在牢中我甚至一时冲动,怀疑过她,如今再看她那淡然、与世无争的病容。心中难免一阵触动,怎么看着,她也不会是想要害我的那个人。   “依妃娘娘,找我?上次的事真是谢谢你啊,一直也没有机会向你道谢。”我说道。   她缓缓向我走来,一把挽了我的胳膊。亲切的同我说道:“怎么还叫我娘娘,该叫姐姐了吧。跟我客气什么,还谢呢。看姐姐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说罢,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比手掌略大些。鸡翅木打造,面子上镶着几颗很大的珍珠,打开盖来,里面镶有一面小铜镜,盒子里盛满了白色膏状物。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我采集的各个季节的花朵,用冬天存的雪水洗净,晒干后再仔细研磨,配上一些养颜的药材调制出来的雪花霜。妹妹这样的赛雪肌肤最是适合了,我特地也给妹妹调了一盒。每天涂上些,皮肤更加细腻光滑,效果极好。”她低垂着眉毛,柔和的说道。   看着她递盒子给我的修长的玉手,一时间我也不敢接过,有些怔愣。   她特地跑到凭风轩来,就仅仅是为了送这么一盒雪花霜给我?有那个必要吗?我蓝梦雪有那么大的面子吗?她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我与她毫无利益关系可言,若是说竞争关系,还更贴切些。小菊的死犹在眼前,我至今不知她死前要告诉我什么。我只知道暂时我还不能信任任何人,不然小菊就白白牺牲了。   气氛有些僵持,她见我迟迟不接过,脸色似乎也有着一丝尴尬。   而就在此时,司慕政却推门而入。   看见依妃,也是吃了一惊。疑道:“依妃?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那依妃到是十分的自然,向司慕政行了礼,娇声道:“王爷,我不过是来看看妹妹,顺便给她带上一盒自己调制的雪花霜。就是那我一直在用的那种。瞧,现下正在劝着妹妹收下呢!”一脸的坦然,倒是看不出任何的慌张,十分的镇定。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多疑来了。司慕政在此,想她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陷害我吧,而且当着他的面收下,日后万一有什么事,他可是亲眼见我收下的。不如顺了依妃,现下敌我不明,也不好得罪她。   “依妃娘娘,刚才我实在是太吃惊了,一时反应不过来,您别介意。”说罢,我当着他们的面将那个盒子接了过来。状似感动的又说道:“依妃娘娘,您实在是对我太好了,我无以为报……”   “爱妃真是有心了,你身体欠佳,没什么其他事就早点回去歇息吧。”司慕政打断了我的话,朝着依妃平淡的说道,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和那时我第一次见他对依妃的态度完全不同,不知那时的他是做样子气我的呢,还是有了我这个“新欢”,便忘了“旧爱”。同是女人,我能理解,倒不会为这种事情而幸灾乐祸的。   闻言,依妃的双眸升起了黯然,失望的转身离开了。此情此景,我不禁无语。   见她走后,司慕政便迫不及待的一把抱起我,有些高兴的说道:“梦儿,本王明天要出发去双合县,带上你一起,可好?”   “带上我?该不会是刚才的龙城密诏的差事吧。办公差带上我方便吗?”虽然我也是很想离开王府出去玩玩的,但是还是有些疑惑。   “确实不是很方便,但是又舍不得留下你一人在这里。怎么办呢?只能带着你了。快点!收拾东西吧,明天一早出发。”说罢,他在我额间深深一吻,又附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今天先放过你,本王还有好多事要安排!”话语暧昧,我不禁又脸微热。   他见状,爽朗的笑着,心情愉悦的出去了。   去双合县?寒冰好像也在双合县办事。不知有没有什么关联。不管了,去了不就知道了!   我开始收拾起东西来,没几样,很简单就搞好了。   眼光瞥见方才依妃给我的雪花霜盒子,犹豫着要怎么处理。当着司慕政的面送我的东西,现在应该是没有问题,谁能保证将来不被有心人利用?   把盒子留在这里,我怕我不在的时候,万一谁动了什么手脚,我不会知道。丢了它则更不合适。   我思量再三,带在了包袱中。我想着自己随身带着,总该万无一失了,总不会被人做什么手脚陷害了吧。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念之差,谬以千里,一时失策,悔恨终生……   次日中午。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看到这一幕我是十分震惊的。昨天不是接到的密诏吗?按理应该是秘密进行的行动,我还以为会是微服出行。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的阵仗。带了十多个亲卫,连黄公公也一起随行。   豪华的马车缓缓行驶,去的地方竟然不是城门口。   “政,我们这是去哪里啊?”我忍不住出声问道。   “急什么,到了不就知道了!”他戏谑的逗弄着我,心情极好。   过了很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我迫不及待的下来看个究竟,竟然是到了码头。一个高耸的像牌坊样的石碑呈现在眼前,上面赫然写着“灵渠埠口”。原来到了灵渠的码头啊。   再往前方张望,则更让我吃惊了,只见一条豪华的古代宫廷龙船栖在岸边。有数米之高,百步之长。分为上下两层,顶层是亭台阁楼,亭顶华丽大方,斜翘的四角似展翅欲飞的鸟儿。悬挂着的铜铃随风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亭阁中的石几石凳和汉白玉栏杆交相辉映,精美绝伦。下层船舱摆设齐全,隐隐可见大厅,还有楼梯,奢华而绚丽。船头则是两只栩栩如生的龙头,船头船尾都树立着桅杆,上面插满了黄缎面旗帜,全绣满了龙飞凤舞的“龙朔”二字,昭显着皇家的风范。   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的声势浩荡,这司慕政究竟是去双合县干什么的啊……   难解!   ——————————————————   看了留言,说心情不受影响,那是假的。昨晚找了几个要好的作者评文,也没有码字……决定还是只能按自己的思路写……   第五十二章 沉沦   船轻轻起航,两岸的景色缓缓移动着。灵渠江州段,甚是秀美,河道不宽,水流也不湍急,船行的十分的平稳。   离开了埠口,两侧便渐渐的空旷了起来,一望无际的稻田,隐隐两三树,烟村四五家,偶有田间劳作六七人,岸上连片连片的紫薇、白薇、粉薇相间着,八九十枝花开的正茂。   我与司慕政坐在船上二楼的亭中,品着茶。我一手托着下巴,望着两岸的美景兀自出神。突然,前方正在修着堤坝的一群人吸引了我的目光,他们个个赤着上身,带着斗笠,挥汗如雨,全身似已晒得黝黑。他们有的是两人一起,抬着扁担担着土。有的则是一人扛着沙袋。在两岸侧线的堤坝上忙碌着,来来回回。此时,我才注意到,水位已然接近岸沿。   “政!此灵渠之水早已超过泛洪警戒线了,怎么此时才开始修坝!夏季来临,若是下上一天的暴雨,河水必定泛滥成灾!”我突然站起来,疑问道。久居江南,这水灾再熟悉不过了,可谓深受其害。   我的突然问话,让司慕政着实怔了会,然后一抹无奈浮上了他的眉间,叹了口气,说道:“本王已经尽力了,如今边关吃紧,战事欲起。朝廷本就拮据,就是这些修坝的银子。还是本王三催四要的求来的。若是雨水一来,苦的便是老百姓。”   “现在修坝是肯定来不及了。如果真的下起暴雨,也只有开流泄洪,弃车保帅了……”我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国家还是统一的好,不然老百姓永远也过不上安宁的生活。   “开流泄洪,那也是最后的办法了。”司慕政回道。   “要早些告知百姓,提前撤离!减少损失。再设置一些临时居所安置他们。水灾多伴瘟疫,都要提前准备好。”我忍不住提醒道,我可不想因为泄洪而使别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那个场面我曾亲眼见过,终身难忘。   “这是自然。梦儿,没想到你还关心这些政事,心系黎民苍生啊。看来本王是捡到宝了!”他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灼热。   我不禁干笑两声,一点小意见罢了,何足挂齿。   船仍在缓缓的航行着,夕阳开始西下,我们是向东行驶,而此时那圆圆的火球一般的太阳,便跟在我们的船后,摇摇欲坠的,仿佛一个不小心便要掉入水中。周围的云被染得金黄金黄,连着黄色的河水,模糊一片,分不出界限。   而我们的船此时开始转弯进入河道的侧线,然后缓缓靠岸,抛锚停船。   司慕政命人解下一只小乌篷船,放了下去,又命人架了梯子。他自己先下了小船,再伸手缓缓拉我下来。   我不明所以,只得跟着他。看着亲卫们把梯子收走,他是要做什么呢?难道是与我泛舟?   果然,他递了一把船桨给我。自己拿着另一把浆。   “会吗?”他笑着问到。   “当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难到我呢。我一把接了过来,轻轻的拨开水面。我们就这样缓缓的驶离大船,没入支流深处。身后的太阳似乎已经有一大半掉入了水中,火红火红的颜色在水面上漫铺开来。就像是整个的镀了一层金似的。随着我们的起浆破水,那水圈一直荡到很远很远……   一时间,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我们的小船之上,洒落在我们的身上。看着他迷人的棕发,随着水面上的微风而轻轻的飘舞着,闪耀着阵阵红光。妖美的绝色,他更像是来自地狱的精灵。   “真美!”我不禁赞叹道,自己也不知赞的是人,还是赞的是景。   我们悠闲的泛舟,一直到不远处出现不少亭台楼阁。我们便驶向那里。   没想到这河道侧线深处,竟是一片繁华地带,一家连着一家的酒楼,正在忙着点起各式各样的灯笼。每个灯笼上都写着“下江”二字。原来这里便是下江镇啊。没想到竟是隐在这桃源深处,真是别有洞天。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不少的店小二,此时正站在岸边平台之上,帮忙牵引着麻绳,固定船只,招揽着生意。已经有不少船只停靠,看来都是来吃晚饭的。   我们也停靠上岸,找了家江边的酒楼坐下,随意点了几道河鲜。   “爹爹,爹爹。这里可还有什么好玩的!”几个扎着小羊角辫的女孩子围着她们的父亲,争问着。   “有,有,有!这里不远的芦苇荡里可以看萤火虫,待会啊!吃完饭带你们去看啊!”那父亲一脸的慈祥。   我有些羡慕的看着她们,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小的时候我也是那样缠着他帮我捉萤火虫,装在袋子里,然后再放掉。而如今,想到这,不禁有些眼眶微红。   “怎么了?”我突如其来的伤感使司慕政有些心慌,他急急的问道,大掌抚上了我的小手。   “没什么。”我勉强笑道。   “等下我们也去看萤火虫,可好?”他温柔的问道。   “好!”我点点头。忍回了泪水。   饭后,我们要了两只灯笼,划着小船,去寻找萤火虫。河道支流再分支流,九曲十八弯,我们转来转去,最后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方了,周围全是芦苇,差不多的景色,差不多样子,难分彼此。   我打着灯笼半靠在船头,照着前面的路。他一人划着船。早知道就不出来看什么萤火虫了,这下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我不由的哀叹一声。   突然,我看见前面的芦苇中似乎有个黑影跳了起来。我着实一吓,由于我此时正是单手撑着船侧。一个重心不稳,只听“扑通”一声,我便翻身落水。   初夏的水,一点也不冷,浸的人全身舒爽。水深不着底,我却游刃有余。随意翻腾了两下。   “梦儿,梦儿,你在哪里?!!”隐隐听得是司慕政的声音,焦急而颤抖!   我此时露出个脑袋在水面之上,他不知何时也下了水,就在我的前面,我望着他四处张望,急疯了般的背影,双肩在不停的剧烈颤抖着。那种惊慌透过水面传递了给我,震撼了我。   “我在这里!”我出声叫住他。   他猛然回头,眼中满满的都是慌乱,看见我,他马上游了过来,一把死死的搂着我。   我能感觉他在颤抖,他在害怕!   “梦儿,吓死我了!”他激动的说道。   “我会水啊!你忘了?怕……怕什么?”   “我忘了,我忘了,梦儿,我的魂已经丢了……”   他疯狂的寻找着我的唇,强势的吻着我,潮湿又急切,确认着我的存在,不愿放手。突然,他猛一用力,我们便飞离水面,稳稳的落在船上。   他急切的除去我们彼此间潮湿的衣物,依旧有些颤抖的手抚上我的全身,我知道他想做什么,而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无法阻止……   我只觉得自己在云游天外,全身无力。   不知是河水还是汗水,从他的额上一滴一滴的落在我的身上。   他狂乱的吻着我,深深的沉醉着,一边忘我的轻喃着“梦儿”,“梦儿”。   那磁性低沉的声音震慑着我的心。   我隐忍着、克制着自己,不能深陷,双手轻轻的抵着他火热的胸膛,却被他捉到脑后。   理智在慢慢的丧失,心底的欲望正在渐渐主导……   一直到,他深深的占有了我。一直到,那种熟悉的狂喜的感觉淹没了我。   我只知道,蓝梦雪,你完蛋了!你深陷了!   夜黑漫长,乌篷船内,激情正烈。   有一种感受,   它叫做沉沦!!   ……   ————————————————————   第五十三章 剑鼓   我曾经一直回想。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在那一刻,如果第二天那些亲卫们没有寻到我们,如果我们可以就那样从此匿迹在桃源深处……   太多太多的如果。   我很想知道。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船在隔天中午到达了双合县。在船上的两夜一天,也许是我与司慕政最快乐的时候了,白天我们下棋品茶,谈天论地,晚上我们相依躺在甲板上,看着满天的星星,浓情蜜语。我们彻夜缠绵,筋疲力尽,却是身与心的满足。   然后,就像一首再美的乐曲也有结束的时候一样,我当时就知道,太多太多的原因,我们总有结束的一天。我一直骗着自己而已,不去面对。   曲终人散,必然结果,只是我没有想到,爱情竟然只是昙花一现……   ----------   抵达双合县。   迎接司慕政的是很大很壮观的阵仗。   红色的毯子从岸边一直铺到很远,一干官员全部候在两边。见到司慕政下船后,齐齐下跪,伏地叩拜。   “卑职,两江总务府总督黄南远。恭迎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卑职,镇海府总务上官守业。恭迎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卑职,……”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说罢,司慕政便越过他们,径自抬步,我跟在后面。还没怎么见过他如此霸气与威风凛凛的一面呢。今天我们都穿的比较隆重正式,我自是穿的上次他为我定做的水蓝色绣金百蝶穿花宫袖装,美艳绝伦,衬在他的身边,自是丝毫不会逊色。   那些官员们都慢慢站起身,跟在我们的身后。   而此时,我竟惊讶的看到寒冰竟然也站在那一干人等之中。依旧是白衣飘飘,俊逸出尘。看到他,一时间我竟无法移开视线,不由的停住了脚步。真是好久没有见他了。而他似早就看到了我,一直凝视着我。   他的眼神中有着一丝黯然,他的秀眉间有着一丝惆怅,会是因为我吗?   而我与司慕政现如今的关系,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信任我,帮助过我,默默付出的人。   突然,我觉得手腕一痛。司慕政似是发现了我的走神与驻足,他将我一把拉至身边,脸色有些微怒。搂了我的腰便往前走。   我甚至可以隐隐听到身后传来的抽气声与惊叹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真做的出来!汗颜。   我们一行人都去了两江总务府,那里设下宴席为司慕政接风。   不过这种官场上的宴席,自是男人的事,我是不用参加的,听说我只用参加晚上的晚宴。   我被总务府的管家,安排在一个幽静的院落,不大但也很雅致。可是却离安排司慕政住的天合院有段路程,少说也有好几百米吧,也不知为什么这样安排。寒冰和那些亲卫似乎也住进了总务府。   人家安排的房间我也不好多过问,用过午饭后,我便早早爬上床补眠,这两天睡的实在是太少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天黑,汗颜!我赶紧爬起来,梳洗打扮,去参加晚宴。   天气不错,月朗星稀,这宴席自然也是在花园之中举办的。   赶到那里时,还好,才刚刚开始。见我来了,司慕政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坐到他身边的位置。   “睡醒了?”他温柔的问道。   “呃……”他怎么知道我在睡觉,难道他去找过我了?我疑惑的望向他。   他亲昵的点了点我的额头,说道:“看这两天把你累的,不忍心叫你。”   说的是什么话,真是的,我别开脸。一个会调情的男人,我这种纯情小女主怎会是对手,难怪我屡战屡败。   一场漫长而又无聊的宴席,古人真是,总是就那么几个节目,弹琴跳舞,我可是一窍不通的,也不感兴趣。   实在是撑不住了,我竟然又觉得昏昏欲睡,眼前四个弹着琵琶的女子,弹的就好似那催眠曲一般。邀请着我去见周公。   司慕政发现了我的异样,凑在我的耳边,道:“梦儿,要是乏了,就先回房吧。记住,是回本王的房间。”   他怎么可以那样讲话,害的我又要脸红了,他的声音可不小,也不知别人听见了没。我有些尴尬的向四周张望了下。   而此时,两江总督黄南远,也就是这宅子的主人,突然插话道:“地偏人拙,怕是这里的这些歌舞是入不了王爷和夫人的眼吧。卑职还特地准备了一个特别的节目,希望二位尊客能够喜欢!”   说罢,他朝身后击掌两下。他身后的仆人立马会意飞快的跑去。   而我总觉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这个黄南远生的粗眉虎眼,一副精干内敛的样子。一身藏蓝色官府,衣服的样式很眼熟,和楼亭轩穿的差不多。只怕是一个老奸巨猾之徒,我想此次司慕政来双合县必是有目的的,目前看来和这老狐狸脱不了干系,而寒冰必是先前派来这边暗查的。而为什么由暗查转为如此明目张胆,而且还这么大的阵仗,我始终很是疑惑。   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伴随着阵阵鼓声,只见一白衣女子双手舞着短剑,腰间别着两个小鼓。边舞边击鼓的向我们缓缓走来。   近看,只见是一容貌出众的女子,面若桃花,笑生春风,云堆翠髻,唇若樱桃。纤腰楚楚,回风舞雪。她穿着纯白色的上衣,胸口处有着一圈红色的花边。腰间系有红色腰带,两边各自别着一个红色小鼓。下身一条长长的摆袖裤子,裤腿上缀满了铃铛。原来那清脆的铃声便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她双手各持一把短剑,剑尾缀有长长的流苏。   她不停的舞着剑,回旋着,不时的用剑柄敲击着腰间的小鼓。为自己伴着乐。一时间铃声衬着鼓声,时而愉悦欢快,时而低沉铿锵。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得入了神。   好一个,刚中有柔,柔中带刚,看起来清纯可人,又不乏十足英气的女子。她一定不是普通人,我的心没来由的一阵抽紧。   我下意识的瞟向司慕政,只见他也是看得出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此时,那女子开始飞快的旋转着,一把剑柄连连击鼓,将整个剑舞推向高潮,随着三声鼓响,一曲终了。众人久久不能回神,然后便是掌声一片。   那女子十分大方的向大家行了个礼。便走到黄南远的身后。   “想不到,两江总务府中还有如此人才,今日得见,着实不凡啊,不知是何许人也?”开口问话的竟是司慕政。   他的话一出口,我的心便凉到了谷底,莫不是他对那女子感兴趣?   再望向那女子,她倒是十分的淡然,不知为何我总得她眼中有着阴冷。   只见那黄南远摸了摸下巴。   自豪的说道:“不才,正是小女,黄悠然!”   ——————————————————————   第五十四章 盐仓   她叫黄悠然!   我的脑子中一直在反复着司慕政说的最后一句话,“好极,真是虎父无犬女。梦儿,你先离席,本王与黄总督尚有话要说。”   他们会有什么话要说呢?   会与她有关吗?   我有些心神不宁的在府中走着。   “梦雪,人生地不熟的,你还是早些回房,不要在外面闲晃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是寒冰。   我缓缓的转回头,看向他。   “寒冰,好久不见你了。”我纳纳的说道,这似乎是再寻常不过的问话了,可是我却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可能我的内心深处,是觉得辜负了他吧,他曾经那样帮助我,甚至为了我不惜违背司慕政。就那样一份勇气,也很让我动容!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拉我一把,给过我机会,而我却依旧走上了那条不归路……太傻太傻!   “嗯!你看起来气色不错。”他柔柔一笑,笑的有一丝无奈,我的心有一丝触动。   “还行吧。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我问道,他的眉间似乎有着几分烦躁,似有许多心事。   “嗯,是有些烦心。”他自嘲的笑了下。却也不多说。   “王爷这么大张旗鼓的招摇的来双合县,是为了什么?”我突然问道。   “你不知道?”他疑惑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   “我也很想知道。”他也很是无奈的摇头说道:“王爷派暗卫通知我,让我在码头等他,与他在两江总务府会合。当时,我很震惊!”他的神情浮起了浓浓的失望之色。不知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的失望?   闻言,我愕然,竟然连他都不知道。   “那你来双合县,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不出我所料,一定是为了暗访某些事吧!”我又追问道。小菊的事之后,我深刻的了解到,有时人并不是说活着糊涂便是好,不主动便是被动,不出击便是挨打。现在的我要清楚的了解每一件可能与我有关的事。   “我是来暗查漕帮与贩卖私盐,以及勾结朝廷官员的事的。”他倒也不隐瞒,如实说道。   贩卖私盐,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事,我也略有耳闻。   “盐,应由朝廷专控。如果贩卖私盐猖獗,影响物价,黎民受苦,民心不稳,朝廷的财政收入也是大大损失。历来的朝廷都是大力整治,有时私贩两三担盐便可判至死刑。那你可有查到什么眉目?”   “梦雪,你也懂这些?”他惊疑的看向我,“漕帮勾结朝廷官员,听闻王爷已经查实,而且握有重要证据。只是这贩盐的内幕,我至今没有进展。”   “可否细说?”我问道。   “恩!其一,我查过晒盐场,那里纪律严明,制成之盐均有专人严格登记,而且是专用官道直接送往各个盐仓。我暗中跟踪好几次,均无外运的现象。盐仓的入库与出库也是极其严格的。登记的非常清晰。朝廷曾经派了几任官员对账,其中其实也不乏克职尽守的人,却差不出丝毫漏洞。我也几次夜探盐仓,发现各大盐仓确实是满库。但是漕帮确实在贩着那私盐,究竟他们的盐是从哪里来的呢?他们存私盐的盐库又是在哪里?我至今查不出来。如果缺少这些关联证据,是决不可能扳倒黄南远那老贼的,就算有人可以指证他与漕帮勾结也是枉然。”说罢,他长长的叹着气,我敏感的发现,他的眼中闪过愤恨,脸色阴沉,他甚至紧紧的握住了双拳,这样的寒冰是我不曾见过的,一直以为他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一般,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你与这黄南远有过节??”我问道。   “血海深仇!”简短的四个字,道出无尽的沧桑,他的脸上呈现出少见的暴戾之气。原来竟是这样!难怪他如此积极的查探此事。   他的话,我听明白了。如果第一道程序晒盐确实没有问题,那么问题会出在哪里呢?盐一定还是被偷运出去了,不然市面上的私盐是哪里来的呢。这一定是一个障眼法,一定有什么是被蒙蔽了的,被忽略的。会是什么呢?   我陷入了深思。   突然,我灵光一闪,想起电视上好像有看过,空心的粮仓。会不会是相似的手段呢?   “寒冰。”我略一勾唇,道:“你确定,你看到的盐仓是满的!”   他点了点头。   “那么,有没有这样的可能。第一种,这盐仓看起来是满仓,其实里面是空心的。”我边说边蹲了下来,随手扯了根树枝,借着皎洁的月光,把那盐仓中其实还有一个空心圆柱的结构画给他看。   “如果不是这样的,便还有一种可能,你有没有想过,你所看到的盐仓的盐是假的,不是真的盐,只是一种类似盐的晶体,呃,就是长的像盐的东西。或者只有表面一层是盐,里面根本就不是。”   “梦雪,你!”他满脸满脸的都是惊讶,一时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突然,他上前一把紧紧的搂住我,一阵淡淡的香气溢入我的鼻中,清新!我任他将我搂在在宽阔的胸膛前,我能感觉到他的心在剧烈的猛跳。   他的双肩甚至都有些颤抖,这个拥抱,没有丝毫的男与女之情,仅仅是一个感激的拥抱而已。   “梦雪,你说的,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也许你是对的。这样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解释,为什么明明没有少盐,而外面却私盐猖獗了。梦雪,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救了天下,要知道那些满满的盐仓,都是皇上为了打仗及战乱之时稳定物价、稳定民心而准备的,无人敢动,却也是最容易下手的。试想,要是我们查不出来,万一打起来仗来,这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不能想象!真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还不一定是呢,呵呵,等到查实了,再谢我也不迟啊!”我柔声道,不过我的心中却隐隐觉得这事确是八九不离十了。   突然,寒冰一把放开了我。小声说道:“有人来了!”   我赶紧整了整衣服。毕竟这还是在别人的府中,而且他们肯定以为我是司慕政的夫人,而此时却又和他的护卫搂在了一起,让人看见了不好。   “咦,这不是王爷的夫人吗?”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刚才献舞的那个女子,总督之女黄悠然。   她状似天真的看着我们,一脸的不解。说道:“这不是寒冰寒护卫吗?我见过你的。你的武功好厉害哦。”一脸的娇俏可人,看向寒冰的一双大眼还似有着几分羞怯。一个能把剑舞的那么好的女子,直觉上,我才不相信她会是那么单纯的人。   “刚才,刚才我不小心看见你们,你们,呃,好像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当作没有看见的。”说罢,她绽放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谁信!   我的脸色变了变,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会害怕的。况且我与寒冰之间本就没有什么。   “那我先走了。”她说罢摆摆手,转头的那一瞬间,我分明看到了仇恨一闪而过,快到无法捕捉。   她敌视我!会是因为司慕政吗??   突然,她尖叫起来,我看见她整个人向寒冰跌去,落了个满怀。   “天,我的脚崴了!好痛”她一手捂住脚腕,一手攀着寒冰的肩膀,状似痛苦的小声抽泣道:“怎么办?我走不了了,脚好痛!寒冰,你送我回房,好不好?”她一脸可怜兮兮的看向寒冰。真是会装!我心中想到。   寒冰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厌恶,但迫于无奈,他还是扶了黄悠然离去了。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不禁又陷入了深思……   好不容易,晃回了自己的住处。   却惊讶的见到,司慕政正在我房门口等着我。   “怎么才回来??回房也不见你,上你这来你也不在,去哪里了?”他问道。   “没什么,随便晃晃,迷路了而已。”我简单的一带而过。   “和本王回房吧!”他一把亲昵的拉过我,欲带我去他的房间。   我轻轻的推开他,突然好想问问,究竟后来他们说了什么,却终究问不出口……   “我累了,先睡了,你去吧!”我朝他淡淡一笑,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今晚的我,已经没有心情!   ————————————————————————   思考了下,调整了下章节,决定还是不分卷了,这卷就快结束了。。。呵呵   第五十五章 争执   之后的一个多星期,司慕政变得非常的忙,每天早出晚归的,不知和黄南远在忙些什么。虽然他没有时间陪我,但是他每天早上走前,总是会来到我的房中,与我说会儿话。而他晚上回来时,我想我通常早就睡着了。为了怕我无聊,司慕政还安排了黄公公带我在县城中逛逛,虽这里不比江州城中差,也很热闹,但是和黄公公逛能有什么乐趣?我只是买了一套金石篆刻所需要的刻刀。   我想过了,我想把他送我的那块田黄石,刻成画玺送给他。因为我只会刻章,不会画画。田黄石如果不经雕琢便不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好画配好章,如伯乐与千里马。   听黄公公说,司慕政绘山水,龙朔一绝。据说不少官员竞相收藏,我都没有听说过呢,他竟然还有如此才情。那我更要好好的雕刻这个田黄石了。印章之上的内容我已经想好了。他的画,再配上我的画玺,定是如虎添翼。因为,这几天,我已经遍观这里的金石篆刻雕刻件了,我的理念和出手可是超前的哦。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兴奋,跃跃欲试了。   刻章可是要上不少时日的,我暂时保密,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天,晚上。我听说司慕政回来的早,便想着要不要去找他。   只是这么想着,脚却像是不听使唤似的,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走去了。   靠近他的房间门口时,我听到了争执的声音。   其中一人,赫然是寒冰。   “王爷,这事已经查的很清楚了,证据也充足。是扳倒他的绝佳时机,我实在是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所追求所努力的吗?一年前,你便开始布局了,各个方面都渐渐有了眉目,而现如今,终于要水落石出了。王爷,你却不再追查了,请恕寒冰实在是不能理解!”   听起来,寒冰好像十分的激动,十分的生气。   “梦儿,进来!”是司慕政的声音,他在叫我!汗,想以他们的武功修为,也绝不可能让像我这样的人靠这么近都没发现。而且,他们既然在谈重要的事,想周围亲卫一定是都守着的,所以除了我,应该也不会有别人能进去。   我推开门,只见面前的两个男子,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平静,一个激动。   “呵呵,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我干笑两声,准备转身。有时男人的事还是不要介入的太多为好。   “等等,你留下,无妨!”司慕政朝我招手示意,让我在他身边坐下。   寒冰也在场,我迟迟不愿挪动。   “没事,我站着就好,你们继续。”我说完,便不再作声。   司慕政也不勉强我,只见他朝着寒冰认真的说道:“寒冰,计划有变,本王知道后面的事你可能会有些接受不了,但你一定要相信本王,本王必会助你报仇,只是现下确实不是时机。父皇密诏,本王不能细说,希望你能谅解本王。”   寒冰站着,不语。俊秀的双眉紧锁。   良久,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已经不再激动,恢复了一片淡然平静。   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告退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离去之前,他朝我望了一眼。不知怎的,我竟感觉那眼神有着一丝怜悯。一时,我有些不明所以。   我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间觉得他沧桑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有着说不出的孤寂落寞。   一直到,司慕政的话语打断了我的凝视。“梦儿,想不到你真是厉害!”   厉害?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他的眼中赞赏之意豪不掩饰。   “想不到,足不出户,你竟然能识破黄南远的精心布局,破了这假盐仓之谜。要知道,这事本王已经查探了一年之久,一直没有什么实质进展。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更没想到,解开这迷的竟是你!”他边说,边拉了我坐在他的腿上。   过于亲昵的姿势,我有些不太习惯,全身僵坐着,也不敢多动。   原来,这些天,寒冰去查实了盐仓之事。看来事实确实如我所料,只是目前看起来,真相虽水落石出,而本来查案之人,却不想再追究了。也难怪寒冰会如此失望吧。   “迷是解开了,怕是竹篮打水吧!”我不禁感慨道。   “谁说没有用?查到实据,握有把柄,与本王有利。本王才能更好的钳制黄南远。梦儿,此事多亏了你,等我龙朔皇朝过了此关。日后,本王必会在父皇面前替你请上一功。梦儿,本王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想不到日后你还能在政事上助我一臂。”他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温柔。   “可是,为什么不扳倒他?难道朝廷不想找回那些盐,这么大的损失要怎么弥补?”我仍旧不解。   “梦儿,边关战事欲起,你冰雪聪明,你说这种情况下,朝廷会怎么做?”他反问道。   “战事欲起,若是此时扳倒黄南远,只恐怕牵扯过多,会导致朝中不稳,人人自危。黄南远在江州势力众多,有如黒潭之水,不知深浅。若是逼之过及,狗急跳墙,万一举杆而反,我们必是腹背受敌,两败俱伤。”我逐一细细分析。只见司慕政是点头连连。   “招安!”我突然灵光一现,大声道。他慌忙捂住我的嘴,示意我小声些。毕竟隔墙有耳,防不胜防。   “朝廷是想拉拢黄南远,既得金钱又不损失。毕竟,对于黄南远来说,再多的钱。他也永远缺最重要的一样东西,那就是至高无上的‘权’。”我继续分析道。其实朝廷的想法等于就是想让黄南远花钱买官做,原来竟是这样,那寒冰的血海深仇岂不是无望,不但无望,日后还更是难上加难。想到这里,我十分的黯然。政治,永远是权与钱的交易,其他人,都是牺牲品而已。我不禁为他感到难过,感到不值。   “想不到,梦儿竟是个女宰相啊!都被你想到了。”他取笑道,但他的眼神却是有着敬佩的。我想他也没有想到,我会分析的如此头头是道吧。   “梦儿!”他突然板正了我的脸,妖媚的凤眼直视我,收起了笑容,改而一脸的认真,说道:“不管今后本王做了什么,你要相信本王,我的心中只有你!”   说罢,他将我的手反复放在他的唇边摩挲着。余光瞄着我,带着魅惑。   他的眸色渐渐加深,腾的他将我一把抱起,放到床上,伸手解开我的衣领。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我一把抓住衣领。   “本王当然知道!”他邪邪的笑了,轻轻移开我的手,性感的唇封住了我的……   一如既往的狂野,一如既往的温柔。   芙纱帐暖,春色正起。   可我的脑中却异常清醒,一直在想着他的话,究竟他在暗示着什么?和寒冰他也是这么说的。黄南远的事不知和我有什么关联,又能有什么样的关联。我一直细细的思索着。   直到,他有些生气的掐着我的下巴,不满道:“梦儿,专心点!”   接下来,便是狂风暴雨般的亲吻与占有。   大脑终于不能再正常思考……   ————————————————————   考虑再三,不再分卷了。重新调整了下情节,预计在八十章左右应该可以写到大家期待很久封太子宴,呵呵!收藏,票票,留言一个都不能少啊!   第五十六章 道歉   其实有时真相还是永远不知道的好!一旦知道了,就是再无奈,也只是徒增痛苦罢了,有时我很想自己骗自己,可终究那一天还是会来临……   ……   日子一晃过去便又是好几天,我想这些天司慕政一定在与黄南远谈判着吧。那天之后,我便想通了,为什么司慕政摆这么大的阵仗前来双合县,原因很简单,因为已经没有暗查的必要了,他来之前就没有准备彻查黄南远,当然不怕暴露。   每天早上他来过以后,我便将田黄石取出,仔细的雕琢着。很用心,每刻一刀,都倾注着我的感情。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潜心雕琢着。这天的中午,我终于完成了。反复掂在手上,越看越满意。   完成之后,我便跑到花园之中,好好的透透气,最近天天憋在房中,忙着刻章。   夏季已然来临,刚刚下过一阵雷雨。树叶上,花上,青青的小草上,亿万颗水珠,被雨后的阳光一照。每颗水珠都变成了巨大的钻石,迸射出夺目的光彩。微风拂过,水珠在枝头转动,由橙黄变桔绿,有亮蓝变靛紫,由姹紫变嫣红,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光彩,真是叫人眼花缭乱。   偶有强风撼过,无数带着阳光的水珠滚落下来,像流星陨落。美极!一时我都看呆了。   “小姐终于要出嫁了!真是好呢!”   “呵呵,那个王爷好俊美呢。”   “听说还是侧王妃呢,这下老爷可是乐开花了。”   “家里出了个王妃,能不开心吗?”   “听说日子都定下了。昨天请的人看的日子。”   “是吗?真是太好了!”   两个小丫鬟打扮的人有说有笑的,从我的身边走过。   她们在说什么啊!好像是王爷,这里的王爷除了司慕政还会有谁?一时间,我傻了,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脑子已经无法思考。   小姐出嫁?侧王妃?难道是指黄南远之女黄悠然?怎么会这样?我愕然!!   难道他的目的,本来就是来联姻的,所以才会与我说,“不管今后本王做了什么,你要相信本王,我的心中只有你!”。原来这话是这个意思,原来他要辜负的人不仅仅是寒冰,还包括我!   那我的同行,那两夜一天的彻底付出与深陷。我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我竟是全世界最蠢的那个。相信了他,深陷他的柔情不能自拔,然后,再来看着他娶别的女人??   那一晚,黄悠然的献舞,司慕政的赞赏,而后与黄南远的深谈。当下我就觉得不对劲。还有寒冰与司慕政争执的那晚,走时寒冰那怜悯的眼神,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只是不忍告诉我!   不,我不愿意相信!我仍旧执迷不悟,我要找他问个清楚。   我一路小跑,问了好多人,打听到,他今天竟然没有岀府。也就是说,他还在府中!   我连忙跑去他的房间,不在!   我到处寻找,跑遍了府中每一个角落,终于在一个幽静的偏僻的院落之中,见到了那两人。   只见那黄悠然身穿一身鹅黄色剪袖宫装。梳着小丫头般娇俏的辫子,甩在胸前,头上插着几朵娇艳的月季花。花上甚至还有刚刚下过雨时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色彩绚烂,隐隐闪亮。衬的她十分的清纯娇艳。此时正坐在扶手栏杆之上,双腿微微荡在栏杆之下,回转着身体。大大的眼睛,如汪着一眼泉水般的清灵。略有些英气的眉毛,更显得她不同于普通女子般的娇弱。   栏杆之下是连片连片的荷叶,其间已有少许荷花盛开。   而司慕政,此时正站着,面前是一张画几,上面铺着雪白的宣纸。笔墨纸砚,水彩颜料一应俱全。他正低着头,执着画笔,细细的绘制着。我见他时而轻点,时而重重的抹过,妖媚的凤眸还不时的瞟向黄悠然。画几旁边还有个小丫鬟服侍着,磨着墨。好个闲情雅致!   最先看到我的人是黄悠然,一见到我,她便笑靥如花。立马收了双腿,利落的从栏杆上一跃而下。甜甜的说道:“夫人来了!快来,看看王爷为我做的画。听说王爷的画,龙朔一绝呢。悠然真是太有幸了,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着的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每句话都刺痛了我的心,直到鲜血直流。   司慕政此时才从作画的沉静中回过神来,看到我,眼中有着惊讶与尴尬,一时也不说话。   我们便这样相视对望着,不言不语。   倒是黄悠然,她欢快的跑到司慕政身边,娇声道:“原来王爷画好了啊,真是漂亮啊。”说罢,她撤去压在画上的纸镇。捧起来,小心的吹干着。然后,她缓缓展开了画卷,向我炫耀道:“夫人,快看看,怎样啊?”眼神分明传达着得意。   画卷一尺一尺的展开,确实令人惊艳。   司慕政用黑白笔墨做背景,将这江南的白墙黑瓦,回廊楞窗,雕檐栏杆,勾画的如梦如幻,甚至池塘之中的荷叶荷花,他也运用黑白墨的浓淡,勾出远近的层次。   此画中唯一的一点颜色,便是坐在栏杆之上的黄悠然。一抹鹅黄,在黑与白的映衬下,格外的显眼与娇艳。他的画浑然天成,既大气又细腻,既写景又写意。绝美的意境,绝好的画工,绝色的画中之人,只可惜却不是我。   画的落款,赫然写着“映塘阁少女”。   若说这么好的画,缺的是什么?我看最缺的就是一方画玺了。   我不自觉的摸上腰间的田黄石,我为他刻画玺,他为别人作画。好,真是好!   蓝梦雪!你就是一笨蛋!做的如此蠢事,就好比他娶妻,我为他绣鸳鸯枕一样的可笑!   我精心雕刻的画玺!精心设计的玺印“偶得知己共剪窗”。“知己”,“共剪窗”,不知谁是知己,与谁剪窗。   “梦儿,你先回房吧,晚点本王再去找你!”他淡淡的开口,却看不出表情。盼着等着他开口,说出的却是这样的话。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一句哄骗。   一时间,气血上涌。   我攥紧了手中的田黄石,愤然向他砸去!笑话,都是笑话,我的心血不过是一个笑话。   “啊!”叫出声的,竟然是黄悠然,不知何时,她竟然凑到了司慕政的身边,而我的田黄石刚好不偏不倚的砸到她的额角,顿时一缕鲜血缓缓趟下。   那田黄石从她的身上滑落,掉在地上,赫然崩去一角。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没有想到。   “好痛,好痛啊。”黄悠然的抽泣声传来,她似已哭的梨花带雨。   “梦儿!你太过分了!还不快向她道歉!!!”司慕政生气的朝我吼道。   道歉?他竟然让我向她道歉!!!   ……   ————————————————————   高潮即将来临,快来收藏吧!!!留言,票票,一个都不能少哦!   第五十七章 亮剑   道歉?他竟然让我向她道歉!!!   我听到了自己心碎了一地的声音,尽管我没有想砸黄悠然,可是我不屑解释什么,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砸他,砸她,都一样,都是我想做的!   他伸手去扶她的动作怒红了我的双眼,胸口憋闷,无法喘气。大脑只觉得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疼痛,痛的欲炸裂。   假戏?真戏?   联姻还是真的想娶她?   我已经无法分辨!   戏里戏外,我总是最笨的那一个!   “梦儿,快向她道歉啊!是不是平时本王太宠你了,竟然如此任性!”司慕政又开口催道。无情的话语,如刀般割裂我的心,一寸又一寸。   我愤然的瞪着他,冷冷的一个一个字说道:“要我道歉,除非我死!”   转身飞奔离去……   我没有哭,哭是懦弱的行为。与司慕政相处这么久,我爱过,恨过,伤过,痛过,情绪总是受他的摆布。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冷静过,我默默的在府中走着,他也没有追来,我想他肯定正在安慰着美人吧,呵呵,自嘲的一笑。   眼光瞥见,站在不远处的寒冰。他正静静的站在池塘边,凝视着水面,兀自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心情应该与我相同吧,应该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样是被司慕政所辜负的人吧。之前,我同情他的血海深仇不能得报,其实,那时的他也在同情着我吧!同情着我的满腔真情都将付之东流。   我慢慢的向他踱去,走进他的身边。笑道:“怎样,陪我出去走走,去喝上两杯,怎么样?”此时,我特别有心情笑,也笑的出来。可能失望到了极点,便是这样的反应吧。   “好!”他转头看向我,又问道:“你知道了?”   “呵呵,知不知道都一样,本来就没什么差别。走吧!”我朝他使个眼色,邀请他同行。   我们慢慢的在街上闲逛着。   大街小巷之上,满满的都是人。到处都是吆喝的小贩,卖着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   我们肩并肩的走着,却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一直逛到,我觉得脚都走不动了,都快走抽筋了。   “我们找家酒楼吃晚饭吧。”我提议道。   “好!我知道前面有家味道不错。”他在前边带路,拐了一弯又一弯,有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最后,我们进了一家酒楼,名字起的不错,叫做“还来酒楼”。吃了还会再来,挺有意思!   坐定后,小二一见我俩穿着不凡,必是有钱的主子,马上前来招呼。   “有什么最好的,给我全上来,再来两壶酒。”我摆手说道,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小二立马乐呵呵的去准备了。   “嘿,寒冰,你有银子吗?我可是身无分文的。今天得你请客。不过,我也不怕,你那么好的功夫,就是咱吃霸王餐也不怕。你只要带着我那么一飞,咱们就逃掉了,你说是不是?哈哈哈哈!”我笑着说道,一边摆弄着手上的筷子。   而寒冰仍是一脸的木然。   “怎么,不好笑?要不要我给你讲个笑话?”我问道,依旧是笑着。   “梦雪!你别这样!”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说道:“你不要再笑了。”   是啊!有什么好笑的呢!一点也不好笑!   “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傻,特别笨?”我向他寻求着答案,道:“还是你觉得是我自己太贱?”   “梦雪,不要那样侮辱你自己!”他闻言猛一拍桌子,脸色有些微怒,道:“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只能说造化弄人。”   “盐仓之事,最后是什么结果?是我说的哪种情况?”我突然换个话题问道,终究还是想问清楚。   “两种都有,一部分是空心仓;另一部分根本就不是盐,而是一种叫做‘销’的东西,长的和盐很像很像而已。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只可惜,都白费了!”他无奈的叹道,看向一边又兀自出神。   是啊,都白费功夫了。只是,只要黄南远没有死,那他的仇终有能报的一天。而我呢,我丢失的心,不知还能不能再找回来。   “客官,你们的菜来了!”小二利索的将酒菜摆满了桌。   我一把拿过酒壶,为他也为我自己满上一杯。   “来,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干上这杯。”我举起酒杯,示意寒冰同饮。   “你会喝酒?”他疑问道。   “放心好了,千杯不醉,来,我先干了!”说罢,我抬头饮尽。   辣辣的酒精入腹,顿时我觉得鼻子有点冲,胃里一阵暖意。   没什么感觉,我皱了下眉头,又继续喝上一杯,再一杯,再来一杯,再来一杯。从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这么好,竟然不会醉。要是真的醉了,该有多好!   想醉的人却醉不了,头脑异常清醒,也算是憾事一桩吧。   渐渐夜已深,直到店中只剩下我们。   “抱歉,客官,我们要打烊了!”小二一脸抱歉的说道。   一时间,我俩又“流落”街头。   是啊,天下之大,却没有想去的地方,也不知道去哪。   黑夜如玉,繁星闪烁。   这酒的后劲挺足的,起先没有什么感觉,现下我却觉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我们漫无目的在空寂的街上走着,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些店家门口挂着那长明的灯笼,昏黄的灯光将我俩的影子拖的很长很长……   “小心!”突然,寒冰大叫道,一把将我拉至怀中。   一枚冷箭“嗖”的一声,从我身边掠过。深深的插入路边门店的木板之中。   好险!我顿时又清醒了数分。   然而,那只是开始,腾地,数枚冷箭从四面八方向我们袭来。寒冰一把更紧的将我搂在怀中。一个回旋俯身,脚灵巧的一勾,踢开两枚,又同时扬袖,袖中暗器连出,瞬间所有的箭都被他打回头。又是一波袭来,他搂着我,足尖一点,飞离地面,在空中旋转着,只见他一偏头,用嘴牢牢的接住一只箭,运力一甩,箭便朝着一家店的二楼直射而去,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惨叫。   但是,还远远没有结束。对方似乎铁了心要我们的命。更多更多的箭飞速而来。寒冰由于要护着我,肯定是受累不少。   突然,我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他迅速的抽出腰间的软剑,霎时寒光一片,剑如丝带般的柔韧,可以任意弯曲与扭转。只见他搂着我越来越快的旋转着,剑带在空中飞旋着,卷住每一支向我们袭来的冷箭。而后寒冰又是一甩,煞那间,所有的箭向四面八方飞去,一时间惨叫连连。   而此时那软剑又恢复了原状,冷月当空,散发出阵阵耀眼的光芒,似要照亮长空。   “不好!是冰魄剑,快撤!”不知是谁大叫一声,而后一群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屋檐之上。   寂静的大街上又恢复一片死寂。   我方从惊吓中回魂,问道:“是冲你来的,还是冲我来的?”   “目标是你!”他松开了我,又道:“此处不宜久留,速回两江总务府。”   “好!”看来目前只有先回去,他们应该暂时不会跑去那里下手。要我的命,会是谁呢?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虽腰间一直系有这柄软剑,但跟随司慕政这五年来,却从未亮剑出鞘过。   而此次的亮剑,无疑从此彻底的暴露了他的身份……   一切都是为了我……   ————————————————————————   下章,蓝梦雪要和司慕政大吵一架了。其实蓝梦雪的心已经渐渐变冷,一直到彻底绝情。高潮即将来临。。。。快来收藏吧!   第五十八章 定局   回到两江总务府时,只见司慕政已然带着一行人,打着灯笼急急的出门。此等阵仗,怕是要寻人吧。寻的莫不是我吧!   看到我回来,他俊美的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又瞥见我身旁的寒冰,他的脸色变了变,有些难看。   一把拉我入怀,我却用力的推开他,冷声道:“王爷,男女授受不亲,你我非亲非故的。不要总是拉拉扯扯。”众人面前,我丝毫没有给他面子。   当下,他的脸便气成了猪肝色,怒道:“你喝酒了?!”也是,喝了那么多的酒,我满身都是一股浓浓的酒精味,离我有段距离应该都能闻的到。   “喝了,又怎样!你管得着吗?”借着酒力,我大声的回答道。   “你!”他明显已是气的咬牙切齿。   “你喝多了!跟本王走。”说罢,他拉了我扭头便走。   我拽不过他,只得跟着他的步伐,走时还不忘和寒冰挥着手,大声叫道:“寒冰,改天再一起去那‘还来酒楼’,不醉不归!”   司慕政的身体明显一僵,更加用力的将我拉走。   呵呵!一路上我傻笑着,还哼起了江南小调。   “早晨起来露水多,点点露水润麦苗,杨柳石子松啊哟,松松有情人哟,哥哥杨柳叶子青啊哟……”   一直来到他的房间,他猛一甩手,可我早有准备,就知道他会来这一招。我优美的旋转了两圈,稳稳的站住。迎上了他的目光,目光灼灼晶亮有神。   “都说我没有喝多,我清醒的很,看我!站的多稳。”我的嘴角掠过一抹嘲笑,没错,我再清醒不过了。   “蓝梦雪,你到底想怎样?”他怒道,俊美的眉毛都纠结在了一起,生气让他的妖冶棕发都似乎都有些飞扬起来。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反问道。   “你都知道了?”他挑眉问道。   “你是说你要娶黄悠然做侧妃的事?很不巧,今天刚刚听说而已,也没有什么,意料之中而已。”我无所谓的摆摆手,又说道:“一个与我无关的男人,爱娶多少女人就娶多少,想娶谁就娶谁,关我什么事!”   “梦儿,什么叫你与我无关?”他激动的一把抓住我,生气的质问道:“你都是本王的人了,还叫与本王无关?”   “司慕政!我一不是你的妻,二不是你的妾。当然与你无关!”我冷冷的回道。   “你在怨本王没有给你名分?”他的态度突然好转,双手紧紧握着我的小手,柔声道:“皇室娶妻妾,程序严格,就算是本王也不能例外。娶侧妃需要征得父皇同意,下一道手谕才行。你没有显赫的身份,来历至今不明,就是纳为妾,也恐遭人非议。所以,本王只能暂时收你做侍妾。梦儿,暂时委屈你了,你要相信本王,等今后回到龙城,本王帮你寻户高官,收你做义女,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侧妃了。日后,等本王坐上太子的宝座,等我龙朔皇朝拿下乌赫,此次的盐仓之事,本王再向父皇那儿为你请上一功。也许稍假时日便能封你做太子妃,今后,等本王登基之后,皇后之位非你莫属。如果你再为我怀上个一儿半女……”   “等等,你说完了没有?”我豪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我才不稀罕做什么侧妃,做什么太子妃,甚至是什么皇后。我绝对不会和他在一起了,因为此生不知要看着他娶多少女人进门,那不是痛苦,而是凌迟!就好比日日饮那砒霜解渴,这样的爱情终有死亡的一天,不如现在就结束。   “我不想做你的侍妾,侧妃或是其他什么。我们到此结束吧!我已经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了!”我抽回了双手。再多的承诺也不可能打动我的心。   “为什么?就因为本王要娶黄悠然?就因为这个?”我的拒绝,让他有些不可置信!   “梦儿,本王为什么要娶黄悠然,你应该知道的,你清楚的,对吗?你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本王的苦衷?”   “为了联姻!我知道!”我点点头,我自是知道他是为了拉拢黄南远。为了他的江山,他将自己都牺牲了,更何况我?那我还能有什么话说。   “既然你都懂,为何还要如此任性!”他生气的问道。   “司慕政,虽然名义上是联姻,但是你真的不喜欢她?就算你现在不喜欢她,一年后呢?几年后呢?正所谓日久生情!今后你还会有更多的别的女人,你能保证你不会动心,你都不喜欢她们?”我连连质问。   “那天,本王已经向你承诺了,这些都不会改变你在本王心中的位置。”他说着又是紧紧的搂着我,双肩有些微抖,他的头深深的埋入我的发丝之中,道:“你永远是最特别的那个,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相信本王!”   温暖又熟悉的怀抱,曾经的我是那么的沉醉。直到梦醒之后,才发现那里并不是我的归宿,我只会是一个过客,仅此而已。   “却不是唯一。”我抬头,凝视着他漂亮的眼睛,他性感的薄唇,他妖野的棕发。曾经的我,沉沦其中而无法自拔。   “唯一!唯一!本王的确给不了你唯一。但是本王会宠你,会珍惜你一辈子的。”   “够了!尊贵的王爷,你放手吧!我们已经结束了,没可能的了!”我一把推开他,不能再纠缠下去了,要断就只能快刀斩乱麻,否则便是剪不断,理还乱。   “梦儿,你不要闹了。你要天上的星星,本王都愿意为你采下来,你别闹了,好不好?”他的声音不再强硬。我甚至能感觉到他也是有些恐惧的吧。也许他是爱我的,也是害怕失去我的,但是他还有远远比我和比他自己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他的江山。   而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已经铁了心离开他。   “如果,我说的还不够清楚的话。我不介意再说一遍!我并不奢望什么荣华富贵,也不追求锦衣玉食。我要的只是一份一对一的感情。不用太富有,也不需要什么高官。甚至可以是开上一家夫妻小店,平平凡凡,日日同起同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一天累了,我为他盛碗饭,倒杯茶。我若是乏了,他为我柔柔肩。忙的时候,我们一起劳作;闲的时候,我们一起看看日出日落,数数天上的星星。困难的时候,我们一起并肩挺过。成功的时候,我们一起举杯庆祝。我们生一个属于自己孩子,男的也好,女的也好,一男一女那是最好不过了。我们可以手中抱着一个,另一手牵着一个。在热闹的集市上闲逛着,或是饭后,在火红的夕阳中散着步。那是一种只属于两个人的平凡的生活。而不是与你一起,虽有锦衣玉食。但是日日与你的其他女人勾心斗角,愚昧争宠。现在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争宠,将来还要为自己的孩子争一席之地。人会变的,你一定要将我囚禁在那个牢笼之中,总有一天,我也会变的。我也会争风吃醋,日日守着空床等你临幸。我会变的,最后,变得和所有的女人一样,俗不可耐。那时青春不在,容颜已老。而你呢,风华正茂时,还会有更多的女人进门,你会对我厌倦的,因为以前的那个纯真的蓝梦雪已经不复存在了,不再天真了。而你,终会喜欢上别的女人。明白吗?这就是生为女人的巨大悲哀。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再回想今日,情何以堪?还不如,趁着我们彼此都有最美好回忆之时,就此分手别过,让我们彼此都保有一份最美好的思念。我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你总该了解我的意思了吧!”我一口气说完。   也许是我的话,深深的震撼了他,他久久不能言语,就那样默默的站着,眼中有着复杂。   良久……   他似是下定决心,坚定的说道:“蓝梦雪,今生今世,本王是不可能放手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简直是顽固不化!”我气愤的指责道。   他一箭步上前来抓住了我,疯狂的开始扯着我的外衣。一只大手赫然罩上我的胸前,恣意蹂躏着。厉声道:“你已经是本王的人了,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吗?你休想!”   “你做什么,放手!”我使劲挣扎着,他的唇在我的玉颈之上疯狂的啃咬着,反复折磨着我,另一只手正向我下身探去……   一回想起他今天伸手去扶黄悠然,含情脉脉,为她做画的那一幕场景,顿时我心生厌恶。失控的大声吼道:“不要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脏手,再来碰我!”声音用尽全力,到最后甚至有着一丝嘶哑。   他停住了手!我们就这样互相凝望着。   四目相对,迸出火花!   他的眼中有着受伤,我的眼中有着决绝。   终于,他站起了身,眼中恢复一片冷冽,柔情不再,无情的话语从他的薄唇中迸出:“本王太纵容你了,才会让你如此不识好歹。一个月后,本王迎娶两江总督之女黄悠然进门。日子已经订好了,而你!就在同一天,本王纳你为侍妾。事已定局,不会有任何改变!从今日起,你的一切自由都将被剥夺,一直到拜堂成亲的那一天!”   又是绝情的转身离去的背影……   剩下我一人,颓然的跌坐在地,终究还是逃不掉,不是吗?   ——————————————————   蓝梦雪会就这样屈服吗?敬请期待吧!   第五十九章 暗会   夜过四更,两江总务府之中。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动手之人竟是黄南远,他精干的双眼中怒气难掩,打完一掌之后,他仍旧愤愤不平,又是猛的一击桌面,顿时桌上的茶杯应声而裂,碎成两半。   “爹!”站在一边的黄悠然一手捂着脸,美丽的脸上写满了不服与幽怨。   “你还不服?”黄南远朝她又是瞪了一眼。那黄悠然也不敢再做声。   “我黄南远何时教导出如此冲动的女儿来,险些坏我大事!你,你竟然动用那么多弟兄去暗杀王爷的宠妾,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你怎么不动脑子啊!要不是黄全发现弟兄出动那么多,觉得有些异常,前来禀报我。我立即派人前去增援,你!差点让他们全军覆没,你知道我们死了多少个弟兄吗?你知道吗?十六个!!!十六个弟兄,个个都是精英,这些年我供他们吃供他们穿,花那么多心血培养他们,还没有派上用场呢,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你葬送了!”黄南远气愤难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又说道:“你究竟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找这么多人去杀她?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我,我。”黄悠然显然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一时有些语塞。   她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寒冰竟然会跟她一起出去,我以为她出去应该是由黄公公陪同的。没想到竟是他!”说罢,她的脸上多了几分阴狠。   “你!你告诉我,你和那王爷的宠妾有什么仇?你嫁过去是侧妃,她再得宠也只是妾而已。你到底是发的哪门子的疯!就算你看她不顺眼,要除去她,也不要在双合县动手啊!以后多的是机会,她若是死在双合县,王爷追究起来,我要怎么交代?啊!要怎么交代?不管怎样,总是在我地头上出的事吧。你真是气死我了。我从小培养你,你一直都很能干,那漕帮九分堂堂主也是做的有模有样,人人信服!今天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定要给我说清楚!”黄南远已是气的捶胸顿足!   什么仇?黄悠然一时间语塞了。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寒冰吧,因为自己发现寒冰的心上人竟是那贱人,所以她才气急败坏的乱了方寸想要杀了她吧。   “爹,我不想嫁给王爷!”黄悠然突然说道。   “什么?”黄南远一时还没有听清楚,道:“你再说一遍!”   “我不想嫁给王爷!!”黄悠然咬牙重复道。   “你!”黄南远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手指指着黄悠然,不停的颤抖着。   “你个不孝女!你……”突然黄南远像是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说道:“然儿已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听奶娘说,你好像有个心上人,是吧!听说还是个护卫。告诉爹爹是谁?”   黄悠然沉默不语。   一抹精光自黄南远的眼中闪过,他似是突然了悟般,厉声道:“为父知道了,是寒冰吧,是不是?我见你看他的眼神就不对!”   “爹爹……”黄悠然终是欲言又止。   “你绝对不能喜欢他!他不是普通的人,方才黄全来报,他发现寒冰不简单,不仅仅是安王护卫那么简单的身份!”   “那他是什么身份?”黄悠然疑惑道。   “你不用问那么多!我说不行便是不行!我黄南远的女儿怎么会如此没有出息,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地位。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权利更有吸引力。你想,你要是做了侧妃,今后努力一把,登上王妃的宝座。目前,皇上只有安王一子。而我在龙城的人来报,皇上就快召安王回京了。今后这皇位还不是非他莫属,你若是坐上皇后的宝座,还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安王现在没有子嗣,你若是能诞下长子,日后便是继承人,想那龙朔王朝岂不是一半落入我们黄家的手中。为父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落了个不上不下。虽然钱是不少,但是哪有权利来的更有诱惑力呢,这么好的机会,你岂能错过!等你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黄南远仔细的劝说着。   黄悠然听罢眼中有着挣扎,有着复杂,而最终还是被冷冽取代。   她咬牙说道:“女儿知道了,今天这样的蠢事保证不会再发生了。还请父亲原谅女儿的一时冲动!女儿日后必定要坐上那皇后的宝座,定不让父亲失望!”   她想通了,金钱,权利,男人,她都要得到!一样都不能少!等她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不怕征服不了寒冰。   “恩,这才像我黄南远的女儿!”黄南远满意的点头道。   适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的是一个络腮胡子,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   “堂主!”黄悠然一见他,立马恭敬的叫了一声。原来来人正是漕帮的堂主葛天!   他微微颔首,向黄南远作揖道:“总督大人,你召我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如今安王住在这里,我还真是害怕暴露了行踪。”   “放心吧,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想他们也料不到,我敢在他们眼皮底下叫你来!然儿,你先出去吧!为父还有事要同葛堂主商谈!”黄南远摆手道。   “是的,父亲!”说罢,黄悠然便退了出去。   “盐仓之迷,可能已经暴露!”黄南远直切主题。   “真的??”葛天惊讶道:“那安王怎么说?有何动作?”   “他很狡猾,只字不提!现在最主要的是我们存放私盐的盐仓不能暴露。一旦暴露,我们便没有利用价值了!况且,我也还要再多试探下安王,谁知道他是真心拉拢还是假意骗取我们的信任。万一他过河拆桥,我岂不是傻瓜一个?”   “如果安王确是真心拉拢,那我们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漕帮将何去何从?”葛天问到。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少不了你的好处!”黄南远假意笑着,眼底却略过精光与算计。他的心底冷笑着,到时第一个牺牲的便是你,蠢货!   “找你前来,其实另有重要之事!”   “何事?”   “你立即派人前去豫州通知下沈雄山,告诉他,冰魄剑重现江湖,郝连逸没死,让他留点神,当点心!”   “郝连逸还活着?”葛天也是十分的震惊。   “哼!没想到安王身边的护卫寒冰竟是郝连逸,想不到他一直就离我们这么近,现下他一出剑便能杀我十六个弟兄,也不知他的冰魄神剑练到第几层了,此人现在十分的危险,让沈雄山想办法还是要先下手为强,不能坐等他上门来寻仇。”   ……   两人一直密谈到很晚很晚……   ————————————————————————   过渡章节,后面蓝梦雪与司慕政政斗的必备情节,不能不写!知道大家都看不过瘾,但是我太累了,白天太忙没有时间写,连续几天晚上写到一点半,再上床又太兴奋睡不着,苦啊!今天两更不了,我稍稍休息下,再奋斗吧。其实我也就最近忙,过了十一节会比较空。到时更每天不少于4000字。   下章,蓝梦雪要做比较出格的事了,不要错过哦!快来收藏吧!   第六十章 堂鼓   我想全世界最悲哀的事,莫过于你觉得是最浪漫的回忆,其实不过是一个笑话!   ……   那天争执过后,他便派了八个亲卫给我“站岗”,八个亲卫,几乎占了他所带出来的人一半以上了,为了“看住”我,他竟然连自己的安全都不考虑了。   两天后,我们一同返程回江州。   令我惊奇的是,明明是坐船而来,却是坐马车返回。问了黄公公之后,才知道,原来龙船是用来一个月后迎接侧妃娘娘进门的。我想可以这么认为,那其实是一艘别人的“婚船”。这也算是给足了黄南远面子。简直太可笑了,我曾经觉得可以拥有一份浪漫的回忆,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然如此残忍……   就连最后的一点希冀都没有给我留下,那还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对他,我早就失望透顶了。   一直我也没有再和他说过话,但是因为这件事,我破例开口质问了他。如果出行前,他就预备好是要去提亲的,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带上我同行,为什么要我亲身去体会这种非人的折磨与痛心。   “联姻而已,本王没有想过你会介意!”听听!他是这样回答我的,太可笑了!在他看来男人三妻四妾恐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吧。与他多说,无疑是对牛弹琴!   回到王府中,我无疑还是被软禁了。   明里能够看的到,数的出来的亲卫便有十名之多。暗中的暗卫更是不知有几个了。真可谓是插翅也难飞!其实看住我蓝梦雪,哪需要这么多的人,我看他防的恐怕是寒冰,曾几何时,让他们情同兄弟般的关系落到如此地步,这都是我的错。   其实他还是远远低估了寒冰的能力。   被软禁的第四天深夜。   “扣,扣,扣。”响起的是一阵敲窗的声音。   我狐疑的打开了窗,窗下站的竟是寒冰,一袭白衣,月光洒落,有那么一阵,我竟有种错觉,以为是神仙来临,来拯救我了。   “梦雪,他没有怎样吧!”他轻柔的问道,他总是那样的温柔,与我说话也总是那般的小心,仿佛我便是那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我摇了摇头。   “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么多人看守着?”我疑惑的问道。   “今日换晚班的暗卫,曾经是我的部下。”他轻描淡写的说道,但我觉得肯定也没有这么容易,他一定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梦雪,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他突然开口说道。   “寒冰,真的不用!”我适时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希望再因为我的原因,破坏他们的关系。虽然我很想离开司慕政,但是我真的不想让寒冰帮我这个忙,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自己想办法,不能再连累他了。   “那个,寒冰,你有没有一种什么东西,像粉一样的那样一洒,然后像你们这样的武功高强之人,就不能动弹了?恩,有吗?有这种东西吗?”我问道。其实我是真的不想再让司慕政碰我了,所以想要一些这样的东西防防身。   “你是说‘五步软筋散’吗?”他边问边从口袋中掏出一包东西,是一个黄色的小纸包,里面包着一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他又问道:“你要做什么用呢?”   我豪不客气的一把接过,收入怀中。浅笑道:“我自有用处,你就不用多问了。对了,寒冰,这个药粉效果好不好啊?”   “五步之内,有内力的人闻到,便能两个时辰左右动不了。所以才叫做‘五步软筋散’。”他如实答道。   看着他温润如玉的俊美的侧脸,那隐隐的落寞与孤寂,让我没来由的觉得一阵揪心。   “寒冰!”突然的,我叫住了他,眼眶有些发热,终还是忍住了。   “对不起!谢谢你!”我低头说道,害怕抬头会泄露自己的情绪。不知为什么,我好想对他说那一声“对不起”,还有那一声谢谢,虽然我明知道他并不需要。   “梦雪……”他轻轻的呢喃着我的名字。   醉人的声音,终于止不住那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洒落在窗棱之上……   幽静的夜里,只有虫叫声寂寞相随。   “傻瓜……”   他总是这么说我……   ……   被软禁的日子就这样又过去了二十天。   司慕政始终没有来过。   我知道,他在等我低头,等我屈服。可是他想错了,我不会的。   他派了丫鬟米兰服侍我。被软禁的日子其实并不寂寞。每天都有各种不同的人进出我的凭风轩。一会儿是来人给我挑选布料,一会是来人给我挑选嫁衣的款式与绣花的式样,一会又是送来了珠宝首饰,还有凤冠。   我看着她们里里外外忙忙碌碌的在给我布置着新房,床上的帐幔全部换过成大红色,衣柜之中也备好了几床锦被与鸳鸯枕,被子与被子之间,还都用红线串了起来。所有的窗纸全部换了新的,处处都贴着扎眼的“囍”字。门前挂起了数个大红灯笼,一到晚上,灯火通明的。   听来的人说,府上最近可忙疯了,那边映日阁也在加急的布置着。司慕政这次既娶妃又纳妾的,大家自是忙不过来了。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眼看着没几天就是拜堂成亲的日子了。我觉得越来越烦躁,至今也想不出什么办法,难道真的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坐等着沦为他的侍妾?   这天下午,我灵光一现,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米兰。”我大声叫唤着。   “梦雪姑娘,有什么吩咐?”一直在门外候着的米兰立马进了屋来,恭敬的问道。   “你跑一趟,去告诉王爷,就说我想通了!”我吩咐道。   “是,梦雪姑娘。”她立即会意,便去禀了,真是个聪明伶俐的丫鬟。   果然,不出我所料。傍晚,他便来了!   我看着他就那样从晚霞之中向我缓缓走来,棕发飘扬。   二十多天没有见他,他还是那么的妖邪俊美,可惜我的心已经渐渐麻木了。   “梦儿!”他看向我的脸,隐隐有着激动。   “政!我想通了,我不会再想走了!”我含情脉脉的看向他,神情楚楚动人,让人生惜。   “梦儿!你让本王等了好久!”他一把紧紧的搂住我,搂的我几乎无法呼吸。我能感觉的到他竟然有些颤抖。那一瞬间,我突然不想骗他,他也是那么的脆弱,有那么一些不忍心。   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今后不会了,我保证!”我“承诺”道。   “梦儿,本王不能没有你!”他轻吟着。   “我承认,我爱你!”我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是真心话,亦是假话。真话是因为,也许明天我便能离开他,从此不再相见,那说出来又何妨?毕竟我是真的爱过他,正因为爱他所以才要离开他。假话是因为,我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相信我真的不会反抗了。   他的双肩明显一怔。   “我也是!”他更紧的搂着我。   没想到临走前,还能听到他如此深情的告白。那一刻,我握紧了双拳,蓝梦雪,坚强点,曲终人散,你不要动摇!   他灼热的唇覆上了我,我没有沉醉,清醒的我竟然尝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就当做是吻别吧,最后一次。   ……   他相信了我,第二天便撤去了看守我的人,只留下两名亲卫保护我的安全,终于我恢复了自由。   我借口想出去亲自挑选准备成亲用的东西。自然没有人敢拦我,只是有两名亲卫随身跟着,不过没有关系,我自有办法。   我随身带了些首饰,要走,没有钱是不行的,只能先拿他的了,谁让我身无分文呢。   带着两名亲卫在街上闲逛着,我挑选一些我喜欢的首饰盒,布料等,让他们拿着。然后我假装是闲逛到了江州知府门前,其实线路我已经打听过了。   大红漆镶满铜钉的大门,门口赫然站着两只石狮子,一公一母,张牙舞爪的,门头上横着一块匾额,四个苍劲有力的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江州知府”。一个一人高的鼓架立在门前,上面架着一面大鼓。   就是这里了!   趁着两名亲卫不注意,我一箭步冲上前去,执起鼓槌,连连击鼓。   “崆,崆,崆”鼓声沉闷。震的我的耳膜都有些疼痛!   两名亲卫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一时也反应不过来,杵着不动。   衙役很快的便从里面出来,大声喝道:“堂下何人,缘何击鼓!”   我的唇边勾起一抹微笑,终于要开始了。   轻轻启唇:“民女蓝梦雪,状告安王,强抢民女,强行纳妾!”   楼亭轩,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   好戏连台,不要错过哦!   第六十一章 意外   少时,衙役便领了我进去。   我默默的打量着江州知府的公堂,只见“肃静”与“回避”牌分竖两边,十八般兵器排列有序,十数个衙役分立两边,摆着文房四宝的公案庄严肃穆,公堂之上悬挂的“明镜高悬”四字写的是苍劲有力,落款竟是楼亭轩,想不到他如此年轻竟有如此辣练的笔锋。公案之后,自是一幅“海水朝日图”象征着官员的“清似海水,明如日月”。   不多时,但见楼亭轩从一边侧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文书。   依旧是一身藏蓝色的官服,深邃的墨眼,不经意的瞟过我,竟让我觉得有着丝丝邪意。天!不知道求助这样的男人,是不是与虎谋皮。   只见他端坐于公案之上,开口问道:“方才可是你击鼓鸣冤?”   “正是!”   “报上名来!”   “民女蓝梦雪!”   “有何冤屈,细细禀来!”   “安王司慕政,罔顾民女意愿,将民女关在王府之中,欲强纳为妾,六日后便拜堂。今日民女有幸逃出得府门,特状告安王,还望知府大人明察。”这楼亭轩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要说那么多官场套话。他要走形式我也只能奉陪了。   “可有状纸?”他挑眉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哪有时间写呢,再说这繁体字我也不是都会写。   “宋文书,刚才这位姑娘所言,你可有听清楚?”他问向一边的文书。   那文书点了点头。   “你替她草拟下状纸吧!”说罢,他便站起身,轻轻踱至我身边。   危险的男人,哪怕只离一步之远都很有压迫感。   “梦雪,你想好了,真的要离开他?”他问道。   “恩!”我点点头,眼中有着坚定,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回头吗。   于是,我给了他一个“能行吗?”的眼神,他邪邪的笑了,突然凑至我的耳边小声道:“相信我!只是离开了他,你要去哪呢,要是无处可去,不如来我这里吧!”暧昧的语气,这个男人真是的。   我正想狠狠的瞪他一眼,他却突然回复一副正经的样子,郑重其事的说道:“民告官,按我龙朔皇朝法律,男的需先受五十大板,女的需受十指连心之刑,如若诬告,反坐其刑。即便是本官也无法通融。蓝梦雪,你可愿承受?”   闻言,黑线爬满了我的额头。汗颜,光想着离开司慕政,把这层给忘了。司慕政怎么说也是一个领取一品俸禄的王爷,算是个官。自古以来,民告官,先挨板子。如果是诬告,则需自己承担所诬告罪名的刑罚。在清朝更是有打赢了官司,还要流放三千里的规矩。没想到这龙朔皇朝竟也是这样的规矩,不过还好不用流放那么惨。   十指连心之刑!想想也很可怕!但为了自由,我咬咬牙,忍了!   “好!”我点头道。   一张写好的状纸递到了我的面前。我豪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此时的楼亭轩背过身去,并不看向我。   只听得他说道:“派人去请安王前来。来人!用刑!”   竟然真的要……   不一会衙役便拿了刑具来,看到那些连着线的竹筷,我不禁有些脚发软,十指连心,那该有多痛!   我咬牙将双手递了上去,木然的看着衙役们将那竹筷一根一根的插在我的指间。顺好了丝线,楼亭轩依旧是背转着身,也不看我,想不到,他也有如此冷清绝情的一面。   随着丝线一寸一寸的收紧,痛!钻心的疼痛渐渐袭来……   我的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滴到地上,银牙死死的咬着衣领。不行,我承受不了,这样下去会晕厥过去的,密密麻麻的痛感侵蚀着我的大脑,意识开始渐渐涣散。   “够了!撤了吧!”楼亭轩终于转过了身,看向我的眼睛有着难懂的情绪。   还好他及时喊停,要是真让这线收到最紧,我铁定痛昏过去。   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为了离开他,我付出的代价还真是不少,双手都麻木无感觉了。   而司慕政急急的赶到知府公堂之时,便是刚好看到刑具从我手上卸下的那一幕。   “梦儿!”他箭步上前,执起我略有些红肿的双手,心疼的说道:“别再闹了,快跟本王回去!”说罢,便想带我走。   “等等!”我尚且没有开口,先说话的却是楼亭轩。   “安王爷,我这江州知府,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瞧!这案子还没审呢!”他一副惬意的笑着。   司慕政当下脸色便十分的难看,恼道:“楼亭轩,玩笑莫要开过头了!”   这楼亭轩倒也不急,手中悠闲的摇晃着我签字的那张状纸,道:“状词在此,便是公事,何来玩笑之说?”   “你!”司慕政更是气的咬牙切齿。   “梦儿,别胡闹了!快撤了那状纸,今天的事本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不与你计较!”他的妖眸直视着我,有着警告的意味。   “我才没有胡闹,我不要嫁给你!今日定要知府大人给个公证的判决。”我才不是与他闹情绪,我是来真的,怎的他到现在都不能理解。记得楼亭轩说过,我在王府,一没有卖身契,二没有签过协议,于法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能罔顾我的意愿,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你不嫁给本王,那你想嫁给谁?”他的眼中写满了愤怒与疯狂,冲上前来按紧了我的肩头,大声的质问道:“你想嫁给谁?是寒冰吗?还是他?”他边说边用手指着站在一边的楼亭轩。   “你放手!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想嫁给谁,今后便是我的事了,你管不着!”我一把甩开他。   一时间,四目相瞪!   “这里是公堂之上,即便你贵为王爷,也请不要咆哮公堂!”楼亭轩适时的打断了我们的争吵。   “安王爷,我建议你还是还了她的自由。你应该知道,像告你这个级别的案子都是要上报龙城都察院,进行三司会审的。我想这事你一定也不想闹的那么大吧!这对王爷今后的仕途可没有好处,若是有些不轨之人道听途说,胡言乱语的,让皇上知道了,那就更是不好了。王爷还是要三思,千万别以小失大。”楼亭轩虽是不紧不慢的说着,看起来似乎是在为司慕政着想,可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真有他的!   司慕政死死的瞪着我,漂亮的眉毛都纠结在了一起,不言不语。   我也丝毫不示弱,回瞪着他。   楼亭轩也不知什么时候写好了判词,递了给他,又劝道:“王爷还是签字吧,就不要再为难下官了,我可是为你着想,真不想往上报。你还是签了这判词与她私了吧,这样对大家都好。不然就是上到都察院这官司你也赢不了。”   楼亭轩说的一点都没错。   司慕政此时拳头握的死死的,额头上青筋隐隐暴露,胸口都因为愤怒而上下起伏着。   “梦儿,你真的如此绝情?”他突然开口问道,受伤的眼神灼烫的我一阵揪心。   “绝情的是你!”我只觉得眼中已是雾气浓浓,冷冷的回道。   而旁边候着的文书,早已恭敬的递上了笔,他却始终也不伸手去接。   我们互相凝视着彼此,那一瞬间,往事如潮水般在我眼前闪过,一幕又一幕……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终是长叹一口气,接过了那支笔,在判词上签了字。   “如你所愿!”他冷冷的说道,一甩手。   “啪!”瓷笔掉落,碎成两截,就有如我们的感情,无法复原,从此陌路。   文书立马将判词传递了给我。   我缓缓的接过了那张纸,轻如鸿毛的一张纸,掂在手中却有如千金般重。有了这张纸,他便不能再强迫我,我终于自由了……   自由了,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   望着他美丽而无奈的眸子,我狠下心,转身离去。不需要道别,因为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   只是还没有出得那公堂之门,但见一捕快飞快的跑来,满身的脏污,边跑边叫道:“知府大人,城外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   与我擦肩而过,一股浓浓的腐臭与血腥味扑鼻而来。   一阵恶心,胃里如同翻江倒海般。   “呕!”终于我止也止不住的扶着门框不停的干呕着。奇怪了,以前老妈是护士,这种血腥也见过,也从没有吐过啊,心下很是疑惑,可就是止不住犯恶心。   “梦儿,你怎么了!”最先发现我异常的是司慕政,他立马上前来扶了我,关切的问道。   衙役中,也不知是谁,突然直直的叫道:“这位姑娘莫不是怀孕了吧,我家婆娘前些日子怀孕就是这样,一闻到腥的东西就呕吐不止!”   怀孕!不会吧!在这种时候!太意外了!   我愕然……   ——————————————   民告官,南北朝《北齐律》中早有记载。好戏连台,莫要错过哦。。。。可能还有十几章就要到封太子宴了。。。呵呵!   第六十二章 焚情   人算不如天算,只能说是天意难违,有时人离成功往往只有一步之遥,可要跨过那一步,却真的好难……   ……   “梦儿!真的会是……?”司慕政的脸上写满了激动与不敢相信。   “谁说的,我只是突然不舒服而已……”我无力的辩解道。   “楼亭轩,你马上派人找个郎中过来,确认一下,若是她有我龙朔皇朝皇家子嗣,又岂能流落民间!”司慕政正色说道。   “我……”我的心中直打鼓,算算月事好像是没有来,虽然一向也不准时,不会真的是吧,那我岂不是白忙一场。   等待是心惊与坐立不安的,不仅仅是我,就是连司慕政也不停的来回踱着步,看的出来,他也有些紧张,我知道他在期待着峰回路转。   衙役找了个胡子有些花白的郎中来为我诊脉。   我迟疑的,颤颤的不敢伸出手,而司慕政却一把抓住我的手,不让我退缩。   “好好的替她诊下!”他如是说道。   “好,好,好,莫急,莫急!”这个郎中倒还是个慢性子,不疾不徐的开始搭上我的脉。   我只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心跳的快的无比,呼吸已然停滞。很想抽回手,只是司慕政死死的扣着我的胳膊,不让我动。   那郎中探了一会儿,嘴角咧开了笑容。一看到他笑,我的心凉了一半,完了!果然!   “恭喜啊,这位夫人有身孕了,一个多月了!”他笑咪咪的说着。   却等于宣判了我的死刑。就在我终于狠下心来,要离开他的时候,却有了与他永远也扯不断的牵连,是他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该怎么办?   看着司慕政兴奋的神情,飞舞的俊眉,我感慨,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梦儿,梦儿,你有本王的孩子了!”他激动的搂过我,得意的看向一边的楼亭轩,道:“楼知府,试问若是有了皇家的子嗣,又当如何呢?”   楼亭轩有些怔然,显然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他纳纳的开口:“有了皇家的子嗣,自是你皇家的人。”   司慕政一把从我手中抽过那张他签了字的判书,揉成一团,一运力,纸团便化为了阵阵粉末。   “废纸一张!楼亭轩,你等着!这笔账本王日后再找你算!”他狂妄的笑道。   “哼!”楼亭轩不以为意的勾了下唇,嗤道:“爱她本就不应该强迫她。”   “不劳你费心!”司慕政懒的与他多说,一把打横抱起我,便转身离去。   ……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我的争取,到头来竟然不过是一场闹剧!   他将我抱回了凭风轩,又派人去请御医。   过了有好一会,王御医才匆匆赶了来。   “王爷,抱歉,方才正在为依妃娘娘复诊,所以耽误了些时间。”他一脸维诺与恭敬的说道。   “她有了身孕,你替她好好诊诊,看看需要注意些什么,需要调补些什么,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尽管开方便是!”司慕政有些兴奋的吩咐道。   “是,是,是。”王御医边应着边放下手下的箱子。   我坐躺在床上,司慕政就坐在床边,他小心的搂着我,将我的手递给了御医。我只能任他摆布,自从江洲知府出来后,我的脑子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一直处于震惊中。   那王御医像模像样的诊了一会,说道:“夫人看似有些体阴气虚,月事不调啊!”   “哦!”我木然应道,。   “无妨,夫人已有两月身孕,目前胎相稳定,无需多虑。老臣只需为夫人开些药方,调理气虚即可。”说罢,他又看向王爷,道:“夫人与胎儿一切安康,王爷无需多虑!”   二个月的身孕,怎么可能呢?方才的郎中不是说是一个多月吗?第一次与他发生关系后,我曾来过月事,不可能是那次,而且那次距今也有三个月多。那么除了那次,怀上了就只可能是在船上的那些日子,算起来至今也应该是月余而已,怎么可能有两个月的身孕呢?我正疑虑着,却是司慕政先问出了口。   “方才的郎中,说是一个多月的身孕,怎的又是两个月?”   “哦,江湖郎中之言,岂可全信。”御医状似不以为意的又说道:“也许是夫人的月事不调导致江湖郎中判断不准,不过,自然也可能是老夫眼拙。”   “罢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司慕政也不多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摆手道。直到后来,我回过头来细想,可能那时候怀疑的种子便已经深种。司慕政他终究还是多疑,信不过我。   “初有身孕,三个月内不宜行房。”王御医说道。   闻言司慕政的脸色有些僵硬,有些尴尬的挥手道:“好了,下去吧!”。那王御医便连忙起身退出。   “梦儿,我们有孩子了,天注定你只能是本王的。”他搂着我喃喃的说道。   我依旧愣自发着呆。   这夜无眠……   ……   日子总在一天天的过去,时间不会因为我想让它停止它就会停滞。   纵然再不愿意,拜堂的那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一大早,喜娘便进来为我穿着打扮,凤冠霞帔。我要嫁人了,却只是做侍妾。   喜娘一边替我打理着,一边赞叹道:“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呢,瞧瞧这脸蛋,瞧瞧这皮肤,嫩的能掐出来水来般,难怪王爷被迷的神魂颠倒的。”她说着又是附到我耳边,道:“你真是大场面,照理纳个侍妾哪要什么形式,瞧王爷给你备的物什一样都没少!”   有时我真想堵住这八婆的嘴,太呱噪了!   她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最后还在我左右手中各塞了一个小金如意,一个小银锭儿。左金右银的,必是取如意之兆。   由于我没有娘家,所以省了迎亲。喜娘只是将我领到了门口,在那候着。王府里里外外的地上都铺着红呢毯子,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我正疑惑着,为什么迟迟不进去,腿都站酸了。却只听得,前方一阵鼓乐喧天,透过红盖头上的红纱,我隐隐的看到,不远处的迎亲队伍正朝这边走来。   只见前方梆锣开道,彩灯双照,萧鼓齐鸣。坐在马上款款而来的,自是司慕政,一身的喜服,刺目的红。他的后面跟着一辆八人抬大红花轿。我怎么差点忘了,今天他还要娶侧妃。看来他自是去码头迎接他的侧妃黄悠然去了。   一行人在离我不远处停了下来,司慕政翻身下马,他的手中执着一条长长的红丝带。与此同时,另一个喜娘来到了新人轿前,从里扶出了黄悠然,隐隐可见的五凤金冠,珍珠穗儿,身披七色荷彩霞帔,锦绣闪烁,宫裙百褶,脚着凤履,很是华贵,怀抱玉瓶,必是平安之意。侧妃终是比侍妾要隆重的多了。   只见那喜娘接过司慕政手中一端的红线,递给了黄悠然,而我身边的喜娘忙上前去,接了另一端递给了我。一线牵双人,坐享齐人之福。   我迟迟不伸手去接,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喜娘不停的在背后戳着我,暗示着我。可我就是不愿意动,让我和她一起进门,我没那个肚量。   时间凝滞,在场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终于,司慕政朝我走了过来,他接过喜娘手中的红线,拉起我的手,便在我的手腕处打了个死结。   是啊,死结!昭示着我已经无路可退。   我能逃到哪里去呢?孩子都有了!   我麻木的被喜娘推进了门。   鼓声,箫声,鞭炮声,笑声,恭喜声,吵闹声,呱噪声,声声震耳,声声刺心。   我只觉得意识云游,没有一点真实感,也不知怎样拜的堂,也不知何时被喜娘送回了洞房。   一直到,房门关上,将那喜庆与喧闹都关在了门外。终于周边都安静了下来之时。我才终于意识到,一切都已结束,从今日起,我便是他的侍妾。   我苦笑了下,径自揭了盖头,取下了凤冠,躺在了床上,愣愣的看着床顶,身下满满的都是丢的莲子。莲子,早生贵子。   人终究还是抗不过天意,腹中的孩子总不能没有爹吧,我又能怎么办呢?乱了,一切都乱了!   也不知躺了多久,终于我抑制不住困倦,沉沉睡去……   直到,我感觉到有人打开了我的房门,走到我的身边,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清楚来人,是他!   全身上下的红,红的惹眼,红的刺心,衬得他越发妖邪无比。   “今天把你累坏了吧!”关切的话语,却不是只对我一个人。   “恩!”我点点头,坐起身。   他倒也没介意我自己取了盖头,拿了凤冠。只是,转身给我倒了杯茶。   “梦儿,你有孕在身,不宜饮酒。我们就以茶代酒。”说罢,他便将茶杯凑至自己的唇边,饮辍一口,再递到我的唇边,鬼使神差的,我也饮了一小口。沁凉入腹!   好特别的交杯酒方式,有着他的体贴,有着他的温柔。   而今于君共枕眠,同饮杯中水。   “来,早点休息吧,别累着。”他替我轻轻脱去了嫁衣,扶我躺下,替我盖上了被子。   “梦儿,你真美!”他由衷的赞道,在我的额上印下一吻。   然后,他站起了身。立即我意识到他要走!突然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就让我最后一次没有出息吧,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他毕竟是我孩子的父亲。   “别走!好不好?”我凝眸看着他。   “梦儿……”他的眼中有着挣扎,复又坐下搂了我一会儿,我们彼此倾听着彼此的心跳,无语!   时间流淌……   终究他还是轻轻移开了我的手臂,艰难的说道:“对不起,梦儿,我必须要走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会来看你的。”   缓缓撤开的袖子,我想去抓,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终究还是走了,只留下了一抹大红色的背影。   今日,也是他与黄悠然的洞房花烛夜!   蓝梦雪,你好糟糕!自取其辱而已!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可不可以容许我再为这个男人最后哭泣一次!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我一定冷心断情。   只有一个人的喜房,大红的喜字,摇曳的喜烛,一切都是那么的讽刺!   我默默的走下床,木然的一缕又一缕的扯下接续头发的丝线“眉黑”,全部丢进了喜盆,麻木的一把拿过在一旁燃烧的正焰的喜烛丢进盆中。   火苗窜起,瞬间吞噬了丝线,连同我的感情,一起焚烧殆尽……   望着火焰瞬间凶猛,后又越来越微弱,最后只剩下点点火星与一片灰烬,热气与烟雾蒸腾的前方的视线一片模糊,望着这一切,我冷冷的笑了。   司慕政,你只是我孩子的爹,仅此而已!   ——————————————————   写到这里终于完全进入与政阶段的高潮了。请大家容许蓝梦雪在感情上的“回光返照”。有点反复才合理,呵呵。   第六十三章 迷局   王府后花园。   方才正下过一场大雨,雨水冲散了夏天的闷热,空气中如掺了薄荷一般的凉丝丝,被雨水洗过的假山岩石,在月光的照耀下,亮如水晶。空气中没有尘土,一切都显得特别清新。   幽冷的月下,一对男女正在假山石中密会。   “悠然,等等!”说话的是冷萧。他一把拉住了黄悠然。   只见那黄悠然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她不着痕迹的甩开了他的手,微怒道:“冷萧,你也太大胆了吧,在这王府之中也敢于我拉拉扯扯的,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了。我可告诉你,没人知道我们俩认识,你给我注意点,别暴露了!”她整了整袖子又说道,语气有些许傲慢:“还有,你怎么可以直呼我的名字,请叫我一声悠妃娘娘!”   “悠然,你也太伤我的心了吧,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一直都爱着你,等着你!”那冷萧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又说道:“堂主让我来这里探底,没想到这些日子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你竟然嫁给了王爷,你让我情何以堪。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请注意你的用词,少在那里自作多情,我可是从没有喜欢过你!”黄悠然斜瞥了他一眼,不屑道。   “难道这么快,你就喜欢上了王爷,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谁说我喜欢王爷!你少管我的事。”   “不喜欢王爷,难道你还在想着他?”   “够了,冷萧,你究竟叫我出来干什么的,少扯这些废话。谈正事!”黄悠然显然已经很不耐烦。   “上次,你们九分堂被抓的那个人,关在哪里,还有这地牢的入口,我终于打探到了。不知令尊与帮主有何打算?要不要?”言罢,冷萧做了个“杀”的动作。   “别轻举妄动!爹爹说了,让我们等他吩咐。该招的想必那人早已招了,现在再杀了他也没有意义。”   “那好吧。”说着那冷萧突然一把抱住黄悠然,怨道:“悠然,让我天天看着王爷进出你的房间,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他边说还边开始动手动脚的。   “你疯了,在这种地方!还不快滚,想等着被人发现啊!”黄悠然一把挣脱,骂道。   “好好好,那我走了。”冷萧一脸不情愿的离开,走前还偷香一个。   黄悠然显然气的不轻,对着他的背影低咒道:“蠢货,嫌命太长了,留你在岂不是坏我大事。早晚收拾你!”眼中满满的怒火,杀意毫不掩饰,阴冷的骇人。   这一幕好巧不巧的,全部落入我的视线中。   自从那晚后,黄悠然可谓是得了盛宠。几乎我只有白天的时候,才会见到司慕政,而晚上他几乎都是在映日阁中过的夜。   联姻也不用做的这么过火吧,不过这已经不关我的事了,现在的我只想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我自己的孩子。   今晚我不过是来后花园中透透气,坐在假山林中,兀自休闲而已。没想到却被我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刚才听他们提到了什么帮主,什么九分堂的,结合之前向寒冰了解的一些情况,我断定这冷萧与黄悠然与漕帮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黄悠然看起来自是练家子,而以冷萧的武功修为,他们很可能便是这漕帮分堂的堂主。也不知这冷萧潜进王府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司慕政是否心中有数。   我瞥见黄悠然转身离去,越走越远。于是我便准备离开,突然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强烈的恶心感,我慌忙捂住了嘴,最近我怀孕的反应真是越来越强了,虽然我极力的克制着,但可能还是发出了一些细小的声音。有武功之人的敏锐性真是太强了,只见黄悠然突然转回身,一双厉眼直视着我藏身的地方。顿时,我大气也不敢出,屏住了呼吸。眼看着她一步一步向我这边走来,我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去了。可千万别被她发现才好。   总算,她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四处张望了下,便转身离去。这次我一直等她走了很远很远,又过了段时间,才敢挪动。而此时,我却发现自己裙子的一角竟然是露在假山石之外的,好险!也不知道她注意到了没有。   我匆忙离开了那里,跑回房中,心中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司慕政我所看到的。想来想去,最终我决定不告诉他,让他去醉死美人怀吧,与我何干!   我现在每天做的最多的事,便是为我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东西。虽然现在准备还太早,也不知道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可这是我现在唯一的乐趣,我完全沉浸在了即将做妈妈的喜悦之中。整天的摆弄着那些小衣服,小枕头还有些小孩子玩的玩意儿。   我请求司慕政将小梅许配给了她心仪的那个侍卫,早早的将她嫁了出去,看着她披上嫁衣,笑靥如花,再看着那老老实实的侍卫傻乐呵呵的模样,我的心中似是江海翻腾,终还是有人能幸福的。不是吗?   就让小梅早些远离这里,这也是我的心愿。   小梅走了以后,我的身边便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周围的人,都不知是敌是友。不过,无妨!日后的寂寞与空虚,纷争与烦扰,就让我一人承受吧!   ……   盛夏的晚上,天气闷热异常,没有一丝风,万物好似死寂了一般,连虫儿都懒得叫唤。天空中,黑沉沉的一片,风雨欲来!   不知为什么,这日,我总是心神不宁,眼皮跳的极是厉害,总感觉有事要发生一般。   正想着,狂风忽起,不多久,空中便一忽闪,一道耀眼的银光劈开长空,震天亮。紧接着炸雷一阵爆响,仿佛要将天地劈开一般。紧接着,瓢泼的大雨便哗哗的下来了。一时间,大风大雨摇撼着大地,小草,花儿,树木都在风雨中摇曳,颤抖着。   我连忙起身,去关上每一个窗户,雨好大,有的窗下已是一片潮湿,我顶着风雨,勉强关上窗,锁上了插销。   回过身,却见房门已然大开。   惊叫声愣是被我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口,恐惧在一瞬间蔓延全身,我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尖叫着,太可怕了!   一个水淋淋的男人,正站在我的门口,竟是冷萧。他的脸上看起来有些脏污,全身上下都在滴着水珠。他的神色异常,一对犀利的鹰眼正暴突着,布满了红红的血丝,脸色苍白,面颊之上却是两块不正常的晕红。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阴冷与暴戾之气。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强烈的压迫感恐吓着我全身每一个细胞。只见他一扬袖,“忽”的一声,敞开的大门便立即关上。   我与他素无瓜葛,究竟他想干什么?   突然,他邪恶的冷笑着,这才是真正的那种来自地狱般狰狞的笑容。我的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惊惧啃噬着我的大脑,不能思考,不会呼叫,无法挪动。   他朝我扑了上来,便开始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本能的拼命的挥舞着双手阻挡着,他不对劲!我直觉上感觉他就像是被下药了一般。   “啊!”突然,他惨叫一声。   只见一把飞刀赫然正中他的手臂,鲜血让他混沌的双眸终于回复了一些清明。只是下一刻,他便被一脚踹飞。   出手的竟是寒冰。   他一脸的焦急的赶来,俊美的脸上满满的写着担忧,发丝都有些紊乱。   而此时的冷萧正痛苦的捂住受伤的手臂,眼中也有着不可置信,“怎么会?”他低喃道。   “畜生!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王爷的人你也敢动?”寒冰一脸愤怒的指责道。   “我……”冷萧望着这一切,震惊的神色毫不掩饰,突然他飞身夺门而出,消失在茫茫的夜雨之中……   得救了!可我却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冷萧分明像是被下了药,那寒冰又为什么会来?   我只觉得一张巨网已然罩住了我们,阴谋似是才刚刚开始……   “寒冰,你怎么会来?”我慌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急的问道,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你的丫鬟米兰,说你找我有事,幸好我及时赶来,不然……”他心痛而又怜惜的说道。   “没有米兰!”我失控的大叫:“没有米兰!米兰她昨天就回平秋镇老家去了,我看着她上的马车!”   “什么?那……”寒冰一脸的雾水,疑惑的喃道。   “糟糕!你快走!”我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只看见一个紫色的小球从门外向我们飞来,就在寒冰转身的那一霎那间,化作一团紫色烟雾,消散在空气之中,瞬间便无影无踪。   “不好,是紫花情迷!”   我只听得寒冰说得这最后一句话,意识便开始混沌起来……   一切都晚了!   ————————————————————   还有两章就离开政了,今天我会抓紧写。。。争取明天一并传上来!厚脸皮出来讨票。。。   第六十四章 决裂   我在腾云驾雾吗?好轻盈的感觉,我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被微风托起一般,如梦如幻,心中竟然暖意阵阵,脑中闪过的全是和政在一起的一幕幕温情的画面。   那些画面仿佛伸手可及一般,他在牢中喂我喝燕窝粥,温柔的眸子凝视着我,为我运功疗伤。在温泉的岸边,我们热烈的缠绵着。突然间,数不清的“眉黑”丝线在空中飞舞着,我刚伸手,它们却又一下的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忽的,我看见他朝我微笑着,俯身为我带上“情花”。“梦雪”,“梦雪”,是谁在叫我?一瞬间,我的周遭的景色全部都变了,满天的星星,如钟罩一般扣在我们的头顶上,每一颗星星都闪啊闪的,嵌在那黑玉般的夜空之上。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龙船之上。   “政!”他就在我的眼前,我轻轻的呢喃着,伸过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他的棕发散落,妖冶无比。那一刻,我们凝视着彼此,额头贴着额头,彼此的唇近在咫尺。   “梦雪!我爱你!”甜言蜜语,柔情蜜意,醉了我的心。平时他都是叫我“梦儿”的,今天为什么叫我“梦雪”呢,不过,他愿意叫什么都随他好了!   “我好想你!”我甜甜的说道,声音酥软。   终于他受不了我的诱惑,双唇在那一瞬间紧紧相贴。我们寻找着彼此的舌尖,热烈的交缠着。   今天的吻,好轻柔,满满的都是珍惜,满满的都是爱意。一点也不同于平时的狂野,不过我很喜欢!   他反复啃咬着我的唇,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我的脸颊之上,再是眼睛,再是我的玉颈。我紧紧的搂着他,难耐的承受着他的激情,谁都无法停手。   他缓缓的解开了我的衣领,退下我的衣衫,直到只剩下一件肚兜,挡也挡不住的春光,胸前的饱满呼之欲出。他的眸色瞬间加深,发出了难以承受的低吼声。急切的除去了自己的衣衫,露出结实精壮的胸膛,火热的压上我。   激情一触即发。   突然,我听到一声爆响,是在打雷吗?   几乎是在同时,幻境瞬间褪去,我如同被冷水淋身般的瞬间清醒过来。   哪里是在什么船上,哪有什么星星!   压在我身上的男人,哪里是司慕政,分明是寒冰,他光裸着上身,发丝凌乱,如玉般的俊脸上有着潮红,额上都泌着汗珠,他的双手撑在床上,眼中有着深深的惊讶与疑惑。立即,他坐起身,连忙套上衣服,有些窘迫,不敢再看我。再看我自己,竟然只着肚兜,雪白的肌肤之上点点的吻痕,那么的扎眼。   而司慕政此时正站在那房门口,木然的看着这一切,震惊的似乎连说话都已然忘却,身后俨然跟着的是黄公公。   究竟是怎么回事?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这样!   司慕政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眼中的伤痛是那么的明显,他瞥向我红肿的双唇,身上的点点痕迹,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寒冰,我看见他的俊脸都在抽搐着,情绪几欲失控!   “蓝梦雪!你给我一个解释!”他几乎是暴吼。   “我……”我语塞了,这样的状况要怎么解释。   一定是那紫色的烟雾有问题,才会导致幻觉的出现。可是那烟雾早就无影无踪了,要怎样证明呢?我想这也是下手之人的高明之处吧。一旦幻觉中的人清醒过来,就好像之前的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我总不能说我们被下了春药吧。事实上,我和寒冰现在的状况就好像是真的你情我愿一般。我不禁感慨,设局之人的精妙,这次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爷,不是……”寒冰开口想解释,却被司慕政厉声打断。   “住口!本王没有问你,蓝梦雪,你今天一定要给本王解释清楚!”他冷冷的瞪着我。   我不知要如何开口,正僵持着。   但见,柳妃与金瑶还有黄悠然也来到了我的房中。好极了,看戏的全来了!消息有够灵通的,这么快!   “你们来做什么??”看见她们来,司慕政无疑更是暴怒,吼道。   “哦,臣妾是怕某些人又偏袒那个贱人,亲自来监督,如今大家都看见了这一幕,王爷可要公证的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别想再糊弄过去了。这样一个败坏王府风俗,勾引王爷下属的贱人,我早就看出他们两个不对劲了。王爷若是轻饶她,怕是再也说不过去吧!”看来这柳妃还为了上次司慕政偏袒我的事嫉恨着呢。   我注意到她身后的黄悠然,她一言不发,像个石像般的怔愣在了原地,仿佛看见了什么很不可置信的事一般,就仿佛她比我还要震惊一般。我不禁皱了下眉头,这种表情是装不出来的,她确实十分的震惊,为什么呢?难道说不是她做的手脚?说实在的,我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她,一定还是那天她查觉到我偷听了她和冷萧的密谈,想来个一箭双雕,同时除去我们两个。我不禁暗自后悔,应该告诉司慕政他们之间的事,而如今想再说出来,已是十分的被动。   司慕政听完柳妃的话,怒意更增几分,说道:“今日本王一定会查根究底!”。说罢犀利的眸光又向我扫射而来,冷的我只觉周边空气瞬间凝结成冰。   我与寒冰不禁对望一眼。   这种情况,要怎么办?我微微靠向寒冰,小声的说道:“你先走!”   他立即摇头,道:“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听我说,你现在在这里,我更加解释不清楚,反而不好。万一王爷大怒,把你打入大牢,日后就是救我之人都没有了。你先离开,如果我有难,等我的信号弹,便来救我!三日之内,如若没有见到我的信号,就表示我解释清楚了,你再自行回来。”我继续小声的嘀咕着。   他的眼中有着挣扎与不情愿。   见状,我用力推他一下,恼道:“你快走,难道你想我们全军覆没,没有退路吗?我腹中有他的孩子,他不会拿我怎样的!”   寒冰看着我,眼中有着不舍,终是咬牙道:“梦雪,你保重!”说罢,他便破窗,施展轻功离去。   “你自身难保,还想着护你的情人周全,蓝梦雪,你倒是有情有义啊!”他嘲笑道,眼中却是盛怒。   “清者自清,我没什么好多说的!”我冷笑着回答道,寒冰已经离去,我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要不连累别人,我自己就无所谓了。反正我有他的孩子,他也应该不会对我动粗,大不了就是失宠,我本也不指望再和他有什么瓜葛,自是无所谓了。   “这样的情景,一句清者自清,你就想打发本王?”他怒道。   我撇过头,懒得看他。   “蓝梦雪,你不要以为,你有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拿你没办法!”他厉声说道。   此时的金瑶突然插(进)一句:“一个与护卫偷情的侍妾,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开始了。谁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种!”   如同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在场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包括我。貌似我把这层忽略了。   我瞄了下司慕政,他也凝眉思索着,心中不禁警铃大作。   柳妃此时说道:“金瑶的话不无道理,司慕皇家的男人难让女人受孕,这不是什么秘密。王爷你之前侧妃与侍妾算算也有四人,数年来一直也没有人怀上过。凭什么她一下子就有了,难道不值得怀疑吗?王爷一定要明察!”   “无凭无据!你不要血口喷人!”终于我忍受不了她们的无耻了,大声呵斥道!怒目瞪着她。   与此同时,依妃与百灵也来了,呵呵,人都齐全了。看来今天的戏有的演了,一定很热闹!真是精彩纷呈啊!   依旧一副病弱的模样,她?会是来帮我说话的吗?   “王爷,雪妹妹身怀皇家子嗣,想也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有人看她怀了子嗣,心存嫉妒。想要陷害她,王爷三思啊。千万别吓着她了,孩子要紧啊。孕妇前期最忌讳心绪不稳了。受了惊吓不好!”   她竟然真的是来帮我说话的,一时间,我的心中溢满了感激。曾经我还怀疑过她,现在看来竟是如此愚蠢,她一直对我那么好!   闻言,司慕政似有些松动,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娘娘,为什么你一直要帮着那个贱人!”突然间,百灵像疯了般尖叫出来!大吼道:“她根本不可能怀有王爷的子嗣!!!”愤怒的神情,果决的语气,仿佛一切真相她都清楚一般。   我不禁震惊了,她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   先动怒的俨然是依妃,她大怒道:“百灵,你太过分了,你为什么总是和她过不去,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诬陷她!!我真是白疼你了!”   百灵见依妃骂了她,一度情绪有些失控,嚎啕大哭起来:“娘娘,奴婢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本来奴婢不想说出真相,是怕我的所作所为会连累了娘娘。今天,百灵不得不说出来,怎的也不能让那个贱人日后爬到娘娘的头上。”   “你的什么所作所为,你倒是说啊??”依妃状似痛心的质问道。   “王爷!”那百灵突然跪倒在司慕政的跟前,猛磕头道:“奴婢有罪,都是奴婢的错。王爷可千万不要迁怒于娘娘!”   司慕政一脸不耐的说道:“讲!”   “依妃娘娘每年都会为其他的姐妹们调制雪花膏,是奴婢,是奴婢在里面掺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粉,叫做“藏香”。极少能有人识得此物,所以一直以来,也从未被发现。这种“藏香”只需稍稍用一点,便能渗入肌肤,用一次至少月余无法受孕。而那雪花膏,王爷去双合县前,依妃娘娘,也有送了一盒给蓝梦雪的,她用了这种雪花膏,怎么可能会回来便有了王爷的子嗣呢?这其中一定是有问题。而今,她又被王爷逮到捉奸在床!王爷,可千万别被迷惑了。”说罢,她突然瞥了一眼我搁在床头的雪花膏锦盒,上前来便是一把抓过,打开,激动的展示给每一个人看,“看,看,看,她有用过的,我就知道她是个骗子!我没有冤枉她!”   那一瞬间,我呆住了。这下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错算!我因为害怕这雪花膏有问题,特地带在了身上和司慕政一起去的双合县。在龙船之上,司慕政也亲眼见我拿出来过的。在两江总务府的那些日子更是天天放在了床头,为了怕日后他人生疑,我还特地倒掉了些。我有没有用过这雪花霜,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我怀的当然是司慕政的孩子,可是如今我凭什么才能解释的清楚呢?   依妃听完了百灵的话,无非是激动万分的,她冲上前去便是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怒骂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要陷我于不义!我何尝不希望王爷能有子嗣,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肚子不争气,你为什么要去祸害别人。枉我一直内疚,想着帮王爷纳妾,原来一直是你在捣鬼!没想到,我身边一直养着的是狼!”   “依妃娘娘,你待奴婢好,奴婢就当你是亲人一般。奴婢不愿见到其他人先你怀有子嗣,所以才出此下策!”百灵哭的泣不成声。   依妃长叹一口气,神情凄楚的看向王爷,声泪俱下道:“王爷,都是臣妾不好,竟然出了这样的下人,是臣妾的失职。你要怪就怪臣妾吧。王爷,她的话你也别全信,就算雪妹妹用了这雪花膏后受不了孕,但没准她是在去双合县之前就怀上的呢。所以,千万不要妄下结论啊!”   闻言,司慕政显然是全身一怔。脸色渐渐的阴鸷起来,眼中浮现出了狠厉之气。   我不禁大吃一惊,依妃的话,好像更像是在提醒着司慕政。在去双合县之前就怀上的!去双合县之前,我们根本就没有上过床,第一次也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司慕政的心中难道会不清楚。这时,我突然想起那个王御医说的怀孕两个月,还是一个多月。原来他们是一伙的,早就谋划好了,原来早就撒下了天罗地网,在这等着我呢!   而此时,依妃朝我投来一个凌厉的眼神,胜利的意味分外明显。   真的是她,原来一直都是她!想必此时她已经胜券在握了吧,所以不怕我知道。原来她一早就都设计好了,哈哈,装的可真是像啊,完全可以给她颁一个奥斯卡影后奖了!想必我的一切,她早就打听清楚了吧,才会刻意的提醒着王爷我的孩子是在去双合县之前就怀上的吧。去双合县之前,曾经有过一次被设计成“偷情”的事。而且有段时间寒冰也在府上。无论是哪一条,都能判我的死刑。如此看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设计的,河边遇袭,柳妃出红疹,小菊之死,全是她,兜来兜去还是她。   突然,百灵大叫一声:“王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可千万不要怪罪依妃娘娘!”说罢,她一头撞上了门柱。   没有人想到她会这么做,快到没有人能伸手拉住她。   顿时,她的额头鲜血直流,身子缓缓倒地。一命呜呼!   好一个,死无对证。一条生命的逝去,就是为了陷害我这么个人物,值得吗?   “百灵,你为什么那么傻……”依妃上前搂了她,已是哭的死去活来。瞧瞧,多么的情真意切,我不禁冷笑。我只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让百灵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她,甚至连性命都不要了。   而柳妃,一直处于震惊中,久久才回神,她颤抖着身,走到依妃面前,手指指着她,质问道:“那个雪花膏中有防孕的东西,那岂不是你给我的那份也有?我说我怎么三年来始终怀不上孩子,你的婢女做的,谁知道你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假的不知情!”   “够了!柳飘飘。”依妃失控的大吼道:“她人都死了,你就别再污蔑她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信不信由你!”   从头到尾,我看见只有黄悠然一言不发。   “够了,全部都给本王滚!”司慕政终是大怒道:“黄公公,派人来清理干净!”   她们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临走到了门前,我瞥见黄悠然与依妃交换了一个眼神。黄悠然的眼神中明显有着不满,而依妃则是冷笑。   震惊!她们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难道她们是联手的?我之前也想不通,就算百灵一人认了罪,依妃也脱不了干系。今后要得宠也是很难,那究竟在这一场阴谋之中,她能有什么收益?值得她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连自己今后的地位都不要了。究竟她和黄悠然达成了什么协议?我弄不明白……   很快便有人来清理了尸体,擦干净了血迹。雨早已停了,安静的凭风轩,只有风声阵阵,刚才的一切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一般。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们俩。   “告诉本王,是谁的孩子!”他冷声问道。   我苦笑不语,看来终究他还是信不过我,如今每项证据都于我不利,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一刻,我选择了沉默,心中衡量着,如果我不否认,他会不会放过我,是不是这样我就可以离开王府了。   “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究竟是谁的孩子?”   “信不信由你,你休了我吧!”我淡淡的说道。   “你……”他气急,甩袖离去!突然他又折返了回来,拿了我床头的那盒雪花膏,便大步离去。   他怕是要去求证吧。   他走了以后,不一会亲卫便来守门了,比上次软禁我时的人还要多的多。   又是一个无眠夜。   ……   我的心中无疑是焦急的,不知道他究竟会怎么做。我心中盘算着,如果等到明晚没有结果,我就发信号弹,让寒冰带我走,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她们不会放过我腹中的孩子的,躲过了这次,还会有下次。但是,如果事情还有转机的话,我原则上还是想还彼此一个清白的,最不想连累的人就是寒冰了,不想让他背负上这通奸的罪名,就一天,就再等一天,我告诉自己。   可是,我想错了,又是一次的失算。   次日傍晚,当我的房门被打开时,我看见了他阴沉的脸,他的手中端着一只玉瓷碗。   只见他吩咐那些亲卫道:“你们全部退到园外,无事不许进来。”   随着门的关上,我如坠深渊,该不会他想打掉我腹中的孩子吧!   “你要做什么?”我问的无疑声音都在颤抖着,心下其实早已凉透。   “梦儿,本王已经撤退了所有的人,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本王也不想声张,只要你喝了这碗药,拿掉这个孩子,本王既往不咎,我们重新开始。”他微微挑眉说道,眼中情绪不明。   “你疯啦!这也是你的孩子!!”我不可置信的叫道。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疯狂,就是这样,在他以为我有了别人的孩子的情况下,仍然不愿放过我,执意要将我拴在身边。   “蓝梦雪,你究竟还要骗本王到几时!”他怒吼道。   他眼中的坚定深深的震慑了我,我只觉脑中轰的一热,该怎么办?   “我没有骗你,这确实是你的孩子!”我一边拖延着,一边想着办法。突然我想到了寒冰给我的“五步软筋散”,曾经我不想与司慕政发生关系,要来防身的,所以一直放在了枕头之下。目前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要他相信我已是妄想。   “本王都查清楚了,蓝梦雪,不要再骗本王了!皇家子嗣不容混淆!你心疼这个孩子?你放心,我们会有孩子的,只属于我们的孩子!听话,喝了它!”他放软了语气劝道。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   我要保住这个孩子,这是一条生命。绝不能就这样莫名的扼杀了!我佯装害怕的一步一步向后退着,跌坐在了床上,手却悄悄的探至枕头下。   在哪呢?越是着急便越是摸不到,我又不敢做的过分明显,害怕暴露,那就真的完了!眼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我心慌无比,耳根一阵红热,全身急出了一身冷汗,手在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   几乎是在同时,他突然上前一手扣着我的下巴,端起瓷碗,只一瞬间,苦涩的药汁便直直的灌入我的喉中。而我此时方才扬手一挥,将那“五步软筋散”散向空中。   只是,我还是晚了一步,那一刻,我好恨我自己,就差那么一点点。   “你疯了!你会后悔的!”我失控的一把推开他,连忙跑到一边使劲的抠着自己的喉咙,只希望能把药汁吐出来。   “呕!”终于吐出来一部分,可是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被灌下去的药汁远远不止这些!   “‘五步软筋散’,梦儿,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回眸看见司慕政正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他此时似已全身无力,瘫软的坐在了床边。   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不能全部吐出药汁,我心急如焚,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我要这个孩子,我要救他!对了,寒冰!让他赶来,带我去找郎中,也许来的及。我慌忙冲至窗边,点燃了信号弹。   只听得“毕”的一声,一枚明绿色的信号弹,划破长空,身后拖着长长的烟尾,在那如墨玉般的夜空绚烂的绽开,旁边数道细小的金光散落。   “梦儿,你要做什么!不要!”看见我发了信号弹,他显然十分的惊慌与无措,我相信这寒冰的信号弹他一定是识得的。   现在的他一点都动不了,所有的亲卫又都被他遣退到了园外,这是我走的绝好时机。 “司慕政,我要离开你!你不是人,连你亲生的孩子也下得了手!”我绝望的说道。   突然的,我腹中一阵绞痛,天!药效竟如此之快!真的来不及了吗?   痛!好痛!我的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小腹有如被刀绞一般,一阵一阵的疼痛侵袭而来,我不禁忍不住在地上来回直打滚。然而身体的痛,却远远比不上心底的痛,以及那我不敢去碰触的恐慌。孩子,对不起,是我无能!   耳边响起司慕政的痛呼声:“梦儿,你怎么了?”   无情的男人,可恨的男人,我蓝梦雪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他。   随着一阵温热的液体从我下身缓缓流出,我的泪水早已似奔腾的溪水一般。终究还是太晚了,保不住了。孩子他要走了。   大片大片的血从我身下溢出,染湿了我的裙子,染湿了地面。鲜红鲜红。我停止了挣扎,因为已经麻木而感觉不到疼痛了,一直到我感觉到一块软软滑滑的东西滑出我的身体时,那一刻,我的心已死绝……   “梦儿,你怎么了,流那么多血,你快点帮本王解了这药,快点,你需要找御医!你会死的!”   “梦儿,求你了,不要这样子!”   “梦儿,本王错了!”   “梦儿……”   惊慌的呼叫,无措的喊声,他的声音在颤抖着,到最后竟有一丝哽咽,只是我已经渐渐听不清楚了。如果就这样死了,不是也很好,我就可以去陪我的孩子了,黄泉路上,清清冷冷,你还那么小,一个人会不会寂寞?会不会冷?会不会害怕?泪早已流干,心已如死灰。依稀间,我仿佛看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可爱的小女孩在向我微笑,我好想去拉她,却只来得及摸到她的裙角……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我看见一袭白衣的神仙来到我的身边,他终于来了,只可惜……   我被轻轻的抱起。   “王爷,你的救命之恩,寒冰今生无以为报。来生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轻启道,深情与怜惜的眸子凝视着我,再也不掩饰。   终于可以离开他了,我回头看向他,看向他妖美的俊脸,慵懒的棕发,今日一别,从此陌路!   缓缓摘下耳朵上的耳环“情花”,有一只不知怎么就是扯不下来,我一狠心,猛的一用力,扯伤了耳垂,鲜血直流,可是我早就不在乎了!   奋力的一甩,那耳环便砸到了他的俊脸之上,又缓缓掉落,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了血印,那是我的血……   凄美无比……   满室的鲜红……   他的俊眉紧锁,抿着薄唇,眼中盛满了恐慌与害怕,不停的轻摇着头,喃喃道:“梦儿,不要!不要走……”   我冷绝的说道:“司慕政,愿你我此生不再相见,再见时便是仇人!”   言罢,不再看向他。   “寒冰,我们走吧!”我将头轻轻埋入他的怀中。   “好!”   提气运功,他抱着我飞身离去。   身后传来了司慕政的痛呼之声,“梦儿……”   ……   天地万物间有你有我,   红尘中,瞬息相遇……   种因结果,   终万劫不复,   明明爱恋目光交错,   猜疑磨灭风景,   迷雾眼前,   希冀只是饮鸩止渴,   茫茫苦海中,   明灯何处?   不相见,   别亦难!   再见时,   已成仇……   (卷一完)   ————————————————————   谁让我吹牛吹大了,我又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昨天写到了三点半。接下来开新卷《血染龙城》,至于黄悠然与依妃是什么协议,到蓝梦雪收拾依妃的时候再公布了。我要休息一下哦,还要排下卷二的细节。明天也不知什么时候更了。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票票就不要吝啬了吧。。。。   第一章 暴雨前夕   出了王府后,我与寒冰其实一直隐匿在了城中的一户人家中调养,对外以夫妻相称,接纳我们的是一对非常和善的老夫妻,两人没有孩子,所以对我们甚是热心。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当晚,司慕政在“五步软筋散”药效散了以后,当即便出动了所有的人出来寻找,据说连守城的士兵都调动了。而寒冰毕竟与司慕政在一起五年之久,对他的行事方式还是十分的了解。他先是将我安置好,替我止了血,又输了些内力给我。便抱了一捆麻袋出门,假装成抱着我的样子,出了一趟城门,后又偷偷的潜了回来,还顺便抓了药回来,这么晚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店铺还愿意开门。该不会是用抢的吧!后来,我颇为疑惑的问了寒冰,果然!他还真是用刀架人脖子上,逼着人家去抓药的,汗颜!一个那么温和的男子也会做这种事。而司慕政果然中计,他只在城中稍作搜索,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城郊,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一连数天皆是,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执着,执意不肯放过我。   一连几天,都下着小雨。   这天,我望着木楞窗外灰蒙蒙的天和屋檐之上不断落下的滴滴答答的水珠,径自出神。   “丫头啊,来,快把药喝了吧!”说话的是屋子的主人白婆婆,约莫五十开外,穿了身整洁的蓝布衣裤,虽已洗的发白,却是打理的板板整整,有着几丝花白的头发一丝不乱的梳在了脑后,两眼在松弛的眼皮中还闪着些灵光,细长的眉毛神韵仍在,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依稀还能让人联想到她当年的美貌。   见我正坐在窗边,她忙将汤药搁在了桌上,过来我身边,一边把窗关上,一边同我说道:“丫头啊,小产如同生产,可是要好好的调养啊,这风是万万吹不得的。你婆婆我呀,年轻的时候,也是因为一个不小心,掉了孩子。当时觉得自己反正年轻,没什么,以后生的机会多呢,也没有当回事。没想到,落下了病根,从此竟然再也没有能怀上。”说到伤心处,她忍不住抹了把眼泪,一眼瞥见我卷起的袖子,连忙帮我放了下来,又说道:“这手脚也莫要受凉了!哎,要是我的孩子还在啊,没准孙子都抱上了。还好我们家老头不嫌弃我,现下老两口也算是过的滋润。”   原来,她竟有如此过往,难怪那夜,当寒冰敲开他们的屋门时,她一听说我是小产了,二话不说就收留了我们。忙里忙外的,格外细心。   我的心中不禁十分的感激。   “你夫君呢?”白婆婆问道。   “哦,他出去帮我置些衣裳,再备些药,过两日我们便要走了,在这里叨唠了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我答道,他们都以为寒冰是我的丈夫。   “哪的话,我们老两口,平日里冷清惯了,难得有个客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客气啥!”   “只是这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才能停啊!”我叹道,雨天赶路,想要出江州去豫州,必经落日镇,而且山路颇多,甚是不便啊!   “哦,台风过境,所以这些天连连下着小雨,看样子今晚还有暴风雨呢!根据我的经验,大约明日午后这雨就差不多要停了。”   “台风?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再来台风,岂不是要大面积泛洪?”   “江州还好,只是平秋、下江、双合县怕是要遭殃了!”她答道。   台风,我陷入了深思……   此时,寒冰正好推门进来,一身的蓑衣斗笠,挡去了他的大半部分脸。滴滴答答的挂着水珠,进门后,他便将斗笠蓑衣取下。   婆婆一见他来,忙一把接过衣物,乐呵呵的说道:“回来了啊,不妨碍你们小两口了。我去准备晚饭啊!”说罢便转身关门出去。   “梦雪,感觉怎样?好点了吗?”他朝我走了过来,将我抱起放在了床上,让我半倚在他的身上,他的手探至我的颈后,顿时一股暖流缓缓的注入我的体内,周身舒畅。   “寒冰,真的不用了,你总是这样输真气给我,会不会损伤你的元气?”我担忧的问道。   “傻瓜,不会的,睡一觉就好了!”他温柔的笑道。   “外面,现在的情况怎样?他……他撤了人没有?”   寒冰摇摇头,叹道:“看来,他不找到你,是不会死心的,非但不撤,还更增加了人手。”   我坐直身,转过头来,凝眉看向他:“真的?”他竟然还不死心!   “梦雪,我们恐怕得闯一闯了!”他说道:“今日,我去抓药时,打探到了一些消息。王爷可能已经起疑。目前他正派人在城中各个药铺排查最近去配补血养气药物的人家。我们躲在城中之事看来是藏不住多久了。不行的话,我便带着你硬闯。”   什么?司慕政竟然察觉到了。   “寒冰,方才听婆婆说,今日台风过境,将会有暴风雨。约明日午后即可雨停。如若台风过境,则必定洪水泛滥,司慕政他身为江州最高级别的官员,不可能不管,那时他便是分身乏术。这是我们绝佳的机会,明日一早,我们可以走水路离开,他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敢在台风过后一早冒险走水路的!”我仔细分析道。   “梦雪,好,就依你。我再出去一趟,想办法准备一条船,你在这里等我,万事小心!”他点头赞同道。   未到傍晚,外面已是天昏地暗,狂风大作,尖利的风吼声掩盖了一切声音。老旧的门板直被吹的嘎吱作响。寒冰已经出去有一会了,也不知办的怎样了,我不由的担忧起他的安全来。东西我已经全部收拾好了,打了一个包袱,既然决定要离开,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就在这时,打了一阵霹雷,接着大雨就像一片巨大的瀑布,遮天盖地的横扫了过来,雷在低低的云层中间轰响着,震的人耳朵嗡嗡的响 闪电划破夜空,像一条条金线似的鞭打着大地。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每家每户都窗门紧闭。   一扇窗突然被风吹开,大雨霎时便飘了进来,白婆婆忙去关上,一边关窗一边疑惑的说道:“都下暴雨了,那么多官兵还来街上做什么?奇了怪了!”   官兵!我一下怔住了,联想之前寒冰说的话,司慕政已经开始怀疑我们还在城中,难道是来找我的?   “他们恐怕是来找我的,快,婆婆,有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让我躲躲!”我一把拿起了包袱,焦急的说道。额上分明已经泌出了冷汗。   “啊?”白婆婆一脸的疑惑,不过还是将我带至一边厨房的一口大缸之中,我立即蹲了进去,她盖上了盖子。   而就在此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来了,来了!”   吱嘎的开门声。   “呦,官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大胆民妇,安王在此,还不下跪?”   我心下一惊,司慕政!他来了!   ……   ————————————————————   为了防止大家心脏受不了,章节预告下,下章是《江上脱险》。。。呃,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说好了不见,是不会见滴,等看虐男主的,还要七八章。因为不写寒冰的话,寒冰的粉丝要抽死我的。。。   第二章 江上脱险   翁中一片黑暗。   “王……王爷,民妇叩见王爷,王爷千岁……”   “免了!”是司慕政的声音。“飞龙,你不要吓着百姓了。问吧!”   “我们安王爷想知道,你们家中最近何事,需要买那么多的补血养气之药!做什么用?”   “哦,府上前些日子借宿了一个姑娘,身体不好,托老身前去买了些,官爷,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姑娘,是不是一个黑发貌美,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模样,头发只到肩下的女子?”是政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激动,我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有些紧张。这白婆婆这么说是不是太悬了!   “是啊,就是那样的一个姑娘,长的可漂亮了,和她夫君一起来的。”   “夫君!那现在他们人呢?”   “哦,两日前便离开了。”听到这,我方松了口气,还好,婆婆没有揭穿我,真是难为她了。   “走……了……,那……那……她的身体……可有复原?有没有事?要不要紧?”   “她啊,来的时候全身是血,吓死老身了,经过几日精心调养,现在气色好多了。”   “王爷,要不要进去搜下?”   “不用了!算了,她没事就好,本王就放心了!”   “飞龙,给这位婆婆一千两银子。”   “王爷,这银子是……”是婆婆的声音。   “没什么,一点小意思,感谢你照顾了她!”   “飞龙,我们走!”   一阵响动过后,又过了一段时间,白婆婆方打开了缸盖,我便从里面爬了出来。好险,躲过去了,司慕政还好没有进来搜,不然这里虽然隐蔽,但也不知道藏不藏得住。   “婆婆,方才真是谢谢你了。”我感激道,想不到这白婆婆还是一个足智多谋之人,懂得以退为进,方才她若是否认,怕是司慕政肯定要进来搜的,相反承认,反而救了我。   “丫头,方才那王爷才是你的夫君吧!”白婆婆看向我,长叹一口气。   “我……”姜还是老的辣,一眼便看穿了。不过,夫君!他还不配!   “婆婆,他不是我的夫君!永远都不会是!”我平静的答道。即使拜过堂,我蓝梦雪的心中也永远不会承认他是我的夫君。   “丫头,这银票?”   “你拿着吧,他不缺钱。”我不禁嗤笑,他到处寻我,难道就是为了确认下我还活着吗?既然如此,何必当初!   ……   又过了一阵,寒冰终于回来了。船的事情已经安排好。我告诉他司慕政来过之事。此处已经不能再留,谁知他什么时候想想不对劲再折返回来。   次日一早,暴风雨已过,但绵密细雨仍在下着。我俩一早便辞别了两夫妇,上路了。   外面一片被狂风肆虐过后的景象,小草们东倒西歪的,树也被吹倒了一些,有的甚至是被连根拔起,横躺在路边。落叶无数,一片狼藉。来到河边,河水已然漫上了岸,少许树的树根甚至被完全没入水中,偶有一两只废弃的孤船,斜斜的插在河边的泥土之中。由于风已停,江面上波浪倒是不大,河水有些浑浊。绵绵小雨完全不会影响我们的航行。   寒冰从隐蔽的树丛中拉出一条乌篷船。   一叶轻舟缓缓分开水面,驶向漕河中心,两缕被激起的白浪,挂在了两边。宽泛的水面之上,我们的存在显得是如此渺小。   渐行雨渐止,天气转好。   “寒冰,我们已快出江州境内了吧。”我问道。   “嗯!”我们相视一笑,终于离开了!   前方便是岔口,一路是往豫州而去,另一路往龙城而去。突然间,两边岔道上各驶出两艘满帆大船,每艘船的周身插满了黄色旌旗,上面赫然写着“漕”字。死死的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是谁的船?”我凝眉疑问道。   “找麻烦的来了,是漕帮!”寒冰冷哼道:“梦雪,你快进乌篷里去!”   “不要,我要在这里!”我皱眉说道,岂能总是让他挡在我身前。我蓝梦雪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缩在人后。自强则自保!   只见为首一只大船,渐渐靠向了我们,船头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脸大汉,拉拉咂咂的胡子,凶狠的眉毛,瞪了双铜铃般的大眼。轻慢的说道:“前方来人,可是寒冰!”   “正是!在下与漕帮素无瓜葛,不知阁下此等阵仗是何意?”寒冰冷冽的说道,唇角勾起。   “九堂主有令,料你们会走水路,我等已在此恭候多日!寒冰,你的武功独步天下,我等也略有耳闻,我等也不想与你为敌,今日九堂主不过是要你身边那位姑娘的命而已。希望你不要为难我等!速速将她交出。”那名黑脸大汉说道。   “想要她的命,先问问我手中的剑。”寒冰又是冷笑。缓缓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一甩手,剑锋指向浩瀚的江面,冷光阵阵,令人生惧!   “漕帮与我有何恩怨?要我的命?”我疑惑道。   “梦雪,你什么时候得罪的黄悠然?她便是漕帮的九分堂堂主!”寒冰问道。   什么!原来黄悠然竟然是漕帮的九堂主。   “那司慕政,他知不知道?”我不禁问道。   寒冰点头默认。   可笑,之前看来我还是白担心了,他早就知道。好极了!不过那些都不关我的事。只是,我想不通,我都已经离开王府了,她为什么还要追杀我,见鬼了!   “寒冰,如今的形势,你还看不明白?纵然你武功再高,你一人逃脱,自是绰绰有余。可是要带上她?在这茫茫江上,恐怕有难度吧,如今我漕帮五堂,六堂,九堂弟兄均在此。你还是趁早将她交出,免伤和气!”那大汉又是朝我们叫到。   “这位壮士,不才有一事请教,请问你五堂,六堂难道都是听候九堂吩咐的吗?还是此次行动是奉你们总堂主之令?”我提高声音淡定的问道。   “这……”那大汉有些语塞。   我就知道他们是私自行动。   我继续道:“今日,我与寒冰在此,除非你杀了我们两个,否则只要有一人逃出。你们的私自行动便会暴露。想想后果,为了一个不是你主子的命令,这罪名你担的起吗?我死很容易,可是你确定你身边那群乌和之众能擒的住他吗?你要损失多少人马,这笔账,你要怎么和你们总堂主交代?”我边说边指了下身边的寒冰。   “这……”那名大汉明显迟疑了。   “只要你不说,谁能证明我们确实走了水路呢,也许是山路呢?”我继续诱导着。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只见他们后方,又驶来了一艘大船。船上一黑衣男子凌空跃起,施展轻功,直奔前方大船,最后落定在那大汉身旁。   那大汉一见他的到来,着实一惊,立即恭敬的俯身叩首道:“七堂主!”   定睛一看,来人不正是冷萧!   原来他那日逃离王府,便是回了漕帮。原来他便是漕帮七分堂的堂主。   只见他严厉的瞥了那大汉一眼,骂道:“出动这么多弟兄,这么多天,以为能瞒的过总堂主的眼睛吗?如今总堂主大怒,你提头去请罪吧!”   “啊!”那大汉一脸的悔意。   “还不快撤了这些船,给他们放行!”   “可是九堂主那里……”   “总堂主大,还是九堂主大,还不快滚!”   “是!”   没想到,冷萧竟然会放了我们。我不禁松了口气,不然今日在这茫茫江上,如果说服不了方才那个大汉,我们是真的难以逃脱了。   “冷萧,虽你我素无交情,但今日寒冰欠你一个人情!”寒冰说道。   冷萧冷冷的瞥了我们一眼,冷笑道:“救你们?我不过是为了我自己!后会无期!”说罢,他便转身欲走。   “等等,可否告诉我,黄悠然为什么要杀我?”我出声问道。   闻言,他狂笑一阵,道:“这个问题,去问你身边的男人!”   我与寒冰对望一眼,不解!   ……   为了防止漕帮的人反悔继续追击,我们早早的弃船,又改走了山路,反正已出江州地界,司慕政现下肯定分身乏术,不可能追来,要安全多了!   只是,尚未走太远,在树林深处,我们又被一群黑衣人围住。   还有追兵?   我不禁皱眉,看向寒冰,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又是什么人!”   只见寒冰邪邪的勾唇,一丝杀意浮上黑眸,冷声道:“天龙帮,这次是冲我来的!”   ……   ————————————————————————   章节预告,下章《四面楚歌》,流亡的他们又会遭遇什么呢?想看虐男主的再等几章,保证爽翻,情节我都设计好了,三虐太子,奸笑中。。。。   第三章 四面楚歌   一群黑衣人,约八九个。个个头上扎着一条绑带,上面写了“天”字。看起来训练有素的样子。   为首的一人沉声喝道:“阁下可是郝连逸!”   “坐不改姓,立不改名。正是!”寒冰一把将我护至身后,冷笑着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弟兄们,冰魄剑重现江湖,盟主有令,谁能杀了此人,谁便是天龙帮右副帮主!给我上!”   几个小锣锣,无疑是以卵击石。寒冰一手搂着我,软剑一出,快到我都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就解决了两个,那两名黑衣人均颈部中剑,一剑毙命!天!他的武功还真是出神入化。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还有没有要上来的!”寒冰冷冽的说道,剑指地面,不愧是绝世好剑,杀人不沾血,冷光闪耀。   其他的人见此情景,不禁有些退缩,连连后退。   “撤!”一行人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追吗?为什么不都解决了,万一他们再去找后援来袭击我们。要怎么办?”我轻轻离开他的怀抱,问道。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他的累赘一般。对方如若人少,他尚且应付的来,如若人多,真不知要如何是好!   “整个豫州都是天龙帮的势力范围,我一在豫州现身,便有人来袭。说明他们早已收到线报,早有部署,这些鼠辈,不过是打个前阵而已!没有必要穷追不舍!梦雪,看来豫州也不是你我的栖身之地。这龙城也去不得,我们只能改道去边关定城了。只是现下这战事欲起,定城怕是也不太平。”说罢,他摇头苦笑。   是啊,天下之大,竟无我俩容身之处。难道要一辈子这样躲躲藏藏?   出了树林,前方便到达了顺阳城。我们在城中的一家酒楼要了一间房。沿路上,我让寒冰为了我买了一把还算锋利的匕首,现下追兵不断,留着防身。   “梦雪,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今天一天一定很累了,早点休息吧。”他一边打理着地铺一边同我说道。   “你不要睡地上了,地气太凉!你一路那么辛苦,还要照顾我,让我怎么过意的去!”我阻止了他,爬到床里躺下,又说道:“我睡里面!”   他面色微红,良久,他终于熄了烛火,缓缓躺在了我的身侧,离我有段距离,真是一个谦谦君子。   我们躺在床上,却谁都睡不着。   “寒冰,那‘紫花情迷’究竟是什么?”我突然开口问道。其实那晚“捉奸”之事后,我们一直避而不谈那天的事。   “‘紫花情迷’是一种迷幻剂,是以前旧国胡国宫廷的一种催情药物,据说使用之后,会产生幻觉,将对方当做是自己的心上人,但如被打断或者有过大的声响,这种幻觉便会瞬间消失。相传以前胡王因始终得不到自己心爱女子的垂青,特命胡国圣人研制出此药。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没有真正见过。这种迷幻剂早在二十年前,胡国被龙朔皇朝与楼云国联手灭国之时便从此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再现江湖,竟然会用在我们身上。”他感慨道。   幻觉眼前是心爱的人,那天我分明看见的人是司慕政,这难道说明着,那时的我就算再对他心灰意冷,我的心底爱着的仍是他。不过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在他残忍的打掉我的孩子之时,我对他从此只有仇恨。   那天,我分明听到,寒冰喊我“梦雪”,想来他的幻觉便是我,这样的一个男人的深情要如何回报?   “梦雪,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黑暗中他问到。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随便敷衍道,其实我何尝不知道他的话中之意,可是我现在是支离破碎的心,残花败柳的身,他尚有血海深仇未报,却被我屡屡拖累,我的心中自是愧疚难当。   “我们这么明目张胆的住在城中,要不要紧?”我转移话题。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宿在何处都一样。”他答道。   “天龙帮是一个什么样的帮派?”   “天龙帮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个名门正派,影响势力极大。历来帮主都是三年大选一次,有志向且武功绝顶之人都可以参加擂选。门下有帮主与四大长老,及左右副帮主各两人。只可惜,这一切在沈雄山当上了帮主之后便全变了。他霸占帮主之位十年之久,这十年间更是铁血手段,排除异己,杀人如麻,除去了反对他的右副帮主和两位长老,后更是借天龙帮的声望坐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只可惜,他不得人心,帮中兄弟自是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   “寒冰,方才他们为什么叫你郝连逸?天龙帮与你又有何恩怨?”突然,我想起了在树林中,黑衣人的话,后来因为情急一时忘了问他。   这个晚上,寒冰和我细细讲述了他的血海深仇。   我深深的怔住了,如此刻骨铭心的痛,才会让本是如此温润的一个男子为自己改名“寒冰”吧。他的仇人主要便是黄南远与沈雄山。当年这两个丧心病狂的人利用自己的权势,为了得到《冰魄剑法》,不惜血洗山庄。想来寒冰腰间的绝世好剑便是冰魄剑了,那为什么那些人说冰魄剑是重现江湖呢,难道是?   想到这我突然坐起身。   “怎么了,梦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也忙坐起,有几分焦急的问道。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上次在双合县,你为了保护我,才暴露了冰魄剑?”虽是黑暗之中,但我依稀借着月光,看见他脸色一僵。果然!   “梦雪,别胡思乱想了,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他扶我躺下。避而不谈等于默认,我别过身,朝着床里,泪水无声。我欠这个男人太多太多了。都是我害他离开了王府,他的仇,今生岂不是无望?   次日一早,天气晴朗,我们租了一辆马车,想转道去定城。   马车夫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对附近的路比较熟,车行至峡谷地带之时,突然周遭传来声声怪笑“嘿-哈-”,直令人毛骨悚然。   数不清的黑衣人从峡谷两侧冒出。个个手持大刀,额上系着“天”字绷带。   为首一名大汉,纵马而来,熊腰虎背,胳膊有小腿那么粗,四方脸又红有黑,连心眉毛,五官局促,高颧骨,高鼻梁,宽下巴,貌看便是一心胸狭窄之人。他身穿黑色锦袍,胸前微敞,隐隐可见胸前刺着一只青郁郁的豹子。   “逸,这是何人?”我问道。自从知道他的本名后,我便只愿叫他“逸”。   “天龙帮左副帮主,夏侯豹!”寒冰答道。   “郝连逸!”马上的夏侯豹厉声说道:“今日,我天龙帮高手云集在此。谅你插翅也难飞,速速交出《冰魄剑法》,我等留你全尸。”说罢,他便吹了一声响哨。只见峡谷两边又是出来一片黑衣人,个个手持弓箭,箭箭对准了我们。   我瞥了一眼寒冰,他的脸色也有些僵硬。是啊,峡谷地带,地形与我们不利,对方又人多势众。今天怕是在劫难逃。   只见寒冰跳下马车,冷声道:“你们的目标是我,天龙帮也算是名门正派,不知阁下,不相干的人等可否放行!”   “哈哈哈,江湖上自有江湖上的规矩,我自是不会为难。”那大汉狂笑道。   “你带着这位姑娘,快走,能走多远是多远!”他对那马车夫说道,那马车夫哪见过这种阵仗,早就吓的腿软,一听能走,立即调转车头。   “梦雪,你保重!”他伸手便丢了一个荷包给我,沉甸甸的是银子,难道?   “逸,不要!”我大惊。   只见他指尖轻轻一弹,一枚银针射向马匹。   “嘶”马儿受惊,飞奔而去。   快到我来不及反应。   “逸,不要啊,不要啊……”已是泣不成声。   眼看着黑衣人渐渐向他聚拢,直到再也看不清楚……   他就要这样抛弃我了吗?难道他就这样准备一人独自去面对接下来的恶战?虽然我是个累赘,但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最后看向我的那眼,是那样的不舍,盛满了他对我的情意,刺痛我的心,就像是永别……   难道说,他已经预料到,今日的他已在劫难逃?止不住的泪水奔腾着,究竟还要让我欠他多少?这个用情至深的男人……   “车夫,停马,停马!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哭叫道。他不能死,不能!   “姑娘,你没有看到刚才的情况吗?回去,我们就是个死,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你想去送死,我还不想呢!”那马车夫一边回答,一边又是扬鞭加速。   忽然一把冰凉的匕首抵上他的脖子,我微微使力,但见一条血痕划过,那车夫顿时大气都不敢出,动也不敢动。   “快点!调转马头,回去!不然,你现在便是个死!”我沉静的冷笑道。   逸,就是天罗地网,我也陪你闯一闯。即便是死,我蓝梦雪也愿与你共赴黄泉!   ……   ————————————————   急着出门,没仔细修文,先传上来。   第四章 关门捉贼   马车回到了峡谷,我轻轻的跃下马车,那车夫一见我的匕首离开了他的脖子,立即如获大赦般的纵马飞奔逃去。   此时的前方正是一片混战,到处一片狼藉,随处可见折断的箭,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两边。十多个黑衣人正围攻着寒冰,训练有素,六个上前,与寒冰过上两招,再退后,后面的六个便接着上。如此反复轮流,消耗着他的体力,,那一抹令我心痛的白色身影,此时正飞舞着手中的冰魄剑,奋战着,眉宇间看起来已然略有些疲惫。   而此时那夏侯豹正坐在马上凝眉观战,似乎还没有需要轮到他出手。见到我来,不禁狂笑一阵,对着寒冰说道:“郝连逸,你的情人又回来送死了。这可就不能怪我了,今日我便成全你们这对鸳鸯,同去黄泉赴死吧,哈哈哈!”他边说边飞离马匹朝我飞身而来,一下子便擒住了我。我丝毫没有反抗,因为我正等着他来。   闻言,寒冰一怔,朝我这边看来,大惊。只见他猛一发招,不再恋战,只瞬间一下又倒下了六个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在一边直哼哼。   见状,夏侯豹脸色有些挂不住了,怒道:“想不到你果真武功绝顶,名不虚传。不过,你的心上人现在在我手上,还不速速就擒!”   “梦雪,你为什么要回来!”望着我,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虽然此时的他还没有受伤,但是终究过于消耗体力,说话都有些微喘。   “她当然是回来陪你一起死的了,哈哈哈哈,好一个痴情种啊!想不到,你艳福不浅,这下到了黄泉也该暝目了吧。有这么个美人陪你!”他狂妄的说道。   “梦雪……”寒冰轻轻的喃着我的名字,有些无措。   我回了他一个绝美的微笑。   然后,我轻轻启口:“夏侯豹,你以为我回来是来送死的?那你也太小看了我!我想和你做笔交易。”我对那夏侯豹展露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其实我的心中一点把握也没有,但这种时候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也许是我的自信,震慑了他,他微微一愣,但随即又不屑的说道:“一个妇道人家和我做交易,太可笑了!”   我只笑不语,挑眉勾唇看着他,眉眼间有着一丝挑衅。   “讲!”他终是被我的气势所动,开口道。   “你先让他们住手,等我说完,你再自行决定!”   他面有难色。   我冷笑道:“难道你还怕我一弱女子耍诈!”   他又迟疑了下,但还是挥手示意那些黑衣人停止了进攻。   “请问阁下当了几年的副帮主?”我状似镇定的问道,而此时我的心中其实小鼓直作,这票玩的有点太悬了,纯粹是赌一把,赌我的眼力。   闻言,他的脸色一黑。不语!见状,我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些。他果然是在意的,于是我又继续说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当帮主!”   只一秒,他手中的大刀便架在了我细嫩的脖子之上。冰凉的触觉。   “梦雪!”是寒冰的惊呼声。   我连忙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浅笑挂在唇边,我不怕死的继续说道:“今天,你也看到了,这么好的地形,我们恐怕是在劫难逃。只是他的武功高强,你们就是胜了损失也不小。试问,在这一场恶斗中,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损失这么多弟兄,再去向你的帮主请功吗?你说你们帮主是会赏你呢,还是罚你呢?”   夏侯豹缓缓的将刀放下,厉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冷哼一声,道:“很简单!我只想与你做笔交易,听闻你们帮主沈雄山残暴无比,帮中兄弟多有怨言,他更是霸占帮主之位,数十年之久。想你屈居人下,已是数年,自是不甘心吧!而郝连逸与沈雄山原有深仇大恨。今日如此大好机会。何不,假借派人向沈雄山增援,就说《冰魄剑法》即将到手,为了避免功亏一篑,诱他亲自前来。而你们的人便在这峡谷之中伏击,我们自当是倾力相助。这沈雄山的武功应是不敌郝连逸,只要沈雄山一死,天龙帮便是群龙无首,那你想这下任帮主会是谁?此计便为关门捉贼,既可以让郝连逸报了仇,又可以让你坐收渔利,岂不两全!”我越说越是信心百倍,我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定是心胸狭窄之徒,这帮主之位,他必是垂涎许久,而我的话一定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之中。   “只赚不赔的生意,你可要想好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诱导到。   夏侯豹凝眉思索着,我见他似有松动,便继续劝道:“暴政失民心,杀了他,才是天下归心!此乃义举,流芳千古!有的扬名立世,何必要助纣为虐!”   良久,他咬牙说道:“想不到你一介妇孺,竟有如此心计,今日我便依你一试。但是我需挟你做人质,以防郝连逸耍诈,如若真的能除去沈雄山,我便奉你们为上宾,请你们做客天龙山庄。但如若你们玩阴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一招之内便取你贱命!”   “好,一言为定!”   一切都依计划进行。那沈雄山果然中计,当他带着十几个人来到峡谷之中增援,发现有诈时,一切均已太晚。   只见寒冰踏风而去,气若长虹,手中冷剑寒光,周身弥漫着肃杀之气,剑锋直取沈雄山的咽喉。那沈雄山也不是省油的灯,忙抽出腰间金柄大刀,横在胸前便是一档,瞬间那冰魄剑便弯曲如蛇状,寒冰唇角勾起冷笑,轻轻一弹,冰魄剑便恢复原状。只是那股冲力,将沈雄山震的后退十步。   寒冰姿态轻盈的侧旋转身,足尖一点,双袖齐扬,霎那间,无数银针向沈雄山疾驰而去。那沈雄山自是顾及不暇。在这一空挡之中,寒冰便又是一跃而起,直取他的命门。电光火石间,两人便陷入了激烈的缠斗,斗的是群树狂舞,飞鸟散尽。一时间只觉的周身陡暗数分,狂风大作,沙尘漫天,灰蒙蒙中,隐隐可见刀锋、剑锋撞击的白花点点。   恶斗持续了很久。   直到我看见寒冰突然飞跃十尺,在树尖之上借力一弹,一个倒挂金钩,倒悬着直往下坠,剑锋下指,沈雄山忙将大刀往头顶一档,只见那冰魄剑将那大刀缠了一圈又一圈,寒冰只一甩手,那大刀便被卷飞数尺之远,几乎就在同时,寒冰一掌直击沈雄山的头顶死穴。   只见那沈雄山突然暴突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唇角溢血,缓缓倒下,当场毙命。寒冰此时方收手,翻身落地,背身而对。   一届武林盟主便这样归了天。看到这,我紧悬着的心方才落下,长吁了一口气。   “吼!”“吼!”“吼!”满山遍野的都响起了震天的呼声,那些个黑衣人个个叫好!看起来这沈雄山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得人心。   “好,好,好!”夏侯豹自是笑的合不拢嘴,道:“小兄弟,好身手,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的座上宾!”   我忙跑去过,拉了寒冰的袖子,关心道:“逸,你还好吗?”   他温柔的冲我一笑,道:“梦雪,谢谢你!”   我微笑着挽了他的胳膊,柔声道:“我们走吧,去天龙山庄坐坐。”   “真的要去?我们不去定城了吗?”他似乎很欢迎我的亲昵,顺势一把揽过我的腰,疑惑的问道。   “去天龙山庄吧!我想去看看热闹!”我笑道。   “好,都依你!”   怎么能不去天龙山庄呢?我的好戏才刚刚开始上演呢!   ———————————————————————   其实,我已经出门旅游了,我没有存稿,但我带了电脑在身上。一般情况下,回了宾馆,我就会奋战我的文。。。尽量保证每天一更。看在我如此“敬业”的份上,那个票什么的就不用我说了吧!嘿嘿。章节预告有些拿不准,下章才是《隔岸观火》。   第五章 隔岸观火   天龙山庄,位于豫州城郊。   一路上,我们一直走在了形势险峻,景观雄奇,峰险林茂,郁郁葱葱的群山峰峦的峡谷之中,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条仅容五人左右并肩通过的狭路,路的两侧苍山对峙,劲松苍翠,怪石嵯峨,一个木制寨门横跨两侧峭壁,两边各设了一个缭望台,分别有人把守,寨门之上插了一面白底黄边的大幅旌旗,写着“天龙”二字。看来这天龙山庄的地理位置极好,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易守难攻。   想如若不是将沈雄山诱出,想杀他还真是难如登天。   前方一早便有小厮快马前去汇报,所以寨门已是大开,迎接着夏侯豹的“凯旋归来”。   走进寨门,穿过峡谷,出乎我意料的,前方竟然是一大片的开阔地,有一弘宁静,淡雅的湖水镶嵌其中,湖岸曲折,山花绿树倒影其中,犹如一副绝美的山水画。   湖心正中是一个岛,共有三条长长的岸堤直通小岛。隐隐可见连片的黑墙红瓦雕檐建筑。想必便是天龙山庄了。   幽中有势,美!真是美!   夏侯豹已是快步赶去正堂。估计他早就将我们这客人忘至九霄云外了。   当我与逸到达天龙山庄正堂之时,里面早已是人声鼎沸,济济一堂。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来今天发生的突变,让他们一时都乱作了一团。我们暂且站在了人群之后观望。   最前方的主位之上,赫然坐着两名长者,头发有些许花白,长长的山羊胡子。看来这便是逸所说的天龙帮的两位长老了吧。一位看起来十分的精明相,另一位则看起来慈祥的多了。   只见夏侯豹大摇大摆的在二位长老面前踱着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我不禁嗤笑他,竟如此耐不住性子。正所谓树大招风,他一点都不懂隐藏锋芒,想他这人平时也应是不受下属拥戴。   他有些傲慢的看向两位长老,拍着胸脯说道:“佟长老,莫长老,想我天龙帮一直迫于沈雄山的淫威,受制与他,已憋屈数十年之久。自沈雄山接任天龙帮帮主之位以来,我天龙帮便渐渐与原来的名门正派背道而驰,这些年来,坏事也算是做了不少,世人皆知。之前的黄长老,刘长老,及程副帮主都惨死于他的刀下。大家敢怒不敢言,现如今,佞贼终除,也算是大快人心。”   二位长老纷纷表示赞同。   其中一位看似精明些的长老开口道:“方才接到你的人的快报,我与佟长老方才已将沈雄山的得力干将一网打尽。哼,他们仍想困兽犹斗,而如今均被关入了地牢之中。他们这些年,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终难逃今日之下场,真是苍天有眼。这沈雄山一死,我天龙帮终于又能扬眉吐气,做回名门正派。虽然整肃帮规,清除沈雄山余党仍需一段时日,但终是指日可待。夏侯豹,你此次是功不可没啊。”   他突然提高声音,继续道:“帮中弟兄听好了,今日沈雄山已死,不管你们原先是谁的部下,是不是曾效力于他,我们天龙帮都将枉开一面,给大家一个改过的机会。如若,心中不服者,三日内可自行离庄,我们决不阻挡。如若还想纠结旧部,卷土重来者,我们也决不姑息,大家可有听清楚了!”   “好,好,好!”众人齐声道。   突然人群中有一人高声道:“长老,帮中不可一日无帮主!如今群龙无首!我等急需一位有能耐,有担当的帮主。”听到这里,我不禁莞尔一笑。说话之人明显便是夏侯豹的心腹。这夏侯豹想来是憋屈了太久了,竟一刻也等不及了。   “那谁人可以胜任呢?”人群中又有人问道。   “自然是左副帮主了!此次左副帮主剿灭奸贼有功,而且左副帮主数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为帮中着想,且他对帮中大小事务又是十分的熟悉。由他接任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夏侯豹闻言自是喜上眉梢。   但大家却开始小声的议论着。   “左副帮主,为人心胸狭窄,我看是难当此任。”   “夏侯豹能比沈雄山好的了多少?”   “他当帮主,如何能将我天龙帮发扬光大?”   ……   “咦!你们天龙帮不是素来有擂选帮主的习俗吗?”在适当的时候,我小声的插了一句。   立即站在我前面的几个兄弟便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我。   我状似说错话一般的干笑了下。   “梦雪!”寒冰拉了拉我的袖子,低声道:“梦雪,我们是来看热闹的,闲事就不要管了吧!”   我冲他神秘的一笑,道:“隔岸观火,少安毋躁。”   我的话明显起到了提示作用,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终于有一名兄弟嚷道:“我们天龙帮规矩一向是摆擂台,擂选帮主,能者居之,从无直接选任帮主的规矩。原先沈雄山在此时方坏了规矩,如今再选帮主,我认为应该恢复旧制,人人都有机会。”   有的时候只要有人捅破了窗户纸,一切就很明朗了。此言一出,座下便如开了锅的水般沸腾了起来。   大家纷纷点头言是,毕竟天龙帮中高手云集,谁不想当帮主?有野心的人多的去了。   此时的夏侯豹,脸色已是十分难看,显然他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他瞪目怒道:“还要擂选?难道我此次铲除了沈雄山,还不劳苦功高,众心所归?”   “沈雄山又不是你夏侯豹杀死的!!”   听到这,我不禁勾唇浅笑,既然有人开口了,看来也不需要我刻意“提醒”了。   “啊,不是他,那是谁?”   又是议论纷纷。   “哦,那是谁杀死了沈雄山,我一直觉得纳闷,就算是伏击,沈雄山的武功高超绝伦,岂是那么容易对付?”说话的是一直没有发言的佟长老。   “是他!”随着一声大叫。也不知是谁指向了我们这里。我们前面的人群渐渐让出了一条道,所有的人都齐齐看向我身边的男人。   “阁下是?”佟长老问道。   “他是大名鼎鼎的寒冰!”我抢先一步回答到。   “哦,原来是有高手相助,小兄弟,我代天龙帮在此谢过了!夏侯啊,他便是我天龙帮的恩人,你可好好招待啊!”   “那是自然!”夏侯豹答道。   “夏侯啊,既然大家都希望公平擂选,不如你就与他们比比吧,毕竟真金不怕火炼!”莫长老开口说道。   “这!”夏侯豹一脸的不情愿,但终是咬牙点头。   擂台很快便在门外搭好了,一时间擂鼓震天响。   那夏侯豹看起来还有那么两下子,连连击败了四轮上来挑战的,按照规矩,如果连胜五轮,他便算胜出。   临近成功的他显然已是得意忘形,狂笑道:“还有哪个不怕死的,只管上来!哈哈哈!”   一时间,竟也无人敢再上台。   我见时机已到,突然一把从寒冰的腰间抽出了冰魄剑。震声道:“冰魄剑在此,世人只知有寒冰,却不知寒冰真名郝连逸。听闻贵帮擂选帮主能者居之,不问出处!试问,武林名门郝连家族唯一传人不知够不够格挑战帮主之位!”   “梦雪,你这是……你知道我不……”寒冰不解的问道。   “你不是想保护我吗?做了这帮主你我就不用东躲西藏了!难道不好吗?”我拿准了他一定不愿拒绝我。所以目带一丝怜乞的看着他,小声的说道。   “我……”他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但依旧有些犹豫。我知道他是一个淡泊而不想争功名的人,但是现下只有有权有势,他的仇才有得报的一天。不然眼看着黄南远的势力如日中天,如何抗衡?我总是拖累他,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而此时的夏侯豹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气的涨红了脸,眉毛都皱到了一块,大怒道:“臭婆娘,你利用我?”   我狂妄的冷笑道:“空有体魄却无大脑的蠢货,我利用的就是你!”是时候给逸下猛药了。   “你!”他狂怒,操起手中的大刀便朝我飞奔砍来。   好极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大约还有一章多就要离开寒冰了,这一部分我已经缩写了.接下来,猜猜看会在哪里遇到赢呢?吼吼   期待吧   第六章 雄鹰展翅   有人想要我的命,我身边的男人岂会坐视不理?   夏侯豹的刀在离我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便被寒冰手中的冰魄剑档住,寒光一闪,冰魄剑轻轻一弹,便将那夏侯豹震飞数米远。   这剑还真是遇柔则柔,遇钢则钢。其实,我方才帮他抽出剑的时候,感觉不过就是拉出一条很普通的薄薄的可以弯曲的软钢而已。我想这剑有时能硬如玄铁,有时又软若丝带,一定是他将内力运至其上,也就是所谓的剑气合一吧。   “好俊的功夫!”,“好!”只一招,下面便喝彩声一片,就连两位长老也是连连点头,一副赞赏的样子。   那夏侯豹见此状,不由的恼羞成怒。稍稍站稳便又直奔而来,全身上下都迸发出浓浓的杀气,双眼圆瞪。一抬手将大刀举过头顶,横劈下来,凌厉的剑气直冲我们。寒冰忙将我护至身后,出招阻挡,却仍是被震的后退少许。   “夏侯豹,擂台比武,点到为止,你莫要太过了!”莫长老高声喊到。   可那夏侯豹早已杀红了眼,哪肯罢休!连连发狠招,招招致命!终于寒冰不再只是一味的阻挡,他们飞身上了擂台,缠斗了起来。   约莫过了十多招,但见夏侯豹突然单膝跪地,大刀插在了擂台之上,而此时的冰魄剑正横在他的脖子之上。   他赢了!   “郝连逸!郝连逸!郝连逸!”震天的呼声,天龙帮的兄弟个个都叫好着。看来武林中人,还是要以武服人,胜者为王。方才夏侯豹的穷凶极恶明显使人心都往我们一边倒了。   寒冰缓缓的将剑移开,收回剑壳,转过身向我走来。此时的夏侯豹低着头,一言不发。   突然间,我瞥见夏侯豹突然一抬手,银光一耀。不好,他竟想要背后伤人。   人群中抽气声伴随着我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一时间,我只觉得心眼提到了嗓子口,气都不敢出。   谁也没有看清楚寒冰是怎么出手的,也许他也是发了暗器拦截。总之,待我们众人回神之时,那飞镖已是插在了夏侯豹自己的手臂之上。还来寒冰已是手下留情,不愿真的伤了他。   只是那夏侯豹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臂,脸色渐渐发青,直到呈现出不同寻常的黑紫色,他的手臂之上缓缓的流下了浓黑浓黑的液体。   “镖上有毒!”人群中有人大叫一声。   寒冰忙上前,出手快速的封住他的全身经脉。只可惜已经太晚了,夏侯豹的毒已是走遍全身,不一会,只见他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好险啊,好厉害的毒,如若刚才那暗器只要擦伤一点寒冰,现在岂不是?我忙上前搂了他的胳膊,惊魂未定。   莫长老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我们的身后,感叹道:“‘见血封喉’之毒,只需见血,顷刻间便身亡。武林之中曾经一度禁用,老夫也只在数年前见过,想不到这夏侯豹竟有这种东西,看来他出手阴毒,也非善类,如若让他做了这天龙帮帮主,想必日后帮中也是一个乌烟瘴气,难保他不是第二个沈雄山。你手下留情,他非不领情,还背后暗算你,不想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言罢,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寒冰又道:“郝连正德,可是你的家父?”   “正是!”提到他的父亲,我瞥见他的眉间又染上几分郁色。   “哎……以前正德还在的时候,我与他尚有些私交。后来,他惨遭灭门,我无力阻止。心中一直内疚万分。这些年来,我也一直暗中安置人马,偷偷部署,却始终无法与沈雄山抗衡。如今,佞贼已除,回想过往,恍如隔梦……”   此时,佟长老也走上台来,高喊道:“我天龙帮历来规矩,帮主能者居之,英雄不问出处,如今这位小兄弟胜出,他便是我们天龙帮下任帮主,不知大家还有谁不服?”   底下是呼声一片,“郝连帮主,郝连帮主”,声声震耳,似在山谷之中久久回荡。   ……   就这样,寒冰坐上了天龙帮帮主的宝座。   仪式在第二天举行。   他们将一身金光闪耀的盔甲,穿在了我面前的男人身上,双肩的肩胛盘龙,气象万分。原来他也可以如此的霸气与尊贵,我不由的看呆了。   而此时,寒冰也正默默凝视着我,眼中柔情流转,不言而喻。   时辰到!他背转身过去。   我看着两位长老将象征着帮主的一杆权仗交到了他的手中,那是一把通体纯银打造,三尺开外长,顶部是一个比拳头大上两倍的纯金镂空的大球,一条踩踏着金色云雾,奋翔九宵的苍龙盘踞在大球之上,整个权柄上通体刻满了“天”字,象征着天龙帮至高无上的权利。   那一刻,望着他的背影,仿佛眼前金光万丈,耀眼的光芒中,我依稀看到了一只金色羽毛的雄鹰正在缓缓张开它那巨大的强健的翅膀,双脚略略前点,振翅欲飞!   这样才配的上眼前的男人,他本应属于那浩瀚无边的蓝天!   此时此刻,我觉得异常满足。   ……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变的很忙很忙。先不说天龙帮目前的无序状态,单让寒冰将天龙帮帮中各路各派人物认清,将天龙帮名下产业理顺,就够他花时间了解。再加上新任帮主上台,各界前来道喜祝贺,拉拢结交的人每天是络绎不绝,光应酬又是不少。另有一些不死心的沈雄山余党还需要平定。他忙的几乎是都快见不上人影了。   在天龙山庄的这段时间里,我让寒冰安排了专门的人教我学骑马,学使鞭,学射箭,因为出门在外,一个女子,总应学些防身用。   这骑马,使鞭没想到我还有些天赋,很快便掌握了。唯有这射箭,实在是太难了,以前在电视上看人家拉满弓,轻轻一放,威风凛凛的样子,没想到轮到我自己,别说是射中靶心了,就是拉开那大弓都有些问题。练了有二十多日,连靶边都没有擦到过,实在是汗颜!   “梦雪,你别练了,看你的手都磨破了那么多?今后都有我保护你。何必那么辛苦。”他心疼的话语犹在耳边回响着,可我还是坚持练习着。人不能一辈子缩在壳里,经过了那么多事,我一定要自强自立。   我坚定的决心撼动了他,见状,寒冰特地命人为我打造了一把小型弓箭和一把精致小巧的软鞭,鞭上暗槽中有锯齿壮的琊齿,看起来杀伤力也不小。我满意极了,爱不释手的在手上掂来掂去了老半天。   在天龙山庄的日子一晃便是三个多月,转眼已是从盛夏到了深秋。阵风吹过,已有着丝丝凉意,树木开始变色,叶子纷纷脱落,在风中翻飞着,飘荡着,旋转着,发出簌簌的声音。   远处的山上已是红一片,绿一片,黄一片,交相错杂,美不胜收!幽静的湖水水位略略有些下降,露出水面之上的石头尖角上,偶尔还有一两只还没有来得及飞走的候鸟立在石上,细细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今晚是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第一个中秋之夜。   远离那喧嚣与热闹的宴席,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湖边。   凉风习习,我不禁拉拢下自己的衣服,倚在石上,望着天上那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聆听着最后的秋蝉沙哑的鸣叫,秋风吹皱了湖水,吹散了明月的倒影,吹进了我的心中,不知不觉竟已是泪湿颊边。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入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我轻轻的吟道。   “梦雪,明月从来寄相思,我不喜欢见到你这样!”   说话的是寒冰,我悄悄拭去了泪水,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笑容,道:“我只是随便感慨感慨。”   他紧挨着我坐了下来,陪着我一起看着月亮。   “你说,一共有几个月亮?”我问道。   “两个吧!天空中一个,水中一个。”他答道。   “不对,是三个!天空中一个,水中一个,每个人的心中还有一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所以是三个!”我又是叹道。   “梦雪……”他突然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   我怔愣的望着他的美眸,如鹰般灼热的盯着我,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感觉到如此强烈的压迫感。他牢牢的扣住我的肩头,不能动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强烈的男性气息包围着我,这样的他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梦雪,忘了他,好不好?”他轻轻的呢喃,却有着一丝不容拒绝。   “我……”他以为我还在想着司慕政?所以在中秋月圆之夜如此感慨?其实我不过是有些想家罢了。就在我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一声悦耳的如黄莺般的声音响起。   “逸哥哥,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我转头看向来人,是她!   莫如水!   ……   ——————————————————————————   这两天写的都有些匆忙。。寒冰的戏份到明天就要结束了,这一部分我已经是缩写了,所以比较紧凑。下章赢就要出来了哦,期待吧!赢出来以后,就意味着离封太子宴不远了。想看三虐太子的亲们,一定要收藏哦!   第七章 三年之约   莫如水,是莫长老最年幼的女儿,约十六岁的模样。我见过她好几次,人如其名,不论长相还是声音都如水一般,她生的是水灵粉嫩,娇俏可爱,那声音更是清脆悦耳,如山涧泉水伶仃作响。   借着月光,我瞥见她的眼中似嚼满了泪水,樱桃小嘴嘟囔着,一副欲哭的模样。   自从一个多月前,莫长老将她接到天龙山庄来之后,她总是跟前跟后的缠着寒冰,那爱慕之意,谁人看不出?   我有些尴尬的想推开他,毕竟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这种限制级的姿势……   而寒冰似乎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他虽坐起身,却仍然死死的搂着我。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对着莫如水说道:“你不是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吗?不会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吧。你已经打搅到了我们,还请回避下,好吗?”   “逸哥哥,你……”小女孩脸上挂不住了,豆大豆大的泪珠滚落,哭的是稀里哗啦,柔弱的肩头不停的抽搐着。最终,她死咬着唇,一脸羞愤难当的转头飞奔而去。   “逸,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呢?她还小呢。”我凝眉问道。如果不是听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我简直要怀疑身边的男人不是寒冰了,他竟然也会如此邪气,看来有句话说的真是不错,每个男人其实都是邪恶的,温柔如他,也会对别的女人如此刻薄。还是说,他的温柔,其实只对我呢?   闻言,寒冰有些不悦的看着我,道:“还是趁早让她死心的好,难道你想把我推给她?”   “逸,我……”我有些语塞,面对这样的一个深情的男人,我怎能……   看着他的俊脸渐渐贴近了我,我有些不知所措,脑中不知怎么想起上次与他那己近赤(裸)的相拥,不由的一阵脸红。而我的娇羞无疑是在诱惑着他,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一手扣住了我的头,修长的手指有力的插入我的发丝之中。火热的唇便覆了上来,依旧的温柔,依旧的小心翼翼,只是这一次,我是清醒的。我很庆幸,能清醒的与这个男人拥吻,感受着那种被珍惜的呵护,这样的记忆,此生难忘。   良久,他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我,我们额头抵着额头,彼此都已气喘嘘嘘。他终是君子,他的炙热的眼眸透露着他浓烈的情欲,我知道他忍的很辛苦。   “梦雪,嫁给我,好吗?我会珍惜你一辈子。”他轻轻捧起我的脸,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面对这样的一个深情的男人,如此深情的求婚,我能接受吗?虽然他丝毫不介意我的过往,但是我的心还能找回来吗?这样的我,对他公平吗?   我不禁沉默了。   见我不语,他终是幽幽叹了口气,道:“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等着你的答复。”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仍是江海翻腾。   就在此时,“砰砰砰”数声连响。数道烟火弹直飞云霄,身后跟着长长的尾巴,有红的,有绿的,有黄的,有紫的,有蓝的,争相在空中开着花朵,细小的美丽的火花如流星雨般洒落在幽黑的夜空之上。霹雳啪啦,花儿盛开过后,又立即消逝。   中秋之夜,天龙山庄正在放着烟火庆祝着。想必不远处正是喧声鼎沸,酒醉人迷。望着那漫天闪耀,五彩斑斓的繁花点点,那一分热烈,那一分宁静,那一分美丽,都是我所向往的。我告诉我自己,逸一定是我最好的选择了,至于那个男人,就当从没遇上过吧。   ……   就在我下定决心要接受这个深情的男人时,命运再一次与我开了次玩笑。或许这并不是玩笑,冥冥之中,命运之轮启动,前路坎坷,还有其他的人在转角处正等着我……   当那天,莫长老推开我的房门之时,那一刻起,我便已经预感到了。终究这里不是我的栖身之地,天下之大,只我一人又将要孤寂漂泊……   ……   “蓝姑娘,不对,或者老夫应该叫你一声夫人才是。”莫长老单刀直入。   我的心猛的一揪,问道:“不知莫长老此话何意?”   “据老夫所查,你是安王的妾室吧!”   闻言,我一惊,原来他们已经将我调查的很清楚了。   “老夫不知为何你会与帮主在一起。现在我们天龙帮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帮主,沈雄山一死,这武林盟主之位便是空缺,相信不日便会召开武林大会,以我们天龙帮的声望,加上帮主的绝顶武功,且我与佟长老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人脉自是宽广,再为帮主出份力,想要做得这武林盟主也不是什么难事。”   “莫长老,还请直言,究竟你想让我做什么?”   “好,夫人果然爽快!纸包不住火,夫人是安王妾室一事,怕是藏不住多久,一来老夫是怕安王找上门来寻人,我们乃武林中人,不愿与朝廷牵扯过多。二来是帮主背上这带着安王小妾‘私奔’的名声,怕是会对他竞争武林盟主造成极大的影响。所以,老夫希望夫人还是自行离去,不要拖累他才好。”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莫如水吧!”我不禁冷笑道,才不会是都是为了寒冰着想吧。这个莫长老一眼看便是精明之人,他打什么算盘,我又岂会不明。   “哦,老夫老来得此小女,自是宝贝万分,所以骄纵的她脾气不好。她爱慕帮主,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先前若有得罪之处,还忘夫人海涵。”   “不要叫我夫人,我已与安王豪无瓜葛了。”左一个夫人,右一个夫人,叫得扎耳,这老家伙,分明是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有夫之妇的身份。   “那,蓝姑娘,总之,老夫完全是为了帮主的将来考虑。至于小女,若是帮主有意,我自是乐意撮合,若是帮主无意,老夫也绝不会勉强。”   “帮主能不能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就全看姑娘的了,姑娘可以慢慢想想。可要想清楚了啊!老夫就先告辞了!”   走到门口,他突然又转过身来,道:“安王那边好像已经知道了,似有所动作,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便扬长而去。   什么,司慕政他知道了?也是,武林之中如此大的动静,他怎么会没有耳闻呢。   莫长老走后,我仔细考虑了他的话,他的话其实不无道理。若是让人知道天龙帮帮主拐带安王小妾私奔,这名声怕是不好听。好不容易让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如若能更上一层楼,做上武林盟主,那黄南远之仇,岂不是指日可待?如若我不离开,势必会与莫长老结下恩怨。莫长老在天龙帮中颇有声望,若是让逸知道此事,他必会对莫长老产生不满。而这并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这一晚,我无眠,思量了很久很久。终于我决定离开……   他是一只展翅的雄鹰,不应该被我束缚,就让我放飞了它,让它自由的在蓝天之中翱翔称霸!   两日后,收拾好细软包袱,关上那扇我曾居住的屋子的房门,只留书一封,我便坐上了莫长老安排好的马车,毅然离去。   “逸:   我不会写字,所以这封信是请人代写的。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因为我知道,与你说再见,只会是更多的难以割舍。你对我的用情,我铭记在心。只是,我知道,你尚有血海深仇未报,而我的存在必将是你最大的弱点与牵绊。不如我们相约三年,三年后希望你能如愿报仇。如果到了那时,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愿与你携手共度一生,一起隐匿于琼山碧水,世外桃源之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蓝梦雪 上 ”   ……   时光匆匆,   转身又见背影,   恋恋不舍,   犹叹命运蹉跎,   相约三年,   你还是你,   我却不再是我……   ——————————————————————   本来这章想多写点字,写到赢出来的。可是昨夜我的宝宝突然发了高烧,39.5度,急死我了,好在白天写了些,先传吧。而且在遇到赢前,还有一个关键情节,我差点忘了。这样也好,让我把与赢的相遇写的更美一些吧。。。。呵呵!下章是《蓦然回首》。想看虐太子的亲们务必要收藏哦。。   第八章 蓦然回首   定城,位于豫州的西北方向,龙城的正西方向。绵延的赫连马依山脉,挨着定城与龙城,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这道长长的山脉据说是龙朔皇朝与乌赫国的分界线,也是一道御敌的天然屏障。   而定城无疑是位于峡谷地带的要塞之口。据说翻过这赫连马依山脉,那一边是莽莽苍苍、松翠欲滴的林海以及一条长长的浅水河,河的对面是辽阔碧绿、苍茫无际的草原,还有着广袤无垠的沙漠及沙漠之中点点绿洲。原楼云旧国与乌赫之间隔着沙漠和戈壁滩,而现在楼云地界归属龙朔皇朝所有。而乌赫如想发动战争,穿越沙漠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定城的军事位置便是尤其重要。与定城遥遥相望的便是乌赫国的金赫部落,他们驻扎在浅水河的对面,随着水草的生长而来回迁徙着。   我从豫州一路坐马车来到了定城。途中到了交界处,马车夫便不肯再往前去了。于是我只得在沿途小镇上买了匹马,自行前往定城。   山路颇多,地形又复杂,一时间我也有些迷路。眼前有着三条路口,实在也不知道应该走哪条路。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我远远瞥见中间的路上有着一行人缓缓走来。这些都是老百姓,拖家带口的,头上扎着蓝布头巾,背上背着大又沉重的包袱。偶尔还有一两人推着只有两个大轱辘的板车,车上载着都是些个老弱妇孺,他们个个脸上都有着深深的皱纹,长年被日晒的皮肤黝黑而又干燥。   他们脚步沉重,缓缓从我的身边走过。   见状,我不禁拦住了一个,问道:“这位大叔,请问去定城要怎么走?”   那位大叔抬眼疑惑的看着我说道:“姑娘,你要去定城?”   我点了点头。   “唉,姑娘怕是外地人吧,那你就有所不知了。现在只有出城的,哪还有进城的。这两边的大军都快压境了,战争是一触即发。城中已是人心惶惶,物价飞涨,这米面盐已是平时十倍的价格了,哎,没法呆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城了。”   看来我在天龙山庄待了一段时间,外面的世界变化还挺大的。这江州与豫州都待不得,龙城的话,司慕政早晚有一天要回龙城的。不去定城还能去哪呢?打起仗来,烧杀抢掠是难免的。不过,我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干脆还是先去歇歇脚,再做打算吧。   于是我又道:“这位大叔,我有些急事,要去定城,还烦指个路。”   “你顺着我们来的这路一直往前走,遇到岔口就往左,再往前就到了。”言罢,他又是叹气,带着妻儿继续上路了。   顺着他指的路,我很快便进入了定城。城门口已是盘查的十分严格,任何铁制品都不得带入城中。确实有几分战争临近的紧迫感。   城中却远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人心惶惶。那些个公子哥们似乎还都沉醉在声色犬马之中,茶馆之中照例是人头攒动,一路之上,我也是累了,便将马交与小二,踏入茶馆之中。要了杯清茶,歇歇脚。   一位蓄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坐在茶馆的最前方,面前摆着一张案几,几上一块黄楠惊木。应该是一个说书的先生吧。只见他眉飞色舞的不停的说着,讲到激动之处,还双手直挥舞。起先,我也没有心思仔细听他在说什么,直到,我听到了“漕帮”二字,才触动了我的心弦。   细下聆听,但听他说道:   “但见那两江总督之女、安王侧妃黄悠然手中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宝剑,英姿不凡,率着那安王府中亲卫二十名,后面跟着兵将无数,首当其冲,直闯那漕帮总坛之中。杀的那漕帮堂主葛天是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这女子可不一般,生的是娇俏柔美,行的却是叱咤风云,有人道她乃九天玄女转世,又有人道她是天将临女身。她忍辱负重,潜伏漕帮多年,终于协助父亲完成剿灭漕帮之大业,那葛天何曾想到,自己一手提拔的九分堂堂主竟然……”   听到这里,我完全震惊了,她什么时候成了英雄了。   那说书之人继续说道:“人道是安王生的是唇若丹朱,目若朗星,俊美无双。那黄悠然与之相配自是郎才女貌,天作佳偶。再看那安王是龙身虎骨,黄悠然自是凤相仙体。日后有此帝后,我龙朔皇朝必是国泰安康,民生富强……”   终于,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我起身问隔壁一桌的一位小兄弟,道:“漕帮被剿灭了?”   “你真是孤陋寡闻,早就传遍了。你还不知道吧,这安王的侧妃原是九分堂堂主,一直卧底在这漕帮之中。这漕帮贩卖私盐,害苦了百姓。两江总督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无耐之下,只得牺牲自己的女儿卧底漕帮,待时机成熟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这黄悠然一介女英雄,亲自率兵铲除了漕帮,杀了其他堂主,只可惜被那总堂主葛天逃掉了。”   “后来呢?”我又问。她是卧底?民间传言也太可笑,太离谱了。   “这下功可立大了,据说查出来了存放私盐的盐仓好几座。白花花的全是盐那,据说不日便要运到这定城来了,要知道现下定城物价飞涨,这盐早已是原先的十倍价格。民不聊生啊!这剿灭漕帮真是时候,这盐来的太及时了。难怪这里将这黄悠然崇拜的那是五体投地,都道是天降神兵助我皇朝!”   我紧紧的皱了眉头。怎么会这样?   “那黄南远现在呢?”   “他呀,当然是升官了!灭了漕帮之后,朝廷网开一面,愿意归顺的都被整编,设了漕运府,由黄南远兼任。据说不日还要加官进爵,封个平江候呢。”   如此一个奸臣还要再封侯?我一直以为司慕政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他们不过是联姻,是利用,真正的目的是想套出私盐盐仓所在地,利用完了以后,应该是一并剿灭才是,没想到竟是这样……   那小兄弟还在继续说着:“听说安王不日便要进京,人谁不知,安王进京,还不是册封太子?这太子妃是非黄悠然莫属了!”   ……   听到这里,我已经彻底无语,后面他说的是什么,我已经无心去听了。   好一对狗男女,好一个联姻。如此一个阴毒的女人却此时成了民间的女英雄,呵呵,真是讽刺。丧子之痛尚未平复,我被逼得四处漂泊,而她却春风得意。太子妃?她也配!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茶馆,我从没有如此气愤过,那种胸中憋闷的感觉无法形容,就好比你看见昔日的仇人,社会的败类,非但没有遭到惩治,反而连连升官,光鲜无比。昔日口口声声说爱你的男人,骗的你团团转,说什么和别人只是联姻,说什么只爱我一个,现在却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着,郎有情,妾有意,好不潇洒!   一个人失魂落魄在街上走着,突然,身旁的一个摊位引起了我的注意,摊上写着“纹绣”二字。天!我怎么差点忘了,我的身上还留有那个该死的男人刺的“政”字呢。   于是,我在摊上仔细挑选了一支梅花烙,我一定要将他的印记磨灭掉,彻底的与他撇干净。   可是,与他彻底撇干净之后呢?就这样算了吗?我失去的孩子由谁来偿命?我问着我自己。突然间,我有股冲动,我想去揭穿那贱女人的真面目,想去狠狠的扇上那贱男人几个耳光,再扬长而去。而这种冲动越来越浓烈,无法克制,以至于我快步走向前方不远处的租赁马车的摊位。   “老板,我要租一辆马车去江州。”我急急开口道,可随即我又否定了我自己,道:“不,还是去龙城吧!”他不日就要进京了,若是我去了江州,他又去了龙城,岂不是碰不上?   “等等……”突然间,我又犹豫了,我去了又能怎样呢?谁会相信我的话。我无权无势,斗不过那对狗男女的,去了也是枉然,没准还会再次成为他的禁脔。   “姑娘,你到底要去哪?要不要租车啊?想好了再回答,没想好就别妨碍我做生意,哎,后面那位爷,你想要租马车吗?”他一把将我推开。   我愣愣的站在一旁,一阵冲动过后,突然仇恨的欲望也淡了些,我犹豫思量着。   而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一声纯男性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怎么,没想好去哪?如果没有地方去,不如跟我走,如何?”   闻言,我回首,竟是他!   怎么会忘记?落日镇那个如雄狮,如猎豹般的男人,那个集霸气与优雅于一身的男人,那个夺去我初吻的男人!   ————————————————————   宝宝生病了,写这么多已是不易,还望各位谅解。。。。今天可能还要上医院,明天的更新不一定保证的了。。。   第九章 狭路相逢   今天的他竟然身穿铠甲,头戴盔帽,盔帽前后左右各有一梁,额前正中突出一块鸽蛋般大小的红宝石,帽顶之上插有雕翎,嵌有东珠。甲衣肩上两只猛虎头正张牙眦嘴,胸前佩有一块金色的护心镜。腰间配有一把双柄雌雄宝剑,看来他是个惯用双手用剑的男人。   这般打扮,他无疑是个将军吧,看他那卓越不凡的气质,起码也是这里的最高长官。   见我不说话,一直在发呆。   他邪笑着轻启薄唇道:“怎么,好久不见,这般想我?都看呆了?”   闻言,我不禁额头爬满黑线。自大的男人,往自己脸上贴金,真让人受不了。谁要跟他走,谁会想他,真是的。   我有些不悦的皱眉,转头便想走。不知为什么,直觉上总觉的这样的男人惹不起。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太危险。   一步都还没有跨出,就被他拽住。   他微微挑眉,沉着脸,貌似不悦的说道:“还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我,而且还是两次!”   “没事,凡事总有第一次的,你习惯了就好了!抱歉,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我摆摆手,眼睛直盯着他拽紧我衣服的手,修长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很特别的戒指,三个虎头,一只飞鹰凌驾之上。鹰眼用蓝宝石镶嵌,看起来闪烁有神,栩栩如生。   “麻烦你放手好吗?男女授受不亲。”我皱紧了眉,我想没有哪个男人比他更难缠了。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霸气的说道:“小野猫,让你逃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让我撞上了,这次你想我还会放了你吗?”   “我没有逃,我是光明正大的自己走的!”我强调道。   “你不是想去龙城吗?过几日我就回龙城了,我带你去,可好?”他开口诱惑道。   “我又不是没有带银子,我自己不会租马车去吗?”我一口回绝道。   “相信我,只要我不想让你出城,没人敢放行。”他恶劣的宣布。   顿时,我气结。恨恨的瞪着他,而他却回复一副优雅的姿态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另一个也身穿着铠甲的人从不远处快步赶上前来,附在了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只见他脸色变了变,有些沉重。   我仔细的观察了下那个应该是他下属的男人,身材高挑,至少在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狭长的丹凤眼,小麦色的肌肤,鬼斧神工般英俊的五官,呵呵,一个单眼皮帅哥。   他们私语了一会,便听他说道:“朱雀,你去准备下,我们马上就出发。”   言罢,他依旧是拽了我便走。朱雀,这个名字不禁让我想起了青龙和白虎,看来这个男人应该有四个随从,另一个应该是玄武吧。   “去哪啊?”我不禁疑惑的问道。   他回头眯起眼睛,勾唇笑道:“去哪我都会将你拴在身边,你别想再跑。”   “大帅,还要带上她?”朱雀凝眉开口问道。   “无妨!”他挥手道。   我瞥见那朱雀朝我投来一个鄙夷的眼光,脸上分明写着不满,我不禁有些光火。首先,我也不是自愿要去;其次,他竟然这么一副看不起女人的样子,于是我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见状,他有些怔愣,别过头不再看我,一个自命清高的男人。   ……   少时,我们便坐上了马车,与其说是马车,我看更像是战车,车轱辘比普通的马车要大的多了,更适合走山路。也不知那个邪恶的男人想要干什么?   “小野猫,你叫什么名字?”他将我拉至他的身边坐下。要不是这马车太矮,我宁可站着。他的身上有着好闻的龙诞香的味道,离着有点距离都能闻得到。   “蓝梦雪。”我边答边尽量离他远点。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谁?”他勾起一抹笑,偏过头灼热的盯着我看。   “不感兴趣!”我冷冷的斜视了他一眼。   顿时,他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为什么?哪个女人看见我不是献媚承欢。你究竟为什么对我如此有敌意?”他好奇的问道。   “你多大了?”我问道。   他愣了下,答道:“今年三十有四。”呃!他竟然三十四岁了?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我还以为至多三十呢。还真看不出来。   “妻妾子女成群了吧?”我又问道。   “无妻只一独子,妾嘛,算是有几个。怎么,这些和你对我的态度有什么关系吗?”他疑惑的问道。   “大帅,我不喜欢和有很多女人的男人打交道。尤其是像你这样拖家带口的,明白吗?”我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在司慕政那我还没有吃够亏吗,才出狼穴,又入虎口,除非我脑子不正常了。   闻言,他沉默不语。一路上,我们便谁都没有再说话。   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带我出了定城,不过不是往龙城方向,而是穿过峡谷,进入了山脚下的茫茫林海。   正是太阳当空时,强烈而又耀眼的阳光,层层穿透那重重树叶,洒落在地上阴明各异,斑斑驳驳。他们将马车隐匿在了一处灌木丛中。步行进入了密林深处。   我们一直走着走着,直到,眼前出现了好多军绿色的帐篷,散散的布置在丛林之中。每个帐篷之外都站着两名士兵把守着。见到我身边的两个男人,无不恭敬的叫声“大帅”,“将军”,原来那个朱雀还是个将军。这一路上他就没给我好脸色看,他一定是嫌我是女人,是个累赘,看着他那张欠扁的俊脸,真气死我了。   “喂,你带我到你们埋伏的兵营来做什么?”我闷闷的问道。   “叫我赢。不要叫喂!”他不悦的皱眉。伸手便是揽过我的腰,我想挣扎,他的手臂却固若玄铁,紧紧的箍着我,犀利的凤眼向我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突然间,我想起了这男人好像很好面子,上次在落日镇,他也是为了面子,让我睡在他的房中。算了,在这么多的士兵面前,就给他这分薄面吧。   不过叫他赢?叫的这么亲昵,我和他是什么关系,真是!不过显然还有远远比我更吃惊的人,那就是朱雀,我看他惊讶的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看着他吃瘪的样子,我倒是有几分得意,我最看不惯这种瞧不起女人的男人了。   他朝我看过来的眼神更添了几分敌视。   哼,就叫他赢,气死那个朱雀!朱雀不就是只山鸡吗?得意什么?   赢和朱雀带着我在整个埋伏的区域巡视了一圈。我数了数帐篷,估了下约莫两三千精兵左右的样子。然后我们便向树林的正北方走去,一直到远远的可以看见树林的尽头之处有一条长长的宽宽的浅水河静静的流淌着,河水深不及马膝。河的对岸远远可以看见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蓝天白云之下,偶有几匹悠闲的牛羊们在低头吃着草。更远处隐隐可见几点白色帐篷。   而就在此时,一名探哨骑马飞奔而来。   他慌慌忙忙的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道:“大帅,将军,不好,前方探得乌赫那边天赫部落又发兵三万人马。现在离我们这个位置已经不远,约一个时辰便能抵达。”   “什么?一个时辰,消息可否确切?”朱雀忙追问道。   “千真万确!”   “大帅,两军狭路相逢,而我们现在这里埋伏的不过是三千人马而已。而城中的士兵又不能调动,就是调动也来不及,现在我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撤走,贸然撤离,反而暴露,万一他们发现了我们,以多制少,我们必是全军覆没。现下,该如何是好?”朱雀的眉间隐隐有些担忧。   “大帅,要不你先撤离,这里有我来顶着。”他又道。   “我岂能弃这么多士兵的生死于不顾?独自离去?”赢开口道,语气有着不容拒绝。   “我有一个办法,值得一试。不知你们想听听不?”我开口插话道。   闻言,赢一脸惊讶的望着我,眼中有着些许期待。   而最先开口的说话的却是朱雀,他又是一脸鄙夷的看着我,道:“妇道人家,懂什么打仗,不要乱插话。”   什么?这个垃圾男,我真火大了!不整治整治他,我就不姓蓝!   “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我火冒三丈的说道。   “赌什么?”他不屑一顾的答道。   “赌要是我的计策有用!从今以后,你得听我的!”我负气挑眉道。   “好,赌就赌,一言为定!”他爽快的答道,丝毫不将我放在眼中。   “要是你输了呢?”   “输了,我就叫你声爷爷!”   看不起我?我还非让你心服口服!   ——————————————————————   各位亲们,大约还有两章左右就到封太子宴了。。。会连着虐太子三章,心脏不好的亲们,那个我就不说什么了哈。。。   第十章 瞒天过海   “蓝儿,什么计策,说来听听呢?”赢一脸兴味的望着我,眼角微眯,带着几分邪气。伸手又是将我带入怀中。   蓝儿!他对我的称呼还真是奇特。寒冰叫我梦雪,司慕政喜欢叫我梦儿,在现代的时候,不少朋友都叫我雪儿,还就是没有叫我蓝儿的。这个男人的想法果然不一般。   “现在的局势虽是两军压境,但是谁都不想轻举妄动,都在观望,等待时机,对吗?”我首先提问。   “恩,可以这么说。”此时的赢已经放开了我,仔细的听我说着话,他一手托着下巴,点头道。   “所谓探哨,便是双方各自派出的斥候骑兵,先行靠近对方,刺探消息再及时反馈。由于不能靠太近,所以掌握的情况也是估摸的,对吗?”我又问道。   “对!呵呵,你好像很懂嘛。”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我,宠溺的揉了下我的头发,眸色渐渐加深。   “那么,试问,如果对方的探哨探得我们这边只有三千人马,如果你是对方主帅,你会怎么做?”这次我转头问向了朱雀。   而他显然已经没有先前那样的嚣张气焰,很认真的分析道:“若为主帅,我必出兵,全歼对方,兵贵神速,旗开得胜,可以大震士气。”   “如果让对方探哨误以为我方有两三万人马,你又会怎么做?”我又追问道。   “如果势均力敌,我自是会原地驻扎,再行观望。”他答道。   “那么,很好!现在我们可以这样,调动这里可用的马匹,在每匹马的马尾之上栓上一大篷树枝,命人在森林边缘地带,反复来回奔跑,让尘土在林中弥漫飞扬,再加上一个时辰之后天近傍晚,林中本有雾气蒸腾,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对方误以为我们有重兵埋伏,不敢轻举妄动,便可为我们士兵赢取宝贵的撤退时间。此为借局布势,力小势大。你觉得如何呢?”我一口气说完,神情飞扬。此计本名“树上开花”,指树上本无花,剪彩贴之,使之有花,以假象来威敌。   “啪啪啪”掌声连连响起,是赢。   “好计,好一个借局布势,力小势大!想不到女子也能行兵运筹!”他一脸赞赏的看着我,眼中还有少许惊讶。   而此时的朱雀也已是无话可说,表情略略有些僵硬,尴尬道:“姑娘确实有胆有谋,不同凡人,方才得罪了,还望姑娘海涵。”   我绽放了一个迷人的潦倒众生的笑容,轻轻摇头道:“我不会介意的。”其实我的心中才不是这样想的,日后我一定会找机会再让他吃瘪的,等着吧。   也许是我的笑容让他有些惭愧,总之,我瞥见他的麦色俊脸上浮现了一抹可疑的红。   “大帅,那么我就按此计尽快去布置了,你带着人马先撤回定城中吧,留百人左右在此即可,这里有我来善后。”朱雀说道。   “且慢!”我出声阻止道。   “姑娘还有何指教?”这朱雀已是客气了好几分。   “我想问的是,究竟定城之中的布防与援军都到位了没有?”我又问。   “尚未!”这次作答的是赢,他的眉间已隐隐有些怒气与烦躁。那么说明我猜对了,我想定是先前,朱雀在街上告诉他援军耽搁了,而城外的伏兵孤立无援,所以他才着急出城巡视的。不想又遇上了对方的增援。   “如若,乌赫国大军明日攻城,我们能有几成胜算呢?”看着他的焦急心燥,不由的我也受了些感染,心下觉得事情可能有些紧迫。   “四成!此次乌赫发兵突然,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么短时间内集结那么多兵力。这叶赫御敏真是深藏不露。我也没有想到,当年的放虎归山,才造成今日之局面。”他长长的叹道。   什么?竟然如此危急。我也不是真的那么懂军事,只是爱看《三国演义》而已。如此瞎凑热闹也不知行不行,毕竟不能像那个赵括一般就会些个纸上谈兵,拿天下黎民苍生开玩笑。突然间,我不敢再开口了。   “蓝儿,你怎么了,还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见我有些呆滞,他不禁问道。   “我……我也不是真的懂,如此形势,我不敢再乱致辞了!”我有些语塞,到了这份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说无妨,有我在呢,我征战多年,自有分寸把握。”他鼓励道,翼翼的神采与飞扬的俊眉传递着他的信任,给予我信心。   “我原本想着,不要那么早撤走。因为在林中制造尘土,也只能是一时的假象。骗过他们到晚上应该不是问题,夜间他们应该也不敢贸然过河,如果我们能在晚上生火做饭,平均每个人生十口锅。然后在四更天的时候再行撤离,留下这些所谓的痕迹,让第二天来刺探军情的乌赫探子误以为我们有重兵在城内城外把守,这样一来,他们便不敢贸然攻城了。不知能不能撑到援军到位。我只是随便想想,不知可行吗?”我建议道。   闻言,赢的凤眼一亮,立即赞道:“好一招瞒天过海!蓝儿,你简直堪称女军师!”   “哪有……”我有些不好意思。   “朱雀,你可有听清楚!赶紧照做!”他随即吩咐道。朱雀立即领命而去,走前回头深深凝望了我一眼,透露着他的钦佩。   朱雀其实真的是一个单纯而又一根筋的人,我从不知道,只言片语便征服了他的心,就在这次以后,这个男人便一直义无反顾的跟随在我的左右,不论我做的事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哪怕到了最后我迷失了本性,他依旧是不离不弃……   ……   虽然,赢很赞同我的计策,但是毕竟等待是心惊的。毕竟我没有真的亲临过这种战争的紧张氛围,短短一个时辰,好漫长,我一直坐立不安,觉得全身轻飘飘,心仿佛是一叶在大海中上下漂浮的扁舟,起起落落。琢磨着,如果此计不奏效,不可想象的会是怎样一场血腥和惨烈的厮杀。   倒是赢一副悠闲的样子,就仿佛他已成竹在胸,胜券在握。他取下了头盔搁在了一边,乌黑的长发性感的搭在胸前,凤眸微闭,俊眉舒展,斜倚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小憩着,金色阳光透过树隙洒落在他英俊而又深刻的五官之上,那种半明半暗的侧光,让他看起来像希腊雕塑般完美,他修长的两腿交叠平放,两手枕在脑后。优雅的姿势与气度,就仅仅是一个大帅吗?我不禁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细想。   我哪有他那么沉的住气,不停的来回走着。终于他再也看不过去我的踱来踱去,一下将我拉坐在他的腿上。   “与其干等,不如我们做点别的事,好吗?”他微张的凤眸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就像是一只刚睡醒的豹子那样微微张开它的眼睛,好强烈的压迫感。   “还能做……什……么?”我从不知道自己也会结巴。   突然,他笑了,撒旦般的邪笑,笑的我心惊,大脑无法思考。   耳边只听到邪恶的低沉的男性声音在说:“比如说,接吻!”   只一秒,我睁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他迅猛的堵住我的双唇,就像一头优秀猎手瞬间逮住它的猎物一般。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思想这种事,这男人!   ——————————————————————   好啦,废话我就不说了。。。码字去,大家多多收藏哦。。   第十一章 天赐良机   略有些粗暴而又炙热的吻,我依旧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反复肆虐我的唇,霸道的舌头未经允许就直闯我的檀口之中,攻城掠地,如疾风,如迅雷般,密密麻麻,毫无余地。   他的双眸微闭,长长的卷曲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着,一脸陶醉与沉迷的样子。我想挣扎却撼动不了他半分。他闭着眼睛很享受的模样,没来由的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他也是一样的凤眼,长长的浓密的眼睫毛。一时间,竟有种错觉,眼前的人与司慕政相重叠。顿时,我只觉得一阵心烦厌恶,用力一推。   猛然,他如鹰般的眼睛突然睁开,幽深的黑眸直望进我的眼底。我一惊,心下猛沉了数分。竟像是被洞穿了般的有些觉着心慌意乱。见鬼,我竟错将他当成了司慕政。   他的眸光转有几分复杂,不知何意。我竟也不敢再去看他。别过头,独自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你的耳垂,为什么受伤了?”他一边问道,一手已是抚上我的右耳,轻轻的摩挲着。   他的话让我不禁又想起了那个男人,心中一窒,故作随意轻松道:“自己不小心扯伤的!”   “哦?”他挑起俊眉,一脸不信。   我也懒得多解释。   而就在此时,等候多时的斥候骑兵终于纵马赶来,气喘吁吁的翻身下马。   禀报道:“启禀大帅,前方探得,天赫部落的部队已经原地驻扎,不再前进。”   闻言,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还好,一场血战终是免了。   “很好,继续观察,去吧!”赢挥手道。   言罢,他便携我一同返回了士兵驻扎地。   天色渐晚,密林深处,漆黑一片。   士兵们点起了数堆篝火,寂静的夜晚没有一丝风,昏黄的火焰微微跳动着,一切都看起来是那么的幽暗。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挖坑,生火,起灶,制造着假象,一张张憨厚淳朴的脸庞,在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沧桑。或许他们知道今天是逃过了一劫,但是明天呢,后天呢?这仗总是要打的,不可避免。人谁没有父母妻子,谁不希望天下太平,谁不想活着回去见自己的亲人。   我呆愣的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一个个的身影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忙碌着,无奈着。   “蓝儿,我们进帐吧!”赢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后,对我说道。   不远处,不知何时支起了一顶大帐篷,门口站了两个士兵把哨,手中都持着火把。进到帐里面,四周都点上了油灯,十分的亮堂,地上铺满了厚厚的华丽的地毯,一张案几摆在眼前,上面摆了些酒菜。原来,他是喊我用膳来了。   我自是坐下,执起筷子,确实有些饿了,看起来菜色还挺丰富的。有清蒸鱼,金针百叶,凉拌鸡丝等等。这荒郊野外的,他倒是待遇不差,也不知这么些菜是从哪里弄来的。   “不是很快就要撤了吗,四更天不过距现在三个时辰而已,为什么还要搭这么个帐篷呢?不嫌麻烦吗?”我疑惑的问道。   他不语,拿过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的饮啜着,抬头挑眉道:“再是不便,也不能委屈了你啊!无妨,晚风寒露,天易受凉,让你歇歇脚而已。”他状似很随意的答道。   闻言,我执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他的话,可以理解成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吗?   就在我怔愣的当儿,他轻轻的松开领口,解开胸前的护心镜,再是卸下铠甲,“碰”的一声,优雅而又随意的抛在了一边。露出了着在里面贴身的纯黑色的锦袍里衫。质感上好的丝质材料,紧紧的贴着他的肌肤,微微敞开的襟口,隐隐可见他结实而又健美的胸肌。   他要做什么?我不禁有些无措与慌乱,他不会是想要在这种地方对我“霸王硬上弓”吧。直觉就是这样的男人做什么事都有可能,无法预见。不自觉的,我拉拢了下自己的领口。   适逢他正好抬头,瞥见我的动作,不禁笑出声。凤眼中有着几分嘲弄,勾起薄唇道:“我不过是觉着有些热,你在担心什么?”   呃,我觉得自己一下子便脸红了。原来是我误解了,往那方面浮想联翩的人是我自己。   “不过,若是你愿意,我自是乐意奉陪,反正离四更天还有好些时间呢,闲着也是闲着。”邪恶的笑容挂在嘴边。   什么叫闲着也是闲着,顿时,我的脸黑了几分。不再理他。   “这大半年,原来蓝儿你跑定城来了,这么远,难怪我的‘千里迷踪散’失了效,寻不到你。”他兀自低头吃着菜,自顾自的又说道。所以他没有看见我脸上吃惊的表情。   千里迷踪散,原来是那日在落日镇他撒在我身上的。害的我还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鞭。记得寒冰曾说过,千里迷踪散,皇家御用。那眼前的男人不知与皇家有什么关联。他会是什么身份呢?   “赢,你平时都住在龙城?”于是我不动声色的问道。   “嗯!”他答道。   “你的官很大吗?”我问道。   他抬头看向我,有些莫名。   “你是个一品官吗?”我又问道。   他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我也不好再多问。心中盘算着,如果这个男人的官够大,和他一起回龙城。不知能不能保护我,一想到那说书先生将黄悠然形容成女英雄,什么帝后之相,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那种想去报复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而眼前的男人无疑是优秀的,不知这座靠山够不够牢靠。不过与他做交易无疑是与虎谋皮,只怕我自己到时是深陷其中。   我陷入了沉思……   对面的男人,依旧一派悠闲,不时的瞟我一眼,情绪不明,看不懂也猜不透。   这晚,他思索着他的,我考虑着我的,相安无事。   四更天后,寂静的夜晚,只有风声做伴。我们坐着来时的马车,跟随着埋伏的军队,悄悄的撤回了定城之中,由于一路上不敢动静过大,所以走的极慢极慢。   时间已晚,再加上颠簸的马车,使我昏昏欲睡。终于我经受不住周公的邀请,下棋去了……   一觉醒来时,天还没有大亮,东方才开始发白,黑色的天空渐渐在褪色,空气里还充满着夜的香气,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在湿润的草地之上微微的想响着。   此时的我竟睡在赢的怀中,身上还盖了一袭薄毯。   立即,我离开了他的身,整理下衣服和有些微乱的头发,有些尴尬。   他斜眼瞄了下慌乱的我,轻笑了下,也没说什么,眉宇间有一丝疲倦,看起来他一路之上应该没有休息过。   我正想开口说话。   马车却突然颠簸的厉害了起来,我探头出窗外。原来马车开始走上了石子路,这就说明就快到定城了,终于这些士兵们安全的撤回了城中,我觉得心中异常轻松。   而此时,窗外灰色的天空已是透出些红色,地与远处的树林显得更黑了,红色与灰色渐渐的相融合,其间透出一道明亮的金黄来,忽然,视线开朗,无数道金光射出,将周围渲染的深红。一轮太阳从天际慢慢爬了上来,露出小半个脸,它慢慢的爬着,突然一跃而起,浑圆浑圆的,天完全亮了!   进入城中后,我们便下了马车。而前方似乎已有一整队的兵将人马正站立集结整齐,一副准备出城门的样子。   见到我们,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模样打扮的人慌忙迎上前来,跪地道:“臣等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说罢便是恭敬一拜。   “朕微服出行,不必多礼。起来说话。”赢说道。   皇上?我震惊的望向身边的男人,是指他吗?不会吧!   我愣了有好一会儿,这时那将军早已经起身,似与赢在商量着什么。   他突然回头道:“朱雀,你先带蓝儿去行馆休息,朕与风将军还有要事相商。”言罢,他深深的瞥了我一眼,忽而又给予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似在宽慰我震惊的心。   去行馆的一路上。   我小声的问前面的朱雀道:“他是皇上?”   朱雀点了点头。   “龙朔皇朝的皇上?”我又问,还有些不死心。   他给了我一个“你废话”的眼神。   “那我听说有个安王,和他……”我又继续问道。   朱雀闻言挑眉道:“安王是皇上之子!”   天!我觉得我彻底傻了。他竟然真的是他的父亲,现下想来,他们的长相应该说完全不太相像,如若说像,恐怕也只有那一双凤眼有些相似。难怪,先前我会有一阵错觉。三十四岁就有这么大的儿子,那他岂不是十三四岁时就当爹了,汗颜!!无妻只一独子,原来是指没有皇后,只有司慕政一个儿子而已,至于他说的妾有几个,应该就是指他的妃,原来是这个意思。他是皇帝,当然他会有“千里迷踪散”了。   惊讶过后,我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普天之下,能比王爷更有权有势的,莫过于皇上了吧。冥冥之中让我遇到他,难道是天赐良机?   ……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十二章 册妃之夜   定城行馆中。   管事的人将我领进一间很雅致的房间,稍作休憩。我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在软榻之上似又睡了会。   恍恍惚惚间总觉得有人在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温柔的触觉,费力的睁开双眼,只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呈观在我的眼前,是他!   “皇上……”望着他优雅俊美的轮廓,我轻轻启口,却被他一指点住了双唇。   他轻轻的摇头,微笑的制止道:“不要叫我皇上,太生分了,只要不是正式的场合。我们便以你我相称,还叫我叫赢,好吗?”闻言,我不禁有些感慨,就是先前司慕政也总是“本王”,“本王”的挂在嘴边,虽然有时也自称“我”,但是毕竟是少数。想不到这司慕赢竟如此不拘小 节,也是难能可贵。   “这恐怕不太合适吧。”我还是有些疑虑。   他将我搂入怀中,柔声道:“蓝儿,跟我回宫,可好?”   跟他回宫?这真的是我所期待的吗?利用眼前的男人去报仇,已解我心头之恨?这样的方式,合适吗?我的内心在不停的挣扎着。去和不去,两种声音不停的轰炸着我的大脑,相持不下。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承诺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有很多妻妾的男人。在这点上,我确实做不到,我无法承诺你什么。但是请相信我能保护你,保证她们都不会来打搅你。保有你想要的那份宁静,好吗?”   我凝眉望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转移话题道:“你要回龙城了?什么时候?”   “三日后便启程。’他答道。   “这么急,这边战事紧迫,情况危急,难道你不留下亲自坐镇?”我又追问道。   “哦,已不妨事,援军明日正午抵达,这里的大小事务就交由风将军和朱雀全权处理。双方现下应是势均力敌,而我皇朝又占据有利地形。没把握的仗,叶赫御敏怕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随即回道。   “莫非龙城之中还有比边关形势要为重要的事,等着你回去处理?”我状似漫不经心的随意问道,轻轻的离开了他的怀抱,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只锦鞋,默不作声的穿起来。其实,我是害怕自己的表情会泄露自己的试探之意。   而他果然不查,答道:“恩,回去要准备册封太子与太子妃的事宜。”   此时,我拿起另一只鞋子的手狠狠的颤抖了下,脑中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眼前一阵头晕目眩。心中好似被人用木棍狠狠的猛击一下,仅仅是痛已经无法形容我的感受。司慕政的绵绵情话犹在耳边,“梦儿,暂时委屈你了,你要相信本王……日后,等本王坐上太子的宝座,等我龙朔皇朝拿下乌赫,此次的盐仓事,本王再向父皇那儿为你请上一功。也许稍假时日便能封你做太子妃……”虽然我并不在意这所谓的名分,但是他也不能如此欺骗我,虚情假意   好在,我低着的头很好掩藏了我的情绪,我不着痕迹的敛平呼吸,强压下心中的愤恕,假装悠闲的穿起另一只鞋来。   原来,黄悠然真的要做太子妃了。民间传闻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太子妃,不就是日后的皇后?凤临天下?她也配?那一对狗男女,如果说先前的我还有些犹豫,那么现在的我完全已被仇恨充斥了大脑。满心只想着去揭穿她的真面目,只想着让那负心的男人悔恨万分。我的心中在冷笑着,试想如果我成了他父皇的女人不知道他见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想到这里我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了,我很期待!   鞋子终于传好了,我站起身,唇角勾起了一林不易察觉的冷笑,我已下定决心。既然你无情,我便无义,那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   而此时的司慕赢,见我岔开话题,许久都不答夏他,似是有些心急,一下将已是站起身的我又拉坐在他的身上,眉头轻蹙,低沉着嗓音道:“蓝儿,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先回答我,跟我进宫,可好?”   我的双手微微抵着他的肩头,潋滟的剪水大眼凝望着他,唇角拉起弧度,潦倒众生般的美丽笑容在脸上瞬间绽放,一时间,看得司慕赢失了神。   “尊敬的皇上,请问民女拒绝你和答应你有什么区别吗?横竖你都不会放我走的,何必多此一问呢?”我莞尔笑道。   “那蓝儿的意思便是答应了?”他突然凑近找的耳朵,邪声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畔,有着丝丝的麻痒。   我只笑不语。   猛然,他将我翻身压在身下,将脸深深理入我的颈窝,声音隐隐有着一丝兴奋的说道:“我此生定不负你!’   此生不负我,曾几何时,司慕政也说过类似的话,结果还不是伤的我体无完肤。男人的柔情蜜语,我早已麻木。   “赢,你压得我快喘不上气了。”他真的好重,我艰难的开口说道。   闻言,他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我的身,伸手捏了下我娇储的鼻子,宠溺的笑道: “今天先放过你。反正你迟早是我的人。”暧昧的话语,勾魂的凤眼。   望着他俊逸的侧脸,喜悦之意洋溢脸上,毫不掩饰。   那一刻,欺骗他,我竟有些不忍。   ……   龙城,皇宫。   皇城自是不同反响,身后是绵延的山脉,天然的屏障,另外三面建有约三层楼高的阴灰色城墙,一条宽阔的护城河依墙而建,正门朝南而开,城楼之上明黄色的锦旗随风飘扬。城内宫殿,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画栋雕梁,气象万千。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行宫与园林交相镶嵌,有仰头而望的拾级,有峰洞林立的怪石,有明耀碧绿的翠湖,有绵延弯曲的回廊,经年的大树,新生的小花,,还有火红火红的枫林,真是步步有景,处处别致。既大气又不失秀雅,搭配的倒是相得益彰。   皇上御用的主要有三座宫殿,勤政殿是用来早朝的,还有批阅奏章的御书房以及皇帝就寝的正麟宫。   司慕赢为我专门设了一处园子,名唤蓝苑。距离他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妃子们的住处,有好远的一段距离,看来他确实不想让她们来打搅我。   一进入蓝苑,我便深深的爱上了这里,这里是一组小小的院落群,区别于其他地方的庄严恢弘,这里更是清新雅致,没有那种红墙琉璃瓦,没有那种皇城的凝重感,色调偏淡,青灰的瓦檐,漆黑的柱子,精致的棱窗,门窗之上雕刻着各种花鸟树木。院内有着几处形状各异的拱门,门边均林立着几座怪石,石缝之中伸展出各异的小花,看起末既别致又给人一种坚韧的感觉。园中均是流水潺潺,花木成荫。   我的卧室叫做语蓝轩,这里的每一处屋子都带个蓝字,我想不可能原先就是叫这个名字,也不知是后来何时修改的。   司慕赢调了两个大宫女给我,分别是睹香和碧莹,两人都约莫二十五六,清秀可人,看起来十分精明能干的祥子,在宫女之中应算是年长的了,据说此前都是在司慕赢的正麟宫中当差的,司慕赢将自己的宫女派给我使唤,想来是怕我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之中,所以还是他自己的心腹用的放心。看起来,他还真是想的挺周到的。   听闻安王还有几日便要进京,整个皇城的上上下下都忙着打点,修茸着东宫,添置家具物什,安耕人手。令我吃惊的是,我的蓝苑竟然就在东宫的正北方,仅仅是几墙之隔,冥冥之中,是否是天意呢?我不禁冷笑,我已经越来越期待我们的“重逢”了,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呢。   司慕赢微服去定城探视军情,回来时自是公事堆积如山,他没日没夜的处理着,一连几天都没见着人影,听暗香说御书房的烛火连着几日都亮到黎明。看来,他真是一位非常勤于政事的皇帝。   这天一早,司慕赢身边的大管事刘公公来到我的蓝苑之中。   他个子颇矮,微胖,细细的眼睛嵌在圆圆的脸上,看起来还有那么点和蔼可亲的样子,他扯了个公鸭嗓子尖声道:“蓝主子,皇上吩咐,今日要给您册封贵妃。特命老奴前来知会一声。暗香,还不过来!”说罢他便朝着暗香招手道,递了一张纸给她,又说道:“这是皇上亲拟的清单,速去堆备!”   “老奴在此提前恭贺娘娘了,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婢恭喜娘娘了……”   刘公公与暗音、碧莹一起恭贺道。   贵妃,千岁!是不是意味着日后我的身份将与司慕政平起平尘?   “娘娘,皇上可给您封的是贵妃呢,自从皇后不在以后,头衔最高的也就是惠妃娘娘了。眼下今后在这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就是贵妃娘娘您了。”   “就是,就是,我们跟在皇上身边十多年了,还从未见过皇上对哪位女子如此上心呢。这个蓝苑原名叫做沈醉轩,是皇上自己闲暇时小憩的别院呢。半年多前,皇上从江州回来便让人将这里改成了蓝苑,奴婢们一直不知是为何,如今方才得知,原来是早就为娘娘您准备下的。”   说罢,她们便笑嘻嘻的去忙着准备了。   原来,他竟是在落日镇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对我……   霎时,我僵愣在原地,心中奔涌翻腾,难以平静。   我木然的看着她们的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将我的语蓝轩布置一新,门口悬起了彩绣,地上铺上红毡。在桌上摆上了琥珀杯,琉璃盏,黄金盘,白玉碗,屋内点起了幽幽的熏香。抬进来几个箱子,满满的都是衣服首饰等等。   可是一直到晚膳过后,我都没有见到什么所谓的册封,也没有人来宣读圣旨之类。暗香与碧莹伺候完我沐浴之后,给我穿上一件大红色绣花剪袖丝质袍,便双双退出了房外。独剩下我一人在屋中。   真是奇怪,据我了解,册封贵妃至少也得有个很隆重的仪式吧,好像还要接受什么金册之类的东西。为何到了现在这么晚了,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实在是令人费解。司慕赢真是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人。   就在我困惑的当儿,突然房门大开。   晚秋的凉风瞬问便钻了进来,吹带案几旁边的熏香铺面而来,沁凉馨香的感觉一扫先前的困惑与烦躁。   那抹身影踏了进末。   我出神的望着他,错愕!   一袭明黄色斜领金地缂丝龙袍,胸前与两臂各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神采奕奕的盘龙,允爪之下是翻腾涌起的织云纹。他乌黑的长发全部高高的束起,头带纯金冕冠,冕冠两侧,各有一孔,一只翠玉笄穿插其间,以与发髻拴结。笄的两侧系有黑色丝带,系结在他好看而又刚毅的下颌之处。在丝带上的两端处,还各垂一颗珠玉。   阵风吹过,衣摆飘然。说不出的雍容华贵,道不尽的英俊潇洒。剑眉飞扬,一双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就有如我此时看着他一般。我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他的眼中是多么的美,大红的衣服衬得肌肤水嫩晶莹,湿润的长发,有少许贴在额前,清润的大眼中如汪着一潭秋水,娇艳的红唇分外诱人。   四目相望,谁都忘了说话。   终于,他向我款款走来,执起我的纤纤玉手,尘在了我的身旁,柔声道:“蓝儿,你真美!”强烈的男性气息充斥着我的周围,不禁使我一阵眩晕。   “蓝儿。”他轻轻吟着我的名字,从怀中掏出一卷金册,及一枚金印。他拉过我的手,修长的手指将我微握的手掌慢慢摊开,再将那金册与金印放在了我的手中,沉甸甸的。   “这是?”想必这便是册封贵妃的金册与金印了吧,不过我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收了它,从此便是我的妃。”他邪邪的笑道。   “我一介平民,封个贵妃,是不是朝中交代不了?所以才……”我有些迟疑的问道。   “蓝儿,你怎么会那么认为?朝中我早已昭告过了。我知道你应该不喜欢繁文缛节,所以那些司仪司仗之类的俗事我全免了,我只想着亲手将这金册和金印交到你的手上,套住你一生一世。   我的低头不语,或许让他误以为我在害羞。   “蓝儿,从现在起,你已是我的妃……”他的话语消失在我们彼此交缠的唇间。   他急切的解开自己下颚处的丝带,卸去头上的金冠,乌黑的长发瞬间散落。细密的吻一路扫过我的玉颈,再是胸前,略带粗暴的啃咬让我不禁微微皱眉。痛!   衣衫渐渐褪尽,他赤(裸)而又灼热的胸膛压的我无法呼吸,脑子里一片混乱。残余的理智质问着自己,这真的是我想要的报复吗?先奉献出我自己,再欺骗眼前这个男人?   “蓝儿,蓝儿……”他忘情的喊着我的名字。突然他微微抬身,一手支着床沿,另一手轻轻扣住我的下巴,充满着情欲的双眼迷蒙的望着我,意乱情迷的说道:“如果今后可以,我更想与你大婚,让你……”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突然间,我情绪失控,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压在我身上的他。随手夺过一件衣服护在了胸前,坐起身,脸色潮红,呼吸急乱。他想说什么?想和我大婚,让我做他的皇后吗?先前他说亲手将金册,金印放到我的手中,是想套牢我的一生一世?一生一世,犹记得那个男人也是这样说的,为我戴上“情花”之时也是这么说的。为什么他们都是这般情话绵绵,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些!   “蓝儿,你怎么了?”他双眉紧皱,眼中有着复杂和不解,诧异万分的望着我,光裸健壮的胸膛不停的起伏着,覆着一层薄汗,俊脸上情欲未退。   我怎么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不是想报仇的吗?为什么要推开他呢?   “不要对我承诺什么,不需要!”我冷然的说道,不再看向他。   “蓝儿,这鞭伤是怎么回事?”突然,他一眼瞥见我光裸的背上那道淡淡的鞭痕,惊问道。说话间,大手已是轻轻抚上,小心的摩挲着。   我偏头看向他,抿着唇,眉头微皱,无所谓的说道:“小伤而已,没什么。”   “蓝儿!究竟,我找不到你的这半年,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他眉间怒意已是渐盛,是在心疼我所受的伤吗?他何尝知道,身体的伤算什么?心早就支离破碎了。   我沉默的拿过衣服,缓缓的套在了身上,系上了腰带,低着头轻轻道:“赢,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接受,给我些时间……”   “蓝儿……”   不用看,我也能感受到他的滞然,突然,他从身后紧紧的搂住我,双手环上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声细语道:“我不会强迫你,我会等!等到你真心愿意的那一天……”   脸上似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滑下,会是我的眼泪吗?   我真的不知道……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十三章 封太子宴   从不知,睡在这个男人的怀中,是那样的令人安心。一夜无梦。   次日,等我醒来时,他已经不在,,独留下褶皱的床单,凹陷的枕头,与那消散不去的男性气息,证明着他昨夜的存在。   睁开眼,出神的望着淡红色的帐暖床顶,思绪万千。   他应该去上早朝,吧,真是一十勤于政事的皇帝。赢无疑是优秀的,是体贴的,是用心的。   北方秋日的早晨,有些阴凉,仅着单层的衣服,我觉得冷意阵阵。不禁拉拢了被子。   “暗香!”我朝门口唤道。   “那你,您醒啦。”进来的却是碧莹,她棒着一套翠绿色的宫装,上层还放了件叠好的薄袄与银色披肩。看来选些琐碎之事她们一早都准备好了,无需我操心。   “暗香呢?”我边让碧莹伺候着我穿衣边问道。   “今日安王回宫,皇上唤她一早随刘公公前去帮忙了。”碧莹开始为我仔细的梳着头,答道。   虽早有心理准备,可真的听到他要回来了,心中难免还是一滞,想不到竟这么快!   “听说安王要被策封为太子了。皇上就只有安王一独子吗?”我状似随意的问道。   “恩,司慕皇室一族,向来自私单薄,除了已故的孝烈天无皇后,后宫众妃之中还没有谁能再有幸受孕呢。不过娘娘您福人天象,皇上又对您如此上心,没准能……”   “皇上还有多少妃嫔?”我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不多,皇上妃子甚少。已经多年没有选秀过了,据说那些个大臣年年进谏,可皇上是年年拒绝。到目前为止,皇上的妃嫔也仅六人而已,分别是住在明月宫的惠妃,秦月官的秦妃,水月宫的水修仪,和灵月宫的花婕妤、灵美人、愉才人。’她一一为我讲述道。   六个,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确实很少,可再少也还比司慕政多两倍。我并不想与她们牵扯上什么,只是想大概的了解下,心中有数罢了。   “听闻,惠妃最是得宠?”我转头看向碧莹,问道。记得以前在王府之时听小梅说遣,惠妃得宠,所以她的哥哥曹国舅才如此气焰嚣张。那个令人作呕的恶心男人!   碧莹着实愣了下,有些不自然的僵笑了下,道:“那你,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您可千万别在意。自从那你您来了以后,皇上还没在别处就寝过呢。”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才来几天而已?现在不去,将来还能不去吗?还能永远都不去吗?对男人,我已经没有信心,无所谓了,现在的我,只想着解了这心头之恨,再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傍晚时分,暗音与碧莹在我的园中摆上了桌椅,准备了数样精致的小菜。一旁掌上了两盏宫灯。   秋令时分,天暗的比较早,渐暗的光线不知怎的让人心生惆帐。我独自爬上了园中的小假山石上,静静的眺望着不远处的东宫,那边已是灯火辉煌,到处都挂满了红色的长明灯笼。一派喜气。而此时四周的天空,越来越暗,映衬的那边却是益发的明亮。   我呆滞的看着那儿,似乎还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影攒动,忙忙碌碌,他们也许都在欢声笑语吧。我感觉自己几乎都能亲耳听得到那噪杂之声。   欢笑都是别人的,而凄凉,从来只是我一人而已……   “蓝儿!你怎么爬那么高?”是司慕赢的声音,我向下俯视着他,他的俊脸上似有隐隐不悦。   “快下来,太危险了!暗音,碧莹,你们是怎么照看她的。”他恕道,一手已是不容拒绝的递了给我,示意我赶紧下来。   “你别怪她们,是我自己觉着好玩罢了。”我一边爬下石头一边说道。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悦道:“胡闹!”   我随意一笑,便与他双双入座用膳。   “蓝儿,明日便是册封大典,理当由帝后双双主持,现在这后宫之中,你品阶最高,要不蓝儿明日出席大典,给太子妃授金印,可好?”他问道。   “唔!”突然,我捂住嘴巴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司慕赢关心道。   “没什么,我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了。”我莞尔答道,一旁随侍的暗香连忙递上一方锦帕,我顺手接过,状似轻拭下嘴角,掩盖着我心中的异样。让我亲自给黄悠然授太子妃印?亲自主持曾经心爱的男人的所谓的正妻的册封仪式?给那个曾经参与陷害杀死我的孩子、还一路追杀我的恶女人戴上太子妃的桂冠?她做梦!   “小心点,蓝儿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想着什么呢?”司慕赢抬头挑眉问道。   “那个,册封大典,我不想参加。”我直言道,我才没有那个肚量,也没那么傻。   “既然蓝儿不愿意,那就算了。晚上的晚宴也不用……’   “我参加!”不待他说完,我立即应道,我当然要参加,而且还要以皇上贵她的头衔参加,我已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的表情了。这么绝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哦?”司慕赢有着几分疑惑,但随即他又有些迟疑的说道:“蓝儿愿意?我的其他妃子们也会参加,不知……”   “没关系!平时比较闲,难得有热闹的场面,我也想去看看。”我一带而过,轻描淡写的说道。   “蓝儿,将你锁在这深宫之中……”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我适时的打断了他的话,柔声道。   相视一笑,这晚,温馨尽在不言中。   次日,清晨时分。   禁卫宫廷的仪仗队早已威风凛凛的站在了皇城南门的东西两侧。鼓乐队与司礼队似已将太子与太子妃迎至南门等候,文武百官身穿宫服,分不同品级,齐聚于勤政殿之下。   而我此时正立于文武百官身后的一处隐蔽之地。静静的望着这一切。司慕赢天未亮便出了蓝苑,此时的他已是身穿最庄严的正黄礼服,正站立在那高高的勤政殿之上,隐隐可见身后近侍拥蔟,金篷扁玉,绣幡长戈,气势不凡。   一时间,鼓乐齐鸣。南边隐隐可见司礼队正迎着太子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富丽堂皇的凤辇,排场之大,极尽奢华。   我听刭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他!就要来了。   就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正从不远处缓缓走未,渐渐请晰。今日的他,非同一般,身穿淡黄色的飞龙祥云袍,脚踏登高靴,头戴紫玉盘龙冠,依旧是那么的俊美。这样的盛装打扮,让他少了几分妖邪,多了几分正肃。   走到离我不远处时,他身后的凤辇落地停下,只见他翩然转身,修长的手伸往辇前,一只满戴珠宝的纤纤玉手轻轻搭上了他,黄悠然小心翼翼的跨出辇车。她身穿日月龙凤绣金袄,头戴八宝镶珠金凤冠,一派华贵。   我看着那昔日口口声声说只爱我一个人的男人,就这样牵着那黄悠然的手,拾级而上,慢慢的走上了勤政殿,偶尔的回眸,两人的相望,眸光流转,似有情意万千。   宫廷的乐队开始吹奏起雅乐乐章。   “郎才女貌,天作佳偶,龙身虎骨,凤相仙体,日后有此帝后……”说书人的话犹在耳边回响。   那两抹身影,刺伤了我的眼。   说不心痛,那是假的!   终于,我再也看不下去,转身离去,身后开始传来了赞礼官的高吼声:“拜礼……”   我愈发确定的告诉我自己,我没有做错什么,都是他负了我,一切都将是他的咎由自取!   我一路匆匆的回到了蓝苑。   “暗香!”   “碧莹!”   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感情都出去看热闹了。   我冲进屋中,犹如疯了一般,将所有衣柜及放衣物的箱子全部打开,把全部的衣服翻倒出来,一件件的试穿换过去,再将首饰盒中的珠宝翠玉,金钗碧瑶全部倒在了床上,一件件的挑选过。晚上,该穿什么好呢,我定要打扮的惊艳四座,绝色无双!   无止境的愤怒,压抑不住的气愤,让我几乎歇斯底里,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我累极的瘫坐在了床边,气喘吁吁,脸颊燥热,一身的香汗,衣杉巳然湿透。   “娘娘,您怎么啦!”暗音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小心翼翼的来到我的身边后,轻声问道。   我转头看向她,她的眼中有着深深的疑惑与惴惴不安。   “没什么,暗香,帮我准备点香沐浴,今晚我要盛装打扮!”我淡笑说道。   “是!”暗香忙答道。   此时的我已渐渐冷静,我缓缓的站起身来,捋了下额边已是湿润的头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衣服配饰我已经挑好了,都搁在了那软榻之上,这里你收拾下吧!”言罢,便转身走出房门,唇边挂着不易察觉的冷笑。   好戏,就快要开始了!   ……   傍晚时分,当暗香与碧莹帮我收辍打扮妥当之后。我拿起铜镜,仔细的端详着自己,今日的我身穿桃红描金立领宫装,身披雀金银丝窄披肩,腰系比目玫瑰带,下着撒花百褶裙,头带朝阳双凤挂球钗,项穿赤金盘琉璃项圈,手着羊脂玉扳指,个个精品,件件都是稀罕物。整一个嫣笑春桃,云堆翠髻,球翠辉煌,娥眉淡扫,若飞若扬,唇若樱桃,榴齿含香。   “娘娘!您真是太美了!”暗香与碧莹双双赞道,惊叹不巳。   够美?这才是我想要的效果。   震惊!当司慕赢在蓝苑门口等着携我一同前住晚宴,看到我时,分明就是这个表情。   我莲步轻移,款款的来到他的身边,勾魂的大眼略略挑起,斜望向他道:“怎么?这样的打扮,不妥?”   “怎么会?”他终于从惊艳中回神,伸于揽过我的纤纤细腰,柔声道:“蓝儿,你太美了!我真怕我现在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只笑不语,抬眸望向他有些加深,略显不自然的眸色,我的心中暗想,如此装扮诱人,勾人情欲,不知司慕政会不会有同感呢?   由于皇上是最后一个入席的,所以我想此时的司慕政与他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们,应该早已经入座了吧。   一路之上,大红的地毯处处铺垫,四周均环绕着绚丽的宫灯,远远可见御花园之中已是灯火通明,人影攒动,香烟缭绕。   随着每走一步,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在不能克制的加速着,既快又强烈,双手已然有些微微颤抖,大脑兴奋着,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都在沸腾,身上已是沁出了阵阵薄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歇斯底里的呐喊着,期待着!每一根毛发都微微矗立着,期盼着!   近了,更近了!我的全身都开始颤抖,牙齿都不能自主的上下打架,终于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镇定!再镇定!终于,我平稳了气息,抑制了颤抖,情绪归于平静,唇边开始挂起弯弯的弧度,心中冷笑,就让复仇的快感来的更强烈些吧!   终于到了!   司慕赢执起我的玉手,邀我入座,我佯装拿出绢帕,轻轻擦拭着香汗,其实只是为了遮去大半部分的侧脸而已。   入座,落定。司赞礼高声宣布着宴会的开始。   此时的司慕赢已是端坐在那九龙纳祥鎏金檀木椅上,而我就坐在了他的右侧身边,那个象征着妃嫔之中最高贵的位置。   今日的司慕赢,英俊非凡,浑然天成的霸气与尊贵的优雅融合的相得益彰,他平视着座下,万分威严。   而我依旧用绢帕半遮半掩着,默默的打量着下面。   司慕政坐在座下左手侧第一顺位,此时的他已是换了一身紫袍,身边坐着黄悠然,两人似在私语着什么,而依妃与柳妃坐在他们的顺下位,座下的右侧,显然坐的是司慕赢的妃嫔们,由于司慕赢坐在我的左侧略前方,挡去了来自左方的大部分的视线,再加上我以绢帕半遮,他们暂时还没有注意到我,倒是来自右席的几缕灼热的目光,朝我投射而来,似想将我烧穿一般,而我则微笑着回视她们。   她们个个貌美,端庄秀雅。看的出来,今日的她们已是精心打扮,只可惜,与我相比便立即逊色三分。她们不断的朝我们这边看来,得不刭我身边男人的注意,便将那满腔的怨恨与嫉妒都发泄在我的身上,目光怨毒的看着我。司慕赢众多的女人之中,只有一人只是随意的瞟了我一眼,便没再抬头,甚是奇怪。右顺位第一张座位,难道是惠妃?不过,今天,我没有兴致去理会她们,远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   底下歌舞渐起,宫廷乐队已然开始演奏,整齐的列队,舞动的彩绦,规整的舞步。宫女们来来回回的在坐席后方穿梭着,上着各色的酒菜与瓜果。   此时的我,已是放下绢帕,正襟端尘。唇边挂着绝美的微笑。   最先注意到我的人是依妃,她起先是惊讶的看着我,眼中有着不确定,再三反夏的朝我望来,然后她轻轻的推了下身边的柳妃,变换了个眼色,示意她朝我这边看来。   那柳妃自是个沉不住气的主子,一见到我,一下子便惊站了起来,被依妃慌忙一把拉下。那柳妃也是忙捂住自己的嘴,将那已到咽喉的惊呼声愣生生的给吞了回去。我知道,她们即便认出了我,也不敢声张,除非她们想毁了自己的男人。   柳妃的异常,引起了黄悠然的注意,顺着她们的目光,她朝我望来。惊讶写在她的脸上,却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很快她便恢复平静,轻笑了笑,不再看我,好似与她无关一般。她的反正最让我意外了,她不在乎?难道说当上了太子妃,她的目的已往达到了,所以丝毫不将我放在眼中?见状,我不禁冷笑。等着吧,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此时的司慕政,正出神的望着歌舞发愣,不知所想,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女人们的异响。   而就在此时,我身边的司慕赢突然开口,对着司慕政招手唤道:“政儿,快来见过蓝贵妃。” 。   司慕政方收回神,站起身向我们走来。   我的目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他却毫不察觉。   “父皇,儿臣……”此时方才抬头的他,瞬间与我目光相遇……   适逢同一时问,刘公公小步跑上前来,越过司慕政的身边,凑到司慕赢的跟前,小声说道:“皇上……”   天赐良机!感谢刘公公的及时出观,挡住了司慕赢侧面的视线,才能让我如此酣畅淋漓的享受着司慕政的囊惊!   我就这样看着他先是踉跄的后退一步,几欲站立不稳,后又像石像般僵在了原地。妖媚的眸子中,从怔愣,到震惊,到不信,到受伤,到最后溢满了沉痛。他无法置信的张着血色渐渐褪尽的双唇,微微颤抖,忘了眨眼,就这样直直的愣愣的看着我,无法言语……   他的脸色渐渐苍白,周身弥漫着一阵益发悲凉的气息,以至于我离他有段距离都能那么真切的感受的到,他在心痛吗?他也会心痛?   我承认,我此时异市的兴奋,找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上也有着这种嗜血的因子,看着别人的痛苦,我报复的快感竞是那么的强烈,我只觉得全身每一个细胞的紧张都得到了彻底的释放。我的心中在狂热的猛笑着!是的!这正是我想看到的!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就为了这一天,此时看着他的表情,我觉得满足万分,值了!一切都值了!   而这样的打击是远远不够的,好戏才刚刚拉开帷幕,司慕政,曾经你加诸于我身上的,我蓝梦雪定会一样一样的奉还,一件都不会少。   我的唇角挂起了得意的笑容,美丽的大眼向他投去了挑衅的眼神,欣赏着他的痛苦与无奈!畅快无比!   “胡闹!”司慕赢的突然出声,着实将我们俩吓了一大跳。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难道他发现了?   “怎么了?”我克制着自己声音的颤抖,问道。   “勤弟竟然借故推脱,装病说不来参加宴席,真是胡闹!我平日真是太骄枞他了,才让他如此任性!’司慕赢双眉紧皱,生气道。   原来是这样,是勤王不来了。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他看出端倪来了呢。   今日初逢,再多呆只怕是会露出马脚,于是我开口道:“皇上,我有些累了,想先离席,可以吗?”说罢,我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向右席瞟去。而司慕赢果然被我误导,他以为是他的那些女人惹我不高兴了,于是忙说道:“蓝儿若是不喜欢,只管去便是!无碍!”   我知道司慕政此时仍近在咫尺,于是我柔弱无骨的小手攀上了司慕赢的胳膊,柔声道:“皇上,今晚去我的蓝苑吧!”产音不高不低高,应该刚刚够司慕政听见!   “蓝儿的意思是……”司慕赢偏过头,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载,声音隐隐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的大手覆上了我的小手,轻轻的摩挲着。   我不语,给了司慕赢一个确定的眼神,秋水般的大眼直勾勾的凝视着他,唇边展露出醉人的微笑。我想这样的深情对望,应该不会输于上午我在勤政殷前看到的那一幕吧!不用看,我也能感受的到司慕政的痛心。呵呵,这正是我想要的!   住伤口上撒把盐,给一个苟延残喘的人再补上一刀,这就是我接下来想要做的。   我轻轻的站起身,对着司慕赢,红唇亲启,魅惑的说道:“我等着你!”   与司慕赢交缠的手,在他的眼前一寸一寸,一点一点的放开,慢慢的凌迟着他的神经。   缓缓离席我回头瞥了一眼,那个依旧是僵站在原地的男人,他的脸上已是无一丝血色!   顿时,我笑靥如花!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十四章 月下相逢   深秋之夜,月如钩,银雾倾泻,朦胧似幻。   远离喧器的宴席,我独自一人慢慢的走在了从御花园去动工及蓝苑的必经之路上,细细又绵长的石子路穿越过一处阔叶林。路两旁的地上满满的都是落叶,厚厚叠叠,松松软软的,踩上去便发出“沙沙”的声音,我漫不经心的踩踏着他们,数着自己的步子。   身后传来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那熟悉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他,终是来了。   我姿态优雅的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离我尚有几步之遥的男人,许久不见,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的妖媚横生。若说变化,也应该仅仅是方才我给予他的打击,使他看起来有些神情恍惚罢了。看来,有没有我的日子,对他来说差别并不大。   “梦儿?真的是你!”他停住了脚步,一脸伤痛的质着问我。   闻言,我不禁冷声道:“王爷,哦!不,现在应该叫太子殿下,在这皇宫之中,唤本宫的名讳似有不妥吧。”我特地强调了“本宫”二字。这是我第一次自称本宫,却是对他而说。   他双眉紧皱,似有些微愣,纳纳的开口道:“梦儿,你……”   我又冷笑着强调道:“还请太子殿下唤我一声贵妃娘娘!”   顿时,他的脸阴沉了数分,黑着脸说道:“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成了我父皇的贵妃?”   “本宫早已你没有瓜葛,不论和谁在一起,你都不应当感到惊奇才是。太子殿下的话,倒是让本宫疑惑了。”我状似不紧不慢的答道。   “没有瓜葛?”他凝眉反问道:“我从未休了你,你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人!”   我轻嗤了下,道:“谁能证明?请问谁敢证明?”   闻言,他不禁语塞。   “你还在恨着我,怨着我,对吗?孩子的事,我是有不对,但……”他的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上前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拉近,柔声道。   我眉头轻蹩,斜眼撇着他拽住我的手,一把甩开,厉声开口道:“太子殿下,还请你自重!”   他惊异万分的看着我,被挥开的手臂僵愣在了空中。妖媚的眸中渐渐的升起了愤怒,漂亮的眉毛纠结着,而我也毫不示弱,直直的狠狠的瞪着他,一时间,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曾几何时,曾今的相拥缠绵,互诉情话的一对璧人儿,却落到了如此仇恨与尴尬的地步。何因何果?   “你真的如此绝情?”僵持下,他终是掀开了口。   “绝情?曾经的我不过是你闲暇时候的玩弄对象而已,你可以先哄完这个女人,再哄那个,最后再来哄我,骗的我团团转。说什么联姻,说什么只爱我,最终结果呢?让我独守空房?与他人携手册封?残忍的打掉我的孩子!我绝情?”我嗤笑着回道。   “你是在介意,我让黄悠然做太子妃的事?你听我解释!”闻言,他又放软了口气说道。   “够了!我不想听,也没有兴趣听,谁做你的太子妃管我何事!你以为我稀罕吗?我现在已经是贵妃了,以你父皇对我的迷恋程度,就是我想当皇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冷然说道,突然我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挑眉,勾起红唇,残忍的说道:“太子殿下,信不信日后我能让你叫我一声‘母后’,哈哈哈!”我大笑着,看着他气得发黑的脸,我觉得特别解恨。虽然,太子妃日后便是皇后,可那毕竟要等太子登基。皇后?只要我想,司慕赢还会不满足我?黄悠然,我怎会比他差!   “你还说你不在乎名分?就是因为我给不了你。所以你才迫不及待的爬上了我父皇的床?我真是太小看你了!蓝梦雪,你真做的出来!”他强忍着怒火,冷冷的讽刺道。   “你……”我气结,他竟然如此说我!一时间我气血上涌,急火攻心,说不出话来。他竟然说我是为了名分才攀上他的父皇的,在他眼中,我蓝梦雪竟是这样的人?因为爱他,我甚至曾经都想过,即便他有其他的女人,我也认了。如今,他竟然认为我是那种贪慕虚荣之人。太让我失望了!   是的,我气急语塞了。   可司慕政却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露出得意的表情。相反,俊脸之上一片懊悔之意,忙道:“梦儿,我也是太过震惊,一时口不择言,你不要在意……”边说还边将我搂入怀中。   分别了一百多个日日夜夜,如今再次被他拥入怀中,那熟悉的触觉,那醉人的淡香。蓝梦雪,你敢说自己从未想过他吗?   “梦儿……”他搂着我的纤腰,妖媚的凤眸中带着一丝迷蒙,含情的凝望着我。   终于,他的唇轻柔的覆上了我。   沉迷于错愕只是短短的几秒钟!蓝梦雪,你还要再受他的诱惑吗?想到这,我一把推开了他。   “太子殿下!本宫现在是你父皇的贵妃,你父皇的女人,你也敢动?”我佯装怒道,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就那么恨我,非要如此报复我?蓝梦雪,以前你与他人有染,我不想计较。现在你竟然连我的父皇都勾引,究竟要招惹多少男人你才甘心!你就那么……贱!”他已是情绪失控的吼道。   我似被人狠狠的猛击一棒,震痛!我贱?他竟然骂我贱!到了现在,他犹不知悔,依旧是不相信我的清白。可笑的我,虽然心底再不愿意承认,可事实上我一直为他守着身。或许,我的内心深处一直在傻傻的期待着沉冤昭雪的那一天,而如今看来不过是笑话一桩。心中不禁悲凉一片。既然,他一直都是那么认定的,我又何必矜持,今夜我就如他所愿!   也许是悲愤过了头,我反而沉静了下来,淡淡的说道:“太子殿下,你离席似乎太久了吧!今夜你可是主角,不怕他人怀疑吗?皇宫之中,人多嘈杂,未免非议,恕本宫不奉陪了!”   此时不远处,似乎有几个宫女渐渐走近,而司慕政也有所察觉,正欲言语。我却突然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告诉你,我蓝梦雪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只可惜,过了今晚,你便不再是我的唯一!”   趁着他失神的当儿,我大步离去,走到不远处,又突然回头,妖娆一笑,说道:“太子殿下,本宫的蓝苑就在你东宫的正北方,几墙之隔,今晚千万别错过了好戏!”   言罢,便毅然离开。留下了一脸惊诧也沉痛的他!   我知道,他不会追来,因为那几个宫女已经走了过来。才刚刚坐上太子之位,尚未坐稳,这种关键时候,他岂会惹火上身!   我太清楚了,江山在他的心目中永远是最重要的!而我,不过是……   自嘲的笑了下,说好了不在意的!   ……   蓝苑,语蓝轩。   我斜躺在了软塌之上,望着微微跳动的烛火,径自出神。   连房门何时被打开了,也毫不察觉,直到我被人轻轻的抱起,方才回神。   “想着什么呢?是在想我吗?”司慕赢略带浅笑的看着我。   “你来啦!”我双手圈上了他的脖子,莞尔道。   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秀眉,替我舒展着它们,俊脸之上有一丝异样闪过,凝眉问道:“为什么再见到你时,你总是轻轻的皱着眉呢,带着一丝隐隐的忧郁,叫我看了好心疼。蓝儿,你变了,不再是我在落日镇见到的那个快乐调皮的小野猫了。”   是吗?我的忧愁竟是那么的明显?是啊,短短半年,已是物是人非。经历的太多了,不知何时起,真心的笑容在我的脸上已是奢侈,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男人所赐!   “赢,今日,宴会座下右席首位坐的可是惠妃?”我岔开话题问道。   直觉上,那个女人不一般,虽长的不是特别的美,一副小家碧玉的姿容,鹅蛋脸,柳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让人过目不忘。关键是竟然给人一种淡然雅致的感觉,也不知是真是假!上够了依妃的当,对于这种类型的女人,我尤其防备。奇怪的是,她对我的出现,并不是特别在意。   闻言,司慕赢着实愣了一下,随即艰难的点了点头。   果然!   “蓝儿,你知道她?”他疑惑的问道。   “嗯,民间传闻,皇上最宠惠妃。我也略有耳闻。”我答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其实,我……”他有些滞纳的开口。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确认下心中的猜测而已。今日一见惠妃,果然不俗!”我故作轻松的笑道。   见状,司慕赢不禁哀叹出声,道:“早知道,还是不要你出席晚宴了。”   突然,他别过我的头,深深的望入我的眼中,认真的说道:“如果,能让我早遇上你十年,那该有多好!”   “十年前,我还是个小女孩呢。”我取笑道,一手拉低他的头,献上自己的唇……   我的主动让他欣喜不已。而这种邀请,无疑是引火自焚。   唇舌纠缠,激情四溢,一吻结束,我俩已是气喘嘘嘘。   他抱着我大步走向床边,轻轻的将我放在了床上,一手托着我的脑后,颀长的身躯压上了我。   “今日的你真是太美了,叫我移不开眼睛。”言罢,他的吻已开始攻城略地,狂野的扫过我的眼,我的眉,我的唇,再是耳垂,惹的我轻颤连连。   他急切的松开我的腰带,除去我头上,项上的累赘之物。一手已是迫不及待的探入我的衣襟,抚上我的胸前。   我们间的阻隔一件一件的被慢慢褪去,当终于裸程相见时,他却停了下来,他的身体热度超常,呼吸早已紊乱,俊脸一片潮红,凤眼之中弥漫着情欲,额边泌着汗珠,似在隐忍。撑在我身边两侧的手臂颤栗着,却久久没有动弹。   “蓝儿,真的可以吗?”他努力克制自己,慎重的问道。   “征求我的意见?你平日的作风一向如此吗?”我挑眉看向他,微喘的问道。心中却还是有着几分感动。他从不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不像有些人。   闻言,他起先一怔,随即便邪邪的笑了,说道:“蓝儿,今日便是你反悔,我也不会放过你了!”   席卷而来的热情,铺天盖地的淹没了我。   随着他下身的猛然一沉,彻底的占有,他喉结滚动,满足的轻吟从他的喉间溢出。   那一刻,我的心中有一丝后悔,眼角悄悄的落下了一滴晶莹的眼泪珠……   可太晚了,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挽回!   我和那个我曾今深爱着的男人,随着今夜的过去,再也不可能毫无芥蒂的回到从前了。我和他,彻底的完了……   这次报复的感觉愉悦吗?并不!   身上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僵硬,或者他瞥见了我眼角的泪痕。总之,他突然深深的吻住我的唇,探入其中,疯狂的纠缠着,接下来便是如狂的风暴般的狠狠的占有着我。   快感与痛楚并存,他一次又一次的将我推至感官的边缘,却又不彻底满足我,磨灭着我的意识,直至濒临崩溃,直至本能的欲望占据了我全部的思想,我不能克制的双腿紧紧的攀附着他,颤抖着……   即便是这样,可他依旧没有放过我,反复的不停的折磨着我。原来温柔只是他尊重与体贴,豺狼才是他的本性。   他原本就是一头狂野的豹子,不应该去招惹的。   “求求你,我受不了了!”我轻声呜咽道,床第之间,怎会是他的对手?   终于,他停止了折磨……   转而极尽的极致的给予。   被动的承受着……   直到那种震颤全身的癫狂的快感席遍全身,我才终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与解脱。   是结束也是开始,夜还很长……   芙蓉帐暖,风花雪月,春光绮丽,动情的喘息声溢满一室。   不知几墙之隔的他,能感受得到吗?   我无法思考,   是报复,还是沦,早已没有了界限……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十五章 枫林霜醉(虐)   天过四更。   一番至死至休的缠绵过后,我已是累极,侧身躺在了里侧。全身粘腻的感觉,清醒的提醒着我,我已经和这个男人发生了关系,冲动也好,报复也还,即成事实,就不能挽回。   与司慕政的再次相见,果然顺应了当初我离开他时所说的话。“愿你我此生不再相见,再见时便是仇人。”为了报复他,我付出了这么多,还有什么好在乎的。既然事已如此,我就让他彻底尝尝那种痛彻心扉,失去一切的感受。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我默默的拉高被子,遮住那满身的痕迹,开口问身边的男人。   “问什么?”他将我翻过身来,转向他,搂入怀中,疑惑的问道。   “我不是……”我想说,我不是处子,以他的经验,他会不知道?   “你是说你不是处子?意料之中,我早就有所感觉到了!”他随意一笑,淡淡道。   什么?闻言,我惊讶的微微支起身,望着他微微闭着的鹰眸。他的眉间也略有一丝疲惫,不过更多的是满足。早就察觉了,难道说他知道我的一切?不可能的吧!不自觉的我有些心慌。   “怎么可能,你怎么……”我纳纳的问道。   他突然睁开眼,深深的凝望着我,叹道:“在定城树林中,我吻你的时候,你把我当做了谁?”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不到他的洞察力竟如此敏锐,看来我必须得万事小心,想糊弄他可不是易事。   “既然知道,那为何你还……”   “你觉得我会介意?若说想问,我只想知道,究竟你受了什么样的伤害,那鞭痕是怎么来的,还有那朵刺烫的梅花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语!是啊,受了伤害。可是我能告诉他我受了什么伤害吗?告诉他那朵梅花其实原先是个“政”字?告诉他其实我不过是在利用他?   突然,他更紧的搂着我,幽幽的说道:“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恨我自己太过自信,区区‘千里迷踪散’就以为能掌握你的行踪,想不到这一错过便是大半年。如果不是我的大意,又岂会让你流落他乡,受到伤害。蓝儿,每次见你轻蹙的眉头,我便恨我自己。今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委屈。”   我呆呆的望着他,益加的说不出话来。我能说什么呢,一个不介意我过去的男人,还心疼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如果,当日在落日镇我没有逃离他,又岂会遍体鳞伤?只是人生没有如果,我说服自己,赢的女人比政还要多,他们都不会是我最好的选择,真的能对我一心一意的人只有寒冰,只可惜现在的我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优柔寡断,反遭其害!   良久,我终是狠狠心,都走到这一步了,我还有退路吗?还能收手吗?不可能了。   “休息会吧,没多久就要天亮了。”他搂着我躺下。   我紧贴着他炙热的胸膛,感受着他呼吸的起伏,倾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倦极,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的觉得身边有着异动。我费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是司慕赢!他正坐起身,准备穿衣。外面的天才是微微亮,一片寂静,偶有早期的鸟儿清脆的叫上两声。   透支了太多的体力,现在才觉得全身酸软,骨头似散架了一般。   我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问道:“赢,这么早,你要做什么去?”   他转过身,轻抚着我的长发,柔声道:“要去上早朝。乖,你再多睡会。”   早朝?群成上奏要事,想必身为太子的司慕政也是要去的吧。   “别去,好不好?”我突然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脸袋紧紧的贴着他的后背,娇声道。   “蓝儿……”他复又躺下,搂了我一会儿。轻轻的在我额上印下一吻,又欲起身。   见状,我不禁攀上了他,柔弱无骨的小手抚上他的胸膛,唇边绽放媚笑,柔声道:“赢,该不会你从不缺席早朝的吧。”   “嗯!”他捉住我不安分的小手,凤眼凝望着我,溢满柔情,说道:“我登基以来,二十二年还从未迟到过!”   二十二年如一日,他还真是个好皇帝。如果能破例一次,那效果一定会更震惊吧!   “可是,我不想你走,陪我好吗?”我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渐渐的贴近他,红唇近在咫尺。   “蓝儿……”他呢喃着。   终于,他忍受不了诱惑,又是吻上了我,我紧紧地环着他,不让他抽身,几番下来,他终是放弃,再度与我深陷激情……   身已守不住,还在乎多几次吗?只要能让那个男人心痛,无所谓了……   我得逞了!司慕政,你的父皇不会来上早朝了!为什么不来,想必你再清楚不过了。我很想知道,在朝堂之上空等的你,会是什么感受呢?   再睡醒时,竟然已是中午过后。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暗香!”我换道。   不一会儿,暗香便走了进来,虽然她年纪已不小,但毕竟未经人事,满床的凌乱还是禁不住让她的脸微红。   “皇上呢?”我问道。   “皇上去了枫林那边,据说有些朝臣有要事奏禀。吩咐奴婢,一会儿娘娘起来后,让奴婢们服侍娘娘用膳。皇上还交代,若是娘娘愿意,可以去枫林找他。”她答道。   “皇上走了多久?”我又问道,他还真是勤政,早朝耽误了,便在下午补上。   “刚刚而已!”   才走,那应该来的及。   一切都收置妥当之后,我便前往枫林。枫林位于勤政殿的正西方,是一处供群臣等候用的偏殿的园子。一路上陆陆续续的可见三两个离开的官员,想必是已经奏禀完的。   拐角处,枫林就在眼前。   正逢秋时,霜叶红于二月花,乍看那层层枫树,有的叶片像一片正在燃烧的爆竹,有的枝头像缀满着密集的蓓蕾,红瓣黄蕊交辉。细看之下,颇有层次,色彩丰富。秋风一起,吹起满地的落叶飘舞,阳光洒落,红中有黄,黄中映红,浑然天成,绝美一景。   而此时的司慕赢正坐在枫林之下的一张长长的软榻之上,半倚着一个金线绣编蟒纹软靠,一袭明黄龙袍,在枫林的映衬之下,益发的耀眼。   刘公公在一旁伺候着,底下站着两人,一个约莫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一副朝臣打扮,个子不高,微微发胖,看起来十分严肃的样子。另一个,自然便是司慕政,今日的他也是一身藏蓝色朝服。   一见到我来,司慕赢立即向我微笑招手。   我缓缓的踏着步子,走向前去,越过司慕政的身边时,眼光随意瞟了他一眼。看到我来,顿时,他的脸色顿时便差了几分,有些苍白。   我坐在了司慕赢的身边,他的大手环上了我的纤腰,我便顺势半靠在了他的身上。   再望向司慕政,此时的他已是双拳紧握,额头隐隐可见暴露的青筋。   “皇上……”那中年男子见我一来,面露难色,迟疑道。   “但讲无妨!”司慕赢一手抚上额头,微微皱眉道。   “是!近来豫州干旱,川北蝗虫成灾……”他一个人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就像一个念经的老和尚一般,我早就听的昏昏欲睡,就连司慕赢也渐渐面露烦色。   终于他说完后,司慕赢挥手示意他下去,他忙躬身作揖道:“皇上,臣告退。”走时,他奇怪的瞟了我一眼,眼神中似有蔑视。   “他是谁?”我不禁出声问道。看他的眼神,似乎对我很有意见,该不会认为我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吧。   “宰相,柳亦宗。”司慕赢答道。   柳亦宗,好熟悉的名字。那不是柳飘飘的父亲嘛,司慕政的岳父之一。原来如此,父女俩都不讨人喜欢。   “他好像对我很有意见?”我挑眉看向司慕赢。   “一个迂腐的老顽固,别理他!”他轻笑了下,回道。   “政儿,你有何事要奏?”司慕赢此时问向一旁的司慕政。   我也顺势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他显然还在发愣,没有听见。   “政儿?”司慕赢又换道,眉目间隐隐有些不悦。   司慕政此时方回神,望向这边,不经意的对上了我的目光,他慌忙别开眼。   “父皇,江州的税银上缴,实属儿臣管辖范围。目前已全部收齐,约莫是去年的两倍。”   “黄南远个老狐狸,看来还真是藏着噎着。”司慕赢嗤笑道。   “父皇,上次呈往京中的奏本上,关于授封平江侯一事……”司慕政继续道。   我心中不禁冷哼,原来今天他是为自己的岳父黄南远讨封侯来了。让一个奸臣授封平江侯,司慕政真是被权势蒙蔽了心智。莫说他辜负了我,他这么做将与他有着五年兄弟情谊的寒冰置于何地?明知道,寒冰与黄南远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竟一意孤行至此!   “朕已经拟好了,就在户官之处,自行去取吧!”司慕赢挥手道。   “是!”   “政儿。”司慕赢突然抬眼,表情略有些凝重的又说道:“在这件事上,你分寸可要自行掌握好了。”   “父皇请放心。若无他事,儿臣便先告退了。”他低头作揖道。不经意的眼光瞟到了我,脸上又添几分黯然。   想走,哪那么容易!   “太子殿下,且慢!”我的突然出声,着实让他一愣。   司慕政惊疑的望着我,看着他,我不禁好笑,他在担心什么?担心他的父皇发现我们的旧情?担心他的太子位坐不稳?   我镇定自若的对着司慕赢浅笑道:“皇上,听闻太子殿下绘山水,龙朔一绝。官员们是竟相收藏,一画难求!难得今日,如此秋日枫林美景……”   我停顿了下,转而看向司慕政,又是说道:“太子殿下,不知可否赏脸为本宫作画一幅呢?”   闻言,他僵楞在了原地。   见他不语,我又说道:“怎么?难道太子殿下不愿意?”   此时司慕赢也开口道:“政儿,昔日只是耳闻,你画风颇有意镜,朕还从未细细鉴赏过,既然今日蓝贵妃开口,你不妨就为她作画吧。”   “贵妃娘娘赏识,自是儿臣的荣幸,儿臣又岂会推辞?只是一时有些惊讶罢了。”他答道。   在他父皇面前,他终于叫了我那一声“贵妃娘娘”,我知道,他一定是万分不情愿的,可是他别无选择。我心下不禁有些得意。   昔日在两江总务府,他为黄悠然作画,连片的荷叶,白墙黑瓦,一点娇俏的鹅黄跃然纸上,细腻的写意,笔尖的传神,两人的柔情相望,“映塘阁少女”!是我心中一根永远也拔不去的刺,而今天我便要报了这一画之仇!   “刘公公,还不去准备画几何笔墨纸砚!”我吩咐身后的刘公公,一丝笑意挂在唇边。   很快,刘公公便准备好了一切,还差了宫女过来一旁随侍研磨。   “蓝儿,要不你先在这,我去去便来。”司慕赢起身,说道。   我一把拉住了他,娇声道:“赢,只为我一人作画,有何意义?我想要画中有你有我,好吗?”   “好,都依你!”司慕赢宠溺的在我的脸颊之上轻啄了下。   “有人在呢!”我状似害羞的微瞪了他一眼,不满道。   “哈哈,又没有外人在,蓝儿不好意思了……”司慕赢似是愉悦的开怀畅笑,他的心情很好。   我偷偷瞄了司慕政一眼,那一声亲热的“赢”,那一幕打情骂俏,教他脸色惨白,只见他死死的咬着没有血色的唇,不言不语。   怎么,还没有开始,他就受不了了?   我让刘公公撤去了软榻,将软垫放在了满地的落叶之上,背后是一颗枫树。此时的赢已是背靠着枫树,一腿伸展着,一腿微屈。而我正半倚在他的身上,任他搂着我的腰,回眸,与赢的目光相遇。他的凤眸中溢满柔情,而我则回了他一个魅惑的笑。   “太子殿下,请开始吧。本宫想要的这幅画,提名为‘霜醉’。就画方才本宫回眸望向皇上的一幕,再衬上这枫林的美景,这意境还请太子殿下自行把握吧。”我对着司慕政说道。   “‘霜醉’?”说话的司慕赢,他一脸赞赏的望着我,问道:“蓝儿取这‘霜醉’之名,是不是一语双关,既是‘霜醉’,也是‘双醉’,两个人的沉醉,既指这美景无酒也醉人,也意指蓝儿的美色更醉人?是吗?”   “恩,赢,今日我穿红衣,你着黄衣,这枫林之中黄黄红红,交相映衬,正如你我一般,难道不是绝配吗?”我柔声回道。   “好,真是绝好的景,绝美的意境,绝美的美人,绝佳的提名。好!‘霜醉’!真是好,蓝儿真是有才。”   言罢,我是在刁难他,我就是要折磨他,要他亲眼看着我与他的父皇“浓情蜜意”,不但要一直看着,每分每秒的看着,还要画出来,不但要画,还要画的好!画的传神,要将我与司慕赢的那份眉间传情,生动的活灵活现的画在纸上。今天,他必须画好,他的父皇还等着看呢!他不能出差错!让他亲手去绘下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的柔情,我真的很残忍……   可是比起他加诸在我身上的,这远远不算什么,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司慕政着实怔楞了好一会,终于他来到了案几之旁,默默的铺开了画纸,修长的手慢慢的执起画笔,似有些颤抖,他的笔在纸上停留了好一会,却迟迟落不下去。   他偶尔抬眼向我们撇来,随即又慌乱的收回视线,太长时间的目光逗留只会泄露了他的神情。   终于,我看见他艰难的开始落笔,一笔一笔,时轻时重。一时秋风鄹起,偶有片片落叶,旋转着,飘落到他的肩上……   此时的他,在这一片枫红之下,似是全身都散发出哀伤的气息……   也许等了太久太久,终于他放下了笔。   “父皇,儿臣画好了!”他神情木然的说道。   “好,让朕来仔细欣赏欣赏。”言罢,司慕赢拉起了我,一道走了过去。   画中枫树层次分明,远远近近的点缀着片片树叶,一双璧人儿在枫树之下含情对望,他将我的神韵绘的确是惟秒惟肖。   “好,果然传神,政儿的笔锋是既苍劲又细腻,写景写意,果然天下无双!”司慕赢赞道。   突然,我的视线落在了画的落款之处,那一方残缺了一脚的画玺玺印,“偶得知己共剪窗”。我自己亲手所刻,岂会不识?   今日我也是突然让他作画,难道说他一直带在身上?   “父皇,如果无事,儿臣便先告退了!”司慕政说道。   “好,去吧!”司慕赢挥手道,继续低头欣赏着画。   他走前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眼中有着悲痛与无奈,转身离去,身影渐渐的消失在那一片枫红之中……   说不出的孤寂……   说不出的凄凉……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十六章 勤王初会   金秋迷人,瓦蓝的晴空,偶有几缕浮云掠过,象大海中溅起的几朵小浪花,给蓝天增添了花絮。   早晨的微露尚未散去,湿润的小草踩上去,发去“吱吱”的声音,空气清新,尤令人神清气爽。   此时的我正站在那皇宫最北端,赫连马依山脉的山脚之下。一望无尽的高高的宫墙延伸至远方。   这里是皇家骑射的训练场,由一人高的木棚栏围起,外圈的骑马的马道,内圈是射箭场,竖着十多个箭靶。大清早,我便与碧莹来到这里。   两日后,便是龙朔皇朝皇家围猎的日子。秋末,各种动物正是肥壮之时,是狩猎的最佳时机,离开天龙山庄之后,我还没有再拿起过这把寒冰为我准备的金弦弓。本来射箭的技术就很差,再加上多时没有练习,只怕现下是更糟糕了。   果然,连射十箭,无一中靶。我不禁额头爬满黑线,汗!看来果然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又是练了一小会,我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嘘嘘,一旁的碧莹忙上前来,用绢帕为我试汗。   “碧莹,皇家猎场在哪啊?”我一边试汗,一边问道。   她指着前方葱翠的山,答道:“翻过这座高山,群山之间有处山坳,听说里面有草原,也有丛林,还有小河。那里便是皇家猎场,不过奴婢从未去过。只是听说很美而已。”   “那就是从这边骑射场的皇宫后门出去,再翻过山了?”我问道。   “不是的,皇家仪式,程序复杂,狩猎也是祭天仪式,是万不可从后门走的。正出南门,绕过皇城,不远处有一处峡谷,可直通猎场。”碧莹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恍悟。   “娘娘,你来练习射箭,该不会是想要去参加皇家狩猎吧!”碧莹试探的问道。   “嗯,当然了!”我肯定的点头。   “啊?娘娘,少有女子参加的,禽兽凶猛,很是危险!”碧莹惊道。   我但笑不语。   “蓝儿想去狩猎?”低沉又霸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司慕赢!   “皇上!”碧莹忙行礼。   我慢慢的转回头,看向了他,此时的司慕赢已是换了一身便服,依旧是黑色绣金龙的锦袍,更彰显霸气。   “可以吗?”我问道。   “蓝儿,那里猛兽出没,颇是危险,你真的要去?”他挑眉问道。   “恩,日日呆在房中,甚是太闲,想去透透气而已。”我莞尔答道。其实,我的心中在想,皇家狩猎,司慕政必是要去的吧。最近他总是躲着我,不管到哪都碰不上他。他想眼不见为净,我偏不想让他安宁。   “好,到时一定要跟紧了我,千万别走远了。”他宠溺的笑道,顺势搂了我的腰。   说话间,他的凤眼瞥向了不远处支支散落在地上的箭,轻笑一声,眼神中有着几分嘲笑,笑道:“看来,蓝儿的箭术不佳啊!”   闻言,我的面色尴尬了几分。   “来,我教你吧。”说罢,他便双手扶稳了我的腰,欣长的身躯紧贴着我,修长的腿挤入我的双腿间,轻声道:“站正,双腿微微分岔。”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后,惹得我一阵脸红身燥。   “勿缩颈、勿露臂、勿弯腰、勿前探、勿后仰、勿挺胸,此为要旨。肩、肘、手要直如箭!”他边说边略略抬起我的手肘,纠正着我的姿势。   “来,靠弦,这样拉弓,瞄准靶心的上方。”他的大手包裹着我的小手,拥着我一起拉开了满弓,轻轻一放,离弦的箭瞬间飞了出去,在空中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度。正中靶心!   “中了,中了!”碧莹忙拍手叫好道。   司慕赢朝我微微一笑道:“蓝儿再稍加练习便可!”   我照着他说的再试,果然好了很多,至少不再脱靶。   “赢,你刚下早朝?”我边拉弓边问道。   “嗯,回蓝苑没见到你,听暗香说你上这里来了。”他答道。   “最近,你好像很心烦?”我回头望了他一眼,关心道。   “嗯!”他眉头微皱,一手轻轻抚上了额头,又道:“最近,我将刑部的权利从勤弟手中收了回来,一时也没有合适的接替人选。”   刑部?专司案狱之府,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江州知府,楼亭轩,断案如神,公正无私,应该适合吧。”我回道。心中思量着,如若将楼亭轩调往京城升官。一来算是我报了他的恩情,二来日后或许与我有益。   “蓝儿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这么个人,好像人称‘少年神断’,的确可以考虑。”言罢,司慕赢疑惑的深望了我一眼,又问道:“不知蓝儿怎么会识得江州的他呢?你难道不是一直在定城的吗?”   闻言,我不禁一愣。司慕赢果然敏锐,这下该如何解释呢?   无奈下,我只得勉强一笑道:“江州,豫州,定城我都去过,何楼亭轩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这并不奇怪啊。”   司慕赢不语,我知道其实他并不相信,只是他不愿多问而已,我不想说的事,他从不逼迫我。   “定城那边现在是什么状况呢?”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着,于是我主动岔开话题问道。   他又是凝望了我一眼,开口道:“边关奏折,叶赫御敏退兵了。”   “怎么可能?是假象吧!他酝酿了这么久,这刺出动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无功而返,该不会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吧”我立即惊叫道。   司慕赢轻哼了下,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所以我准备派经验丰富的水将军亲自出马,去定城坐镇。”   水将军?姓水的,应该不多吧。记得司慕赢的女人中有个水修仪的,不知和这个水将军有没有关系。   我转过身继续练习射箭,心中暗自思量着。   终于等来了皇家狩猎的这一天,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虽不下雨,但天有些阴沉。早晨之时,薄雾未散,如若到了中午时分,天仍不放晴的话,应该会影响森林中的能见度。   皇家狩猎,其实并不仅仅是皇族游戏,其主要的目的还是锤炼皇族成员及将军们的战斗力,以及将猎来的野兽用俩祭天祭祖。在这边关战事吃紧之时,通过一场这样的皇家狩猎,激起大将们的战斗之心,鼓足士气,便显得尤为重要。   今天的阵仗无疑是十分的壮观。   一早我便与司慕赢一起双双出了蓝苑,登上了由皇帝专享的奢华的明黄色撵车。两边是威严正肃的护卫仪仗队。   今日的司慕赢穿着一袭有些类似盔甲的骑射服,护肩、护甲、护肘、护膝一应俱全,修长的手指之上甚至还套着纯金的护指。这样的他看起来像个战神一般威风凛凛。   而我则身穿锦貂绒袖口斜纹短袄,下着骑马装紫金色缎织马裤,一双翻边靴,上面缀着些毛绒绒的线球。身上斜背着寒冰给我的那把金弦短弓。   “蓝儿倒是有那么几分女将的味道。”司慕赢此时正侧身斜倚着坐撵,取笑我道。   我状似不悦的瞥了他一眼。   他随即爽朗的笑道:“蓝儿,这两日来你箭练得如何了?今日带我来狩猎,若是你空手而归,晚上我可是要罚你的哦。”言语暧昧。   闻言,我不禁皱眉,脸有些微红。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又是邪笑起来,目光落在了我的背后,又问道:“这把短弓做工别致,用心独到,不知蓝儿从何得来的呢?”   提到这个,我不禁又想起了寒冰,那个温润如玉,气质若仙的男人,脸上不禁染了几分黯然。   “一个朋友送的。”我答道,然后别过头,望向窗外,兀自出神了起来。   坐撵渐渐的穿过峡谷,走到前方便豁然开朗了起来,果然是一大片的开阔地,一眼都望不穿。正逢秋时,漫山遍野的红黄绿交相辉映,美不胜收。隐隐可见尽头处似是一片密林。此时祭天的祭台早已搭建好,底下还设了两排座椅。   我看见青龙和白虎已是在祭台之下等候。还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也闯入了我的视线之中。   今日的司慕政,身着银色铠甲,这样的装扮我还从未见过。看到我竟一同前来,他着实在原地楞了很久。   由于祭台之上只设了一张主位给皇帝,所以我便理当坐在祭台之下左顺位第二张座位之上,那第一张座位自是留给太子的。我轻笑了下,率先入座,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司慕政艰难的移动着步子,木然的坐到了我的身边。此时其他的将军们也陆续入座。   我斜眼瞥过他,而他却不敢望向我,我不禁觉得十分可笑,他一定想不到我竟然会来参加围猎吧。   祭台之上,一名侍卫正在向司慕赢奏禀道:“皇上,先锋卫队已经在树林之中驱赶猛兽完毕。”   司慕赢开口询问他,道:“玄武,人都来齐了?”   那玄武答道:“未曾,还差勤王。”   闻言,司慕赢顿时脸色十分难看,微怒道:“勤弟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说话间,但见不远处有一匹骏马疾驰而来。身后是尘土飞扬,依稀可见马上一名男子衣着华贵,身形飘逸俊朗。此时才来,我想这来人恐怕便是勤王了吧!但见他潇洒利落的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单膝跪地作揖道:“臣弟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罢了,罢了入座吧!”司慕赢一脸不悦的挥手说道。   “谢皇上!”说罢,他便站起身,转身走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看清楚了他的容貌。   顿时,我呆愣在了原地,震惊……   天!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这张脸了,我的初恋情人,那个欺骗我感情的连正浩!尖尖的下巴,浓浓的眉毛,一双吊梢桃花眼勾人心魄,若说不一样,便只有那发色不同,连正浩石一头松软的棕发,慵懒的气质,与司慕政略略相同,这也是一开始我无法抗拒司慕政诱惑的一部分原因。而司慕勤则是一头黑发,气质也略有不同。   令人惊奇的是,司慕勤看见我也是一脸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他睁大了他那双桃花眼,微微张着唇,说不出话来,神情似有些激动。   他有些颤抖着向我慢慢走来,此时我身边的司慕政正冷凝着眉头,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望着我们。   看着司慕勤,不知为什么,几乎是突然间,我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心中突然觉得如刀割一般,那是一种痛入骨髓的悲鸣!哀伤与痛苦瞬间密密麻麻的侵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全身都开始痉挛起来,顿时我脸色惨白,一手紧紧的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大脑之中似有千千万万个声音在呼喊着“勤,勤,勤……”,声音凄远无比……   我知道,这不是来自我心中的感受,因为我早就不爱连正浩了,这一定是这具身体原来主人夜魅雪残存在我身体内的感情与意识。原来,夜魅雪是爱着勤王,原来竟是这样!她的感情既强烈又疯狂,连到她灵魂的离去都没有磨灭这份刻骨铭心的记忆。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确实与勤王是有关系的,确实是……   “你怎么了?”司慕政想伸手过来扶我,他的声音有着一丝担忧与轻颤。   只可惜有人更快一步,我落入了司慕赢宽阔的怀抱之中。   “蓝儿,你怎么了?”一脸的慌乱与担忧,他大吼道:“御医!”   疼痛只是突然一阵而已,过去之后便是烟消云散,他温暖的怀抱让我觉得特别心安,望着他的焦急,我不禁伸出手去抚平他紧皱的眉毛。身为一个帝王,他怎么能如此慌乱与失态,不应该的……   “我没事的,就是突然胸口痛了一下而已!已经好了,不用叫御医的!”我柔声宽慰道。   瞥向一旁司慕政的神色黯然,可是我现在已经无心去理会了,太多的震惊的感受还没有来的及平复。   司慕赢此时望了望我,又看向司慕勤,微皱了下眉,终是迟疑的开口问道:“你们认识?”   一时间,我懵了,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十七章 金弦满弓(虐)   我确实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其实并不认识勤王,可若说不认识,方才那震惊的对望又作何解释?   此时,我又望向司慕勤。见我在司慕赢的怀中,他的脸上更添几分讶异之色,眉宇间竟似有几分伤痛。欲言又止。   我略略平稳了下自己的呼吸,开口道:“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罢了,但细看之下,并不像!”   破绽百出的假话!但此时此刻,我与司慕勤谁都不适合再多说些什么,我们心中都明白。   司慕赢阴郁的眼神扫过司慕勤,神情复杂难懂,道:“罢了,回宫再说吧!蓝儿,你到底要不要紧?怎么会突然心口疼呢?”他的大手抚上了我的胸口,替我轻柔着,在这么多人面前,肆无忌惮的温柔的关心着我。   我慌忙推开他,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正色道:“皇上,仪式要开始了。快去吧,我真的没事,别耽误了。”   司慕赢有些迟疑的站着不动,我暗暗的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快去。   终于,他转身走上了祭台。   此时我方松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勤王坐在了我的右侧,一时间司慕政、我、司慕勤三人并肩而坐,却谁都不言语,气氛僵硬且怪异。   冗长而又繁复的仪式举行过后,各路人马便一齐出发了。我骑着一匹司慕赢单独为我准备的马儿,跟在了他的身后,随着他们一起策马往密林而去。   进入密林之前大家便又分散了开来,向各处而去,我们一行人便是司慕赢与我还有他的侍卫玄武。由于今日天气欠佳,天色并不亮,再加上现下丛林之中仍是有着薄雾,所以能见度较低,增加了难度。   但是对于猎者而言,越难则越具有挑战性,只见司慕赢已是精神百倍,虎跃龙翔。   此时的我们尚未进入林中,随着一声沉闷的鹰啸声,司慕赢抬头仰望天空,一只展翅的苍鹰正在空中盘旋着,只见他勾起一抹浅笑,姿势优雅的从背后的箭娄之中抽取了一枚羽箭,轻轻的搭上弦,强健有力的拉满弓,但听得“嗖”的一声,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再望蓝天,那只鹰已是支支的从空中坠落,落入林中。   弯弓射鹰,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王者之风。那种霸气,那种野性,那种胜利之姿,一时间,让我都看得有些入迷。   “皇上,属下这就去捡。”玄武策鞭扬长而去。   “蓝儿,过来!”司慕赢向我招手着。   闻言,我便策着马儿缓缓来到他的身边,突然他将我抱离马鞍,搂在了他的身前,一手紧紧环着我,在我耳边麻麻痒痒的说道:“进入密林,蓝儿还是和我共乘一骑吧。这样我才觉得安心。   而就在此时,前方不远处树林中忽有一道白影闪过,司慕赢突然放开了我,轻轻的一托,将我送至马下。唇角勾起一抹狂野的笑,大声道:“蓝儿在此等我,万不可走动,勿入林中,待我去捉了它来,给你做个围脖过冬……”说话间,他已是策马举弓追了进去……   我正等着时,突然见到一只兔子从草丛中越过跳入我身后不远处的树林之中,一时不免玩心大起,便一路跟了过去。追了一弯又一弯,最终还是让它给逃了,有道是狡兔三窟,实在是太遗憾了。   待我终于放弃起身时,再望向四周,顿时傻眼了。处处相似的针叶林,我已不知身在何方!惊慌这时才涌上我的心头,我最是不识路了,这下要怎么办呢?要怎么走出这树林,我实在是太大意了,司慕赢让我在林外草地上等他的,我却到处乱跑。   “赢……赢……”我大声叫唤道,声音在层层密密的树叶中穿梭着,回荡着,却无人应答,心中不免紧张了起来。   突然,只觉得身后有人策马而来,我心下一喜的转身,还未待看清楚来人,便被他一把拉至答应,心中不免紧张了起来。   那熟悉的怀抱与气息,是司慕政!   虽然得救了,不用担心出不了树林,可现下的情况岂不是又入虎口?   “你放我下来,司慕政,你做什么!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挣扎着大吼道,无奈他的铁臂紧紧的箍着我,毫不松懈。   马儿不停的跑着,一直跑了很久方才停了下来。   他将我丢至一片厚厚的落叶堆上,有点潮湿的感觉,我连忙站起身,拍惮着身上的尘土与叶子,看着他翻身下马,一步一步朝我逼迫而来,我下意识的朝四处张望着,有些慌乱,毕竟一对一时,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以他的疯狂程度,没人知道他下面会做什么。   见状,他不经冷嗤出声道:“蓝梦雪,你再指望谁来救你?这里很偏僻,不会有人找来的!”   “你想做什么?”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慌,故作镇定道。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所谓失忆一说,是不是骗我的!”他俊脸阴沉的问道,眉间已是怒意隐藏。   失忆?原先我是和他说过我是失忆的。他怎么会突然扯到这件事情上来。   “太子殿下何意?我不明白!”我疑惑的问道,眉间隐隐有些不耐烦。他总是在这些事情上与我纠缠不清,真是越描越黑。   “蓝梦雪,你究竟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今日你见到司慕勤,分明就是与他认识的,那又何来失忆之说?你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他生气的质问道。   闻言,我彻底无语。在他的心目中,我蓝梦雪就一直是个骗子,到今天仍是这样。最可笑的,明明受伤害的是我,他总是一副受伤受欺骗的人是他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笑了。这样的人与他多说无益!   “司慕政,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认识司慕勤也罢,不认识也罢。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之间已经毫无瓜葛了,我现在已经是你父皇的女人了。你还与我纠缠这些事,不觉得很可笑吗?”我冷冷的回道。   “蓝梦雪,究竟你的目的为何?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着我,你这么做,是不是都是为了司慕勤,先是勾引我,再试勾引我的父皇,从中破坏我与我父皇的关系。最终让司慕勤坐收渔利?是不是这样的?”   “你……”愤怒已经无法形容我的感受,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这罪名他怎么安得上的!他简直被他那所谓的政治斗争蒙蔽了心智。如果可以,我真想撕烂他那张俊脸。简直混蛋!   “最毒妇人心,蓝梦雪,你好毒!枉我那么爱你,那么不顾一切的疯狂的寻找你,可你呢?你都是怎么对我的?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他疯狂的怒吼道。   我想,全天底下最糟糕的事,莫过于是非黑白颠倒。明明是他的不对,道头来罪名全安在我的身上,而且还解释不清楚。不!我不屑解释!这样的男人,算我瞎了眼才爱过他,他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气血直冲脑门,猛然一把扯下身后的金弦短弓,左手端弓,右手将一支短箭迅速靠弦,用尽全力拉满弓,对准了那男人的心口。   一时间,剑拔弩张,我的脸色阴沉,全身似散发出阵阵冷意,用遭的空气瞬间冻结,温度都似乎陡降几分。   司慕政惊异的看着我的弓箭对准了他的心口,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色愈来愈黑,眼中燃烧着愤怒,气的早已是全身发抖,青筋跳动,紧紧的抿着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眉头紧皱,丝毫没有放下箭的意思。   他恨恨的咬着牙,双拳紧握,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道:“蓝!梦!雪!你真的想我死?”   僵持的那一刻,往事一幕幕的在我眼前掠过,空无一人的新婚夜,他与黄悠然浓情蜜意,那逝去的孩子,满身的鲜红的血……   想到这里,我心中更窒!苍天在上,今日便让我杀了这个负了我的男人吧!   冷笑挂在我的唇边,我决然的说道:“司慕政,你去给我的孩子陪葬吧!!”   轻轻的松开了右手,离弦的箭直往他射去,司慕政依旧是站在原地,也不闪躲。   “恩。”只见他闷哼一声,眉头紧皱,一双妖媚的凤眼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己的左臂,一只短箭赫然没入其中,汩汩的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   他震惊的回望着我,眼中溢满了沉痛,颤抖着双唇,质问道:“蓝梦雪,你真下的了手?”   我看见鲜血渐渐染红了他的衣服,顺着他的胳膊,慢慢的流淌,一直延伸到他修长的手指,再一滴一滴的滴到了地上……   隐去心中的异样,我冷然的说道:“我只恨自己箭艺不挂,不然定取你命!”   “哈哈哈……好极!”诡异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他的全身都在散发着凌厉与危险的气息。我知道,我已经彻底的激怒他了!   “喀”的一声,他折断了箭尾,朝身后的草丛中随意一丢。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朝我逼迫走来,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忘了呼吸,手忙脚乱的又抽了支箭,颤抖的手却怎么也靠不上弦。   而他一箭步上前来,夺了我的金弦弓,便抛向了丛林之中。接下来,我便被他丢在了落叶堆上。只一秒,他欣长的身躯便压上了我。   “蓝梦雪,你还想射箭!”他暴吼道。   “你要做什么,司慕政!你放开我!”我惊慌失措的推着他,却撼动不了半分。他的眼中已然没有了理智,愤怒让他的双眼通红,这样的他,让人害怕极了!他该不会是要……我不敢往下想……   他开始疯狂的扯开我的衣服,松开自己的领口,将银色盔甲抛至一边,狂暴的吻扫过我的唇,颈,再试胸前……   他的手臂紧紧的固定着我,一动也动不了,我甚至能感觉到他伤口之上流出的温热的血液渗透了我的衣服,黏黏腻腻的。   突然,他停住了。目光直勾勾、呆愣愣的看着我的胸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瞥见自己已是半敞的前胸,裸露的香肩及藕臂之上,暴露出纳一点点的吻痕,是昨晚……   顿时,我了悟,冷笑着出声讽刺道:“太子殿下,怎么不继续了?”   见他目光呆滞,不言不语,我又是刺激道:“哦,这些痕迹嘛,也不知是昨天的,还是前天的了……”   闻言,他木然的放开了我,有些跄踉的站起身,神情已然丝毫没有方才的激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落寞。他迟滞的弯腰从地上捡起他的铠甲,默默的穿上,而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香囊从他的身上掉落……   大红绣鸳鸯香囊,公的鸳鸯正回首凝望着它的伴侣,而那母的略略低着头,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似有一丝害羞。再熟悉不过了,犹记得在江州热闹的集市之上,他孩子气般的让我帮他买了这个香囊……   再回首,往事历历眼前,人依旧,情却不再……   香囊沉淀淀的,里面似装了什么东西,我缓缓的打开,竟然是我所刻的那一枚画玺,“偶得知己共剪窗”,可惜已是残缺一角,就如同现在的我们一般,无法修补。   他果然是天天带在了身上,可那又如何?一切都过去了,无法挽回了!   我愤怒的,用尽权利的将它朝远方掷去……   司慕政看到之时已是来不及阻止,他惊慌的大喊道:“梦儿,不要……”,却没有来得及阻止……   优美的弧度,却不知延伸至何方……   他有如疯了一般冲了出去,朝着我丢掷的地方飞奔过去,然后拼命的在草丛中到处寻找着,不停的寻找着……   望着他那蹲在草丛中的身影,我失控的朝他大吼道:“司慕政,你不要再找了,就是找到了,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我们之间完了……已经完了……”   他似是装作听不见,仍不停的寻找着。   我决然的转身,独留下他的背影……   心中的感受,自己也不知道。   只可惜才刚跨出一步,一抬头,瞬间我便惊愣在了原地!   一头黑豹就在我的眼前,忘了呼吸,心沉到谷底……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十八章 他的投降   一定是先前司慕政身上的血腥味招引来了黑豹。   此时的我一动也不敢动,全身的毛发都紧张的竖立着,眼前的黑豹正略略弓着身,前腿伸展着,有力的着地,后腿微微区起,蓄势待发。金色的眼球暴凸,在黑色豹纹的映衬之下,显得分外慑人,一双幽深的蓝色眼珠,有如来自地狱般的鬼火跳动着,看的我心中愈发的寒冷。   完了!我想喊司慕政,可是喉咙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想跑,可是僵硬的双腿却挪动不了半分……   僵持着,突然间,那黑豹似是略微的动了一下。我的大脑立即一片空白,心跳迅猛加速,本能的恐惧驱使着我转身便飞奔而逃。   身后此时方传来司慕政的惊吼声:“梦儿,站着别动,别跑……”   可是,惊慌错乱的我,怎么可能停的下来,我没命的奔跑着。   “停下,停下来,梦儿,前面是陡坡!!小心!!”   闻言,我略略转回头,而此时只见那黑豹已是突然后腿用力一蹬,凌空跃起,伸展着四肢,有一人多高的强健身躯朝我猛扑而来,凶恶的双眼似有火焰燃烧,张着血盆大口,依稀可见一颗颗森冷尖锐的利牙。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寒光一闪,司慕政腰间的佩剑迅疾飞出,煞那间便刺穿了它的咽喉。   而此时,黑豹锋利的爪子已然抓上了我的后肩,刺穿了我的肌肤,一阵疼痛。强大的冲击力将我撞的是猛的向前直冲几步,逼至陡坡边缘,心神未定再加上脚底打滑,终于一个踉跄,我滑下坡去……   “啊!”惊声的尖叫划破长空。   一时间,野花,草儿,灌木在我的眼前飞逝而去。我不停的在地上翻滚着,粗糙的草地上遍布着大小石子,一个个细小的尖角割裂了我的衣服,划伤了我的肌肤。   不停的下滑,速度是越来越快,我想伸手去抓住什么,却来也来不及,就这样要死了吗?心中不免升起了绝望。而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拽住了我的胳膊,制止了我的下滑,轻轻一提,便将我拉离地面,拉至他的怀中。   回头一瞥,是司慕政,他正一手牢牢的抓住一棵灌木,另一手搂着我。然后他开始提气运功,借力使力,带着我慢慢的向下行,直至平稳落到了谷底。   我想这应该着实费了他一番精力,也许是因为先前他有些失血过多,总之,我瞥剑他的脸色已是苍白一片。   幽深的谷底,四周皆是郁郁葱葱的陡壁,此时再回望方才我滑落之处,自有千丈高,山形极陡,能活着也算是奇迹。谷底几乎遍布形状各异的小石子,细看之下,前方不远处石缝之间还似流淌着一条几近干涸的小溪。   “梦儿,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太危险了,吓的我魂都没了。”司慕政将我放下,让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有些微喘着说道。   “谢谢你救了我。”我如是说道,虽然我恨着他,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今日如果没有他,我只怕已是无命。   也许是我的道谢,反而更显得与他生分。闻言,司慕政皱眉不语,神色黯淡了数分。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伸手便探向我的衣襟。   下意识的,我紧紧的拉着领口。   见状,我眉头更是纠结在了一起,有些微怒道:“都这样了,你以为我会做什么?不过是看看你哪里受伤了而已。”言罢,他生气的移开了我的手,缓缓拉开了我的衣衫。   “天!”他低呼道。我望向自己的手臂已是数处擦伤,一些小石子已是半陷其中,手臂尚且如此,想必背后便是更糟。也难怪他会惊呼出声。   “你能走吗?”他问道。   我试着站起来走动一步,却发现自己的右脚崴到了,于是我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今晚我们恐怕只能露宿在此了。不过,就算是你的脚能走,天黑前我们也未必能走的出这处峡谷,你身上的伤,恐怕只能先做些临时处理了。”言罢,他将我抱至小溪边,又道:“在这里等我,我去去便来。”   约莫等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我看见他抱了一大捆树枝过来,轻轻的丢在了我的身边。然后他从衣襟中摸出火折,点燃了它们。由于不是干柴,着实费了一番功夫,火焰才开始旺了起来。司慕政拿出一把匕首,在火上反复的烘烤着。   “转过身去。会有点痛,你忍着点。”他凝眉道。   依言,我转过了神,任他将我的衣衫褪至腰下。“唔”,我吃痛的闷哼着,此时的他正用匕首将我背后嵌入肌肤之中的石子仔细剔除,再从内衫之上扯了一块锦布,蘸着溪水,轻轻为我擦拭着。我咬牙忍着,却早已疼的两颊冷汗直流。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替我将衣服|拉上。天有些冷,我默默的在一边烤着火,取着暖。看着司慕政用匕首挑开他左臂的伤口,随着箭头的取出,鲜血顿时又是止也止不住的四溢,用来包裹的白色锦布瞬间又被染红,一层又一层,他只有一手为自己包扎甚是不便。见状,我忍不住出手帮他扎紧……   一时间,他的俊脸便靠在了我的身侧,我们都屏住呼吸,谁也不说话。   良久……   司慕政突然开口道:“梦儿,你别闹了,好不好?”   闻言,我一怔,呆呆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司慕政又是一人幽幽开口道:“黄南远的势力之大,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除了盐运、漕运,他竟然在海上还有很大的势力,据我所知,他在海上还有一座小岛,不知密谋着什么。而且,朝廷一直信赖的镇海府总务上官守业,极有可能已经投靠了他。所以,梦儿!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明白!”   “我不明白!”我直截了当的回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和我说起这个来。   “梦儿……”他轻轻的抚上了额头,叹气道:“娶黄悠然做太子妃也好,给黄南远封平江候也好,这些都是虚名而已,并没有实权。但是却可以麻痹他们的意志,使他们松懈,以现在的形势,需是要先解了这定城之围,不能再内院起火了。黄南远的水之深,还远远有我想不到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铲除他,需从长计议。你懂的,不是吗?又何必与我计较呢?给我五年的时间……”   “就算没有黄南远、黄悠然一事,我们之间也没有可能了!”我仍是不为所动,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太深,不是说解释清楚一件事,三言两语就能挽回的。   “为什么?”他脸上闪过一丝痛楚,轻声质问道。   我正想回答,天空中却突然开始飘起了细雨。   “该死!”他低咒一声,立即抱起了我,快步离开,道:“梦儿,我们必须要寻处地方避雨。”   他抱着我,快步走着。雨已是从蒙蒙细雨,渐渐的下大。山间的温度因为下雨,又是陡降了几分,豆大的雨和着冷风迎面铺来,虽然司慕政已是极力的护着我,但依旧是淋了个透,湿湿的衣服黏在身上,我不禁哆嗦的有些瑟瑟发抖。   在雨中走了很久很久,终于,我们找到了一处山洞。这里面是一个约能容纳五人左右的洞穴,地上有着火烧的灰黑痕迹,甚至还铺了些干草,看来平时这里也是猎人的宿居之处,我们自是找对了地方,算是幸运。随着火堆的再次燃起,山洞之中终于渐渐有了暖意,司慕政又从洞外扯了不少树枝挡住了洞口,阻止了那刺骨的如冰刀一般的冷风灌进来,此时外面的天已然全黑,不知不觉竟到了晚上。   “梦儿,你把外衣脱了,我帮你烘干。”他手持一根树枝,轻轻的拨弄着火堆,略微抬头,看着我说道。   我依言脱下递了给他,只着内衫,湿衣着身确实很冷。   “梦儿,我想出去找些食物,可是又不放心你一人在这里。这里只有原本准备围猎时中午的干粮而已,你先凑合着裹腹吧。你受了伤,不能再饿着了。”他边说边递了一个黄色的布袋给我,袋中是几块饼。我知道,这是每个人都有配备的干粮,我的那个袋子早就在滑下陡坡之时便掉了。一天了,我俩都未曾进食,我受伤了,他又何尝不是?虽然他的伤是我造成的。   此时,我望着那跳动的篝火,火焰使眼前的空气都朦胧了起来,而他正仔细的烘烤着我和他的衣服,左臂之上包扎的伤口之处似仍在隐隐渗血,妖治的棕发已经被他全部放下,随意的披散在腰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紧闭的薄唇也无一丝血色。   我拿出一块饼,默默呃啃着,剩下的干粮,我塞回了他的身边,也许我一直都不够心狠,一直都是。   “从这里要怎么回皇宫?”我开口问道。   “若是我们自己走出这个山谷,怕是要一整天。更何况你的脚还受伤了。所以眼下,我们只有等他们寻我们到这里了,别无他法。”他答道,仍是专心的烘烤着衣服。   闻言,我不语。   突然,他站起身,朝我走了过来。欣长的身躯一下子出现在我的面前,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温暖的外衣落到了我的身上,暖暖的,还带着刚才烘烤的余热。我默不作声的穿上,他在我的面前盘腿坐下,拉过我的右脚。   “你要做什么?”我不禁皱眉问道。想抽回脚,他却紧紧的握住。   “让我看看。”他勾起凤眼,凝眉道。说罢,他便脱了我的翻边靴,褪下袜套,大掌抚上了我裸露在外的红肿的脚踝,轻轻的揉着,阵阵暖流注入。   我立即意识到他在用内力替我疗伤,心中顿时五味陈杂,他总是这样,时好时坏。如若不是他这样的对我反复反复,那时的我又岂会越陷越深?他就像一杯喝上瘾的毒药,明知道最后会万劫不复,却依旧忍不住去饮下它。而如今,他还想用这样昙花一现的温柔来侵蚀我已尘封的心?想到这里,我猛然抽回自己的脚。无论怎样,我都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纠缠了。   “太子殿下,我们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身份有别!”我不悦的提醒道,轻皱着眉。   闻言,他着实怔愣了会,眼中有着几丝复杂。终于,他放软了口气柔声道:“梦儿,求你了,别折磨我了好吗?”   他一把拉过我的小手,按在了他的胸口,诉道:“我的心好痛,这里在流血,你能感受到吗?我承认,我受不了了,我快疯了,快崩溃了!看到你和我的父皇在一起,我感觉天都塌了,一切全乱了,我无法思考,无法呼吸。我夜夜失眠,每天闭上眼,眼前都是你与我父皇相拥的那一幕,抹也抹不去。其实自从你离开后,我一直都在后悔,在担忧,当时你满身的鲜血,我担心你会有意外。我一直不停的到处找着你,只想知道你是否平安。当我终于得到消息,说你有可能在城中的一户人家之中,我立即赶了过去,得知你没事,连日来我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明明知道你有可能就在屋中,我却不敢进去求证,我迟疑了!我承认,我害怕见到你,我害怕见到你忧伤的眸子,害怕你说的那句话‘再见时便是仇人’。我退缩了,我想跟着寒冰你至少是安全的,所以我放手了。我想着过段时间再去找你,等你气消了,或许还能接受我。天龙山庄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以为你应该一直在那,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到了龙城,又怎么会和我的父皇在了一起。我彻底懵了,这完全超出了我能想象和承受的范围,你告诉我是为什么好不好?梦儿?”   闻言,我不禁愣住了,一直以为上次是躲过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见我愣着不语,他又是说道:“我知道你是在报复我,报复我的心狠。我承认,你成功了!我现在知道什么是撕心裂肺的痛了。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却不能看,不能碰。梦儿,你收手吧,好不好?你离开他吧!我害怕,我的父皇那么优秀,年少时便是驰骋沙场的战神,没有人能抵挡他的魅力。就连我,对他也是万分的崇敬。我害怕你会爱上他……梦儿,别再折磨我了,行吗?你赢了,我认输,我投降,好吗?”   我默默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他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有些无法适从,不知该如何回答。   “来不及了……”怔愣良久,我终是喃喃的说道。   “来得及!”他以为我有所松动,又是激动的说道:“来得及的,这次回宫,我想办法把你送出宫去,再想办法给你重新安个身份!然后……”   听到这里,我不禁心中一凉,接着他的话冷冷道:“然后?然后把我安置在一处偏僻的无人知道的地方。日日守着空房,在那里等着你的临幸?然后,你继续你的左拥右抱,继续你的无奈,继续你的联姻?没有黄悠然,还会有别人的,今日是宰相,明日是将军,无止无尽!然后?哪天想起我的时候再来找我?这太可笑了!!”   “梦儿……”   “够了,司慕政,多说无益。你我之间只有四个字,便是‘覆水难收’。”言罢,我便别过身去,躺在了干草之上,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不去理会他失望的眸子。   他终是没有再开口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约莫到了后半夜,我开始距地全身发冷,不停的颤抖着,蜷缩着,我想一定是自己受了伤,又淋了雨,所以发烧了。我想醒过来,可是太累了,睁不开眼睛。好冷,好想有床温暖的被子……   突然,朦胧中似有一团火热靠近了我,我立即靠了过去,紧紧的攀附着,贪婪的汲取着温暖,冰凉的身体渐渐的有了几分暖意,带着几分满足,我又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当金色的阳光照耀进来时,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头好涨痛,身边的人似是已坐起了身。   我不禁习惯性的轻喃道:“赢,又要去早朝?”   身边的人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几乎在说话的同时,我察觉到了不对经,我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这哪里是蓝苑!   慌乱坐起身,却看见自己全身几近赤裸,对上司慕政那一双黯然的眸子,他竟然……   “啪!”我几乎是想也没想,甩手便是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碰了我?你父皇的女人,你也敢碰?”我怒吼道。   他一手捂住脸,妖媚的眸中有着浓浓的伤痛,不言不语。突然,他站起身,整理穿着他的衣服,走到洞口时,方回头说道:“我没有,半夜时你发烧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我愣住了,难道是我误会他了?他只是为我取暖而已……   我默默的穿上衣服,头还微微在发烫,确实还在发烧,脑中思绪混乱。慢慢的一瘸一拐的踱出洞口,却看见一脸焦急的司慕赢已是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大队人马。   “蓝儿!”司慕赢看见我,激动万分,立即上前来紧紧的搂住我,道:“你没事,太好了!吓死我了,都怪我不好,那么大意,丢下你一人……”   他急切的吻落在我的脸上,再是唇上,确认着我的存在。   透过他的肩膀,我望见此时站在赢身后的司慕政正一脸痛楚的望着我们,最终落寞的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十九章 到访东宫   “蓝儿,你的脸好烫啊,你在生病?还有刚才看见你出来的时候有些不对经,你的脚怎么了?”司慕赢焦急的问道。   “嗯,应该还有些发烧吧,脚只是轻微的扭伤,没什么大碍的。那么多人看着我们呢,你别这样。”我推了下他,示意他身后还有那么一大队人马。   闻言,司慕赢不悦的瞥了身后一眼,为首的玄武立即会意,带着卫队们退后了一百步。   他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啊,你轻点……”我痛呼道,我的后背还满是伤痕呢。   “怎么了,让我看看。”他满脸心疼的说道,缓缓拉开我的衣服,又是低呼出声,情况看来不容乐观,他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接着他又拉过我的脚,仔细的检查了下,脸色愈来愈阴沉。然后,我站起身,轻柔的将我抱上了马,柔声道:“蓝儿,事不宜迟,我们得立即回宫医治。”   言罢,他搂着我扬鞭一挥,策马奔驰,身后的卫队立即紧跟而上。   一路之上,马儿有些颠簸,我不由的紧紧的依偎着他强健的身躯,双臂环着他的腰,发烫的小脸贴着他的胸口,觉得特别安心。   司慕赢突然向后招手,那玄武迅速赶上前来,道:“皇上,有何吩咐?”   “路途颠簸,朕不能跑的太快,你先行回宫,吩咐御医去蓝苑等候!”他吩咐道。   “是!”玄武领命,先行而去。   回到蓝苑之时,已然是午后。一干御医早已等候多时。   “回皇上,娘娘自是因为伤口有些感染,引起的发烧。据臣诊断,烧已退的差不多了,剩些余热,也无甚大碍。应多亏得先前伤口得以及时处理,如若一直拖到现在的话,只怕娘娘要受苦了。还好,现在只需外用金创药,内服几贴退烧去寒热的汤药便可。老臣这就去开方。另外,脚伤看似也已经略略处理治疗过了,只是扭伤,没有伤筋动骨。御医院有一副敷贴的良药,只需用上十日,便可痊愈,只是这十日,娘娘就尽量休养,不要下床了。”为首的一名御医恭敬的说道。   “恩,快去准备吧。”司慕赢挥手摒退了他们。   “碧莹,你跟着宋太医前去取方,煎药,好了便送过来。”   “暗香,你去朕的正麟宫将‘九转凝肌露’取来,要快。还有让御膳房备下燕窝粥及小菜,即刻送来!”他一一吩咐道。   一干人等陆续退出,终于,偌大的房间只剩我们两个。   九转凝肌露!好熟悉的名字,犹记得在安王府地牢之中,司慕政给我的鞭伤也是上的这种药,乌赫贡品,据说天下只次三瓶,如今两瓶却要用在我的身上。我是该感动呢,还是该感慨呢?   此时的我,正趴躺在床上,枕着一大红软靠,头偏在了一边。一截如玉的藕臂露在了锦被之外。司慕赢坐在了我的身边,缓缓的将我的上衣完全褪去,拿起一旁早已备下的金创药,仔细的为我涂抹着。   痛!我咬牙忍着,一个皇帝为我上药,我不禁皱眉开口道:“这种事,等暗香回来做好了。你又何必亲自动手?”   他略略抬头,凤眼瞥向我,不悦道:“伤口不能再耽搁了。难道你还怕我不会上药吗?”   闻言,我不禁轻笑,疼痛也似减少了几分,看不出来赢还挺有趣的。   “蓝儿,政儿他……”   司慕赢刚开口问,我便立即接过他的话答道:“太子殿下救了我!”一路上回来的时候,我便仔细的想过了这个问题,我与司慕政孤男寡女在峡谷之中过了一夜,我必须要给司慕赢一个合理的解释。虽然状似会为司慕政请下一功,但衡量再三,只能这么说最合适。   我又详细叙述道:“当时,你进入树林之中后,我便在草地上等你。正好看见一只兔子从身边跳过,想起你在坐撵之上说的话,如若空手而归,便要罚我。所以一时玩心大起,便追了过去。进入树林之中,没想到又迷路了,我走了很久很久也不知走了哪里。心中害怕极了!又不知怎么的,突然跑出了一头黑豹,我在逃跑时不慎滑下陡坡……好在太子刚好在附近,听到我的呼救之声,赶来杀死了黑豹并且救了滑下陡坡的我。”   司慕赢突然一把将我从床上抱起,紧紧的搂入怀中,我衣衫不整,他这样抱着我不禁让我羞红了脸,慌忙扯过锦被替自己略略遮挡。   他的头深深的埋入我的肩窝,喃喃的说道:“蓝儿,当时我猎了那只白狐回来后,看见你竟然不在。起先我以为你逗我玩,四处找过后,我意识到问题严重了。我慌了!急忙吹哨召集卫队四处寻找。你去的那个地方甚至偏僻,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找到那里。后来还是玄武带来了先前驱赶猛兽用的猎犬,再次进去寻找时才有了眉目。一听到卫队前来禀报说发现了血迹,我的大脑几乎都停止了思考,完全无法冷静下来。我害怕极了!顺着那里,我们寻到了你的短弓及断箭。后来,玄武又在陡坡边缘寻到了黑豹的尸体。看着坡边的脚印,我当下就意识到你一定是落坡了。蓝儿,你可知我有多着急,多担心。当下几近天黑,若不是他们认出政儿的宝剑,劝我说太子一定和你一起,他武功高强,应该能护你周全。我真想当时就从陡坡之上下去找你。后来,我们从外围兜了一大圈绕至峡谷底,途中又遇上下雨,所以一直耽搁到早上才寻到了你们。”   “蓝儿,都是我不好,去猎什么白狐,如果我一直将你带在身边。你就不会受这么多伤了。我好心疼……”   闻言,我略略推开他,一手捂上他的唇,摇头道:“赢,是我不好,我没有听你的话,到处乱跑,让你担心了。以后绝对不会了。”我是真的有些心疼他,早知道会让他如此担心,我就不来参加什么围猎了,害他们为了寻找我连祭天仪式都耽误了。   适逢此时,暗香取了“九转凝肌露”和燕窝粥而来,推开门,见到我被司慕赢拥在怀中的一幕,她不禁脸通红。   “放下吧。”司慕赢朝她示意道。   于是,暗香慌忙放下东西便赶忙退下。   我又是趴躺在了床上,任他为我细细涂抹着“九转凝肌露”,清清凉凉的感觉,接着便是阵阵热力的输入。   恍恍惚惚间,我竟升起一种错觉,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啊,一碗血燕粥,一瓶“九转凝肌露”,满背的伤痕,运功疗伤。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只是人不同而已……   一样的温柔,说不感动吗?   冥冥中,一切似早有定数,生生世世轮回中,我不知该情归何处……   就在我沉浸在纷繁的思绪中时,司慕赢突然出声问道:“蓝儿,你的伤口是政儿帮你处理的?”   呃!汗!我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若回答说是,岂不是等于承认,我的身体被司慕政看光了。可是我自己是断不可能为自己的后背治伤的。司慕赢到底是司慕赢,慌乱紧张过后,冷静下来,便开始注意这些细节问题了。此前,勤王的事尚且没有交代清楚,现在又添一桩,我不禁十分的头大。   无奈之下,我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太子殿下救了我的命,那种情况下,他也是为了我好。赢,你不是连这都要计较吧!”   我的话等于是承认了,司慕赢闻言,脸色有点异样,良久,终于叹气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以后你尽量与他保持距离,以免惹人非议。”   看他的脸色有些不悦,似乎还是一脸的认真与严肃。   见状,我只得应道:“哦,知道了。”   司慕赢继续专心的为我疗伤。其实我很感激他今天没有再逼问我勤王的事,毕竟我也没想到什么适合的借口,不知道要怎么开脱。   过了一会儿,我转回头望着他的俊美刚毅的侧脸,试探性的问道:“我想去趟东宫,亲自向太子道谢,毕竟他为了救我,受了伤,这可以吗?”我心想着,借此机会去会会依妃她们,不然今后很难找到合适的借口。   他略略抬眼,挑了眉道:“先等你的伤养好了!”   不否决便是答应了,我冲他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心中细细盘算着……   一连休养了十多天,我早就生龙活虎了,虽然赢经常陪着我,但是每天躺在床上的日子实在是太难打发了。   这天一早,我起床后便吩咐暗香道:“今日本宫要前往东宫向太子致谢,去叫碧莹来为我打扮一下,你去备份厚礼,等会和我一起去,要快!”   “是的,娘娘!”暗香依言退出。   我拿起桌上的铜镜,对着镜中的人,微微一笑。不知看到我去,她们会有什么表情呢   我很期待!   20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二十章 太子请战   东宫离我的蓝苑很近,只是绕至南边的正门进入还需走上好一段。   前几日连日来,刮了几阵西北大风,秋天的景色已经荡然无存,阴暗的初冬的天气终于要来了。树叶已渐渐落尽,一路之上,宫女太监们正在忙忙碌碌的清扫着落叶。绵延的黄色宫墙之上,蔓生一季的植物已然枯萎枯黄,松松垮垮的耷拉着脑袋,垂在墙上,处处一派萧条的景象。   我细心的打扮了很久,方才和暗香一道出门。今日的我穿了件淡黄色颇为正式的宫装,胸口绣有一只展翅欲翔的凤凰,五彩斑斓的羽毛,栩栩如生。领口、袖口、衣摆都滚有紫貂绒毛。项上照例带着琉璃璎珞圈,头上插着孔雀开屏五色金钗。这些都是司慕赢得最新差人送来的过冬的服饰,据说这种黄色只有皇后与贵妇才有资格穿。   走着走着,初冬的太阳终于冲破了那厚厚的云层,微微露出了脸来,轻柔的洒在了那层层宫宇之上,折射出数道淡淡的金光。转过弯,便到了东宫正门口,皇家风范,自是与江州安王府大有不同,粗壮的红漆圆柱,亮绿色的琉璃瓦,大红的匾额,气势恢宏的“东宫”二字。司慕政他终是如愿的坐上了太子的宝座。   瞧,我遇见了谁?适逢柳妃正要出门,此时的她依旧是大红锦服,单手叉腰,颐气颐指,盛气凌人。背对着我,正对着那金瑶抱怨道:“快点,你发什么呆啊!赶紧的去把那白玉茶壶给我拿来,总是丢三落四的,别让我爹爹等急了。”   呵呵,原来是要去看望柳亦宗啊。   金瑶此时已是看见了我,一脸震惊的站在了原地。而柳妃仍旧是不耐的催促着她,待到她终于意识到金瑶的不对劲,方顺着她的目光缓缓的转过身来。   我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看不出的情绪反而让她吓白了脸色。   “大胆,发什么呆,见贵妃娘娘还不行礼!”暗香沉声喝道,倒是有几分大宫女的气势,想她在这后宫之中原也是颇有地位的。   一旁的金瑶已是先行跪下,忙拉了拉柳妃,无奈之下柳妃只得不甘的咬着唇,双膝跪地,伏身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我不屑的冷哼了声,轻慢道:“起来吧。”抬步越过她的身边,又突然停了下来,瞥了一眼金瑶手中捧的大大小小的锦盒,怕是她拿去孝敬自己的爹爹的。我又是笑道:“呦,原来是要去看望宰相大人啊,替我向他问声好!”斜眼瞟过不知所措的柳妃,我甩袖扬长而去。   前方不远处,但见黄公公急急的迎了上来,恭敬道:“奴才啊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不知贵妃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一副与我素不相识的模样,他倒是够镇定。   “太子殿下呢?”我冷声问道。   “回娘娘话,太子殿下刚上完早朝回来,此时正在书房,要不奴才前去通禀一声?”   “不用去禀,本宫自己去便是!”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算是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是,贵妃娘娘,前方正殿向后,左拐第二偏殿便是。”他立即会意答道。   我越过了他,往殿后而去。一路上踩踏着冰凉的青石板路,发出沙沙的声音。心中思绪万千,想我如果没有离开司慕政,此时些刻恐怕依旧还是他太子宫中的一名待妾吧。我并不稀罕权势与地位,可我此刻却恰恰非常需要它们,那一声贵妃娘娘金安,尽显着我至高无上的地位。司慕政不能给我的,司慕赢都给予了我。如今,我不再是那个任由她们欺凌的蓝梦雪了,那一笔笔旧账,一次次的陷害与暗算,小菊的还有我的,那一笔笔血债,我终要向她们讨回!初冬的凉风丝丝掠过我的脸,却一点都不冷,我的内心似有火焰在跳跃着,振奋着……   “娘娘,方才那位公公说的是左拐。”见我走的方向不对,暗香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我转身,唇边露出微笑:“太子殿下方下早朝,怕是累了,让他小憩一会。本宫在这里随意晃晃,一会再去。”   说话间,我已是眼尖的瞥到远处一处凉亭内,赫然坐的是依妃与黄悠然。见状,我不禁唇角上扬,好极!齐聚一堂,省的我一个个的找了。   “暗香,看见没,前面的那个是太子妃,本宫过去打个招呼。你在这里等我!”我吩咐道。   “是!”暗香答道。   轻移莲步,我翩然向她们走去。依妃与黄悠然走的那么近,两个本来应该有着竞争关系的人,却能凑到一处,究竟她们之间有着什么协议,我目前还不清楚。现在乌赫大军压境,这依妃的地位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也许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牺牲了自己去帮助黄悠然。究竟在那样一场阴谋之中,她能得到什么好处?漕帮、盐运、海务以及司慕政所说的海岛和远在另一端的乌赫国能有什么样的联系?水再深,我也必须去涉趟!待到真相大白于天下时,当那个男人意识到自己愚蠢的不信任而导致他扼杀了自己的亲身骨肉,悔恨万分却无力挽回之时,一切便都结束了……   恰逢依妃回眸一望,见到了我,她稍稍震惊了会,便忙拉起黄悠然一起向我恭敬的行礼请安。   “贵妃娘娘亲临,臣妾真是受宠若惊,不知娘娘到访有何指教?”虚伪的笑容挂在依妃的唇边,看了令人作呕。   “闲来无事逛逛。”我惬意一笑。执起玉手,轻轻的来回抚摸着自己手上的玉板指,状似春风满面,优雅万千。略略抬眼,眸中身出点点精光,挑了眉又微笑道:“顺便问问近来你睡的可好?”   闻言,依妃是明显一怔!倒是黄悠然一脸的镇定,事不关已。   我又佯装轻轻舒了一口气,淡淡道:“不知有没有做恶梦?”   再看依妃已是面色不佳。   我缓缓的踱至依妃跟前,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诡异的说道:“不知你有没有看到,你的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小女孩,扎着这样的羊角辫。”我边说边在头上比划了下,状似面露些许惧色又道:“穿着一身带血的衣裳,大约这么高。上次宴会上本宫就注意到了,不信你转身看看。”   几丝慌乱爬上了她的脸,依稀可见她的颊边挂下了冷汗。她貌似不敢回头,声音有些瑟瑟发抖道:“贵妃娘娘说笑了吧,怎么……可能呢?”   见状,我摇头轻笑道:“信不信就由你了。今日本宫还有事,就不打搅你们闲聊了。”言罢,我瞥过站在一边的黄悠然,又道:“你们初来乍到,还不甚了解,听闻皇宫之中,冤魂甚多!晚上睡觉时,切忌门窗关紧,免得招惹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上身。”   依妃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就是那镇定自若的黄悠然也终于有了一丝异样。古代的人果然都是怕鬼的!   于是,我又若有所指的补充道:“当然,没做亏心事,谁怕鬼敲门!太子妃,依妃,你们说对不对?”   望着怔愣在了原地,嘴唇已无一丝血色的依妃,我邪邪的一笑,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后又转回头,轻轻的用唇语对她们说道:“等着我!”又是轻笑着离开。   目前我还没有掌握她们的弱点和陷害我的证据,她们设的那个天衣无缝的局还不知道要怎么破。下次可就不是吓吓她们这么简单的了!   回到暗香身边,我冲她莞尔道:“好了,随本宫前去拜访太子吧。”心情突然甚好!转过一处处红墙黑瓦的宫殿,终于来到了黄公公所说的书房。   上等的檀木雕花门此时正虚掩着,他,应该在里面。   我缓缓的推开了那扇欑门,此时的司慕政正斜倚在一张软榻之上,一袭紫袍平添几分贵气,领口微敞引人遐想,一腿微盘,另一腿伸展着,姿态自然而优雅。右手腕撑着太阳穴,低头沉思,不知所想。他似是全身都散发出一种浓浓的忧郁的气质,融合着他那邪魅俊美的外表,一时教人移不开眼。我身边的暗香不禁脸红了个透,有些羞怯的屈身作揖请安道:“太子殿下万福!”声音细而甜腻。   看见我来,司慕政一时有些错愕,说不出话来。   我凝眉瞥了一眼暗香,不悦道:“怎么?你有意?要不要本宫替你做媒,让皇上将你许了他?”   闻言,暗香慌忙跪下,冷汗直流,急道:“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娘娘,别无它想!还户娘娘明察!”   “本宫随便说笑而已,你把本宫带来的东西拿进去,便在外面等我,本宫与太子有几句话要单独说。”我吩咐道。   暗香忙将卑鄙的备礼,拿进屋中,搁在了案几之上,便慌忙退出殿外,不敢再抬头。这个暗香,甚是胆小谨慎。我方才那么说不过是摄她一摄。如若不带她来,单独会见太子,司慕赢会起疑。如若带她来,又怕她看出端倪。方才正是个好时机,抓住她一些小差错,让她三缄其口。   我随手关上了书房的门,慢慢的走向了那个错愕的男人,在他面前的一张楠木交椅之上缓缓坐下。   “梦儿……”他有些不确定的轻喃道,站起身便想向我走来。   我用眼神制止了他,启口道:“太子殿下,还请保持距离,本宫的宫女就站在门外,有道是隔墙有耳,你还是谨慎些好。”   闻言,他想向我伸来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复又无奈的缓缓放下。   他看着我的神情有着一丝激动,动容道:“梦儿,你的伤可有复原?你怎么会来东宫?”   “看来太子殿下是担心本宫来这里,会惹人非议?放心好了!这事本宫已经请示过皇上。皇上准了!上次承蒙太子殿下相救,今日特来致谢而已!”我故意忽略他的关心,曲解他的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神情又浮上了一丝失望之色。   看着他忧郁而又落寞的表情,我突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究竟我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我要来见他,我自己都不知道。   过了许久我也没再说出一句话,似乎与他也已经无话可说。不禁站起身道:“谢礼本宫已经带来,那本宫就先告辞了!”   言罢,转身便想走。多待已无意义。   “梦儿……我……就要离开龙城了!”他突然在我的身后开口说道。   “离开……”我轻轻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脑中反应不过来,却也不愿意转身再看他。突然,他从身后抱住了我。立即的我想挣脱,可他却紧紧的环着我,轻喃着说道:“今日我向父皇请战,过几日便随水将军一同出征定城。这一去,也许会是大半年。梦儿,别动!乖,让我好好抱抱你,就一会……”   我怔住了,忘了反抗……他要走了……   蓝梦雪,你应该高兴的不是吗?他受不了了,宁可远去战场也不愿日日受着这心的折磨。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不就是要他痛心的,不是吗?可是,他走了,我找谁去报复?日日守着这深宫,做戏演戏又给谁人看?那一刻,我迷惘了……   我不知自己究竟让他抱了多久,也不知是怎么和暗香离开的东宫,也不知何时回的蓝苑,总之现在的我正呆呆的坐在院子之中,脑中一片混乱,兀自发呆。   直到,我看见一袭明黄色的司慕赢优雅的向我走来,近到我的身边,熟悉的气息竟然混着一丝浓烈的脂粉味。我不禁轻皱了下眉,抬头不悦的问:“赢,你之前去哪了?”   而他的身形明显一僵!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二十一章 实为“祸妃”   “蓝儿,其实我只是……”司幕赢的脸色有些僵硬,刚要开口解释。   我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声音略微带着一些哀求道:“赢,你什么都别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你就当我一时说错了话,什么都没有问,好吗?”   言罢,我突然站起了身,转头便走,一直走到了那处被假山石环着的一汪碧绿的小池边,轻轻的坐在了略有些潮湿的大石头上,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丢入池塘中。就像是一块碧绿的镜子突然被打碎一般,宁静不再。望着那一圈一圈荡起的涟漪,不知延伸至何方,心中无限惆怅……   我的嗅觉最是敏锐了,一股浓浓的装扮用的香粉的味道,我从来不用这些东西的,想来也是从他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女人身上沾染来的。何必多此一问呢!我不想知道答案,内心深处也许是我害怕知道答案。究竟我在期待着什么呢?期待他全心全意的对待我?可能吗?又凭什么呢?   今天我的心情真是太糟糕了,我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知是因为冬日的到来,萧条的景色容易使人心生愁绪,还是因为司幕司幕政的将要离开使我没有了方向。现在就连赢他也……我早该不在乎的,我在乎什么呢?他是一个帝王,身边的女人比司幕政还要多,我早该知道的!都一样的,有什么差别……   眼眶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湿润,暖湿的泪却不知因何而流?迷茫还是失望?为了政还是赢?我已经分不清……   沙沙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熟悉的压迫感渐渐向我靠近,他来了。我慌忙擦干了眼泪,自己如此最弱的一面不想再让他看见。   “蓝儿,你今天怎么了?”司幕赢将我抱至怀中,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注意到他竟然已经换过了一身衣服,此刻正穿着深蓝色的锦袍,他明白我的意思的,竟然如此细心。我该感谢他吗?心中不禁苦笑。   纤细的双臂轻轻的环上了他的脖子,我抬起秋水般的剪水眸子,冲他诱惑的一笑,柔声说道:“赢,吻我!”   他依言轻柔的吻上了我,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味道,纯净的没有一丝的杂质。我不知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也许在茫茫大海中漂浮着的我急切的需要一根救命的稻草,我不想去理清楚弄明白,就这样吧。至少此时此刻,我宁愿骗我自己……   几日后,清早时分,浑圆的太阳已是从天边强劲有力的蹦出,万丈光芒普照着大地,数队士兵与领将们已是意气风发的整装待行。   遥望为首的水将军与司幕政,戎装素裹,威风凛凛。背后的旗手正扛着那随风飘扬的锦旗,金黄色的穗儿,霸气的“龙翔”二字。司幕赢正在为他们践行,一旁随侍的太监正端着玉盘,盘中赫然是三脚鼎的酒盅。   远远的,我看见司幕政接过酒杯,举杯抬头饮尽,随意一丢,杯子落地,哐啷一声应声而裂,意为碎碎平安。   他,真的要走了!轻身一跃,利落上马,蓦然回眸,是在等我吗?   终究我也没有跨出身来,就这样躲在树后看着他恋恋不舍的转回了头,扬鞭一挥,带着孤寂与失落纵马正出了南门,身后的军队紧随着,一时间步伐声滔滔,沙尘漫天舞。他不再回头……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见……   战时纷乱东风寒,   不舍离别意凭澜。   举杯尽饮残酒洒,   壮志踌躇几时还?   半年!独剩我一人在这深宫之中……   又该何去何从?   晚上,用过晚膳之后,一天也没有再见着司幕赢的人影。甚是无聊!就在这时刘公公差人过来传话,说皇上今晚政事奏折较多,让我若是无事可以先行休息,不要等他,   “碧莹,你说皇上是不是在御书房?”我突然问道。   “如果皇上批阅奏折的话,向来都是在御书房。”碧莹答道。   “好,反正本宫也无事,这就去御书房瞧瞧。”我唇角勾起一笑,说话间已是抬起脚步,跨出了语蓝轩。   寂静无声的夜晚,皎洁的月光如流水般洒落。碧莹在前方为我打着灯笼照路,我的蓝苑离御书房还颇有些距离,走了许久方才道。远远的就看见明黄的宫灯点亮着整个书房,在这暗夜之中分外亮眼。他确实勤政!   缓缓踱至门口,刘公公却一把将我拦下,轻声道:“贵妃娘娘请稍后,修仪娘娘正在里面。”   修仪?是那个水修仪吗?她在里面!我不禁微微皱眉,嗤笑一下,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他此刻正有美人相伴,又何需我!   于是我冷冷的回答刘公公道:“不用等了,本宫先行离开。不用告诉皇上本宫来过!碧莹,我们走!”说罢,便想转身离去。   恰逢此时,雕花檀木门却突然被打开,里面出来个人,一张明艳若桃花的脸,柳眉吊梢眼,眼角处还有一明显的勾魂痣。小巧的鼻梁,红润润的双唇,水蛇般的细腰,修长的身段,倒也算是绝色。她的手中端了一只空的玉盘。见到我她起先是一愣,复又恭敬地行礼道:“水修仪见过贵妃娘娘。”然后,她微微抬起头来,朝我扯出了一抹笑容,不知怎的看了总觉得怪异。   这个水修仪,其实是那天在晚宴之上,我便已经略微注意到了她,算是司幕赢的女人之中生的最妖美,最柔媚的一个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她。若无必要,他的这些女人,我一个都不想搭理。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她柔声说道,与我擦肩而过。   一股浓烈的脂粉味随着她的走动,从我身前飘过,我不禁皱眉,那么熟悉的味道,我心下立即明了,原来是她!!   哼,我心中不禁冷冷一笑。转身抬步也欲走。   此时司幕赢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叫住了我:“蓝儿,既然来了,怎么又要走了呢?快进来。”   我转身从他笑道:“皇上忙吧,我就不打扰了!”说罢,又是欲走,此时的我已是毫无心情。只可惜,还没有走出两步,便被他一把拉住。他到是神速,方才还端坐在椅子上的。他将我一下拽进了书房之中,一扬袖,掌风一阵,瞬间门便关上。   “蓝儿,生气了?”他将我抱起,走到了书桌边,让我坐在了他的腿上,凤眼勾起,有着一丝兴味的问道。   “气什么?”我装傻道,眼睛却瞥见放在了书桌一角的一只白玉瓷碗,看起来是一碗补药,淡棕色,药香阵阵,上面还隐隐的飘着一些圆圆的、薄薄的、一片一片的茸状物,看起来倒像是养精益气之用的鹿茸。见状,我不禁嘲笑他道:“呦,十全大补汤啊,看来有些人想的还真周到。”   司幕赢但笑不语,修长的手拿过白玉瓷碗凑到唇边便是饮了一口。   突然,他贴近到我的耳边,男性的气息有意无意的吹起了颊边的散发,酥酥麻麻的感觉,暧昧的说道:“只可惜,她的补药要浪费在你的身上了。”   “什么……意思?”我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你说呢?”他邪肆的笑着,大手却已开始不安分的动着。   我慌忙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推开了他,正色道:“还有那么多奏折呢……你,做什么啊!快看你的奏折吧!”   他轻笑道:“好,蓝儿。今晚我们不会蓝苑了。一会儿去我的正麟宫,就在御书房后面,比较近,我怕是等不及了,可好?”言罢,他还竟然将那“十全大补汤”一饮而尽。这个邪恶的男人,无语!   我背过身,不想再理他了。水修仪的事,他就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糊弄我。算了!   司幕赢又开始阅起了奏折,神情十分的认真,一扫先前的嬉笑与逗弄。我无事闲来随手扯了一本奏折看了起来。繁体字,不会写,但看得懂还是没有问题的。   “豫州地南,蝗虫成灾,颗粒无收,民不聊生……”底下是司幕赢的批复,拨款赈灾,下派专员,开仓救济……   看来皇帝真的不好当,一个国家要治理好真不容易,要管的事情太多,内忧外患,天灾人祸,就不明白这么一个辛苦的日理万机的位置,司幕政为什么就那么看重,着实令人费解!   看完后,我随手一丢,又是拿起了一本,仔细翻阅着。这本我倒是有点兴趣,讲的是合谷关有少数乌赫国流民窜境烧杀抢掠之事。   “赢,合谷关在哪里?”我抬头问道。   闻言,司幕赢从众多的案卷之下抽取了一张羊皮制地图递给了我,修长的手指指着龙城边缘与乌赫国交界之处的一处多山的峡谷道:“这里便是合谷关。合谷关内建有一个合谷县。由于合谷关关外土地贫瘠,并没有什么良好的牧草,所以乌赫国基本没有整片的部落在那边附近驻扎,所以千百年来,也只是偶尔有少数的流民窜境,并无大碍。”书本网 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本网   “赢,这合谷关其实里乌赫国的首都哈马并不算远,难道就不怕乌赫大军从那边侵袭吗?”我问道。   “问得好!”司幕赢赞赏的看了我一眼,又说道:“从合谷关开始,先皇便修建了延绵的烽火台,一直横贯至龙城皇城脚下。一旦有异动,这边可以立即做出反应,所以历朝历代只是在合谷县设置了关口而已,并没有设城。况且,乌赫国都哈马虽然看起来离合谷关近,但是蓝儿你注意到了没有,他们需要绕过沼泽地方能到达,对于骑兵为主的他们来说,甚是不便。”   “赢,可是为什么我们不在这合谷关外修一座要塞呢?”我指了指地图,位于合谷关北方峡谷之外的一处空地又道:“我们以步兵为主,渡过沼泽地可以架藤桥,轻质又好携带,影响甚小。修建此城,对日后龙翔皇朝拿下乌赫国来说,应该具有较长远的意义。毕竟,我们的后方补给还是比较容易的。这里的军队位置远远比定城来得好。”我这也是取袁崇焕修宁远城的道理。   “蓝儿……”司幕赢忙接过我手上的地图,仔细研究着,陷入了深思。   见他不语,我又随手抽取了另外几本奏折,随意翻看。   这一看,却让我震惊了。   “蓝氏贵妃,庶出平民,来历不详,妖艳祸君,独霸圣宠……后宫失衡……实为‘祸妃’……昔有血训,司幕成德,宠信丽妃暴政朝野,民不聊生……望君圣明……”洋洋洒洒一大篇文。   落款是以柳亦宗为首的十多名朝臣的联名上书,字字铿锵,底下却没有批复。   我有些心慌意乱的又翻了几本,竟然还有两本是参奏我的,全被司幕赢压在了最底下。望着他一脸认真的沉思的样子,我不动声色的,将他们悄悄地全部放回了原位。就当没有看见的样子。心中的震惊却难以平复,从来都不知道,他为了我做了这么多,在朝中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我不让他上早朝,确实做得有点过火了,上次狩猎又耽误了几天,也难怪他们对我有意见。一个女子本就不该去参加什么狩猎,而司幕赢却处处顺着我,纵容着我的任性。   “赢……”我突然柔柔的出声唤他。   “蓝儿,你说的很有道理,改天我们一起去合谷关探视下地形……”   他的话终止于我扑进他的怀抱。   “怎么了,蓝儿?”轻柔的声音隐隐有着激动。   我紧紧的搂着他,不语!管他什么水修仪,什么惠妃,都不管了,都不去想了,此时此刻,我只想沉醉在他的怀中,仅此而已……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二十二章 请君移驾(虐)   他还从来没有带我来过他的正麟宫,这里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上好几倍。屋中的摆设几乎只有三种色调,那便是金、黑、红,十足的纯男性化。刚毅的不带一丝柔性。所有的家具都是由上等的黑紫檀雕刻而成,尤其是那张龙床,整个床背看起来便是取自整木,雕成了那腾云驾雾的九条飞龙,神态各异,有张牙舞爪的,有假寐小酣的,有回眸凝望的。龙床四端竖着四根粗壮的柱子,柱子之上赫然是四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淡淡的柔和的绿光洒落在金色的帐幔之上,娉娉袅袅,朦朦胧胧,一时间竟让人有种误入仙境的感觉。   散落的衣衫,凌乱的床铺,狂野的吻,迷醉的激情,在这张龙床之上,在这有着些许寒冷的冬夜,正暖热的上演者……   有时一夜放纵。   再醒来时已经将近正午,看来这“十全大补汤”果然是不能随便喝的,我以为自己全身都已经散架了。更令人惊奇的是,司慕赢竟然还睡在我的身边,通常情况下他早就走了。只见此时的他,凤眸微闭,卷曲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性感的薄唇还挂着浅浅的微笑的弧度,突出的喉结,半敞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而平稳的起伏着。   他竟然还在睡着,这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见状,我不禁额头又挂上了黑线。急忙推了推他道:“赢,你不用上早朝的吗?”   “不去了,让那些个老顽固等着吧。”他悠悠转醒,一手撑上了前额,轻柔着眉头说道。另一手让刘全去唤暗香来。这里没有你平时的换身衣服,甚是不便!日后,看来我得让暗香在这里也备上几套。”   “嗯,好!你不去上朝真的不要紧?”我又是试探的问道,心中还是疑惑万分。以我对司慕赢的了解,他!除非是别有原因,不然不可能。   “恩!一群极度迂腐的人,无事生非,看了实在让人生厌。不给他们点颜色,我看他们都快忘了谁才是皇帝。”他随意的答道。   此言一出,我的心下确是明了,他是有意不去上早朝的。怕是因为我吧,那些朝臣的联名上书,一定让他很头疼,所以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谁才是他们的主子,该听谁的。罢朝!亏他想得出来。为了我,值得吗?这样的我,拖累他,突然,我觉得自己很差劲……   “蓝儿,你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在发呆的我,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立即回神,冲他莞尔一笑道:“没什么,信不信,在想你!”   闻言,他的凤眸似是突然晶亮有神了起来,捏了下我娇俏的鼻子,道:“行了,我信!蓝儿,一会我要去会集武官及吏官商议合谷关的事,就不陪你了。晚上再去找你……”   又是深深的印下一吻。   ……   司慕赢走后,约莫下午时分,我让暗香带我在宫内随意走走。从正麟宫再往北走上一段,便是司慕赢所谓的“后宫”了,也就是他那些妃子们居住的地方,由于我住的蓝苑在整个皇宫的最东侧,东宫以北,所以平时是决计不会走到这来了。整个皇宫的北边,我只去过一处地方,就是射箭场,但也不会经过这里。   今天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种想去他的“后宫”看看的欲望。因为有些事情不是说你躲着,它就不找上门,有些人不是说你不想见,就不存在的。也许我应该去会会那个传说中的惠妃了。   踏着鹅卵石的小路,一路之上处处皆景,亭台楼阁,飞檐水榭,回廊碧湖。不知不觉的,我竟走到了一处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宫门之处,红色的大门紧闭着,上面斑斑点点,已然是掉了不少漆,一颗颗铜钉与铜把手之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铜绿,黄色的宫墙早已是光鲜不再,隐隐透着灰色的沧桑。看来这里是一处废弃已久的宫殿。抬头仰望着那有着经久年月,金粉早已退色的字,“凤宁宫”。凤?难道是皇后住的地方。   想到这,我不禁问暗香道:“这里原先是皇后的居所?”   “是的,这里便是孝烈天元皇后的原宫址。”暗香答道。   “太子殿下的母妃?”我又问道。   “是的。”   “怎么如此荒凉,没有人打扫的吗?”我不禁皱眉疑惑的问道,这里看起来许久都没有人烟了,真是人走茶凉啊。皇宫还真是个世态炎凉,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介皇后,想当年这里也应该是风光无限,人来人往。而如今,却一派萧索之状。   “皇后娘娘已去世十八年之久了。”暗香又答道。   是啊,记得听司慕赢曾说过,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封为太子,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被废了。我想大约皇后去世,便没有人在理会他了,不明白司慕赢那样的人,为什么对自己的儿子那么不上心呢,还是他和皇后之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我想也是这个原因,造就了思慕赢的疑心重重、偏激疯狂的性格。   于是,我又问道:“暗香,皇后是生病死的吗?”   暗香摇了摇头道:“是皇上赐毒酒而死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公里的人都知道!只是,当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细节,知道这件事的人听说都死了。皇后过世后,这里便被废弃了。”   什么!闻言,我怔住了,司慕赢以前竟如此残忍。记得听司慕政说过,他的母妃是楼云的公主,那这孝烈天元皇后的死便肯定与这楼云的亡国息息相关,原来少年时的思慕赢也是不择手段的……   “好好的,为什么赐毒酒呢?”我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听说是规矩,那个妃嫔的皇子被立为太子,谁就必须死。奴婢也是听前辈们说的,听闻以前的皇帝思慕成德,宠信丽妃,导致外戚专权,天下四分五裂,至今都没有统一。后来皇上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立太子时便恢复了旧制,赐死了皇后。”   丽妃的事,昨天,我在奏折上看到了柳亦宗所描述的了,所以大致上是有一定的了解。可我隐隐感觉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司慕政的这个太子没多久就被废了,所以明眼人都应该看得出来,什么恢复就职,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算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与我有什么关系。貌似我没有必要了解得那么清楚。   于是,我又问道:“那个惠妃,秦妃都是什么来历。暗香,你详细说给我听听吧!”   暗香略略迟疑了下,还是回道:“娘娘,秦妃最为年长,她是和孝烈天元皇后同一时期一起被册封的妃子,如今也应三十有余了。听闻那时的皇上约莫也就几个妃子,后来都陆续早逝了,只剩得秦妃宜人。而现在的她早已在秦月宫,潜心修佛,不问世事。惠妃进宫约十年,为人温和有礼,淡然纯净,与世无争。她从不争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颇得皇上喜爱,后宫掌权的金印一直由她保管。听闻她总是安排的妥当得体,让各位嫔妃们雨露均沾,所以皇上的后宫之中一向平静,相安无事,没有波澜。”   听完,我不禁轻笑了声,道:“貌似现在这种平静因为本宫的到来而打破了!”   闻言,暗香慌忙跪下道:“娘娘明鉴,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我摆了摆手,暗示暗香自己想多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颇得司慕赢喜爱是吗?到底她是和方神圣,我倒想去会会了。   下午的太阳,暖洋洋的照耀着整个皇宫,带着丝丝倦意与懒懒散散。我与暗香继续穿梭在各宫之间的小路上。沿途,看见几个宫女捧着些许瓜果茶盘,来来回回的走着,见到我们,起初都有点惊讶,随即又恭敬的行礼。怕是因为我甚少露面,所以很多宫女都没有见过这位所谓的“独霸盛宠”的贵妃的庐山真面目,我能感觉到屡屡惊艳、羡慕、好奇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来回的打转。   看她们的样子,送着瓜果茶盘,看起来那些妃子们恐怕此时正在小聚,这么说来,我倒是来对了时候。既然他们那么有兴致,应该不介意我凑上一脚吧。   于是,我与暗香便沿着那些宫女们所去的地方走着,不经意间,一时来到了一处山石花园之中。一处石椅石凳置在那假山石边,几个穿着打扮颇为华丽的女子正围着石桌,说这话,磕着瓜子。   “娘娘,这里便是惠妃娘娘明月宫的前院。”暗香小声地同我说道。   而我已经注意到了那一抹淡然雅致的背影此时正优雅的端坐着,右手微微支撑着额头,似在认真地倾听其他妃嫔们的说话。   “惠妃姐姐,你可要为我们作主啊,这皇上以前赖德便少,现在更是连人影都见不着了,以前那狐媚子没来的时候,,我们大家一片和气,什么时候这样过……”   “就是,就是……”   “也就水修仪你还见过两次皇上,我们呀,都快忘了皇上长什么模杨了。”一水灵灵的女子又是哀叹道。   “就道是,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你说她能得宠多久?皇上待她是不是很特别?”   “特别?谁说的,这金印不是还在惠妃姐姐手中!皇上不也没有将掌管后宫的权力移交给她呀!”   “你懂什么,不让她管后宫,是皇上想保护她,藏着她,你还看不出来吗?”   “听说,昨晚皇上在正麟宫宠幸了她,还不够特别?”   “正麟宫,真的吗?不是有祖制规定不让妃嫔进出的吗?听说就是以前的思慕成德宠幸丽妃之时也没敢这么做过,真的假的啊!”   “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   她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终于是水修仪先注意到我的到来,忙推了推身边的人,又给惠妃使了个眼色,惊讶与尴尬之色浮上了她们的脸。她们有些不知所措,只有惠妃镇定自若的对她们说到:“愣什么,贵妃娘娘亲临,还不行礼。”   于是,一干人等连同惠妃一起都恭敬的福身向我叩礼,虽然惠妃掌管着后宫的金印,可是我的品阶最高。   我轻笑着说道:“免礼了,不知是否打扰了各位的雅兴,你们应该不会介意本宫的加入吧”言罢,我大方得挑了张石凳坐下,一手悠闲的执起了瓜子,轻轻的磕着。   只有惠妃与水修仪闻言在石凳置上坐下,其他几个都噤若寒蝉的站着不动,不敢入座。我想她们应该拿不准我究竟听到了多少,所以都不敢说话,僵硬的站在了一边。水修仪见到我来明显脸色十分不佳,我想她昨晚去送什么“十全大补汤”,一定是指望司慕赢去找她的吧,没想到被我横插一杠,她的心中应是有气无处诉。   “妹妹从来足不出户,今日怎么有雅兴到此一聚。”惠妃已是笑盈盈的问道。她算不上绝色,小家碧玉,但却是淡雅。只是不知真假,我这次可是没那么容易上当的了。   “闲来无事,到处走走,正好经过!”我随意应说。说话间,抬头却看到水修仪肩上搭了一条围脖,方才我就注意到了,很突兀显眼,现在近看,才发现是由一条白狐做成的。白狐?我疑心上来!   见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肩上,水修仪便有着几分得意的炫耀道:“贵妃娘娘,这个漂亮不,前几日皇上送我的。据说是上次狩猎时猎来的白狐哦!”言罢,她还状似甜蜜蜜的来回抚摸着它,又道:“手感真是好,极品,臣妾可喜欢的紧了。不知皇上有没有给贵妃娘娘也备上这么一条?”   十足十的挑衅,一个嚣张不知收敛的蠢货!天又不冷,弄了个这么厚的围脖出来,摆明了就是到处去炫耀。见状,我不以为意的哧笑了下。可是故作轻松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震惊,胸口犹如被人猛击一棒,喘不上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白狐……   “蓝儿,你在此等我,待我去猎了它来给你作围脖过冬。”他的话犹在耳边。怎么会这样……   “水修仪!你是怎么说话的,平日我是这样教导你的吗?”惠妃一脸的生气,水修仪见状便立即沉了脸色,不敢再做声。   “你到一边去侯着,我与贵妃娘娘有几句话要说。”她又是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水修仪忙退至一边。看来这个惠妃确实很有威信,能收服众人,真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   只见惠妃又朝后挥了挥手,,那些妃嫔们便退后几步,独剩我们两人。   “你爱他吗?”惠妃突然问道。   “什么?”我正在沉思着,没有听得太清楚,疑惑的问道。   “你爱皇上吗?”惠妃又重复道。   这回我是听清楚了,却还是不知要如何回答。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从来没有想过,见面她竟然会问我这个。   “……”我确实回答不上来。   于是惠妃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爱他,就应该替他分担。他最近在朝中的压力不小,而这一切都是因你造成的,我这么说绝不是为了争宠,只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下我的话!”   “……”我依旧是无语。她那么说话是什么意思,她一幅她很深明大义的样子,好像我是那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似的。而她却说的句句在理,所以我无力反驳。理屈辞穷,我蓝梦雪也有这一天。感觉上,这个女人,我可能不是她的对手!   此时的惠妃,神情有着几分肃正,眉宇间隐透着男人的气度,我可以肯定她和依妃决不是同一类人。   貌似,我是给思慕赢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今日他甚至又为了我罢朝了,还将我带进了正麟宫。原来,昨日他就已经打算好了,变本加厉的宠我,要在那些朝臣面前显现出我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不会因为他们的只言片语而改变什么,意在让他们不要挑战他的权威。   我承认,惠妃的话让我的心乱了,确实乱了。随意和她们敷衍了几句,我便匆匆的离开了。为了我的一己私利,连累了他,更有甚者,之前我还是在利用他,于心何忍?   心中的烦躁,让我越走越快。   “娘娘!”暗香叫住了我。   “什么事?”我不悦的问道,眉间已是紧皱。   “奴婢也不想打扰娘娘,只是,娘娘你现在走的路正是前往冷宫。”暗香提醒道。   冷宫?这皇宫之中也有冷宫。   “里面有人居住吗?”我不禁问道。   “有的,瑶妃。”暗香答道。   “瑶妃?她为什么会进冷宫呢?”我又是疑惑问道。   “这个原委,奴婢清楚,那时奴婢还在正麟宫当差。这个瑶妃据说心胸狭窄,不能容人,见不得惠妃得宠,于是便出了毒计想陷害惠妃。不想被惠妃抓住了把柄,惠妃大怒,将人证物证俱出示在皇上面前,非让皇上给治了个罪,打入了冷宫。其实这本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打入冷宫也有些处罚的严重了。但也没有人求情,再加上时间一久,便也没有人再想起这件事,所以这瑶妃便只能一身孤老在这冷宫之中了。听闻这惠妃与瑶妃一起进宫,还是同乡,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暗香一一述道。   不对劲!她一说完,我便觉得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惠妃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那么计较与严厉之人,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究竟这里面有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暗香,以前皇上有多宠惠妃?”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娘娘,其实皇上宠惠妃并不是像对待娘娘这样的日日招寝,夜夜留宿。皇上甚是爱常找惠妃聊天、下棋、抚琴、作诗,仅此而已,却极少留宿明月宫的。”暗香观察了下我的脸色,小心的答道。   “这么说,他们便是知己了!”我总结道。原来是这样,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宠,而是知己。   “娘娘……”暗香迟滞的看着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又陷入了沉思。   ……   晚膳过后,天已近全黑,思慕赢来到了蓝苑之中,眉宇间隐有一丝疲惫,怕是很烦心吧。不知是不是今日没有上早朝,群臣又给他压力了,应该有一定的关系吧。他后面跟着刘公公,手上还拿着一个蓝色丝绒质地的锦盒。   赢见了我,便扯出笑容道:“蓝儿,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我心绪依旧有些烦乱的接了过来,打开了盒子,只一眼,却看呆了!   一条白狐围脖!   今日下午看见的一亩,也许我的心中便是一直介意的。怕是他将原先要给我的白狐围脖给了水修仪,然后再不知上哪去弄了这么一条再来敷衍我。其实他就给了水修仪吧,何必又弄来哄我,一人一条,只会让我更有气!   想也没有想的,我连盒子连围脖朝一边案几上随意一丢,“砰”的一声。   思慕赢的凤眸惊愕的朝我望来,不明所以。   “蓝儿,怎么了?”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我要是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好了!我生的是哪门子气呢?   “我不喜欢用和别人一样的东西!”我恼道。   “蓝儿……”思慕赢只是迟疑了一会儿,随即便明了。   “你知道了?你今天去过水月宫了?”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我撇过头不想理他。   无奈之下,他只得解释说道:“蓝儿,本来不是这样的。前几日我召水将军至御书房商谈定城防御之事。水修仪听说了,便来看望她的父亲。恰好,她瞥见了我放在一边准备给你的白狐围脖。便非吵着要,水将军当时就在一边,一件小物品而已,如若当着他的面拒绝,实在不妥,所以只能给了她。可我又答应了你……”   “所以,又去给我弄了一条来,是吗?”我打断了他的话。   “赢,你不用解释的,我并不介意。”我语气突然放软说道。突然很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一定是情有可原的,我应该相信他的。他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独自一人承受着朝中的压力,那么疼我,而我却还在这里和他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不但没有替他分担,还给他找麻烦。太不应该了!   “可是,蓝儿你明明很介意的……”   “我真的不介意,她们都是你的妻妾,无论你怎么做,都是合情合理的。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过问。”   “蓝儿,有了你之后,我从来都没有和她们……”   “不要再说了,这样对她们公平吗?她们也是女人,日日等着你的临幸!赢,这是事实,不能改变的。你为什么总是在我的蓝苑,你应该去其他人那!”我阻止了他说下去。我知道,他想说,他没再碰过她们,我信!   “蓝儿,你是在把我往外推,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思慕赢一脸不可致信的质问道。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走吧,去水月宫也好,明月宫也好,反正不要在我这里!”我冷冷的答道。让他走吧,这样便不会再有联名上书,不会再有压力,他也不用那么费神与朝臣们周旋了,我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他好,我不值得他为我这样付出。   “给我一个理由!”他依旧是不死心。   “思慕赢,天天守在一起,我对你已经腻了!腻了!你懂了吧!”我突然朝他大吼道。看着他脸色渐渐阴沉,剑眉纠结,凤眼中溢满了受伤,我的心其实也会痛……   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而不泄漏自己的真实情绪,于是我狠狠心将他推出了门外。   “你走吧……”重重的关上了门,我转身慢慢的颓然地做到了冰凉的地上,丝丝冷意渐渐的浸透了全身。   “蓝儿,你确定?”门外的声音传来。   “再确定不过了,还请皇上移架……”我极尽可能的忍着自己略带着哭腔的声音,沉沉的说道。   “好!如你所愿!刘全,摆架去明月宫!”几乎是愤怒的声音,他真的生气了!很生气!   蓝梦雪,你总算把他气走了,该满意了吧,说好了是为了他好的,为什么要掉眼泪呢?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二十三章 深宫秘事(雷)   是第几个无人陪伴的夜晚了呢?我没有细细去数过。我甚至不敢去问暗香,司慕赢每晚都去了哪,每每想启口,到嘴的话又卡在了喉口。凭什么去过问呢?你自己让他走的,不是吗?   当依赖变成了习惯,习惯又渐渐变成了上瘾,想要戒掉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每晚都是那么的难以入睡,就是睡着了也会在半夜的冷寒中冻醒。温暖的怀抱不再,空闺独帐,残烛冷凝,总是我一人睁着晶亮的眸子怔怔的望着床顶,寻思着,细细的体味着冬日深夜的寂静与孤独。   蓝梦雪?你上瘾了?   蛊毒原本就是你的影子,其实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你明白的!   又何必觉得惆怅呢……   这日,晚膳过后,无事便早早的上了床,只是又是难眠。良久,我独自一人悄悄的起身,此时的暗香与碧莹都已经去休息了,我从来都不需要丫鬟守夜。伸出一手,轻轻的碰触着路边小数之上残存的几篇残叶,不经意地凋零,夜风吹起,却不知它们带至何方……   踏着鹅卵石的小路,我似是走了很久很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渐渐的我竟走至了他的“后宫”,望着远处黑暗之中不甚清晰的层层楼宇,有的仍然隐隐可见点点光亮,在这如墨玉般的夜晚,显得是那么的扎眼。不知今夜的你,宿在何处?   心中思绪已是纷繁一片,我低着头数着自己的步子,一步,两步,三步……也不知数到了一千多少步,缓缓的再抬起了头,竟然已经走到了一处没有到过的极为偏僻与荒凉之地。   斑驳的宫墙,不知多少年没有粉过了,整片整片的剥落着,依稀已经可见里面原先的青砖。这里处处青苔遍布,杂草丛生,在这萧瑟的夜里,看起来竟然有那么一丝的阴森。   老旧的宫门虚掩着,我小心翼翼的推开,缓缓的走了进去。   进到里面,一座似是废弃的宫殿出现在了我的眼睛,这里看起来年久失修,破旧的楼宇,遥望右上角一处飞檐之上甚至有着一块摇摇欲坠的木条耷拉着脑袋,在风中瑟瑟发抖。   这里并不是几日前我所见到过的凤宁宫,而是另外一处荒弃之地。回想起自己先前所走的方向和安详所说的话,我意识到这里可能便是冷宫。其实这里远没有凤宁宫来的荒凉,可能是因为有人居住的原因吧!我注意到院子里面的花草树木都是修剪打理过的,看起来整齐而又清爽。和外面杂草丛生的景象完全不同。   宫殿左侧的转角处似是房间,奇怪的是这么晚了,竟然还点着蜡烛。我不禁好奇的向那一点光亮走去,渐渐的靠近。   隔着朦胧的窗纸,依稀可以看到两个纤长的人影似在相拥。见状,我不禁心下一惊。听暗香说,冷宫之中只居住了一人,便是瑶妃。那现下的情况只能解释为,她在偷情!!瑶妃躲在了冷宫之中与他人偷情!她会不会是因为怕被人识破,亦或是不愿侍寝,所以才去毒害慧妃,制造那么一起陷害,特地自己求下堂去,进入冷宫,就为了掩人耳目,方便会情郎?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都是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今日被我无意之中撞破。人家的是,似乎与我无关,我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去揭穿她。想到这,我不禁转身便要走。   “瑶……”此时屋中却传来轻喃声。   这个声音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的熟悉?如果不是听到了这个有点耳熟的声音,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回有兴趣去推开那扇门,也就不会看见那令我震惊的一幕,也就不会知道这个深宫之中罕见的惊天秘密!   “嘎吱”一声,随着我的轻轻一推,门缓缓的打开,一室的明亮……   里面相拥的人儿显然是大吃一惊,急忙分开,两双惊异的眼睛同时齐齐的朝我射来。其实我内心的震惊远远不会比这两人要少。   眼前的这位女子生的是娇俏玲珑,峨眉淡扫,含情脉脉的大眼。如葱玉般的粉鼻,樱桃般的小嘴,嫩白的肌肤,十十足足的一副小女人模样,令人生怜惜,想必这位便是所谓的瑶妃了吧。   这样一个小鸟依人般的女人,说她心胸狭窄,争宠好妒?难以置信!其实原来这一切本来就是一个骗局!   “她是谁啊……”有些颤抖的声音,那瑶妃惊恐的问向了身边的人。   而那个从我推门以来,便一直僵坐在那,强作镇定,可是眼神却已经泄露出丝丝不安的人,猜猜看是谁?想也想不到的人,是她,慧妃!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从不争宠,她很有威信,她能做到公平公正,让后宫雨露均沾,无人有怨言。原因都在于,她并不喜欢男人。呵呵,多么可笑的一朵“解语花”。难怪我见她总觉得她的气度不一般,女人嘛谁不会使使小性子,撒撒娇。而她却淡雅淡定的不正常!   想司慕赢恐怕连做梦也想不到,他的所谓的“知己”竟是这么一回事。   我不禁唇角勾起了不易察觉的笑容,看开我抓到了她的大把柄了。   “她是皇上新封的蓝贵妃!”慧妃终于缓缓的开口回答身边的瑶妃。   “贵妃娘娘金安!”那个瑶妃立即识趣的向我跪下行礼,抬起她那双惹人怜的水眸,怯怯的望着我道:“慧妃姐姐不过是来看看我,还请贵妃娘娘放心,罪妾一定会安分守己的待在这冷宫之中,绝无半点妄想!”   闻言,我不禁嗤笑出声,好整以暇的卡着她们说道:“本宫会担心你出了这冷宫与我争宠?这真是太可笑了。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以为我会相信?”   “瑶,你不要再说话了,这里交给我吧!”慧妃一把将瑶妃从地上拽起,拉至身后。倒是有几分男儿气质。   “呵呵,护美心切啊!想不到,堂堂龙朔皇朝的大名鼎鼎的慧妃,竟然有此特殊的癖好。你说,如果皇上知道了,或者全天下的人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我又是笑道。阴晴不定的脸让她们琢磨不透我在想什么。   “我们是清白的,从没有逾越过。”她淡淡的答道。   “慧妃!说谎也请打打腹稿!”我嘲笑道,她是想说,她只是心灵出轨吗?近十年了,她用计将自己心上人送进了冷宫,不就是为了方便她们幽会吗?什么瑶妃争宠,陷害慧妃,人证物证俱全,打入冷宫,无人求情,再到逐渐被人淡忘,这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而已。清白?都十年了,再说,女人与女人之间,什么叫清白,什么叫不清白。而且,暗香说过他们还是同时进的宫,又是同乡,怕是原本就是一对“青梅竹马”吧!   “蓝贵妃,你想怎么样?这种事,说出去未必有人信,他们只会以为我是来看望她的?”慧妃已是有些坐不住了,急急的辩解道。   “本宫说的,皇上一定相信!再说,三更半夜的来探望,你不觉得很离谱吗?”我挑眉说道。   “可是你也没有证据,只要我们一口咬死,这事也无从查起。”她强自镇定的说道。   “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将你的情人,送至刑房,还怕她不招?或者她够为你着想,为了保你而自尽。不过我想这两种结局应该都不是你想看到的。”我冷冷的回道,缓缓的抬起自己的右手,状似悠闲地轻轻的在指尖上吹着气,略略抬眼瞟过她。   “蓝贵妃,我与你素无恩怨,你究竟意欲为何?”闻言,她终是脸色大变,慌道。   其实,我并不像揭穿她,所谓真爱无罪。这在现代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是,目前的情况下,也许我需要利用她。为了在这后宫之中自保也好,或者是为了将来更长远的打算也好,总之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不想放过。   “你放心!本宫不会揭穿你,也没有那个兴趣,只是也许需要你帮我做几件事。”我悠然说道。   “何事?”她凝眉问道。   “哎……本宫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想到了再告诉你吧!”我状似长叹了一口气,优雅的抬手顺了顺衣服,轻抚了下颊边微微散落的头发,又道:“好了,不打搅你们了,慢聊!”说罢便转身,回眸又瞥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瑶妃,意味深长的冲她微微一笑。   这笑容让瑶妃益加的有些不知所措。   快要走到门口之时,我又突然转回了身,朝着慧妃说道:“好好看紧了,你的那些个‘下属’们,尤其是那个水修仪,别来烦我!懂了吗?”   言罢,便扬长而去。   虽然此时我还没有想到要她替我做什么,但多一个筹码总是好的,没必要与她客气,在这深宫之中,永远不能心软,这是我在安王府中总结的经验与教训,人善被人欺!先发制人才不至于被动!   再返回蓝苑之中,已然是四更天后了,轻轻的推开了语蓝轩的门,我缓缓的走了进去,解下了披风,脱去了外衣,正欲往床边走去,却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影坐在床上。   “啊!”我不禁惊叫出声。   一下子我被拽入了一具熟悉的怀抱,是司慕赢!他一手捂住我的嘴,微微皱眉不悦道:“喊什么?几天不见,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我在他怀中轻轻抬起头,一双有些颤抖的小手,已是抚上了他的脸庞,轻轻的游走着,那英俊刚毅的轮廓,那突出的眉骨,深陷的凤眼,那细长又柔软的薄唇,再到那性感的喉结,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赢,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在做梦吧!该不会是幻觉吧……”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抽回一只小手,轻轻捏了下自己的脸,会痛!不是做梦!   司慕赢忙抓回我的小手,凑到唇边,密密的细细的吻着,轻斥道:“再胡说,就罚你!我等了你有一小会儿了,你上哪里去了?”   “我睡不着,所以出去走走了。”我柔声答道。   “蓝儿睡不着,是不是因为没有我在身边?”他邪邪的一笑,凤眸勾起一丝魅惑。   我的脸微红,算是默认。   他突然一下子紧紧的搂着我,轻叹道:“蓝儿,你是不是看到我的奏折了?”   闻言,我不禁身体一僵,他发现了!   似是感受到了我的僵硬,他有事幽幽的说道:“今晚三更之时,我尚在御书房整理那些奏折,无意中发现了最底下的几本奏折顺序似乎放错了。脑中便回想起那日你子啊御书房之中曾翻看了我的奏折,再结合你第二日反常的反应。于是我立即联想到,那个朝臣联名上书的奏折你一定是看到了,是这样的吗?”   “恩,我看到了!对不起,赢,让你为难了!”我轻声说道。原来他知道了,当时我慌乱的凭着记忆放了回去,没想到还是放错了。   “蓝儿,那天你将我往外推,就是因为这个吗?”他又问道。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突然间,他将我推倒了床上,颀长的身躯压上了我,双手微微支撑的床边,强大的压迫感令我忘了喘息。   他的眉间隐隐有着恼怒,眸色也渐渐开始加深。   “你就那么信不过我?”他咬着牙道,声音带着隐忍。   “呃……”我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蓝儿,你以为那些迂腐的老顽固能左右得了我?难道我堂堂龙朔皇朝的皇帝喜欢谁宠谁,还要听他们的?谁让你这样自作自张,替我分忧解围的!嗯?”他不悦的连连质问道,声音急促。   “我……我以为……”我有些语塞,不知该说什么,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蓝儿,以后不许你再这样了!今晚我要好好的惩罚你,你别想逃!我要把这几日来的债一并都向你讨回来……”他边说边急切的扯开我的衣衫。   我的双手微微抵着他的胸膛,迟疑的问道:“赢,这几日,你……”终是难以启齿。   “你还是不信我?”言罢,他堵上了我的唇,带着些许愤怒与疯狂的吻让我几乎窒息。良久,他终于放开了我,给予我喘息之机……   “蓝儿,我只想要你,怎么办?你得负责!”邪魅的话语又是消失在我们的深吻之中……   平静无波澜的日子就这样又过了十多天。   这日上午,我闲来无事便在蓝远门口不远处的一处竹林中独自晒着太阳,闭眼假寐。   沙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让我不禁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望向来人,却惊呆了!   竟然是他,司墓勤!自上次围猎场上见过之后,他一直都没有再露面。今日怎么……   “魅雪,真的是你!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进宫来找你,告诉我好吗,你怎么会成了我皇兄的贵妃?”他的神情由惊喜有渐渐转为悲伤。   “勤王殿下,你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不禁皱眉,站起了身便欲走。对于这个和我的初恋情人连正浩有着相同的一张脸的男人,我没有多少好感。   “魅雪,你还在恨我吗?以前是我不对,将你送去江州,我一直都在后悔……”他忙一下拉住我的衣袖。   “我是蓝梦雪,不是你口中的魅雪!勤王请看清楚了!”我强调道。这个司墓勤将夜魅雪送去司墓政身边做卧底,现在又在着了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后悔。我现在明白了,其实当时的夜魅雪是因为绝望才从那落日崖之上纵身跳下的,所以才会有我的灵魂穿越,那样一个性情刚烈的女子,感情又那么浓厚,错过了她,我想这才是司墓勤此生最大的遗憾。   “你!我绝不会错认的,你就是魅雪!就算你不肯认我,难道连我府中你的亲人,你也不想认了吗?她很想见你!”   什么?我的亲人!夜魅雪竟然还有亲人在勤王府中!我震惊了……   会是谁呢?   “我好想你!魅雪……”他轻喃道,突然将我搂入怀中。   他竟然如此大胆,一时我也没有反应得过来,也就是这一会的怔愣,待我回神时却看见司慕赢正在向我们走来,顿时惊愕的更是忘了推开他……   而司墓勤却仍不知情,仍紧紧的搂着我……   “放开她!”   此时的司慕赢已是站在了他的身后,一双凤眼情绪不明的直视着我,大怒道。   闻言,司墓勤怔愣了一下,随即便放开了我,转过身看向司慕赢,皱眉道:“皇兄,你怎么来了?”   “朕便是跟着你来的,现在你们谁敢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二十四章  夜氏郡主   “朕便是跟着你来的,现在你们谁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司慕赢冷声地问到。   “赢……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望着他纠结的剑眉,阴沉的脸色,我迟疑地启口轻喃道,却不知要如何解释。   “皇兄,你怎么会遇到她的?她是我的人!皇兄将他纳为贵妃,这么做岂不是夺人所爱!”这个司慕勤怕是从小便嚣张跋扈惯了,说话倒是一点都不知收敛。我想更何况现在太子之事已成定局,他手中刑部的权力又被收回,所以他便更加肆无忌惮,口无遮拦了。   闻言,司慕赢更是脸色黑了几分。   “勤王殿下,你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恼怒地说道,眼下都这种情况了,他非但不想着开脱,还挑衅司慕赢的权威,真是气冲贲门,不用大脑。   “勤弟,朕与蓝儿在定城相遇,怎么远在定城的她和向来宿居京城的你,不知是如何相识的?又何来夺人所爱之说?”司慕赢斜过眼,微挑起眉毛质问司慕勤道。   “定城?你怎么会是在定城呢?”司慕勤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不明所以,怔愣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真的是我认错了?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想像的人呢?不可能的……”   “当然是你认错了人!”我赶紧一口咬死,趁着他有些动摇。   “勤弟!既然朕的贵妃都说了与你不相识。长幼有序,辈份有别,请你恭敬地喊她一声‘皇嫂’。并且为你刚才的唐突,向她道歉!”司慕赢厉声说道,口气有着不容拒绝。   司慕勤见这架势,不由的软下几分,一双美丽的桃花眼中写满了不甘心,双唇微微颤抖,迟疑了很久,方才艰难地吐出了那几个字:“皇……嫂……方才失礼了,还请见谅!”   此时的我,却反而不知司慕赢究竟是如何想的了,一时也不敢开口说话。   “罢了,勤弟,以后无事你就不要到朕的后院来!以免遭人非议。还有,蓝儿是朕的女人,不管与你的心上人有多像,还希望你离她远点。今日之事如若还有下次,朕严惩不怠!”司慕赢的话明显是在警告他。   闻言,司慕勤有些愤恨地咬紧了双唇,齿间迸出的“是”字,带着浓浓的不满,他阴郁的表情不由地让我觉得一阵心惊,直觉上他不会就这样罢休的,绝不会!   “罢了,你去吧!”司慕赢挥手道,眉宇间已是有着些许不耐烦。   看着司慕勤渐渐远的背影,我的心中明白,司慕赢不过是先将他打发走了,而我跟他之间的帐尚未开始清算。他不可能相信,也没理由相信司慕勤认错了人。因为在那次狩猎场上,我见到他时也是非常震惊的,而且我还说他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试问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双方都觉得对方长得像自己所认识的人,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长久以来,我一直担心司慕赢过问这件事,因为我一直也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借口,而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临了。   我有些慌乱地看着司慕勤一步一步向我逼迫而来,忘了呼吸,直到他停在了我的面前,我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凤眸之中弥漫着危险的信息,隐隐可见袖中的双拳紧握。   突然,他快速伸出一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他,动作有些粗暴,我不禁疼痛地皱起了秀眉。这样的他让我很害怕,眼角瞥见他的另一只手正在举起,我不禁本能地闭上了双眼。他,不会是要打我吧。良久,我感觉到他竟然在细细抚摸着我的脸。   “蓝儿,你怕我?”温柔的声音传来。   我缓缓的睁开眼,迟疑地看着他竟然已经是没有了先前的暴戾之气,此时正平静地凝望着我。   “告诉我,是不是他?”他轻轻地启口道,声音带着几分诱导。   我起先愣了下,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我与他一起的时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的意思应该是问我以前的情郎是不是司慕勤。显然他不相信所谓的认错人的。只是这莫须有的事,我也不能承认。   于是我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不是!”   “呵呵!”他突然诡异一笑,看了让我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既然他不是,那么我把他派到合谷县去修砌要塞,蓝儿你应该不会心疼吧!”他略略勾唇说道。   “呃……”我语塞了。   合谷县!修要塞!司慕赢竟然想把司慕勤支派到那种荒凉与偏僻之地,就因为我吗?我的心不禁震憾了!其实他并不是不在乎,他在乎起来也是不择手段的。甚至是自己的亲弟弟,他也毫不含糊。想来,在他的心中,已经认定了我先前爱的就是勤王,而我只是不愿意认司慕勤而已。所以,他想做的,就是分开我们,拆散我们,不给我们任何复合的机会。   我还能说什么呢?   见我不语,他又是邪邪的一笑,道:“蓝儿,以前的事就算了!若是以后你背叛我,这后果,你怕是承担不起!”眼中警告的意味十分的明显。   “恩?”他轻哼,等着我的答案。   我木然地点点头,他又是扯出了笑容,低头覆上了我的唇,一个略带惩罚性的吻。看来豹子果然是不能随便招惹的。我知道,我的麻烦大了。只是不知道日后,如若他发现我竟然和司慕政还有牵扯,我会不会死的很惨?   只可惜当时的司慕赢并没有想到,将勤王派到合谷关,也许是他平生以来所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而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但是我的心中清楚,司慕赢虽然不再追问细节,不代表他不怀疑,总之我与司慕勤的关系是百口莫辩了。司慕勤在朝中开始渐渐的失势,这合谷县的要塞方案司慕赢已经与一干朝臣商议妥了,据说不日司慕勤就要动身前往合谷县。我想这也是他罪有应得,谁让他给权势蒙蔽了心智,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别人呢,既然这样后悔又有什么意义?咎由自取,虽然他是因为我被派遣到那偏僻之处的,但他不值得同情!   转眼间,便到了一年一度的百菊节。问了碧莹才了解,这百菊节竟有些类似我们现代的情人节。以往按照皇宫的惯例,每到此时都是十分的热闹的,宫内到处都会摆满了一盆盆的菊花,晚上还会有晚宴,所有的妃子们齐聚一堂,表演自己的才艺,抚琴作诗,轻歌曼舞。这晚皇上会挑一名他最满意的,然后亲手为她戴上一朵大红菊花。她便是今晚皇上的枕边上。听完碧莹的叙述,我不禁想到,如若让我参加这个什么百菊晚宴,我肯定是胜出不了了,因为我琴棋书画一样都不会,呵呵!可是,这个问题似乎完全不用我操心。因为碧莹又说今年司慕赢日前已经宣布取消这个惯例了,今年不再照例举办晚宴,只是照常在宫中放满了各色的菊花而已。这样一来,想来他的那些妃子们又要失望了。   百菊节这日午后,暗香拿来了一套翠绿色的锦纹暗花袄,缎织流苏黄背心,墨黑收线窄边裙。替我挽了一个少妇的发鬐,没有发饰,仅仅是系了几根嫩绿的丝带。这样穿着打扮起来,非常的随意,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富裕人家的贵夫人。   “暗香,替我打扮成这样是要做什么呢?”望着镜中之人,我不禁疑惑地问道。   “娘娘,这是皇上替你准备的,吩咐奴婢不许说,一会儿娘娘就知道了。”暗香竟然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知卖什么关子。   又等了一会,终于见到司慕赢款款而至。看到他,我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了。还从来没有见他穿过这么随意的衣服,纯白色的缎织斜纹锦袍,腰间坠了他的双柄雌雄鸳鸯剑。没有戴金冠只系玉带的他,多了几分飘逸,少了几分锐气,完全一副公子哥的打扮。   “蓝儿,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温柔地微笑,轻轻地执手。   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恍惚。是的,这样的场景,让我不禁不想起了他,犹记得在江洲我们携手逛着集市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穿着一身随意,对我招手说道:“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他走了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吧。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已近冬至,每日的夜幕降临是越来越早,天也越来越冷。不知远在边关的你在这百菊节热闹之日,在做着什么呢?司慕政,你不在,我在渐渐地消极,没有了报复,我越来越找不到自己了,该怎么办?   “蓝儿,蓝儿,你在想什么呢?”轻声地呼吸将我的思绪拉回。   “没什么!”我扯出了一个笑容,挽了他的胳膊,笑道:“不知你要带我去哪呢?”   “去了不就知道了!”他冲我宠溺的一笑。   马车渐渐的驶出了皇城,一路之上,大街小巷,几乎家家户户的房门口,凉台上,都摆满了一盆盆,一丛丛花朵灼灼的秋菊,那金黄的,纯白的,嫣红的,淡紫的,黛绿的,每一朵都仰着她们那妩媚的脸,微笑着,盛开着。   在一处花市上,司慕赢停了下来,拉了我便来到了百花丛中,这里到处是一对一对的璧人儿,正在浓情蜜意地挑着花。不远处,一位蓝衣公子正在为一位水灵灵的女子戴着花,只见她羞怯的低下了头,耳根一片通红。   再看那各个摊上的菊花,品种齐全,朵朵争艳,有的花朵密如抱球,有的如初升的太阳,有的如层层银簪。而司慕赢的目光却落在一处花台顶端的一盆淡粉色的花上,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确实不凡!丝丝花瓣似少女的鬓发,弯曲蓬松,倒垂摇曳着她的婀娜多姿。   “这位爷,您真是识货!这可是我们今日百菊节上之花王,又名‘落霞仙子’。难得一见,价值连城啊!”一旁的老汉,见有贵客上门,立即躬身迎到。   司慕赢也不多语,随手便折了那花,待那老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塞了一张银票给他。   看到银票,那老汉起先是一愣,又是一喜,最终仍是一叹道:“摘下来,总归还是可惜了……”   “花再美,哪有我的蓝儿人美,再美的花也只是陪衬而已。”霸道无比的话,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落霞仙子”插在了我的头上,仔细又端详了下,赞道:“这才配得上我的蓝儿!”   原来今日暗香没有给我带头饰,就是为了让他为我戴花的。   “好了,走吧!我带你去酒楼。”说罢,他便是执起我的手,拉着我没入那潮潮攒去的人海之中……   会仙楼!   我抬头仰望着这个酒楼的大幅金漆门牌,心中不禁叹道,好嚣张的名字,群仙会聚!   与司慕赢进到里面,果然是好气派,楼上楼下共两层。楼上似是雅间,楼下是大堂,堂中摆上的全是上等的红木桌椅,甚是奢华,酒楼之中已然是满座,人声鼎沸。   “原来是这位爷,天字第一间,已经候您多时了!”一名小二已是跑上前来招呼。   看来这司慕赢还是这里的常客。   “你常来吗?”我问道。   “嗯!这间会仙楼开了十年了,我每年都会来上几次,这里也算是这条街上最富盛名的一间酒楼了。”他答道。   我们跟着小二,缓缓地走上了二楼,进到一间宽敞别致的房间之中,桌上放满了一大捧刚刚采摘的菊花,凸显着今日的百菊节。   而此时我注意到了这里的窗户很是特别,镂空雕花,梅兰竹菊,十分的精致。轻轻走上前去,推开了窗子,原来底下便是大堂。不愧是天字第一间,独揽全景,望着楼下一张张桌椅之上,热热闹闹,来来回回敬酒的人们,我的心似也感受了些许暖意。想不到,在这个古代的“情人节”,他竟然会取消皇宫晚宴,独自带着我出来,为我戴花,与我一起用餐。感受着这一份浪漫,心中难免有些动容。   “赢,谢谢你!”我突然回过头,望着他嫣然一笑。   花美,人美,笑更美,看得司慕赢一时忘了言语。   淡酒小菜,偶尔的目光交汇,他眉目间流露出的点点情谊,在这渐渐寒冷的冬夜,也不知是酒暖了心,还是情暖了心……   其实一出这会仙楼,司慕赢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紧紧地搂着我,小声道:“蓝儿,一会你搂紧了我的腰,有情况!”   闻言,我下意识地拽紧了他的腰带,司慕赢起先是拉着我飞快地走了一段,又突然拐入一旁的巷子之中。   “抱紧了!”但听得他低呤了一声,我便被他带着凌空跃起。只见他在一处矮墙之中足尖轻轻一点,借力使力瞬间便飞身上了屋顶,一时间风声呼啸,瓦片,树木,小楼在我们身下掠过。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司慕赢施展轻功,看来他的功力也是相当深厚。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在一处林中停了下来,轻轻着地。一手仍是搂着我的腰。另一手已然按上了腰间的剑。立即我意识到可能情况不妙,来者不善,看来还有埋伏!   果然,暗夜之中,几颗大树后现身出十数个黑衣人,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眼前突然寒光一闪,我注意到司慕赢竟只抽出了其中一把剑。几乎是同时间,那些黑衣人蜂拥而上,轮番进攻。冷笑挂在他的唇边,只见他优雅出剑,却是剑峰凌厉,招式狠绝。只是也许对方人多势众,又个个高手,所以一时难分胜负,而且我想司慕赢应是习惯双手用剑,此时却一手搂着我,怕是大大影响了他的剑路。   缠斗了一会,他小声地对我说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先送你去树上,你坐稳了,待我十招之内解决了他们!”语气中尽显霸气与张狂。   瞬间的,我感觉到一阵强劲的掌风将我托上了树干,我慌忙抓紧树枝坐稳了。而此时的司慕赢终于抽出了他的另一把宝剑,雌雄双剑齐舞,果然是威力倍增,翩然地旋转,强劲地扫腿,凌空的翻腾,没过几招,那些个黑衣人便开始节节败退。   眼看着胜利在望,可偏偏就在此时,我突然觉得背后阴风一阵,颈后一阵酸麻,喉口似被堵上说不出话来,全身不能动弹。只一秒,我便被挟持带离了树梢。   回眸一望,那个人我见过的,阴柔鬼魅,记得司慕政说过,他叫做疾风!   又是一记重击,眼前顿时一黑,我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再醒来时,一睁眼便看见一张放大了的狰狞的脸在我的面前。   沙哑的声音轻道:“郡主!您终于醒啦……”   第二十五章  血玉附身(一)   我愣生生地将到嘴的惊呼之声咽入了喉口。   那是怎样的一张面容啊,遍布着狰狞的疤痕,如一条条窄长的蜈蚣爬满了脸,每一道都割裂的那么深,依稀可见当年的皮肉翻翘,谁会去这样一刀刀的残伤她,我觉得这更像是自己毁容的。还有那沙哑的声音也非常的不寻常,如滚油烫伤过喉咙一般,发出的声音带着几丝凄糜。   她约莫年岁四十,一双已是饱经沧桑,皮肤褶皱的手此时正轻轻搭上我的手臂,抚慰着我。惊惧让我忘了挣扎,如果不是她那一双纯净的眸子还透着些许慈爱之意,我怕是早就飞奔下床,夺门而出了。心想,也许她并不是要害我。   “你是谁……”我不自觉地问出了口。   惊愕顿时充满了她的眼,一时间她张了张口,复又闭上,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着,扯动着疤痕。   而就在此时,门却突然被打开。   原本有些暗沉的房间腾地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来的人竟然是司慕勤。我昏过去之前,亲眼见到劫持我的人是疾风,这么说来,疾风便是司慕勤的人了。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自己一直没有去仔细推敲罢了。想来,便是司慕勤派夜魅雪去江洲卧底于司慕政身边。后来,夜魁雪跳崖自尽,司慕勤也许心生悔意,便派疾风前去寻她。只是我却想不通,疾风既然已经在安王府中见到了我,也知道我的所谓的“失忆”,既然如此,为什么他没有回来回禀司慕勤,反而要隐瞒事实呢?   “王爷万福!”见到司慕勤进来,我身边的妇人起先是一怔,接着忙跪地行礼,恭敬地请安。   见到她,司慕勤不由地皱起了俊眉,一脸不悦地说道:“你已经待得够久的了,还不赶紧滚回你的后院小屋。若是不慎引起他人的注意,到时别怨本王手下不留情!”   闻言,那妇人一脸维诺地在地上连连叩首,回头又是疑惑地深望了我一眼,轻道:“小小姐,我先告退了。”她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蒙起了脸,然后便躬身快速地退出了房间。   小小姐?我怔愣了下,先前好像听见她叫我郡主来着,难道是我听错了?   由于一醒来便被刚才的妇人吓到了,我也一直没有仔细打量这个房间,这里看起来便是一个姑娘所住的闺房,布置得十分柔美,绿色的帐幔轻轻地垂挂在两边,用两个金色的穗儿盘扣着。而此时的司慕勤穿着华丽,墨绿色锦服配上金边玉腰带,他到是养尊处优。即使是在朝中渐渐失势,将要被派去合谷县,从他的身上一点也看不出颓然,仍旧是神采奕奕。难道说对于权势他已经放下了?   “魅雪,你醒啦。那个疾风真是的,下手这么重,没个分寸,都心疼死我了。”司慕勤忙上前来,一下拉起我的小手,轻声关切道。   我连忙将手抽回,不悦地皱眉微怒道:“勤王殿下,你也太大胆了吧。竟然敢派人行刺皇上,还挟持本贵妃?你不要命了吗?都说了我不是魅雪!”   “魅雪,你是在担心我吗?我就知道你先前是骗我的,不肯认我而已。你还是关心我,担心我的,是吗?你放心,那些死士不是去刺杀皇兄的,他们只是去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让我的人带你走。他们都安全地撤了回来,不过就算他们被抓住,皇兄也不可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任何信息。魅雪,你终是回到了我的身边。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犯傻了,不会再抛弃你了。我带你一起去合谷县,我们重新开始,可好?”他自顾自地说道,有好几次我都想打断他,可他却伸出一指阻止了我说话。就没有见过像他这样往自个脸上贴金的,我明明是在斥责他,而他却认为我是在关心他,真是无语。   言罢,他突然将我压倒在床眼看着他的唇似要吻上我,我连忙将头偏向了一边,他的唇就这样落在了我的颊边。对这个和我的初恋情人长相相同的男人,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牵扯。以前就是连正浩也没有吻过我,所以,我不可能再受他那双勾魂的桃花眼的诱惑。   “你躲我?”司慕勤恼怒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他硬是将我扳回头看向他,又质问道:“我又不是没有吻过你,以前的你不是最喜欢我吻你了吗?每次都沉醉其中?难道说,现在的你,爱上了我的皇兄?是不是这样的?是不是?”   原来夜魁雪已经不是初吻了,我还一直以为在落日镇被司慕赢强吻的那一次是初吻,不过那毕竟是我的初吻。   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愤然推开了司慕勤,勃然大怒道:“勤王殿下,我是真的不认识你。请你不要再纠缠不清了,这里是哪里?还请你赶紧放我回去!”   “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闻言,司慕勤倒是有些怔愣。   “我应该知道吗?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谁?”我不禁反问道。   “你……”司慕勤突然开始对我上下其手,从我柔美的双肩到盈盈一握的细腰再到修长的玉腿。他究竟意欲为何!   “啦!”的一声,我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愤怒地对上着他惊诧的眼眸,大怒道:“勤王,你也太放肆了吧,我可是你的皇嫂!”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魅雪,天底下没有长得那么像的人。不仅是像,那身段,那柔滑的触感都一模一样。你不认我,自己的房间也不认识,竟然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认识。难道说……难道说……”司慕勤起先是捂住脸,一脸惊异地看着我,轻喃道。   “难道说,你全忘了!你失忆了?”   “……”我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心中也拿不准是承认好,还是不承认好。刚才那个面目狰狞的妇人竟然是夜魁雪的亲人。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种强烈地想要了解事实真相的冲动,究竟夜魁雪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妇人和她究竟又是什么什么关系?她的脸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她们为什么会来到勤王府,目的又是什么?   “哈哈,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失忆了对吧,从落日崖掉下去,大难不死的你,一定是失忆了,对吗?我早该想到的。”我的不语,让司慕勤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这样。夜魁雪!现在只要你待在我的身边,稍加时日我会让你想起我的。从今以后,你只能属于我,我要将你易容后一起带到合谷县去。而皇兄他将再也找不到你。”他狂妄地宣布道。   “司慕勤,你听着!要我爱上你,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你就别痴心妄想了。不想惹麻烦的话,请尽快想办法将我送回去,皇上此时肯定正在到处寻找我。先前你的行为,就让他已经对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有所怀疑。所以他很快便会联想到你头上的。躲不了的!还请你放了我,回去我绝对只字不提,就说自己昏迷了一无所知,这样对大家都好!”我镇定地看着他说道。   “哼,我敢将你劫出,就有办法不让他发现。为什么你不会爱我,还是说你已经爱上了我的皇兄?”他俊眉纠结,厉声质问道。   我爱司慕赢吗?也许更多的是依赖吧,也许我自己都不清楚。但是此时此刻,我却坚定地回答了司慕勤一个“是”字。   望着他紧紧地咬住了双唇,隐忍着怒火,拳头紧握,一脸的阴沉。   我又再次强调道:“是的,我爱皇上!还请勤王放我回去!”   “魅雪,你做梦!你等着,我会让你回心转意重新爱上我的!”言罢,他气急甩袖离去。依旧是不肯放手,看来他的执着与司慕政不相上下。天!不知司慕家的三个男人为何与我都有牵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当下,司慕勤便将我转移到了王府之中一处甚为秘密的地方,由于我的眼睛被蒙上了黑布,所以具体是哪里,我也不知道。   待看清楚周围,这里竟然是一间石室。冰冷的青灰色的墙壁,墙上挂着一幅字画,一张木制小床,暖和的床褥似是刚刚准备好的,其他各色用品也一应俱全,他真的打算囚禁我!   “勤王殿下,等下!”见他转身要离开,我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魅雪……”司慕勤似有些激动地看向我。   见状我不禁皱眉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再见见你说的那个我的亲人,可以吗?”   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突然轻叹了下,不语。转身就离开了石室,门外传来了铁链上锁的声音,看来这次他铁了心兴支放我走了,不知几时我方能逃脱。   司慕勤终是在意我说的话的。晚上夜深人静之时,随着一声丁零当啷的声音,门被缓缓地打开,我看见上午见到的那个妇人脸上蒙着黑布缓慢地走了进来,门复又关上。   “郡主!”她看着我,疑惑地说道:“为什么你看到我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而且你竟然不认识我了,怎么会这样?”   “我失忆了!”我简单明了地回答道。   “希望你能告诉我,我是谁?你又是什么人?”我又问道。   “失忆……”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狰狞的疤痕似是纠结在了一起,她犹如发狂了一般冲上前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剧烈地冲动地摇晃着我,大声地失控地质问我道:“你忘了?你都忘了?怎么可能?你怎么能忘了我们的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闻言,我不禁更是疑惑。   “我从落日崖上掉了下去,以前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你说的什么深仇大恨,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能说给我听听吗?”我很遗憾地用手指了下头,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她所说的仇恐怕与司慕皇家的这几个男人息息相关,所以我很想知道。   “掉崖,怎么会?王爷明明说派你去执行任务的,我却一直等不到你回来,原来……可恶的勤王一直都在骗我……可恶!对了,郡主,你现在是什么身份,看起来好像不凡。不知道为什么勤王要去将你劫回呢,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我现在是皇上的贵妃,你?能帮我逃脱这里送我回皇宫吗?”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不简单。记得以前的夜魁雪是会武功的,那她应该也会吧?不知能不能带我逃离。此时的我,心中好生焦虑,不知赢发现我不见了,他会有多着急,怕是寻疯了吧?   “皇上……你是说司慕赢吗?”她突然又是激动地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颤抖着声音问道。   司慕赢,她竟然敢直接叫他的名讳,这不禁让我的心揪了一下,怎么听她的声音竟然是那么的愤然,就像是带着浓浓的仇恨,该不会……   “哈哈哈哈……”她突然发了疯一般地狂笑一阵,笑得又是仰首又是伏地,看得我莫名所以,猛然地她停了下来,抬起双眼,竟然已是泪流满面,她的全身都在剧烈地摇晃着,双唇都不能克制地颤抖。   “苍天有眼啊!”她激动地说道:“真是苍天有眼啊,司慕赢!想不到时隔十八年,你终于还是落到了我夜氏的手中,诅咒终要灵验,你的报应就快来了!”   “郡主!趁眼下大好时机,你杀了他,再亡了他的国,我们的深仇大恨就得报了……哈哈!我做梦都在等着这么一天!”   “他是一个好皇帝,为什么要杀他?”我不禁问出了口。   “啦”的一声,她竟然扇了我一个耳光,我怔愣地望着她。   第二十六章 血玉附身(二)   “你再说一遍,嗯?他是个好皇帝?我没听错吧!你说那个没有心杀人不眨眼又残暴无比的司慕赢是个好皇帝?你这么说怎么对得起我们夜氏皇族九族上上下下千条人命?”她的双眼因为愤怒而渐渐布满了血丝,疯狂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阴森恐怖。   见状,我不禁心生怯意,慢慢的后退挪至床边,一手捂住了脸,出声提醒道:“刚才跟你说过了,我失忆了,你忘啦……”   闻言,她终是稍稍镇静了些,不过依旧是脸色阴鸷的直视着我,却不说话。   我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她缓缓地颓然的跌坐在了地上,神情有些恍惚,思绪似是飘至很远很远,带着哀伤的语调开口答到:“你是楼云国南平王的幼女,十八年前的那场灭族屠杀中,你才刚刚满月。当晚你的母亲南平王妃将你裹在了襁褓之中,交与了我。我与你躲在了他们的床下的一处暗格之中,那里阴暗又狭小,只能容身一人。而你的母亲深知,如果她不现身,龙朔皇朝的那些个士兵们就是掘地三尺也会将她找出来。所以她就那样坐在了床上,静静的等待着,黑暗中我听见了阵阵骚动声,震天的铁蹄踏地声,刀枪的撞击声以及那一声凄厉的你母亲的惨叫。我就那样看着鲜血慢慢地从床缝下渗透进来,一滴一滴的滴到我的身上。每一滴都告诫着我,她用她的生命护了我们的周全,今生只要我还苟活着,此仇必报!也许是天意,据说你从生下来就很乖,从不哭闹,想那天你若是哭上一声,我们也必将丧命。就这样我们活了下来,为了避人耳目,我毁了自己的容貌,毁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你隐匿起来。我永远也忘不了,第二天从暗格之中出来所见到的景象。你的母亲身中数刀,全身是血,她就那样安详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一夕之间,夜氏皇族,不仅仅是平南王府,其他地方也均遭到了血洗,上千条人命啊,你说这能不是血海深仇吗?你还能说司慕赢是个好皇帝吗?这都是他一首下令首肯的,他何其残忍,自己的结发妻子,他都赐毒酒匕首与白绫,可怜的公主,心已绝望……”说到这里时,她已是泣不成声。   “那你又是谁?”我轻轻开口问道,心中琢磨着,记得司慕政的母亲是楼云的公主,夜魅雪的父亲又是楼云的王爷,那我们岂不是表兄妹!心中讶异良久,千想万想旧事没有想过,竟然我们还有血缘关系,在现代已经是禁止通婚了。   “我叫月娥,你以前都叫我月姨的。我是你母亲的表姐,自小便在楼云宫中跟随公主左右服侍。公主待我有如亲姐妹一般,后来我又跟着公主远嫁龙朔,公主她太傻了,我知道她爱上了那个男人,所以一直犹豫着没有盗取那龙城战防布局图。她为了那个男人甚至曾经想过背叛自己的父皇。可怜的公主,你的心软换来的却是你深爱的男人赐你的一杯毒酒。那个男人从头到尾就只是利用你。记得那个夏天的晚上,我看着她选择了一把尖刀,刺入了自己的身体。她会武功,可她却不反抗,我也无能为力不能阻止。我看得出来,她的心已经绝望了,一心求死而已……我好不容易逃出了皇宫,一路上还要躲避追捕,走走停停,赶回楼云国去投奔自己的表妹,没想到却经历了那样的一场更加让我心痛的杀戮……”说着说着她突然沉默了,从袖中抽出了一块绢帕,兀自抹着眼泪。情到伤心深处,已是无语……   我沉默了,上次听暗香略略说了下司慕赢赐死皇后夜氏的事。也想过肯定与灭楼云国息息相关,只是没想到真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残忍百倍。十八年前,司慕赢不过十六岁而已,竟已如此狠绝无情,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皇朝的强大总是踩踏着千千万万个冤魂而上,国与国之间的血战,败的一方总是惨遭屠戮。你能说他错了吗?夷灭九族,不过是为了阻止残余势力不断地富国争斗,为了天下一劳永逸。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这样的事太多太多了。作为一个皇帝,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我能理解。只是一想起如今的枕边人昔日曾是那么的不择手段,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也会隐隐的痛。他那么小的时候,就要背负这么多……   “其实,已故的孝烈天元皇后不是有个儿子吗?现在已经是太子了。我不明白,太子不就是今后的皇帝,等于这江山一半又回了楼云国,杀了皇上,亡了龙朔皇朝。能有什么好处?”我见她一直沉浸在伤心之中,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他?”月姨斜眼瞥过我,眼中流露出些许鄙夷,又道:“他的身上流有司慕家族肮脏的血统。他才不配得到这个江山!”   我觉得这个月姨似乎有些偏激过头了,再怎么说司慕政也是原皇后的亲生儿子。   她突然向我逼近,一下子便擒住了我,力道之大让我痛的直皱眉,她的眼中似有火焰跳动,兴奋的说道:“你!只有你!身上流有我们夜氏皇族的高贵的纯正的血统,只有你才配得到这个天下!”   我不忍去说她的精神似乎有些问题,于是我转移话题问道:“难道说楼云就没有姓夜的了?”   “夜姓是一大姓,在楼云比比皆是,就是在这龙朔皇朝也不罕见。只是我们纯正的皇族夜姓便只剩下郡主你了!”   “所以,你带着我来到龙城,蛰伏在勤王府中就是为了报仇?就凭我们两个?报这个血海深仇?”不是我想打击她,我觉得她真的是异想天开,完全丧失了理智。莫说我是坚决不会参与这个什么报仇,就是恐怕夜魅雪本人都没有这个意思。我想她一定是深深爱着勤王的,在这个血海深仇和自己爱的人之间摇摆着,她一定也是十分痛苦的,我几乎可以体会得到每每勤王吻她的时候,她的那种既是期待喜悦又是苦苦挣扎的矛盾心情。可能她的心中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所爱的人,所以才会在勤王负了她时,那么绝望的了结了自己痛苦的一生吧。人生何其短,冤冤相报何时了,又何必那么执着。   “几年前,我带着你来到这里,假装偶然碰到了勤王。果然勤王见你虽年幼但已是容貌出尘,便收留了我们,他在朝中颇有些势力,我一直在等机会好好加以利用。不过现在不用指望他了。郡主!你做的真好,真是天意,上次一别,不知缘何,你竟然已经成了贵妃,那么我们的复仇便指日可待了。利用你的美色迷惑他,让他深陷,再出其不意的杀了他,再亡了他的国!”她兀自兴奋的自言自语道。   我自是不可能理会她的,于是我泼了她一盆冷水道:“月姨,眼下我已经被勤王囚禁了,根本就回不了皇上身边。”   “这有何难,一会儿我便想办法,送你出去!”她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心下一喜,原来她真的有办法。看来我还能再见到司慕赢,心中不免有些雀跃,但又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于是我不动声色道:“外面也不知看守的人多不多?只能一次成功,如果被抓住,再想走就插翅也难飞了!”   她露出一个诡异阴森的笑容,不答我的话。然后她突然上前开始猛烈的敲打着石门之上的小窗,动静极大。过不久,便有人前来开门道:“王爷吩咐了,让你见好了就快滚!”粗野的声音。   门缓缓地打开,渐渐露出了说话之人的脸,只是一瞬间,我看见她右手一扬也不知洒出了什么粉末,那大汉竟然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便倒下了。见我还在发愣,她一把拽住我的衣袖,拉起我便往外走去,一路之上又用同样的方式解决了好几个。然后带着我进了一处偏僻地的小木屋。屋中摆设虽简陋不堪,却十分的干净,看起来应该是她住的地方。   我满心欢喜的以为她会带我出勤王府,没想到她拉着我兜来兜去竟然还是在这里,不免有些失望道:“月姨,不是说好了要出这王府的吗?”   “别急!”她朝我做了一个手势,先是到一边的柜中取出几件东西塞入怀中,然后便躬身爬入床底,细细的摸索着什么。都逃亡了,还想着带什么东西!那边昏迷了的那些人,也不知能撑多久不被人发现,我的心中是异常焦急,不耐的直跺脚。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她抽出一块老旧的木质大盖板,对我说道:“快来吧!”   我随着她爬入床底,她点燃了火折,借着微弱的点点红光,我看见那里竟然是一个往地下的通道,很窄,仅能容一人通过。我先行进入,顺着吱嘎作响,摇摇晃晃的旧梯缓缓爬下,月姨紧随其后,盖上了木盖。想不到她竟然有这么一手,遁地!这下司慕勤是绝对找不到我了。   轻轻的落地,我踩在了松软的土上,黏黏的感觉有些潮湿,举起火折,打量着四周,皆是土壁,这里倒是比地上还要暖和些。   “月姨,这是你挖的地道吗?”她在前面带路,我不禁疑惑的问道。这地道看起来很长的样子,短短几年,她一个人不知是如何办到的。   “我挖了一小段,再接上了王府原先废弃的地道而已。”她沉声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我跟着她在这阴暗潮湿的地道之中不知走了多久,微弱的火光映照着周围毛糙的墙壁,依稀能看见土缝之中有一些黑甲壳的虫子,糁的心中直发憷,一心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   一直走到两腿快要麻木之时,终于看见前方有着点点 光亮。就像是在茫茫的大海中寻到了明灯一般,我兴奋的往前冲了过去,越过了月姨,来到了那一点光亮之前。双手颤抖着,激动的去拨开那虚掩在上面的树枝,一猫身便钻了出去。   出口处竟是一片树林,此时天尚未亮,柔和的月光静静倾泻着,耀眼的启明星如一颗玉珠般镶嵌在夜空中。沁凉的空气直钻而入鼻间,清新又舒爽,顿时让我的身与心都得到了彻底的解放,满心的欢喜再也掩饰不住。赢,我终于逃出来了,你一定等急了吧!   也许是我高兴的太过忘形。身后传来的沙哑鬼魅的声音让我彻底僵住。   “郡主!怎么你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回到司慕赢的身边?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心跳瞬间加速,不好!让她看出端倪来了。该怎么办?我不敢回头看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紧张。   她却越过了我,走到了我的身前,一双凌厉的眼睛瞪着我,深邃的黑眸仿佛要将我吸进去一般,冷声道:“回答我啊!”   “怎么可能呢?月姨说笑了!只是离开了黑暗的地道觉得心中愉悦罢了。”我尽量保持冷静道,但是在她的直视下依旧有些心虚,声音有些不自然。   “哼!”她齿间迸出一字,形容枯槁的手伸入了怀中,摸出一个黄色小纸包,不容拒绝的递给我道:“拿着它!”   “什么……东西啊!”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毒药,只需沾上一点,他就必死无疑!呵呵!”她森冷的笑着,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司慕赢,我怎么可能去毒害他呢?别说让我亲自去动手,就是这样听她说,都让我觉得一阵揪心。我知道,我掩饰不了了,我不敢也根本不愿去接过它。   “你不拿!还说你没有爱上他!”她已是勃然大怒,厉声控诉道:“你竟然爱上自己的仇人,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和族人!”   她失控的冲上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一脚朝我的膝盖猛踹几下,强迫我跪在了地上。一双手在我身上到处摸索,口中不停的念叨着:“血玉呢,血玉呢,你放哪里了……”   “血玉?”   “就是几年前盗墓时挖出来的那块通体红色的玉佩啊!”她仍是不停的在我身上翻找着。盗墓?盗谁的墓?该不会就是司慕政所说的他的母妃被盗的墓吧,怎么越来越混乱了!   我挣扎着从贴身的腰间扯出一个香囊,问道:“你要找这个吗?”通体红色的玉,我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时候的确是有这么一块,因为我觉得颜色过于诡异,所以在落日镇的时候便买了一个香囊将它装了起来,自此便一直带在身上。如果她要便给她好了,本来也不是我的东西。   她一把抢过,急急的将它倒了出来,抱怨道:“谁让你把它装起来的。哦,不不不!装的好,不然让司慕赢发现了就不好了。好在它还在,还在就好……”   望着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我悄悄的起身想逃跑,和一个疯子呆在一起太没有安全感了。   可是,月姨是多么精的人,她立即发现了我的意图,一手扣住我的手腕,另一手赫然将血玉一捏碎成两半。我惊恐的睁大了美眸,看着她欲将那碎玉划伤我的手,她要做什么?!   无法阻止,那尖锐的玉石如锋利的小刀一般瞬间割裂了我的手腕,鲜血渗出,剧痛如车轴般碾压过我的神经,怔愣让我忘记了呼吸。我条件反射般的奋力挥开了她。   “啊!”一声惨叫,由于 我的动作太过突然,月姨一时没有准备,脚下一阵打滑,向后跌去……   可是此时的我已经无暇去顾及她了,眼前诡异的景象让我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忘了合拢。那碎成两半的血玉,沾染了我的血后,竟然发出了阵阵红光,刺眼无比,我只觉得那红光好似被我的身体吸了进去一般,在我的眼前渐渐的消散而去……   待一切平静下来,我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血玉,地上分明只剩两片通体白色的碎玉,原来的鲜艳红色早已不复存在!惊魂不定的我不禁大声的喊道:“月姨!月姨!这是怎么一回事……”   颤抖的声音在森林之中久久的回荡着……   却没有人回答。   我缓缓向她靠近,只见她眼珠暴凸,充满了惊惧与不甘之色。脑后赫然是一块尖利的大石,鲜红的血已是染湿了一片,她就那样直直的躺着,双手下垂。我止不住哆嗦的手颤抖的靠向她的鼻息,竟然没有……   她死了!我竟然错手杀了她……   我竟然杀人了!是惊还是悔,我已经无法思考,拔腿便向树丛中飞奔而去,不能停止。   此时的东方刚刚开始泛起鱼肚白,天已是微蒙蒙亮。   我的手腕上还在淌着血,体力在渐渐的消失,恐惧吞噬着我的意识,终于我再也支持不住,软倒在地,地上的小草沾着点点露水,晶亮无比,将那初晨的光芒折射入我的眼中,真的好美!只可惜我的视线却在逐渐的模糊……   远处好像传来阵阵如雷般的马蹄声。赢,会是你来了吗?我,快不行了,真的好想再见你,一眼就好……   第二十七章 原来是你   终于我再也没有撑到人来,就这样任意识一点一点的模糊,直到再也没有了知觉。   我仿佛在一片迷蒙的雾中走了很久很久,走着走着我竟来到了一片竹的海洋,满目都是翠绿之色,片片尖细的竹叶上,都挂着晶莹的露珠,汇聚在那最尖端,闪闪灼亮。忽然,那璀璨的水滴滑落到我的脸上,竟然是暖的。我伸手去摸了一下,有点黏,心中一阵讶异,待看清楚时,啊的我惊叫一声,竟然是血……   猛然,睁开了双眼。原来是梦!   脑中的意识渐渐的开始恢复,我想起自己昏迷在了树林之中。只是现在这里,纯白色的帐幔,红木雕喜鹊报春图的床顶,不是蓝苑!那这里是哪?   再看手腕的伤口已经用白布细细的包扎好,柔软的枕头边搁着一套全新的鹅黄色的冬袄,一旁的楠木茶几之上放着些瓶瓶罐罐的,似乎是金创药之类的东西。一展精致的“踏雪寻梅”屏风横亘在了床前,挡住了门口的视线。   我很想下床来,却没有一丝力气,可能是失血过多,全身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喉咙干涩无比。可是身体的受伤远没有心中的恐惧来的震慑,是的,我受了很大的惊吓,想不到平生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的我,竟然错手杀了月姨。她死时凄惨的一幕如利刺一般扎入我的脑中,挥抹不去!天!我不敢闭上眼,一闭眼就会看见她睁着那双暴凸而又充满不甘的眼睛直直的瞪着我。他一定是死不瞑目的,因为她还没有亲眼见到大仇得报。我在心中不停的劝慰着自己,她活着也是痛苦,也许死了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我不是有意的,她应该不会怪我吧。   毕竟逝者已逝,我现在似乎更应该担忧下自己的处境了,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其实我心中最害怕的就是被勤王又抓了回去,那就真的是再也别想逃了 。   正想着,房门此时却被打开了,随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屏风后一个数着丫鬟发髻的小丫头灵巧的现身出来。见到我已经醒着,便甜甜的说道:“蓝姑娘,你终于醒啦!我这就去通知我们爷,他可等急了呢!”说罢,她转身就要向外走出去。   “等等……”我连忙叫住了她。这个小丫头竟然知道我姓蓝,我的心不由的一沉,在这龙城之中认识我的人能有多少,这里不是皇宫,难不成又落在了司慕勤的手中?   “你们爷是谁?还有这里是哪里?”我语调有些紧张的问道。心中直打鼓。   “蓝姑娘不知道?”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奇怪的望了我一眼,又道:“可我们爷却是认识姑娘的,见到你受伤昏迷,他可着急了!一路从门口抱着姑娘飞快的跑回了房间,亲自替你上药止血的。”   “……”抱着我回来,替我上药?难不成我身上的衣服也是他替我换的!想到这里,我不禁轻蹙眉头。谁会这么大胆?   见我不语,她又径自说道:“这里是尚书府,我们爷便是刑部尚书大人啊!现在我去叫爷来,蓝姑娘稍等啊!对了没姑娘你饿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你准备一些清粥小菜?”   “那就有劳了!”我冲她莞尔一笑道。刑部尚书?我好像从来未有接触过啊,为什么他会认识我呢。一时间我也想不明白。   过了不久,一个颀长高俊的身影快步来到了我的床边。再一看,原来是他呀!我不禁松了口气。一袭藏蓝色的官服衬的他一发的气宇不凡,胸前绣有的一副仙鹤朝日图意味着他已经官至一品。一双墨玉般的漆黑眸子此时此刻正焦虑的望着我。   我柔声的启口道:“亭轩,原来是你救了我!”算是幸运吧,竟然遇到了他。   “你怎么样?看起来气色很差啊。梦雪,你怎么会在城郊的树林之中呢,你的手腕不停的在流着血,若不是我正好一早有事出城路过,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你差点就没命了……”他的语调略带一丝紧张,修长的手将我的小手包裹其中,凑至唇边,细细的摩挲着,好不掩饰脸上的心疼之意。   “你的手腕上的伤,是谁想要你的命?”他小心翼翼的掬着我的手,疑眉冷声道问道。   “我自己不小心割破的!”我随意扯出一个笑容,语调状似轻松的说道。我不想让他知道那么复杂的事情,况且这也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解释清楚的。   可是楼亭轩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糊弄他呢,当下他便沉了脸不悦道:“梦雪,你还骗我!这伤口的切入方向和切口深浅一看便就知道是别人所为了。”   汗!忘了他是吃哪行饭的了。见状我尴尬的笑了一笑,讨饶道:“ 好啦,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总之我已经逃出来了,现在没事了。亭轩,真的,我的事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以后我再和你详细解释好吗?还是先说说你吧,恭喜你官升一品,做了刑部尚书啊,现在的你可是大官了,风光无限啊。什么时候来的龙城?”其实他的升官,在我意料之中,先前因为一时紧张,脑子糊涂,没有联想的起来。因为这个刑部的空缺职位,本来就是我向司慕赢提议楼亭轩这个人选的,想不到他还真的照做了。   “我才来了半月不到而已。梦雪,其实你和他的事,我都听说了!我相信你……”不知为什么他突然会提起这件事来。   我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心中各种感受似江海翻腾。是啊!那个孩子始终是我心中深处的至痛,鲜血淋漓的记忆,如今又被人提起。一个外人尚且相信我,而他却始终不愿信我。司慕政,我还是恨着他的,而且这个恨,刻骨铭心!   见我不语,楼亭轩又说道:“梦雪,你现在是一个人吗?”他的眼神看着我,竟然有些许期待。他在期待什么?期待如果我还是一个人的话,便可以跟了他?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好男人,上天却独独让我遇到了司慕政,让我受了那么多的伤害。想到这里,眼眶不禁又湿润了,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悄的挂在了颊边。   “梦雪……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他有些不知所措道。伸出一臂竟欲将我揽入怀中。   见状,我慌忙阻止了他,如今我的身份特殊,不可能再与他有什么牵扯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碰你?”他惊诧的质问道,仿佛我理当属于他一般。   “亭轩,我……帮我去通知下皇上吧,告诉他我在这儿!”我低着头说道。不知为什么,我竟有些难以启齿,仿佛是自己内心深处的伤疤与秘密都赤(裸裸)的暴露在这个男人的眼前一般,他一定明白我为什么会和司慕赢在一起。为了报复,而事情原委他应该再清楚不过了,而我的手段似乎有些卑劣,卑劣到让我自惭以至于无颜抬头去面对他。   “皇上……”疑惑的轻喃声。   “蓝梦雪,蓝……那个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颇有争议的蓝贵妃,莫非是你……”震惊的声音。   看来我的事连初来乍到的他也略有耳闻。可想而知司慕赢的压力会有多大。我的沉默不语等于是默认。   他气急的一下擒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与不能理解,他痛心疾首的质问道:“梦雪,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报复他?你在玩火!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你不要命了?嗯?皇上是什么样的人物,何等厉害?岂能容你如此胡作非为,如此戏弄他?”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大声的回答。我还能怎么办?我也不想这样的!难道就让我此生看着他与她去双宿双飞?让我的孩子白白的牺牲了?让那些恶人逍遥法外?我办不到!   “你准备怎么收场?”楼亭轩强忍住怒火,语气稍稍平和了些又问道。   “我不知道,还没有想好……”我有些颓然的回答道,声音有着一丝凄迷。怎么收场,我真的没有考虑过。   “你……”他松开了我的下巴,又生气的说不出话来。   “去帮我把皇上叫来吧,我自己选的路,自己走下去!”我坚定的说道。况且司慕赢一定是寻疯了,很着急才是,我不想再耽搁了。   “梦雪,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如果皇上问起我在哪里找到的你,我该怎么说?”楼亭轩终是无奈的替我考虑着。   “照实即可!”我答道,时间仓促,再编理由也恐怕是漏洞百出!只要不与司慕勤再扯上关系,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哎……”他长叹一声,欲转身离去。   “等等!”我拽住他的衣袖,阻止道。   他回转身又是望着我。   “亭轩,你会帮我吗?”我凝望着他,出口问道。   “梦雪……你知道我拒绝不了的……”他摇头苦笑道。   “那个,我不小心错手杀了一个人……其实,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她自己没站稳,就那样向后跌去,后脑撞了一块大石头,就死了……”我支支吾吾的说道。对于月姨,我心中还是十分的愧疚的。   “就你?杀人?”楼亭轩此时已经是双手抱胸,有点好笑的看着我,一脸的不信。   “真的!当时我慌了,拔腿就跑,我也不认路,说不清楚具体是在哪里。总之应该就在附近不远的树林中,一个满脸刀疤的妇人,年约四十。你能帮我……或者有人报官之类的话,替我挡下来……”我含糊其辞地说道。我也不能说的太清楚,又担心日后司慕赢发现那个妇人的尸体,顺藤摸瓜,一来可能会查出那个勤王府的废弃的地下通道,二来可能会查出我与夜氏皇族有关。不知为什么,我不愿让司慕赢知道这些事。而眼下也只有楼亭轩能帮我这个忙。   “她是什么人?”楼亭轩刨根问底道。   “亭轩,一时半会我解释不清楚的。时间紧迫,不能再耽误了!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只是不想让皇上知道而已。有一些不能说的苦衷,仅此而已!”我如是说道。   “梦雪,我帮得了你一时,今后你怎么办?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的!你到底惹了多少麻烦在身上?”他皱眉说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无奈道。   “还有,亭轩,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个人。你现在掌管刑部,应该会比较方便。”对他,我尚还有一事相求。   “谁?”   “原漕帮帮主葛天!我想知道黄南远的底!”   “梦雪,你还不死心……”闻言,楼亭轩的声音已是有些许颤抖,再也无语!   “我已经没有心了!”我突然抬头,朝他大吼道,情绪有些失控。望着他黑玉般的眸子,幽深不见底,那一瞬间我似被他深深摄住,他的痛心,我能体会得到。也许我是错了,但是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我默默的低下了头,缓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的!”   他终是拂袖离去,没再说一句话。但是我知道,他会帮我的,一定会!   约莫也就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左右的时间,当时我正在吃着清粥小菜。匆忙又焦急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速度之快,以至于我还没来得及放下碗筷,便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来了!   “蓝儿……”熟悉的声音……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二十八章 御驾亲征   “蓝儿……”熟悉的声音,温暖的怀抱。   我如玉葱般的手指轻轻的滑过那柔顺的缎织锦袍,抚上了他的后背。双臂渐渐收紧,搂着他,感受着那丝丝渗透出衣服的暖意,感受着他颤抖的紧张。他急促的鼻息洒落在我的颈窝,痒痒的,却很窝心。   “蓝儿,你没事吧!”司慕赢松开了我,仔细的将我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确定除了手腕以外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方才松了气。   我有些心疼地望着他下巴上冒出来的青色胡子渣,伸出手去细细抚摸着它们,刺刺的感觉,声音带着一丝柔美道:“赢,你憔悴了许多,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蓝儿,我已经是第二次将你弄丢了,都是我不好。竟然没有发现他们的目标其实本就是你,那些黑衣人不过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而已,等我发现不对劲之时,你已是无影无踪,都怨我求胜心切……听楼爱卿说,你的手腕受伤了,失血过多,若是没有及时寻到你,后果不堪想象……我好后怕……好担心……”他的凤眸之中满是悔意,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略有些苍白的唇。   “已经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柔声宽慰道。   他又拉过我的手,端视着那包扎之处,缓缓的一层又一层的打开那纱布,直到露出那一条丑陋的如蜈蚣一般锯齿状的伤口。他的眼中瞬间燃起了愤怒,整个人都似乎沉浸在了火焰之中。勃然大怒道:“谁干的!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对了,蓝儿,是谁挟持了你,你又怎么逃出来的?”   “赢,他们打昏了我,我一直昏睡着,什么都不知道。醒来之时,便和一个面容丑陋狰狞的人在一起,他好像要杀我,我奋力推了他一把,趁他跌倒之际便慌忙逃离。可能是因为伤口流血不止,最终我又昏倒在了路边,再醒来时就在这里了。听说是尚书大人救了我。”我半真半假的详细叙述道。我总是在骗他,对他说谎不知何时竟然成了习惯一般。我真的不想这样,可有时说一次谎话,后面就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话来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要欺骗这个男人到什么时候,心中竟是有些内疚。可是我别无选择。   “蓝儿,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如果说是针对我的,我看并不像!他们大可以直接行刺我,或者掳了你要挟我,但之后他们又没有下一步动静。所以,蓝儿你得好好想想,你在这龙城之中可有什么仇家?或是……”司慕赢捧起我的脸,略有些薄茧的指腹拂过我的每一寸肌肤,语调带着些许疑惑的说道。   “我真的是一无所知,赢,我好害怕……”言罢,我紧紧的贴入他的怀中,状似恐惧的轻颤着。其实这件事,若是细下想来疑点还是很多,现在我只希望楼亭轩能尽快帮我掩藏月姨之事。   “蓝儿,这次我一定会追根究底,绝不会放过他们的。岂能一直留有这个祸患!”他凝眉严肃道。看来,司慕赢是真的会追查到底了,他如若插手恐怕是纸包不住火,到时还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而今,我已是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将益加的艰险……   “赢,带我回蓝苑吧!”我复又环上了他的脖子,清澈的剪水眸子深深的凝望着他,轻声说道。   “好!”他在我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便将我抱起,越过屏风,走向了门外。   而一直在门外守候的楼亭轩见到我们出来,便恭敬的行礼道:“皇上,贵妃娘娘!”略略的抬头,看向我的眼神有着几分我能看懂的复杂与无奈。   “爱卿不必多礼,今日之事,朕定当重赏,爱卿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司慕赢凤眸微微上扬,略显笑意,心情愉悦的说道。手上更是紧紧地将我靠向他的怀中。毫不掩饰他的宠溺,在我的额上又是一吻。   见状,楼亭轩神色稍稍有些异样。是啊!原先的他如果还想着能与安王一争高下,那么我现在的这个贵妃的身份已经成为了万丈高山般的阻隔。再也没有可能了……   其实我辜负的人,何止是一个楼亭轩,还有那远在豫州守着我三年之约的寒冰,三年,我还能全身而退吗?我不敢想!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真希望他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至少不会落得一个心伤,其实我何尝不是残忍,司慕政对我残忍,而我对他们不也是十分的残忍……   “为皇上分忧是臣分内之事。无需赏赐!”楼亭轩终是镇定的浅笑着答道。   司慕赢抱着我大步离开,在他的臂弯之中,我回首望着他。   而他就那样默默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静静的目送着我们离去。灼亮的眼神带着一丝忧伤的送别着我,似在说:“梦雪,你保重!”   皇城,蓝苑。   见到我回来,碧莹与暗香连忙围了过来,扯住我的衣袖,两人的眼睛早已是肿的如核桃般大。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跪在地上又是哭道:“娘娘啊,您这不是等于要了奴婢们的性命吗?已经丝毫第二次了,上次秋场围猎之时,娘娘失踪已是将奴婢吓去了半条命,还带着一身伤回来,这回怎的又来一次呢……呜呜……”   与她们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加上我一向待她们不薄,我们之间早已经情同姐妹。又让她们为我彻夜担心,心中十分的过意不去。   “你们快起来吧,天冷地上寒,别冻着了!”我赶忙吩咐道。   碧莹忙将我扶至床上,暗香一见我受伤的手腕,又是止不住的掉眼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抬手替她拭去眼泪,缓声劝慰道。   “暗香,你去御膳房准备些补血养气的补品过来。”   “碧莹,你去请秦御医过来一趟!”司慕赢吩咐道。   两人领命立即出去了。   “赢,不用那么麻烦了吧。只是有些失血过多而已,稍加调养即可……”我拽住他的胳膊,声音柔和的说道。   “蓝儿……怎么会麻烦呢……”他一个优雅的侧身,已是将我缓缓压上床。温润的双唇迫不及待的吻上了我,时而狂猛,时而缠绵悱恻的轻咬,时而探入我的口中汲取芬芳,与我的丁香小舌交缠,又时而邀请我的加入,一个绵长而又充满了激情的吻,每分每秒都在倾诉着他的担忧与想念,他的心急与慌乱,他的失而复得的喜悦。他迫不及待的将暗香与碧瑶支走,恐怕就是为了如此彻底与淋漓尽致的品尝我吧。   感觉到他的愈来愈热的身躯以及他的变化,我不禁抽身抵着他,轻喘着呢喃道:“赢,我的身子可能承受不了……”   闻言,司慕赢立即清醒了过来,脸色有几分赧然,尴尬道:“蓝儿,我差点失控了。谁叫你太诱人……”他又是轻轻啄了下我娇嫩的唇瓣,翻身坐起,将我抱入怀中。独自抚平着他紊乱的呼吸。   倚着他,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我突然问道:“赢,你相信鬼神巫盅之类的东西吗?”那个诡异迷离的血玉,那一抹红色的消散,那玉的由红转白,至今令我心惊。如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愿相信这些离奇的巫盅之术。   “我从不信这些,蓝儿,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司慕赢疑惑的问道。   “赢,这次挟持我的人真的是十分的可怕!而且我觉得很邪门。我有些担心,要不你帮我请些道士或是术士之类为我驱邪?”我开口提议道。也许这样才能让我稍稍安心些,免得晚上恶梦连连。   “蓝儿……”司慕赢望着我,好笑的出声,一双凤眸有些嘲弄的看着我。好似我的胆小与害怕让他觉得很有趣一般。看起来他是一点也不信这些。   “赢,该不会是皇宫中禁止巫盅之术,所以不方便吧!”见他不答话,我不禁联想起了这个理由,一般来说。皇宫之中是绝对忌讳巫盅的,一旦触犯了而且还是死罪。   “恩!”他点了点头。   “那就算了……”原来真是这样的。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我想着日后至少也要找处寺庙烧烧香,再给月姨烧些纸钱。   “蓝儿,你怕什么?我是九五之尊,正阳之气,妖邪鬼怪,避之不及。我日日在你身边,绝对让你高枕无忧。”他自信满满的说着,神采飞扬。   我莞尔一笑。也许是的,在他的身边还怕什么呢?是我多虑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阵阵急促的想起。   “进来!”司慕赢应道。   进来之人,不是暗香也不是碧莹,却是刘公公。   “皇上,驿都送来了定城的八百里加急战情驿报。”刘公公呈上了一本红色的布帛奏本。   司慕赢一见,连忙正直了身,一脸的正肃,伸手接过,急急的打开了那本子。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剑眉纠结,薄唇紧抿。见状,我心下预感立即不好,定城怕是危急。   “砰”的一声,司慕赢有些气恼的合上了本子。甩手丢给了刘公公,微怒道:“朕看过了,通知驿都增加战报次数,隔日便报,不得有误!”   “是,皇上!”刘公公轻拭了下颊边的冷汗,维诺的说道。拿了本子便赶忙退了出去。伴君如伴虎,皇帝的身边人确实不好当,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怒。   司慕赢此时已经放开了我,正斜斜的躺倚着床背,凝眉沉思着,凤眸微眯,脸色阴沉,怒意未退。   一时我也不敢出声打扰,过了好一会,方才小心翼翼的启口问道:“赢?边关告急了?”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俊眉微挑,齿间迸出一句:“两军城外交汇首战、次战均告败!我不在,他们便不会打仗了,简直混账!首战失先机,兵家之大忌!”   “这么严重!”我不由的惊呼出声,难怪司慕赢的脸色那么难看。想不到,风将军、水将军、朱雀还有司慕政这么多人坐镇,依旧是个“败”字。首战次战皆败对于皇朝的士兵士气将有着极大地影响。看起来这个乌赫国的叶赫御这次是动真格的了,我隐隐感觉到这是一场皇朝与乌赫的生死较量,直接决定着今后谁称霸天下,坐拥天下,可以说双方都将是倾囊而出,决一死战。   司慕赢修长的手抚上了眉间,有着些许烦躁。   “你会御驾亲征吗?”我默默的移开了他的手,替他抚平那纠结的眉毛,除此以外,我也不知还能再做什么替他分忧了。   “再等上一阵,他们如若还是这般无用,我便只能亲自出马了。”他微叹道。我知道朝中的事他要操心,定城他又放不下,他这个皇上做的真不易。   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放开了我,站起身道:“蓝儿,你先好生休养,我再去商议一下御敌策略。”   “如果你会出征,带上我吧,好吗?我想替你分担下。”我从身后缓搂住他,如果他亲自出征,我也想一起去。原因倒不仅仅是因为司慕政在定城,现在的皇朝面临难关,我自然不是去找事的,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我是出自内心的想帮他出谋划策,仅此而已。   “蓝儿……”他转过身来,温柔的对我说道:“我是去打仗,定城中那么乱。我不放心你,我已经两次弄丢了你,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敢再冒险了。你留在这,我让玄武保护你的安全,必定万无一失。”   “赢,不要……”我抬起眸子,柔柔的注视着他道:“不要丢下我一人在这里,求你了!你一去没准一年半载的,你让我日日独守在这深宫,又不知前线的战况,还要担忧你的安危,我会日日做恶梦,会崩溃,会疯掉的,好吗?也许,我还能帮你谋划,上次我的提议不是也奏效了吗?”   “蓝儿……”司慕赢有些犹豫的看着我,终是迟疑道:“你容我再想想!”   “好!”我略微颔首。   虽然他没有直接答应我,但是直觉告诉我,他一定会带上我的。   心中竟有些许期待……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二十九章 再会太子   半月后,由于定城之中两军对垒,战事毫无进展。首战次战告败,使军中难免人心涣散,为了重振士气,司慕赢终于还是亲自挂帅,御驾亲征了。朝中的大小事宜暂时交由柳亦宗全权把握。   司慕赢终究还是带上了我,也许将我留在这后宫之中,他也不甚放心吧。   出征的这日,适逢冬日的第一场初雪,下的不大,飘飘摇摇,纷纷扬扬,像烟一般轻盈,像雾一般迷蒙,像玉一样晶莹,像银一样白,从那天空中飘洒下来,一点一点,一片一片,亲吻着大地。   伸出手,却留不住那晶莹的棱角,一触即软,一碰即化。苍茫连连,万物萧条,雪下了一阵便停了。没多久,厚厚的云层好似被劈开一条长长的裂缝,明黄色的万丈光芒从缝里钻了出来,将周围染上层层红晕,直照的那皇宫之中沾染了点点水珠的飞檐红瓦是灼艳生辉。   不远处的他一身戎装铠甲,披着一件黄緙丝满地风云黑狐皮披风,脚穿一双羊皮皂靴,在那金光的照耀之下看起来是八面威风,气吞山河,尽显男儿本色。是的,他本就是天生的王者,雄霸天下,权倾四方。此时他的肩上站了一只苍鹰,褐色的羽毛,灰蓝色的银钩嘴,利爪锋利无比,牢牢的抓住他的肩胛,一双犀利的锐眼傲视四方、目光炯炯、虎视眈眈。只见司慕赢轻轻执起手,将它放飞,霎时那苍鹰如一阵疾风般直上云霄,突然又一个猛然俯冲,又时而低低的盘旋着,尖锐的啸声划破长空。   “鲲鹏展翅九万里”,用来形容眼前的这一人一鹰恐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恍惚闪神间,他已是来到了我的眼前,执起我的手,送我坐上了那行军之用的马车,虽不甚宽敞,但也舒适。优雅的一扬手,我惊愕的看着无数细小的绿色粉末向我洒来,避之不及,就这样任他洒了满脸满身。   “赢,你这是做什么啊!”我疑惑的问道,不明白他的用意。   “蓝儿,撒上‘千里迷踪散’,以防再弄丢了你!”他愉悦的笑意。竟然是这样,我之前就觉着奇怪,大冬天的带着一只苍鹰做什么,冬日的苍鹰是极少捕猎的。原来这只苍鹰便是他驯养来寻“千里迷踪散”的踪迹用的,带着它竟然是为了怕弄丢了我,他想的还真是周到。   “坐稳了,出发!!”他的震气朗声在空中响彻回荡。随着司慕赢的举起右手,四周的号角之声鄹然响起,一时间竟是震耳欲聋。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启程了,急行军是异常艰苦的,一路之上几乎没有停过,马车的长时间的颠簸让我难以适应,晚上也仅是宿在颇为简陋的驿站之中,不过比起其他士兵们的露宿星夜,已是好了太多。再苦再累,可是我依旧是忍了下来。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做一个累赘。司慕赢已经够为我考虑了,远去定城竟然还让我带上了暗香,负责我的饮食起居。只是这暗香,怕是从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晕车晕的是找不着北,整日昏昏沉沉,呕吐不止,为此,我笑了她好几回。   终于抵达定城的行馆时,恰逢是正午时分,也仅仅是容我沐浴一番,要知道行军一路上是没有这个条件的,温热的水洗了我连日来奔波的疲惫,蒸腾的白色雾气熏红了我的脸,周身无比舒畅,顿时精神百倍,神清气爽。稍作小憩后,司慕赢便急急的带上我前往城外的驻兵营地。暗香由于还是半晕半醒,所以暂时留在了别管之中。   眼下的情况是,风将军照例是负责固守定城与巡视周边。朱雀与水将军及太子司慕政均驻扎在城外。前两次的小交锋均是由对方乌赫国大将呼延赤烈前来叫阵,我方迎战的。这呼延赤烈是一员天生的猛将,据闻生的是浓眉大眼,阔面重颐,虎体猿臂,彪腹狼腰,自小便爱舞棍弄枪,从一介底层士兵,经历场场血战,战功赫赫,终爬上将军宝座,实力不容小觑。   前两次战役,由于对方是以骑兵为主,龙朔皇朝是以步兵与弓箭阵为主,两军对峙,因天气寒冷,影响拉弓射箭,而且我军士兵多居暖湿之地,不耐冷寒,是以告败,也算是情有可原。好在损失不大,算是万幸!只是生死战役攸关,对方又如虎如狼,来势汹汹,连败不免使我军士气大减,人心涣散,情况颇为不妙。   有道是运筹可以在帷幄之中,足不出户也可以掌控全局,是以司慕赢的亲征无非主要还是为了鼓足士兵们的士气,而他确实也有这个能耐,在他亲临战营,当那扇兵营的木栅栏门缓缓打开,迎接他进去的那一刻,我便深深的感受到了。也许,在他们的心中,司慕赢就意味着胜利;在他们心目中,司慕赢就是战神。   一张张被冷寒的北风割裂的粗糙的脸,一双双青筋暴露的手,每一个士兵在看到他的到来时眼中都闪过一丝雀跃的兴奋。是的,他们的战神来了,他们的帝王来了!一声声恭敬地“大帅”不绝于耳,在这里没有人叫他“皇上”。因为在士兵们的心中,司慕赢永远是他们的“大帅”,那个陪着他们征南闯北,铁骑踏遍天下,收复失地,开拓疆土,那个从十二岁就开始驰骋沙场,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帅”。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几乎在那一瞬间,我已经感受到了他们开始沸腾的热血,他们的跃跃欲试与期待。   看着那个威风凛凛的男人,从两边站满了将领的路上向前走去,北风鄹起,吹起他那黑色狐皮披风,衣阙飘摆,飒爽英姿,一时间,我都忘了前行。而司慕政与水将军及朱雀已是等候多时,此时正站在早就为司慕赢搭建起来的金色的皇帐前恭候着。   一旁的小厮忙撩起皇帐的厚重的布帘,司慕赢便大步跨入,伸手解下肩上的披风,向后随意一丢,那小厮慌忙接住。   我紧随其后,见到我的到来,朱雀似是豪不惊奇,冲我微微一笑,仿佛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看来他对我早已是刮目相看。而水将军则表现出一脸的蔑视与厌恶,可能在他的心目中,我自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不但抢了他女儿的宠爱,现在皇上竟然连出征都随身带着我,他自是心中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斜眼扫了我一眼后,水将军率先跟随司慕赢进入了帐中,接下来朱雀也是转身进入。   缓缓的越过另外那个从远远瞥见我就一直处于惊愕状态之中的男人的面前,我忍不住还是稍作了停留,头偏过一边,望着他依旧是妖媚无双的俊脸,唇边挂着浅笑,轻声道:“太子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由于周围还站了不少的将士,他只得俊眉微皱,语调带着一丝无奈启口道:“承蒙贵妃娘娘挂记,不甚感激!”说到最后已是有些咬牙切齿。他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我竟然会跟着他的父皇来到这战场之上吧。他想躲着我,却无处可逃,真不知他此时心中作何感想。   我不禁假装莞尔一笑,与他擦身而过,进入帐中。曾几何时,我与他的每一次见面,每一个眼神交汇都变的如此微妙。   司慕赢的皇帐无疑是气派的,豪华的,地上铺满了明黄色的厚厚的毡毯,毯子正中是一副九龙戏珠图。帐中两侧挂着一些弓箭与兵器。一展屏风,横亘在了皇帐中间,其上挂了一幅巨大的龙朔皇朝全疆羊皮图,一展军事地形沙盘已是摆在了屏风之前,山山水水,草原绿地,做的是十分的逼真,数面精致的小旗插在了沙盘之上,红色的意味着龙朔皇朝的驻扎,蓝色的意味着乌赫国的囤兵,两军对垒,双方布阵,一目了然。而屏风之后,显然是供皇上寝食之处,隐隐可见暖和的床榻,及数件精致的家具。   此时的司慕赢与水将军及朱雀已经站在了沙盘边,正对着那战略布局,指指点点。只见他手执一柄金杖,时而指着羊皮地图,时而又指向沙盘!   男人们正在谈着军国大事,此时我暂时也不方便插话,于是默默的站在了离帐口不远处。不知为什么司慕政竟然没有上前一同参与讨论军国大事,反而是渐渐靠近了我的身侧。   我略有些疑惑的望着他,不知他意欲为何。   司慕政瞥了我一眼,双眉紧锁,咬着下唇,一脸不悦的轻声道:“定城边关,危险重重,你不待在皇宫,到这里来作甚!简直是胡闹”语气似在斥责着我。   他凭什么总是摆出这样一副教训人的样子,一点都不懂得尊重我。闻言,我心中不免有些恼火,微怒道:“你的父皇都没有嫌我胡闹!你操什么心!”   “你……”他有些生气,娇媚的凤眸之中隐隐可见燃起的愤怒。   不知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除了吵架还是吵架,仿佛再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一个女人跑到军营中来本就不妥,回头我就回禀父皇,让他将你送回龙城!”他挑起俊眉,语气带着一丝不满道。   “只要我不想走,你的父皇也拿我没办法!”我斜眼瞥过他,眼中有着嘲弄,笑话!司慕赢会听他的?   收到我的嘲笑,他的脸色有些挂不住,恼道:“你来又能做什么?难道你会打仗吗?你懂吗?”   他那么小看我,我不免嗤笑道:“我不会打仗,难道你会?若是你会?你的父皇还来做什么?”   “你……”顿时,他的脸气成了猪肝色,其实我知道打败仗也不是他们的错,但我此时就是想气气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好了,不是来找茬的,见了他却免不了又是争执。   一时间,我别过了头,不愿意搭理他,生着闷气!   良久,司慕政又开口,且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梦儿,你是因为我,才来这里的吗?”   我回转头,望向他,皱眉讪笑道:“你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为了你,可能吗?”   闻言,司慕政不以为意的略略笑了下,道:“除此以外,我想不出你是为了什么而来了!”   “我当然是为了……”说到这里,我却突然滞口了。是的,我为什么要来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害怕深宫寂寞?为了帮赢出谋划策?貌似我现在暂时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是说,我的内心深处确实有那么一点想来见他?可是见他又是为了什么呢?继续报复他?其实现在的我,已经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了。   “政儿,蓝儿,你们在聊什么?”司慕赢适时的话语打断我的滞纳,我与司慕政窃窃私语了这么久,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不禁有些尴尬的抬头应道:“皇上,没什么,不过是问问太子,近来太子妃可好?”说完,我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竟然编出这么个理由,貌似我现在对着司慕赢扯谎已经是出口成章,无需考虑了。   “哦?你和太子妃很熟?”司慕赢又问道,眼中有着一丝惊讶。   “还算聊得来……”我有些丧气的违心的说道,有些话真的不能随便乱说。   “这样啊……”司慕赢到是没有细究,冲我一笑道:“蓝儿,今日朕需与众将士们彻夜商议要事。就暂且不返回别馆了,眼下天近傍晚,这边食宿条件俱不及城中,连日奔波你也好生辛苦了。”话至一半,他又移开视线望向司慕政道:“政儿,朕今日抵达定城,守城的风将军对你提议的固城防御及粮草周运大加称赞,希望你能回城中与他一起商议布置。不如,你即刻返回定城之中,顺带将朕的蓝贵妃送至别馆。”   “儿臣遵旨!”司慕政到是一点都不含糊,立即应了下来。   只有我,一脸惊讶的怔愣在了原地。什么?让他单独送我回去!那我还不是羊入虎口?   第三十章 悠然有孕   让他单独送我回去!那我还不是羊入虎口?我反对!当下我便想拒绝。   “赢……呃……皇上,我想留在这里,好吗?”我语调带着几分请求道,一双大眼泛着隐隐水波望着他。   “皇上,一介妇孺之辈,实在是不适合来军营之中,请恕微臣不能理解!”这个水将军终究是没有忍住,泄露出他满腔的怒气。   “水将军之话,不免有些墨守旧思了,朕的贵妃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胸怀天下,足智多谋。上次朕微服在定城遇险,还是她出的计策,方得全身而退!爱卿莫要小看了她。”司慕赢笑着答道,语气中毫不掩饰对我的欣赏之意。   “怎么可能……”水将军似是十分的不相信,一脸的疑惑。   此时朱雀不免插话进来,狭长而又狡黠的丹凤眼瞟过水将军,语气带着一丝不屑道:“女人又怎么样?她的坐怀不乱,深谋远虑怕是水将军你都望尘莫及!”   闻言,水将军的脸色顿时僵硬,怒目瞪着朱雀,隐忍着怒火,却因司慕赢的存在而不敢发作。在他们之间我竟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想来这将领之间分歧怕是也不少。如此看来,这朱雀与水将军自是不合。   貌似我的一句话,差点又引起了一场战火。   不过想不到,朱雀却是话锋一转,对着我有着几分严肃的说道:“不过,贵妃娘娘,眼下情况双方势均力敌,形势明朗。等待的不过是一场硬仗,且军营中危险四伏,难保乌赫随时前来袭营。贵妃娘娘虽有远虑,却无武功在身,只怕到时我们分身乏术,难以顾及。是以属下认为,娘娘还是会定城中更为妥当!”   说来说去,还是要我随司慕政一同返回定城城中,见状我不由的凝了眉毛,略有些不满道:“皇上……我……”话未出口,却被司慕赢以眼神制止了。   “蓝儿,听话!朕最迟后天就回城中。”他的语气有着不容抗拒。司慕赢决定的事,不是随意就能改变的。尤其是眼下这么多人在,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政儿,天色渐晚,尽快上路。务必保证她的安全!”司慕赢对司慕政沉声嘱咐后又低头对着沙盘陷入了沉思。   “是!还请父皇放心!”言罢,司慕政便转身出了营帐,离开之前冲我微微挑眉朗声道:“还请贵妃娘娘跟随本殿下来。”我迟迟不愿挪到步伐,反复望向司慕赢数眼,而他始终没有注意到我,最终只能无奈的离去。算了,又不是没有和他单独相处过,想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待我缓慢踱出军营门口,不远处已是备好了马车,一个士兵摸样打扮的人此时正坐在车头。司慕政见到我来,便轻轻撩开了那马车的帘子,单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纵然万般不情愿,我也只得跨上马车。没想到,司慕政后脚也跟着上了马车。   见状,我蹙眉道:“太子殿下一男人为什么不骑马,反而像个姑娘般的坐马车?”   司慕政只是轻哼了一声却不言语,依旧上来坐在了我的对面。坐定后,马车便开始缓缓的前行,一路上仍是十分的颠簸。其实从定城到营外并不远,骑马车的话,只需一个时辰而已。马车的话会慢上几分。上次是因为夜间撤军,步行且又走得极慢,是以从四更天撤军直到近天亮时方才到了城中。   此时的天空,晚霞当空,西天的薄云已是被层层晕染,由红至黄,又黄至白,就像是那画笔蘸着水彩一道一道抹出一般,浓淡均匀不一。我们向南而行,夕阳的余晖耀满了马车的窗户。尽数洒落在了他的身上,司慕政缓缓的取下他的头盔。一头棕色的长发瞬间在冬日的寒风中飘舞了起来,闪耀着妖邪的红色,只见他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根紫色的发带,轻轻用唇咬住一端,一双修长的手将散落的发丝聚拢起来,一圈一圈的环绕,随意松垮的系上一个结,然后便慵懒地侧倚在了马车之上。我还从未见过他在我面前束发。   我们面对面的坐着,却谁也没有说话。司慕政的凤眼自从上马车之时起便一直盯着我瞧,没有移开过视线,他凝眉深思着,脸色阴晴不定,看不出情绪。在他灼灼的目光凝视之下,我不禁十分的不自在。   他的眼睛狭长而又微翘,浓密的眼睫毛略略有些卷曲,再仔细看真是与司慕赢如出一辙。他们二人恐怕最像的便是这双眼睛,之时司慕赢更霸气刚毅一些,而司慕政则是妖邪慵懒一些,完全不同的气质。响起司慕赢今日在军营之中那威震八方,器宇轩昂的身姿,那随风飘摆的黑狐皮披风。那王者之风,那不凡的气度,他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而那样的一个男人却是那么的宠着我,我的思绪越飘越远,一时竟有些心猿意马……   “梦儿,你在想着谁?”司慕政有些微怒的声音如同一盆凉水将我淋了个透,我顿时回过了神。   他的脸色愈发森沉,双唇紧抿,对上他微眯透着隐隐怒火的凤眸。我不答话。心下却不免有些惊讶,还没有过,在他面前,我却在想着别的男人。   “你在想他吗?”他咄咄逼人问道。   闻言,我不禁冷冷一笑道:“太子殿下,我不想着自己的丈夫,难道还想着你不成?”   “梦儿,你动心了?是吗……”司慕政突然有些迟滞的问道,眼中已是浮上了一丝忧伤。   动心了吗?那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对我又是那么的温柔体贴。其实我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人了,平凡到只想要一个爱我的丈夫,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三餐可以温饱,那就够了!可是我终究没有保住自己的骨肉,为了报复,我一错再错。我欺骗司慕赢在先,我们之间有着不能逾越的沟壑,那就是我先前无情的利用。所以,就算我现在对他渐渐有情又能如何,错终究是酿成了,无法弥补了。楼亭轩说的对,我应该要考虑清楚该怎么收场。而时间果然可以慢慢的磨平一切,包括伤痛,这次再见到司慕政,心中竟然已经没有了原先那种强烈的复仇欲望,尽管我一定要破了那个迷局,让她们得到应有的惩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司慕政去承受那亲手扼杀自己骨肉的后悔的沉痛。而这些,目前我都没有办到,甚至连眉目都没有,但那种感觉终究是淡去了些许……   也许是我的又一次失神让司慕政终于抓狂了。   “梦儿,你回答我啊!是不是?”他勃然大怒道,猛然将我一下拽至他的怀中,他的大手此时不巧正捏住了我受伤的手腕。   “痛……”我不禁惊呼出声,伤口才掉痂不就而已,新生的肌肤还很柔嫩,被他这么一捏,怕是又要渗血了。   “怎么了?”司慕政着急的拉起我的手腕,看到那一道狰狞的疤痕,眼中流露出了心疼,缓声道:“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呢?父皇他……”   “司慕政,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动粗吗?这疤痕比起我的鞭伤来,怕是小巫见大巫吧!”我生气的说道。他竟然认为司慕赢会干这样的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为什么总要如此刻意的曲解我呢?梦儿,以前是我不对。你一直都介意着,是否代表着你的心中还是在意我的呢?”司慕政突然收紧了手臂,将我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你少做梦了!你放开我,你怎么如此大胆,邵车夫会看到的!”我急忙挣扎着,怒道。   “没事的,他是我的部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司慕政毫无松手之意,我不免在心中哀叹一声,就知道与他独处会是这样。现在的我不想与他过多的牵扯不清。   只是终于还是躲不过去,就这样看着他一手揪住我的下巴,另一手将我的双手反扣在了身后,他温热的唇顷刻间覆上,紧密的相贴,毫无余地。而他似是一早就知道我会想咬他,所以早就有所防范,一指已是紧扣住我的下颚,想动也动不了,只能任他这样肆意的狂吻着。这个吻倾注着他长久以来的思念,我甚至能感觉他那缠绵悱恻的绵绵情意,只可惜我似已经没有了那种心动的感觉,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这样木然的承受着……   良久,终于感受到了我的冷然与无动于衷,他有些颓然的缓缓地离开了我的唇,他的鼻息近在咫尺,他的眸中有着伤痛与不愿相信。我的双手终于获得自由,便连忙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一路之上,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俊美的凤眸瞟向一边,出神的不知所想……   待回到别馆之中时。天色已然全黑。   马车一停,我便急忙的下去,再多待一秒都让人觉得窒息。只是想不到的是司慕政竟然也是宿在这个行馆之中的。看来这里应该是皇家御用的栖息之地。一见我们到来,管事的忙上来迎接,恭敬道:“太子殿下,贵妃娘娘,一路辛苦了,你们还没有用晚膳吧,已经在前厅备下了,这边请。”   已是一路同行,还要再和他一起用晚膳,本想拒绝的,只是暗香已经快步迎了上来,盈盈笑道:“娘娘,奴婢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今天奴婢做了你最爱吃的鲜果银耳和宫灯鱼丝哦。咦,皇上怎么没有一同回来呢?”瞥见一旁的司慕政,她忙福身道:“太子殿下万福!”   “暗香,皇上可能要后日才回!”我答到。   然后我便随着暗香一同来到前厅用晚膳,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暗香十分识趣的去了门外候着。   烛火昏黄摇曳,气氛很僵,厅中点着暖炉,那微微跳动的火焰散发出阵阵暖意,却依旧抵挡不住冬日的严寒。此时的司慕政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的为自己倒着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   见状,我径自吃了起来,连日奔波,一路上总是干粮点心的,我也好生饿了。   “你在定城解了父皇之围,这么说来你们便是在定城遇到的?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到了定城呢?”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问道。   “说这些有意义吗?有差别吗?”我执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随意的答道。   “你这次来定城究竟是因为什么?”他又是追问道。   “反正和你无关!”我答道。放下了筷子,我已经吃好了。   他的神色不免又有些凄然。   站起了身,我准备离开,走前突然对他说道:“司慕政,你知道吗?其实我与你的父皇在江州落日镇就见过一面,那个‘千里迷踪散’其实是你的父皇洒在我身上的,与勤王毫无关系。现在我的身上又被他洒了‘千里迷踪散’,这不难求证,信不信由你!”我自己都不知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起这些。   他惊愕的怔愣着,忘了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他的表情,想来他的父皇去过江州落日镇的事,他一定是知晓的。其实,我也没有指望过他相信。   “梦儿,你们早就认识了?”他喃喃的说道,语调有着一丝轻颤。   “是!司慕政,其实有时真相并不难发现,迷雾眼前,只待你看的清楚。总有一天,水落石出你会悔不当初,痛心疾首的!”我冷笑着说道。   “梦儿,我已经后悔了……”他有些凄楚的轻喃道。   “不,不一样的!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而那一天终会来临!我很期待!”我拉拢了衣服,转身没入冬夜,毫不留恋的,独留下了不能言语的他。   ……   次日一早,风将军便来到了别馆之中觐见太子。我则与暗香去了定城中一处不算大的寺庙烧香,我的心中一直挂记着月姨之事,是以去烧些纸钱祭奠她,毕竟她是夜魅雪的亲人。再回行馆之时已然是下午。   才要跨入行馆门口,暗香却突然惊叫道:“娘娘,不好方才奴婢将锦袋落在寺庙之中了!”   “没什么重要的物什就算了吧!”我回头看向她,宽慰道。   “不是的,娘娘,里面有你为皇上求的平安符啊。奴婢这就回去取!天黑前一定能赶回来。”说话间,暗香已是起步小跑而去。   我轻笑了下,这个暗香,总是那么较真,一个平安符而已,本没有什么。转身便踏入行馆。恰逢遇到一个送信件的邮役正在门内与行馆的小厮说着话。   “你快签了这字啊,我好回去交差,尚有许多信件没有分发出去呢!”邮役神色有些焦急道。   “我们管事的刚好不在,太子殿下也出门了,这信!小的还真不敢收啊,万一弄丢了,那是……不如一会儿管事的回来,你再亲自……”这名小厮怕是级别比较低,太子的信件,万一有个什么差错,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是以他面色尴尬道。   “不如交给本官吧,本官转交给太子殿下。”见状,我一步上前凝声道。司慕政的信,我突然很好奇!   “贵妃娘娘金安!”那小厮见了我忙恭敬的跪礼。   “免!”我挥手摒退了他。   那名邮役忙将信件递给了我,同时双手齐眉奉上了一支毛笔,我随意在那册子上签划了一下,接下了那封信。   由于惯例送往战区的信件都是要启封检查的,就是太子的信件也不能例外。望着那印戳已启的微微敞口的信封,我的心中有些迟疑,白色的信封应该是家信,他的家信能有什么事呢,想来也应该是他的妻妾们写给他的,会是什么内容呢?蓝梦雪,其实你从那邮役手上截下这封信,不就是想看里面的内容吗?还犹豫什么呢   我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心跳的有些快,不自觉的脸上浮上了一丝燥热,有些许紧张。伸出两指取出了那张有些微黄的帛纸,缓缓的打开,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清新而又娟秀的笔迹,一看就是女子所写。   “小山重叠层殿,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月交相映。君去远征日戚戚,细雨梦回总相见。”开头便是几句情诗,诉说着分别之后良人不在身边时的慵懒与乏味以及心中的牵挂与思念。看罢,我不禁有些嘲弄之意的撇了下嘴。他的女人们还真是颇有情调。   接下来,便是些关心与问候之话,什么府中一切安好,勿牵挂等等!看起来应该便只是一封平常的家信,我翻至第二张纸,目光随意来回扫视着,直到一行字的引入眼帘让我霎时僵愣在了原地。   “贺喜夫君,悠然有孕,三月有余,胎儿安康……”   信的末尾,落款写着“叶赫那依”,原来是依妃写来的信。   黄悠然,她!竟然有了身孕!   第三十一章 媚毒何解?   乱了,心乱了……   脑中只觉得一阵眩晕,嘶嘶的声音不绝于耳,越来越响亮,连同我的鼓膜一齐在震鸣,带着几分凄绝,带着一丝悲怆,像是来自亘古的远方的沉痛的呐喊。是谁在悲鸣?是我的心在悲鸣吗?渐渐的我似再也听不见周遭的声音。   天不知何时起,竟也看似是渐渐阴沉起来,就有如我的心情一般,凌厉的北风骤然吹起,阵阵如利刃般一寸一寸割裂我的肌肤,可是痛感已经麻木,毫无知觉,双眼干涩无比,再也蒸腾不出一丝雾蒙,唯有那散落的缕缕秀发在寒冷中凝结成冰。   眼前瞥见行馆管事的踏进门中,我机械的将信塞入他的手中,事实便是事实,不是说我隐藏了它就能磨灭得掉的。   “贵妃娘娘,你出门不带上一件玉针蓑衣……一会可能会下雪……”   身后的声音,我无心去听,就这样一个人恍恍惚惚的流连上了街头……   冬日的定城,在这北风中显得益发萧瑟,松叶落满了地,竟是些枯黄与卷曲,只有那血红的宝树山茶,那单瓣隐青的梅花仍在枝头傲然绽放。原本应该热闹的街上,却人烟稀少,两两三三,怕是有些能耐的富裕人家早已踏上迁徙他乡的征途。独剩下一些孤苦无依的人们无奈的与这战火纷飞,朝不保夕的城池同声同死着。   偶尔的一张张写满苦楚与担忧的脸与我默默地擦肩而过……   这里,还会有快乐着的人们吗?   天是越来越阴暗,刺骨的北风越刮越紧,偶尔的几丝钻入我的领口之中,激起全身的一阵颤栗。身体早就冻的僵硬,无法分辨是因为风冷,还是因为心冷。   悠然有孕,三月有余,算起来差不多还是他们进京之后再太子宫中之时有的。想来他就是在明知我成了他父皇的贵妃之后,一样还有心情上别的女人的床。可见那个男人所谓的心痛与后悔又能真到哪去!   同样是他的孩子,一个出生后便是皇长子,将来的皇位继承人,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众星拱月般的生活。一个却连处晨的灿烂的阳光都没有见过,就这样夭折了,至今仍在那阴暗潮湿的地府之中受着那戳骨的冷寒!   苍天,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说,我本该是那全世界最寂寞的人,我想要的那一种最简单、最基本的幸福,为什么就那么的难?   蓝梦雪,先前你竟然还觉得自己复仇的欲望淡去了些许,你如何对的起自己逝去的孩子呢?而你就这样沉沦在司慕赢的宠溺之中,渐渐丧失了斗志,现如今却反倒又被他人占尽了先机,上天其实并不是优待他们,而是惩罚着我的懦弱吗?   走着走着,顷刻之间,雪突然纷纷落下,片片飞琼,回旋穿插,越下越紧。天地间一下子变的苍茫连连,浑然一片,渐渐的看不清前方,一些悬空在老旧的木杆之上的店家招牌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吱吱作响。我眯起了眼,但见不远之处依稀可见一个“酒”字的招牌似在向我招手。   也许我是该进去避避风雪了。   “姑娘,天气欠佳,赶紧进来避避吧,弄些小酒小菜的暖暖身子。瞧您,脸都冻的通红了!”见我到了门口,一名小二忙着热情的上来招呼着,怕是由于战争的影响,这定城的生意也不好做吧。   我点了点头,应声进入,挑了一张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店中尚且还有几桌人正在喝着酒,吃着菜,这里不算热闹,但也不算冷清。   “小二,去准备些小菜,再上两壶酒。”我吩咐道。此时的窗外已然天黑,夜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混沌,呼啸的风声夹杂着雪花不停的敲击着棱窗,啪啦啪啦直作响。   一壶暖茶,放在了我的面前。倒上一杯,暖暖手。   我的思绪开始渐渐清晰起来,细下思索,依妃与黄悠然一直是联手的,那这次的怀孕会是有什么别的阴谋吗?会不会不是司慕政的呢?或者根本就没有怀孕呢?不,不可能!我立即否定了自己。有身孕这种事,真真假假又岂能瞒得过司慕政?他的疑心那么重,况且纸包不住火,她们应该不敢拿这种事造假开玩笑。   想不到,黄悠然竟然怀孕了,司慕政终于有了子嗣,可却不是我的,如果他知道了,会高兴吗?龙朔皇朝后继有人,怕是司慕赢也应该高兴才是。如果是这样,我的报仇便又多了一重障碍,变得更加不易了。更何况如果我想要对黄悠然的孩子下手,那我与她何异?岂不是成了一类人   ?一样的毒辣与无耻?   该怎么办?坐以待毙?主动出击?如何出击呢?没有证据,没有她们的弱点,甚至连那男人对我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孤立无援,谈何容易?   “姑娘,你要的酒来了!还有菜。”小二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沉思。   “姑娘请慢用!”热气腾腾的,冒着白烟的一盘盘小菜与点心摆上了桌。我拿过那白玉酒壶,问偶自己满上了一杯酒。轻啜了一口,酒水似已温过,清淡的味道,不浓!我不禁皱眉道:“小二,这酒怎么这么淡?要怎么入口?”   “呦,听姑娘的话,原来姑娘还是个能饮的主子。想必您定是初到定城,有所不知吧,眼下已经开战,城中已是下了禁酒令,也就是许我们几家老字号的酒楼卖些淡酒而已。”   “这样啊,我说呢!”我浅笑道,战时禁酒也是应该的。   “是啊,姑娘,大约也就这些天晚上还能出来走动走动了,一旦乌赫围城,怕是还要宵禁呢!到时的生意怕是更惨淡了……”小二无奈的说道。   “既然生意惨淡,为何还要留在这定城之中呢?我看很多的人早就拖家带口的离开了。”我又问道。   “哎,谁不想走,只是这么多年的基业在这里,弃之不忍心啊。换了别处,人生地不熟的,再要起家,谈何容易?若是皇朝得胜,定城得守,那我们在城中又怕什么?如若皇朝败得,定城失守,战火四溢,那天下之大,还不都是一个不太平!”小二边说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要何时才能天下统一啊,哎!”   是啊,百姓都盼着天下统一安康,殊不知这何其难!战争不过是王者野心的狩猎游戏罢了。   “帮我去弄个火盆来吧,有些冷。这么淡的酒在替我上两壶来。”我温和的冲他一笑道。   “好咧!”   一杯又接着一杯入腹。也许此时也只有酒能稍稍麻痹下我的神经了,才能让我暂时忘了那苦楚。上天,请原谅我真的很没用,我现在是一筹莫展。轻笑出声,却是在嘲笑着自己。   有道是一醉解千愁,我千杯不醉,浓烈的酒尚且灌不醉我,这么淡的酒该怎么办?为什么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对呢?为什么?我的玉手缓缓的撑上了额头,神色凄然。   “哟,想不到在这边城之地,竟然还有这么标致的妞!这位姑娘,大冷天的,一个人喝着闷酒,会不会太无聊?要不要我们少爷陪陪你?”讪笑的声音,带着尖细的嘶哑,听了让人有些作呕。   我抬起头来看向满脸横肉的一副狗腿子模样的人,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还算华丽的男人,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有些瘦弱,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再多看几眼也不会让人记住。只是那眉宇间的轻慢与流气,一看便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瞟过他一眼,我给了他们一个嘲弄的微笑,便低头喝着酒,不再搭理!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莫要不知好歹了!”那狗腿似是脸色有些挂不住,“砰”的一声,猛然拍响了桌子,用力之猛,使得那菜盘都是都是抖上三抖,酒壶是晃了又晃,最终溢出少许。   见状,我不由的又抬起头来,只是目光越过那个狗腿,这种狗仗人势的人,我不屑多看一眼。直直的望向了他身后的纨绔子弟,我的唇边展露出绝美的微笑,霎时便让他失了魂,轻轻启口道:“这位公子,女人是要靠自己的实力与魅力去争取去吸引的,总是靠着些个奴才们在这里狐假虎威的,强取豪夺,霸王硬上弓,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那姑娘的意思是,要在下如何争取?不妨说来听听,本公子倒不信拿不住你!”他有些傲慢的说道,眼神有些放肆的在我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小二!”我朗声喊道,“再上四坛酒来!”   闻言,那男人是好生怔愣了会,呆呆的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我笑道:“给你一个机会!我们一人两坛酒,若是我先倒下了,我便跟你走!若是你没那个能耐,请你滚的远远的,别再来烦我!”我的心情真的很差,既然有人送上门来陪我喝酒,那就喝个够!这么淡的酒,莫说两坛,再加一倍都没有问题他输定了!其实,我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因为定城颇小,这街市也是走上个几百步便到了头。况且这么晚了我还没有返回行馆,怕是他们也已经出来寻我了,晚上还开着店门的无非也就是酒楼,目标十分的明确,也许他们就快找来了!既然如此,何不让我趁此机会胡闹一番,好好的发泄下心中的怒气!   小二倒是麻利的很,四坛酒很快的便摆上桌。那男人一见这么多的酒,不免脸色有些发白,无奈为了面子又是骑虎难下。   见状,我爽快的将那四坛酒齐齐开了封,语气带着一丝嘲笑道:“怎么,公子怕啦?难道说公子的酒量连一女子都不如吗?”   “休得胡说!谁怕谁!”他有些负气的端起酒坛便饮,由于过于心急,连饮了几口就被呛得是满脸通红,阵阵猛咳。抬头对上了我嘲弄的眸子,他有着几分狼狈。此时周围围观的人已是有好几个,个个都鼓吹者他,“喝啊!喝啊!还是不是爷们啊!”万般无奈他只得端起酒坛再灌起来。   我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望着他,唇边挂着浅笑。一双芊芊玉手优雅的端起酒坛,轻轻凑至柔美的唇边,不疾不徐的灌入喉中,起先是慢慢的饮着,在慢慢的增加速度,然后越饮越快,温热的酒不断的流入我的腹中,暖了我的身,再也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周身的血液都开始渐渐沸腾,额边泌出了香汗。好一个畅快!这一刻,我忘了痛苦,忘了仇恨,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了酒精给我带来的快感之中。请原谅我有时也欠缺勇气,请原谅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请让我最后一次逃避吧,让我尽情的去放纵一次吧,让我再多麻痹一会吧!因为酒醒后的第二天,东方的太阳照常会升起,我的痛苦依旧会在延续,仇恨将愈演愈烈,而我还要继续走在那条不归路上,没有尽头,没有未来!   抬头饮尽最后那口酒,脸只是微微有些潮红而已。我优雅的将那酒坛朝身后轻轻一掷,应声而裂,碎成千片万片!   “好!好!姑娘好酒量!”周边是掌声一片!   望着眼前那个还在艰难的捧着酒坛喝的已是满脸通红的男人。我又是狂笑一阵道:“公子的速度还真是不敢恭维啊,小女子可是要饮这第二坛了!若是一会公子还是赶不上,还请滚出这间酒楼!记住,是‘滚’,而不是走出去!”   随手又端起第二坛,方饮了几口,我便察觉味道有些不对,有些涩!心下觉得大事不妙,忙搁下,横眉怒目相向,大声的质问道:“你做了手脚?放了什么?”   而此时那狗腿一脸奸笑,扯动了满脸的横肉,道:“姑娘确实海量!只是我们少爷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哪个不是乖乖就范的,你也不会例外!今夜,你是不从也得从。服侍好了我们少爷,没准他赏你个小妾做做!”   “哈哈哈哈!”皇帝的女人,他也配沾!我不禁又是一阵嘲笑道:“想要我?就你?就不怕我灭了你九族!”   可笑完之后,我却开始感觉到了不对劲,全身开始不正常的燥热起来,喉咙变得干涩无比,难道是……   “你究竟放了什么?”我忍着怒气问道。我太大意了!我是晕了头吗?竟然去招惹这种败类。真是被黄悠然的事气糊涂了。天,行馆的人怎么还没有寻到我,这次的麻烦怕是大了。   “哈哈,开始有感觉了吧,不怕告诉你,老子放的是媚药,就你刚才喝的那两口,够你和我们爷销魂到天明了!”丑陋的嘴脸,无耻的笑声。   周围的人一见此状,慌忙散了去,只怕是对方在定城中颇有来头,这年头,人谁不是自保。有热闹便瞧瞧,一见惹事了便立刻躲得远远的。   “你……我堂堂龙朔皇朝皇妃,你竟然敢对我下媚药,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呼吸已经开始紊乱,脸上已是晕红了一片,我极尽努力地压制着自己怒吼道。   “哈哈,这是本公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皇妃还会来这定城之中?不待在皇帝的暖帐之中,跑来一人独自喝酒?哈哈,你若是皇妃,那我还是皇上呢!美人,别扯些无聊的借口,今天你逃不掉了,乖乖的跟本公子回刺史府吧!你的姿色,我很满意,我的府中还没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呢。就收你做我的妾吧,保你衣食无忧!”那狗男人不知廉耻的大笑道。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是定城刺史的儿子,这男人,没有酒量,还让自己的狗腿下阴招。起先看他,只觉得无用,想不到手段还是狠毒!   就他,也配与司慕赢相提并论,提鞋都不配!   竟然是他,来人竟然是司慕政!天知道,此时的我只希望他离我越远越好。   “梦儿,你怎么了?我回到行馆之时,方见你竟然还没有回去。这么个风雪天的,你尽胡闹,让大家担心!梦儿,你……你怎么了,为什么脸那么通红?你又喝酒了?”他上前一步将我扶起,微怒的质问道。而就在他的手碰触到我的肌肤之时,那凉凉的渴望难以压制。我快撑不住了,可是那个男人犹未发现我的异常,大手已是环上了我的细腰,将我抱离地面。   残存的理智使我紧紧的抵着他,艰难的启口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只要还有旁人在就好,他就不会对我怎样。我决不能在这种时候再与他有所牵扯,不可以,绝对不能!我好希望找到我的是其他的人,让他们打晕我,给我一刀,或是将我丢入尚未结冰的河水中都行。只要不是碰上他!   “我与他们分了三路人马出来寻你。咦?梦儿,你的脸好烫,是生病了吗?”司慕政轻柔的抚上了我的脸颊,而他的动作对我来说无疑是在挑逗。   早已过了崩溃的极限,那种难耐的饥渴的感觉使我的全身都开始不停的颤抖着,火热让我香汗淋漓、衣衫浸湿,视线开始逐渐模糊,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渴望什么,可是我不能!我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推开了他,拼命地朝他喊道:“司慕政!你快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只可惜,他没有。而上天总是在和我开玩笑,理智终于弃我而去,剩下的便只有最原始的冲动与渴望。我知道,一切都太迟了。   梦儿,该死……“他的低呼声回荡在那个雪夜,好久亦好远……   ……   次日一早,冬日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了白皑皑的积雪之上,连同折射出的光芒一齐映上了那精致的窗户,透过缝隙,几缕金光爬上的我的脸,略有些刺眼的光芒似在催促着我快快睁开眼睛。   头有些涨痛,一定是因为昨天喝了太多的酒。酒?!一想到这里,我猛然坐起了身。   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件颇为雅致的房间,看起来不像是在行馆之中。而我此时正坐在一张四周垂落着翠绿色帐幔的楠木床上,散落了满床满地的衣服和配饰,一室迤逦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情欲的味道,身上未着寸缕,燥热的感觉不复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全身的黏腻,每一样事实都在提醒着我昨夜发生了什么。   天!我干了什么蠢事,竟然又和他上床了。在这种时候,犯下了这种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一刻,我竟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虽然我不是没有过和他发生过关系,可是这次的感觉却完全不同。除了后悔就是慌乱。   不知为何,犹记得第一次和赢一起时,我有一种背叛了政的感觉。而现在如今,我竟然又有一种背叛了赢的感觉。蓝梦雪,你的心究竟是怎么了。   我颤抖着双手扯过被他随手丢在床边的肚兜,心慌意乱的为自己穿上,动作就像是做错了事害怕被人发现一般的局促。可却因为受颤抖的实在太厉害,背后的丝带怎么也系不上。   “梦儿……你醒啦……”身后传来了司慕政低沉的磁性的嗓音,想来他也醒了。可我却根本不愿回头去看他,一心只想着快些穿好衣服离开这里。   可愈是急手便愈是益发的颤抖,手心已是汗水涔涔,脑中一片空白。   “梦儿……你在害怕什么?”他的双手抚上我的裸背,似要替我系扣丝带。   而他的碰触却让我如小鹿受惊一般猛然从床上跃起,双腿微屈,跪坐在了他的对面。随手扯了一袭帛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眸中的无措 与惊慌毫不掩饰,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你别再碰我了!”   “梦儿 ……你……”他的凤眸在见到我的反应与表情之后,溢满了绝望与伤痛,渐渐黯淡,直至彻底失去了光泽。   此时的他,棕色的长发因为汗水的潮湿而微微紧贴着他的胸口,精壮的赤(裸)的胸膛上甚至隐隐可见昨夜纠缠时留下的淡淡的指甲印痕。一夜极致的缠绵,换来的却是我的惊惧与无助,这无疑是沉沉的打击了他,想来他的心中亦是苦涩万分。   只见他颓然丧气的靠向了床背,一手撑着额头,离散的眼神呆愣的望着窗口,周身上下似笼罩在了悲哀的气息之中,无比的凄怨……   无暇再去顾及他,我慌忙一件一件的穿上里衣,再是外衣,再是套上鞋子。拢起散乱的秀发,略微理顺便系上了发带。   我步履有些踉跄的急急的奔向了门边,就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了他凄凉的语调:“梦儿……我真的要永远都失去你了吗?昨晚你在我的身下,喊的却是他的名字……”声音无比涩然,竟然还带着丝丝哽咽。他的心?已经彻底的受伤了吗?彻底的绝望了吗?   他的话让我欲跨出房门的脚迟滞在了半空中。没想到,昨晚在我的潜意识中,唤的是“赢”?难道说我已经习惯了司慕赢的碰触,而我的心也在渐渐的被他占据吗?真的是这样吗?可是我似乎把事情又搞的一团糟了,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会,我依旧匆匆的离开了房间。外面的装饰看起来应该是间客栈,而我们昨晚所在的应该是一间靠里的较为偏僻的房间。我小跑着穿过那长长的走廊,来到了转角处的楼梯,一路上偶尔撞见几个同样是留宿的客人,也许是我掩饰不了的惊慌让他们都驻足停留,诧异的望着我。   乱了,全乱了!我匆忙欲下楼梯,殊不料由于昨夜耗尽过多的体力,腿有些发软,一个梯阶踩空,我向下跌去,糟糕!我的心中低呼一声,然而欲想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一条浑厚有力的胳膊揽住了我。古铜色的肌肤,颀长的身躯,我抬头看向来人,竟是朱雀!   也许是我的脸色有些潮红,又没有盘发髻,只是随意扎了个马尾,这样的装扮再加上又是现身在客栈之中,难免让人对昨晚浮想联翩。   只见他剑眉紧皱,一双丹凤眼中有着深深的疑惑与不解。   “怎么……是你……”如果我可以不开口,也许还不会那么明显的泄露自己的紧张。可我真的已是六神无主,朱雀回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司慕赢也回来了呢。记得他说过,最迟今天回来。天,我真的完了!   第三十二章 心慌意乱   脑中不知怎的联想起了上次在蓝苑前竹林中与勤王相拥的一幕被司慕赢发现后,他对我所说的话,“蓝儿,以前的事就算了!若是以后你背叛我,这后果,你怕是承担不起!”。而今,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朱雀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他脸色十分凝重的问道:“贵妃娘娘,太子殿下是不是也在楼上?”   “怎么……可能……呢?就我一人而已……”我支支吾吾的搪塞道。   他眉头皱得更紧,松开了我便欲上楼。   “不要……”我忙转身拉住了他。如果让他上楼,那一切不都曝光了吗?他是司慕赢的心腹,不可能替我隐瞒什么。可不知为何,我仍是想试一试,不然就真的彻底没希望了。   “你不要上去了,他在!”我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窘迫,有些丧气的如实说道。   “你……”朱雀似有些气结,一指激动的指着我,说不出话,复又无奈的放下,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好糊涂!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是太子!”质问的语气,听起来似有一丝的心痛之意。在的心中有味渐渐燃起了希望,也许他不会告发我呢。   “朱雀,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好吗?”我有些乞求的望着他。   朱雀石紧紧地抿着唇,双手环胸,眼光锐利的瞪着我,不答话。   此时,细微的脚步声似从不远处传来,我的余光扫视到二楼转角的一双初初露出头的紫色羊皮靴。偏好紫色,除了司慕政还会有谁。我的心中暗自揣度着,如果让他们照面,岂不是更糟!   于是,我慌忙一把拽了朱雀的衣袖,扭头便走,急道:“你跟我来!”   他竟然也没有甩开我的手,就这样任我拉出了客栈门外。我回头望了一眼那金字招牌,上面写“天外客栈”,遥望不远处竟是昨日我饮酒的那处酒楼,那罪恶的勾人的“酒”字招牌仍在明媚的阳光之中摇摆着。我暗自懊恼并发誓着,以后再也不碰酒了。   我拉着朱雀朝相反的方向离去,雪后初晴,地上的积雪本就不厚,而今已经在太阳的照耀下渐渐融化。风雪洗礼过后的定城空气特别的沁人、清新、没有杂质。   转身没入一间茶楼,我与他在一处偏僻的位置坐下。   “两位客官,要点上面?”小二立即上来招呼道。   “一壶芸香。”朱雀淡淡吩咐道,他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注视着我,仿佛想将我看透。   待店家小二上茶后,他为我倒上了一杯,递给我道:“看你的嘴唇都有些干裂,怕是渴得紧吧!说吧,方才你不想让太子看到我,把我拉到这里来,究竟想和我说上面?”看起来上面都瞒不过他!   朱雀此时正轻轻的饮啜着茶水,等待着我的回答。   “那个,皇上……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我首先问出了自己最担忧的问题。   他微微挑眉道:“还没,今晨皇上让我先行返回行馆,从今以后便负责你的安全!一回来就听下人议论你和太子彻夜未归之事。”他凌厉的眼神扫过了我,竟让我一时心虚的低下了头。想不到司慕赢竟然派他专门保护我,岂不是大材小用,而这一份良苦用心让我如何对的起他。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和太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追问道。   “其实,太子还是安王的时候,我便是他的侍妾!”我不知自己为何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与他和盘托出实情。看着他手中的茶杯猛然晃了两下,渐渐握紧,不用抬头我也知道他有多惊讶……   哪一个上午,我向他说出了心中那个隐藏至深的秘密。情到伤心处,竟已没有了眼泪。其实如果有个人能与你分享自己的苦痛,那感觉原是轻松。   “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会揭穿我吗?”我抬头问他,心中有着忐忑不安。   他怔楞了良久,突然的站起了身,向着茶馆柜台走去,回头瞥见他似与掌柜的在私语着什么,之间那掌柜是连连点头,转身便进入内间。   我有些不明所以,心中却是有些绝望,看起来这关我怕是过不了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也罢,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无奈的双手撑上了额头,十指插入了柔美的发丝之中,深深地哀叹着自己昨晚的莽撞。   突然觉得有一个硬物在轻轻推着我的胳膊,偏头望向身侧,朱雀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普通的檀木梳子,唇边扯出一抹微笑,开口道:“把你的头发梳梳好,我们该回行馆了!”   “为什么?”我不禁细喃吟道,我饿哦什么这个只与他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会愿意替我隐瞒这种事,会是因为同情吗?其实我真的不需要比二年的同情,想到这里我不禁蹙眉凝望他。   “你别多想,我不是同情你。你忘啦,上次我们打过赌,而我输了,所以今后都得听你的!是你自己说的,你不会不记得吧。”他故作轻松的笑道。   打赌?上次在定城外遇险时确实有过这么一个赌约,但那只是我随口说说罢了,想不到他竟然当真了。只是,里有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皇上下午就会返回,你自己小心应付!”朱雀神色严肃的望着我道。   “嗯……”   是啊,还有司慕赢那,要怎么过关?我需要再冷静的仔细想想。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三十三章 疑心渐起   定城,行馆。   有了那把朱雀借来的梳子,我已是将自己梳妆的一丝不苟,在茶馆小坐了一会,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冷静渐渐取代了紧张。   蓝梦雪,你怎么可以自乱阵脚呢,你的仇还没有报呢!想到这里,我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轻轻拉拢了下衣领,下意识的抚了抚秀发,撩起裙摆,轻提莲步跨入行馆之中。而此时的朱雀已经特地与我错开时间,待我入内后片刻,他再自行返回行馆。   门内有几个丫鬟与小厮正在扫着薄雪与落叶,沙沙声阵阵,两侧已是堆了几小垛。见到我回来,无不是浅笑盈盈,恭敬的喊上一声“贵妃娘娘金安”,复又低头各做各的事。   没有窃窃私语,没有奇怪的目光,我心下不免有些疑惑。走了两步又遇上了行馆管事的,他依旧是一副招牌式的笑容,上前迎道:“贵妃娘娘,午膳已经在前厅备下了,还请娘娘移驾?”   “不必了,本宫一会再去。”我挑眉说道,锐利的目光扫射过他,却找不出一丝的异样。心中暗忖着,好一个世故圆滑的老狐狸。   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突然间,我了悟,一定是有人先行回来打点过了。司慕政,你终究还是担忧自己的前途,你也害怕我们的事被司慕赢察觉会让你坐不稳这太子之位。看来倒是我多操心了,他一早就安排好了。   缓缓推开房门,暗香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问道:“娘娘,用过午膳了没?有什么吩咐奴婢去做的?”   “暗香,本宫想先沐浴再用膳,你去准备下。”我一边淡笑着说道,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如果说行馆之中那些管事的,小厮、丫鬟之类,他都已经打点过的话,怎么竟然连暗香都没有问我昨晚去哪了呢,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要知道,行馆中的人不敢言语,我能理解,因为一来,太子权高位重,等于是日后的皇帝,是以无人敢得罪;二来,这本也是捕风捉影的事,乱嚼舌根可是要掉脑袋的,还不如三缄其口;三来,这后宫之乱千百年来应是举不胜举,想来他们也不觉得奇怪。可这暗香不同,她可是在正麟宫当差了十数年,算是司慕赢能信任的人之一吧。也不知司慕政用的是什么手段,让这个忠心不二,认真且有些胆怯的暗香听从他的呢?我真的很好奇!   不过,既然是这样……   望着暗香纤弱的背影欲跨出门口,我檀口轻启出声阻止她道:“暗香,本宫尚有一事让你去办!”   “娘娘尽管吩咐。”她垂眉敛眼答道。   “你过来,本宫与你细说。”暗香闻言碎步上前,来到我的身侧,我略略拉低她,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言语了几句。   “娘娘……”暗香着实有些惊讶,微张着嘴忘了合拢,良久她为难的说道:“娘娘,这合适吗……”   “本宫让你去,你就去!磨叽什么?”我有些没好气道。   “娘娘,你与皇上闹别扭啦……”这个暗香,终是憋不住问道。   我胡乱的点点头,就让她那样误会好了,正合我意。于是我轻轻推了她一把道:“你快去吧!”   少顷,行馆中其他的丫鬟们推门而入,将沐浴用的木桶搬入,再一盆盆的往里注入温汤,最后洒上了冬日的梅花,细小的黄色花瓣随着水波荡漾漂浮着,散发出阵阵诱人的清香。兰汤潋滟,粼粼的水面之上蒸腾着白色的雾气。接着又有几个丫鬟鱼贯而入,端进来四个火盆,搁在四周,里面的木炭尚且噼里啪啦的直作响,一下子屋中便暖上了几分。   我摒退了她们,轻解罗衣,露出了玉骨冰肌,莲步踩踏着层阶,没入水中,细下检查过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不然便是百口莫辩了。   想来司慕政也替我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颇为注意。在那种时候,他依然可以那么的小心谨慎,可想而知这权势在他的心中几乎占据了全部,如此说来,我倒是应该感谢他了。一想起昨夜的错误,我便心中有气,扯过一条毛巾便是在身上狠狠地擦拭着,只想将他留有的气息彻彻底底的清洗干净!   轻轻的掬起一捧清水扑在脸上,将那花香沁入心肺,将那温暖融入神经。头脑异常的清醒,心下仔细的思量着。   定城刺史,官居从二品,他的儿子被我打伤了,他能善罢甘休吗?顺藤摸瓜很快便可以查出我皇妃的身份。不过他就是知道了,会声张吗?毕竟他儿子调戏皇妃在先,这条死罪只怕他是避之不及。可是毕竟还有旁观者,如若闹得满城风雨,这我与他赌酒又中媚药之事又能隐瞒司慕赢多久呢?   真的难办!我不禁长叹出声。   “哦?不知何事使我的蓝儿如此惆怅,不妨说来我听听,看看是否能替你分担?”邪肆的语调从身后传来,竟是司慕赢!他回来了!这么快,朱雀不是说他下午才回的吗。   天,我方才陷入了沉思,竟然连房中进来了人都没有察觉到。此时我不免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先用午膳,而是先沐浴,不然以司慕赢的精明,恐怕一碰我便能察觉到异常了。   “赢,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有着几分窘迫的转过身,脸微红的看向他,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够久了,欣赏了一幅美人沐浴图。真是‘盘丝系腕,巧籇垂簪,红藕玉臂醉兰芳,留香溢满芙蓉帐。’”他双手环胸,语气有些轻挑的说道,眉眼间净是暧昧之意,一双邪恶的凤眼仍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他竟然说得如此香艳与意淫。   我脸微红,艰难的启齿道:“赢,我好了。你能不能回避下,让我穿上衣服呢?”   “蓝儿,我就是在等你穿啊!快点,别磨蹭!眼看这水就要凉了。我可不希望你冻着。”他竟然还厚脸皮的催促着,丝毫没有转身的意思。这个可恶而又霸道的男人。   僵持不下,万般无奈我只得咬牙背过身去,匆匆爬出了浴桶,慌忙捞起一件浴袍便裹在了身上,身后炙热的实现似要将我彻底燃烧,羞窘让我的耳根通红。无措的双手紧紧的绞着衣服。   有些手忙脚乱的替自己穿上里衣,随手扯过一件外衣没有细看,便匆忙套上。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失误,让我追悔莫及……   “蓝儿!”他从身后环住我,我能感觉到他的火热。   “你好诱人……”邪魅的话语在我的耳边回荡着,炙烫的气息熨上了玉颈,充满磁性的声音惹得我一阵心猿意马。对他,我怕是动了心!只是一想到昨夜,我不禁心中晦涩无比,有些无颜面对他。   司慕赢犹不知我的心绪繁杂,毫无预警的猛然将我抱起,抵向门边,一手抵着门,一手插入我尚且潮湿的发丝中深深的纠缠着,火热的唇顷刻间覆上,带着浓烈的欲望。他修长的腿抵入我的腿间,膝盖抵着门板略略上抬,让我跨坐在了他的腿上。过于暧昧的姿势……   只是后背不知抵着什么东西,像是块石头!   “赢,你的手上有什么?扎的我好痛!”我挣脱了他,低呼道。   趁他松开了我,我轻巧落地,拉过他的手,仔细端视,原来始作俑者是那枚戒指,上次在定城我就见过的。三个虎头,一直飞鹰凌驾之上,鹰眼用蓝宝石镶嵌,看起来闪烁有神,栩栩如生。这枚戒指十分的突兀,难怪抵疼了我。   司慕赢见状,便摘了下来,塞入我的怀中,柔声道:“就教由蓝儿保管吧。蓝儿可要收好了,切忌不可弄丢。”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敢收!”我立即拒绝道,这枚戒指恐怕寓意深远。于是我将它从怀中取出,又放回了他的手中,轻轻合上了他的手,正色道:“我何德何能,受不起!”   “哦?为什么受不起?蓝儿倒是说来听听。”他浅笑道,看似心情愉悦。   “两次我都是见你在军中方戴这枚戒指,而平日在皇宫之中从未见你戴过。三个虎头,一只飞鹰凌驾其上。‘鹰’音同于‘赢’,飞鹰盘旋于蓝天之上,是以飞鹰寓意着帝王的至高无上,勇猛无敌。而虎为陆上百兽之王,意味着龙朔皇朝三军的雄霸天下。飞鹰凌驾于虎之上,所以我猜这是枚可以号令三军的戒指。”我凝视着他的凤眸,细细分析道。   司慕赢尚且搂着我纤腰的手着实颤抖了下,一抹不可置信浮上了他的眼,一时间他薄唇微启,不能言语。   “蓝儿……你……”   突然他又拉过我的手,将那枚戒指牢牢的套在了我的拇指之上,深情的望着我道:“想不到我的蓝儿不仅猜到了这枚戒指的用途,连其中的寓意都分析的那么明了,实在是冰雪聪明。既然我已经将它交与了你,就不会收回。稍后蓝儿只需系上红绳,悬挂于脖上即可,莫要张扬,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我出神的凝望着那枚戒指,只觉得那鹰幽深的蓝色眼眸直视着我,好似射入我的心底,竟让我有些心虚。司慕赢与我毫无保留,连这统帅三军的信物都交与了我,这是怎样的一种信任!信任!想当初如果我与司慕政之间能有上这十分之一的信任,又怎会落至今日的后果呢?   而司慕赢,我终究是对不住他,从欺骗到利用再到出轨,而且这种欺骗还将持续下去,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蓝儿……蓝儿……”醉人的低沉的呼唤声将我的思绪拉回。   不知何时他竟已将我抱上了床榻,矫健的身躯已然欺上,修长的手指抚上了我的脸庞,细细描画着我的柳眉,如秋水般的盈盈大眼,坚韧挺立而又小巧精致的鼻子,然后再试不点而朱的柔嫩的唇瓣。他轻轻滑过我的耳廓,细细的摩挲着我敏感的耳垂,将我散落的湿润的柔发捋之耳后,似在赏鉴着一件艺术品般,神情认真无比。   他的眸色逐渐加深,健壮的身躯益发的火热,方才被打断的欲望再次燃起,难耐的大手急切的探入我的衣襟。我知道他想要什么,缓缓的闭上了眼……   然而,几乎是突然间,我察觉到他全身僵硬了一下,疑惑的张开眼,却见他凝望着我的脖侧,微微皱眉。有什么不妥吗?我只觉得心跳在瞬间加速,难道说他察觉到什么了?   望着他,我不敢作声,而此时司慕赢却放开了我,径自坐起身来。回头朝我露出一抹微笑道:“蓝儿,我突然想起城中尚有要事需与风将军见上一面,蓝儿晚上就不用等我一起用晚膳了。”   “……”   他的笑容不知为什么让我觉得好生怪异,以司慕赢的个性,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突然停手呢?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不太对劲……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待到渐渐消失在了转角处,我慌忙关上了房门,着急的拿起一面铜镜仔细的端详着脖颈与领口之处,只是我除了脸色有着一丝红晕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那么究竟他看到了什么才如此反常呢?   凝眉注视着镜中的人儿,我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我眸光一亮,天!我竟然穿的是昨天的外衣,方才因为窘迫便随手套了一件,没想到却是这件……会不会有什么……   我连忙脱了下来,细细翻看,确实没什么问题,再捧起凑至鼻前轻轻一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那会是什么呢?我陷入了迷茫……   此时我的余光,偶然瞟至领口,那里似是隐隐耀着几丝红色的光芒,颤抖的手轻轻的将它们抽出,心一下凉彻了底,竟然是司慕政的头发!   浅棕带着些许红色,与我的乌黑是天壤之别……   难道说,司慕赢看到了?如此敏锐?有可能吗?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三十四章 再入陷阱   自我见了那几根棕色的发丝之后,便一直有些魂游天外,坐立不安。独自在房中踱来踱去,心中是惴惴不安   不断的宽慰着自己,我想着就算司慕赢真的发觉了,几根头发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他至多只能是怀疑我与司慕政之间有些暧昧的关系,至于其他的,没有证据,他也无从查起。只是这一旦他怀疑起来,若是要想去追查我以前的事,还不是易如反掌?   反复踱得我腿有些微麻,烦躁的跌坐在了软榻之上,双脚不安的在地上蹭来蹭去,额边、手心已是微微渗汗,我一手撑上了额头,苦恼的长叹一声,现在该怎么办呢?再三思量,纵然心中再不情愿,但是我此时必须要去见个人!想到这里,我突然站起了身,微微掸平了下方才因为烦躁而反复揉绞的衣摆,莲步轻移来到房中上等柚木制成的衣橱前,打开那镶有玉石山水画的柜门,内里是白狐皮的披风,为自己穿上,系好颈带。或许还要出门一趟,当然如果不用出行馆便更好,毕竟眼下这种时候我不想顶风而上,再生事端。   转身跨出了房门,踏着尚有些潮湿的青石板路,我缓缓走向了离前厅不愿处一处偏苑的凉亭之中。此时午后的太阳正暖洋洋的晒着大地,照耀的那园中的犹有一丝绿意的小草们,顽强抗着冷寒的小花们,连同只剩寥寥几片稀疏叶子的老树们都有些昏昏欲睡。雪已经完全融化了,潮湿的地面渐渐开始干涸,屋檐之上原本蕴了白装的琉璃瓦片正闪灼着耀眼的光芒,每一处棱角都在点点滴滴的落着七彩的晶莹。   冬日的北风依旧是刺骨冷寒的,我精致粉嫩的小脸与娇柔的纤纤玉手,在寒风中都冻得有些微微发红。只是我依旧没有离去,一直静静的端坐在了那凉亭之中,因为我在等一个人,而这间凉亭是他回房的必经之路。就这样约莫坐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等到了他的出现!   锦衣华服加身,肩系紫色貂裘披风,发束金冠,脚踏虎皮皂靴,他倒是一派优雅与华贵。那抹身影从远处渐渐靠近,凤眼随意的瞟过凉亭这边,他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却丝毫没有惊讶,向我投来一个眼神,我立即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在告诉我“换个地方”。   于是我默默起身,轻轻松槌了下自己因久坐而有些麻木的腿。谨慎的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方远远的跟随着那抹紫色。   他转过一弯又一弯,穿梭在碎石子小路上。一路之上经过了一处秀美宁静的池塘,转过了九曲蜿蜒的画栋回廊,再穿过层层叠叠,千奇百怪的假山石林,终于来到了行馆的一处偏僻的墙角之下。青灰色的砖墙之上依稀覆满了青苔,只因冬日的到来而略显枯黄之色,寒冷的北风在山石间穿插,呼啸的幽鸣竟有如来自那遥远的阴暗的地府。   此时的他已经站在前方等着我,面对墙壁,负手背立,衣阙飘然,长发飞扬,全身似散发着冷绝的气息。   我踩踏着那些卷曲又枯黄的落地松叶,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本殿下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司慕政缓缓的转过身,神情已是一扫清晨时的痛苦与凄怨,仅仅是淡然的说道。闻言,我不禁微楞,在这里只有我们二人的情况下,他竟自称本殿下……   “即使本宫不来找你,想必太子殿下也会来找本宫的。这点,本宫的心中十分的清楚!”我冷冷一笑道。彼此彼此!是的,天地间造化弄人,真的很可笑!我与他竟然还有站在一条同盟线上的时候,很无奈却必须。此时此刻,我必须与他“串供”。   “太子殿下,眼下什么情况,还请直说吧!本宫的时间很有限!况且你的父皇已经有些起疑了。”我轻轻揉搓了下冻得有些微红的手,凑近柔美的红唇边,轻轻的哈了一口气取着暖,脸色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只需了解我想知道的事而已,多余的事一概没有兴趣。反复揉搓着小手,再轻轻抚上了有些僵硬的小脸,一脚微微跺着地面,意在催促着他。   “哦?本殿下自认没有什么疏漏,不知父皇是如何起的疑?”他状似有些忧虑不着痕迹的问道。   “也许是在本宫的外衣之上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吧!总之本宫也不能肯定。”我随意敷衍道。却不想这句话让自己一脚踩入陷阱。   “呵呵,无妨!”他似是毫不担忧,唇角勾起一丝弧度,轻笑着又道:“本殿下都已经处理妥了,所以你无须太担心!”   言罢,他上下打量了我两眼,突然伸手探入怀中,竟是取出一个精致小巧,通身银色遍布镂空网纹的暖手炉。内中隐隐可见正燃烧着点点跳动着红星的火炭。并将它递到了我的面前,随意道:“天气冷寒,送与你暖暖手。”   我有些错愕的望着那手炉,微微蹙眉,却没有接过。嗤笑一声并将头别过一边,拒绝道:“太子殿下有心了,本宫不需要。”   他浅笑着收回怀中,却不言语。我不禁惊讶他竟没有流露出失落的神色,也没有强行塞给我,这不太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无心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于是我垂眉低首说道:“怎么个处理妥法,还请太子殿下细说!”   “定城刺史方之谦之子方至贤已经死了!”他冷声道,修长的手指已是轻轻抚上另一手无名指上玉戒,来回摩挲着,凤眼微敛,口气轻松的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一般。   “什么?你竟然杀了他?”我抬头惊呼道。想不到司慕政竟然杀了他,这也未免做得有些过火,虽然他着实可恶,但罪不至死,毕竟是一条人命。   “不然,敢问请教娘娘高见?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永绝后患?只有死人是不会开口的!”他略带一丝嘲笑之意的说道,似在讥诮我的心软。   “可就算他死了,那天还有几个旁观者,依旧是会传出去,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说……”我有些震惊的看着他渐露狠绝的表情,心下一凉,该不会……   “你不是将他们都杀了吧!”我急急质问道。   “是!”他的薄唇中冷冷吐出了这个字。   天!霎时,我犹如置身冰窖,全身冷彻了底。身体猛然晃了两晃,几欲站立不稳,那些都是无辜的人而已,他竟然……   “你!”我有些恼火的上前一步,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厉声质问道:“你疯了,他们都是些无辜的百姓而已,你这么做与禽兽何异?”   “蓝贵妃,你自己招惹来的麻烦,本殿下替你解围,现今你反倒怪我心狠?”他不以为意的嘲笑道,轻轻移开了我的手,优雅的抚平了胸前方才被抓揪的皱褶。   “那个掌柜和小二呢,你也杀了吗?他们也许并不知道我中媚毒的事。你这样做岂不是明显的杀人灭口?不怕反遭人怀疑吗?”我颤声问道。是!我是惹出了麻烦,可没想到会害死那些无辜的人,心中不免愧疚万分。   “本殿下岂会那么鲁莽?不过是封了那酒楼,将他们赶离了定城而已。方才本殿下的心腹已经亲自‘送’他们出城了。”他寒声道,面带冷笑。   “封店的理由呢?是什么?”我又追问道。   “聚众斗酒,没有将州府的禁酒令放在眼中,州府不过许可少数酒楼出售少量淡酒,他们却整坛售出,违禁违令,就这条理由还不够吗?”他凝声答道,眸中闪过精光一阵。   我心中不由的又是一怔,他确实够狠!够有手段!而且还天衣无缝!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变了,经过今日早上的事以后他看我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在他的凤眸之中再也找不到惆怅与受伤。这样的司慕政,已经与我先前在江州安王府中所认识的那个略带着一丝抑郁、有着些许偏执的他渐渐的不同了,不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在落日镇因担忧惊扰百姓而下马步行、因为泛起洪水而心忧黎民的他了。如今的他已渐渐的狠绝,是不是这样的他,才更适合做一个帝王……   当时的我,从未想过日后的自己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中媚毒之事,现下已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所以你大可以高枕无忧!切忌行馆上下本殿下已经全部打点过了,你我从未彻夜不归。你心中有数便罢,别自露端倪!”他挑眉正色道。   “哦?看来太子殿下的手段倒是通天啊。竟然连我的宫女暗香都收买了,本宫很好奇,你是怎么办到的呢?”我语调带着一丝讽刺道,不知这是否意味我以后还要防着暗香呢,不过我想应该还不至于,暗香我自诩还是能拿得住的。   “你无需知道的那么详细。”他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停顿了下又继续说道:“不过,你与方至贤斗酒之事已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点本殿下就爱莫能助了!还请你自己想个办法去和父皇解释!”   “呵呵。”闻言我又是冷嗤道:“爱莫能助?何必说得好像都是为了本宫一般,太子殿下不也是为了自己着想。”他还不是担心自己的前途会受牵连。   司慕政闻言轻笑一声道:“为你为我还不是都一样!不过,梦儿,如果你很难办,或是过不了父皇那一关,不妨考虑下放手。你可以求本殿下帮你,而本殿下不一定不会推辞。只要你开口,本殿下随时可以送你离开他的身边。”他突然又叫回我“梦儿”,反倒让我又有些不适应。   不过他让我求他?他做梦!只是为何我会觉得他的话别有深意?   “离开他的身边?凭什么?貌似本宫现在过得很好!太子殿下莫不是在说笑?”我眉梢上扬,讥诮道。   他又是笑了笑,抬步便离去,与我擦肩而过之时,低沉的语调在我的耳边轻声道:“话不要说的那么满!会有那么一天的。本殿下随时恭候!”   我怔愣了片刻,回头望向他的背影,而此时的他也恰巧转身,凤眸凝望着我薄唇轻启道:“梦儿,你不会是我的对手,早点收手吧!而你迟早还是我的!”   充满挑衅的眼神,他似乎另有所指!而几乎就在那瞬间,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就是:我在那酒楼喝酒闹事,掌柜的为什么要出去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在这种战乱之时,这么做与他何益?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故意去散步这些消息。而那只会是一个人,便是眼前的司慕政!蹙眉凝望着他幽冷不见底的眸子,我顿时了悟!他已经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再把难题丢给我!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逼得我走投无路,主动离开司慕赢。   司慕政,你终于忍到了极限,要对我出手了吗?我心中冷笑,鹿死谁手?还早着呢!   而我的猜测在晚上司慕赢一脸怒气的推开我的房门之时,便得到了彻底的证实!   “蓝儿,你昨日在酒楼中与定城刺史之子方至贤斗酒是怎么回事?嗯?政儿还说,是你哭着求他以‘调戏皇妃’的名义处决了方至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哭着求他处决方至贤?!好极了!都栽到我的头上了,好你个司慕政!我咬牙切齿的想到。倘若我蓝梦雪能过得此关,他日定叫你生不如死!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三十五章 三日之限(小虐)   如此生气的司慕赢,我从未见过。冷夜的寒风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刻,便迫不及待的钻入温暖的房中,吹的那取暖的炭火盆中是火星四溢,灰末飞舞。   空气在那一瞬间也仿佛凝结成冰。   他的黑发,他的锦缎黑袍,以及系扣纯金冕冠的黑色丝带在墨玉般的暗夜之中一起飞舞着,衬着那寒风是益发的森冷,英挺的剑眉纠结,性感的薄唇紧抿,锐利的凤眸微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出强大的危险地压迫感与震慑力。直摄得我的心是震颤不已。他的怒火显而易见,额边青筋隐露,带着些许隐忍,也许他已经尽量克制了自己,不想吓坏我。如若换了是对其他人,怕早已是爆发了暴风骤雨般的狂怒。   冷静!再冷静!脑中在飞快的运转着,数以百计的理由与借口瞬间涌入我的脑海中,争先恐后的峰挤着,头胀欲裂。究竟怎么说才更合适,一片混乱与迷茫中,我找不到答案。   是的,我承认,我没有想过司慕政竟然会用这种手段逼迫我离开司慕赢,怕是因为我对司慕赢的动心让他陷入了绝望之中。以前他至少可以认为我报复他是因为心中仍然爱着他,所以他选择了承受痛苦,可是一旦当我渐渐移情他人,那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是值得期待的?是以他绝望了!试想一个人若是心生绝望,那手段也是极端,当初的我不也是这样的吗?因为绝望所以选择了利用司慕赢报复他!其实我们俩何其相像。只是他一错再错!现如今我岂能如他所愿。   不过我依旧是没有他心狠,如若我先发制人,反咬他对我心存遐想,现在被动的人只怕是他!今日这笔账,我记住了!司慕政,从今往后,莫怪我绝情绝义!   从相爱到相恨再到彼此陌路,若有来生只愿我们从未相识……   敛平了呼吸,我尽量克制着自己的紧张,声音带着一丝柔弱,神情楚楚动人,缓缓道:“赢,你吓着我了。先关上房门,好冷……”   闻言,司慕赢似是放软了一分,反手合上了房门,只是依旧是面色凝重,踏着缓重的步子来到了我的跟前,冷声质问道:“昨晚你去酒楼饮酒了?”   “是!”我有些内疚的低下了头,声音细小如蚊,略带一丝颤抖的答道,双手不停的揉搓着衣角,以显示着自己的紧张。   “呵!”司慕赢将头别至一旁,轻哼一声,道:“我竟从不知自己的贵妃酒量那么的好!可以整坛整坛的畅饮,你说我是不是应该钦佩你呢?”   我略略抬头望着他,他的神色阴晴不定,看不出情绪。我小心应付,仔细揣度,却依旧拿不准他的话中之意。   无奈之下,只得随意应付道:“赢,对不起,我不应该去饮酒!”   “暗香呢?她为什么没有跟着你!暗香!”司慕赢突然大声喊道,浑厚有力的声音穿透了层层墙壁,怕是连这屋子都能跟着一起震颤。   夜寂静无声,一片死沉,我似是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格外的清晰。   一串小碎步声由远渐近,暗香慌忙推门进来,全身颤抖着俯首跪地道:“皇……皇上,奴婢……”她已是语无伦次,冷汗直流。   “说,你为什么没有看好娘娘,还让你一个人跑去饮酒。当时的你在哪里?离开龙城前,真是怎么吩咐你的?”司慕赢厉声质问道。   “回……皇上话,那日奴婢与娘娘前往定城中一出寺庙烧香祈福,娘娘还为皇上去求了平安符。全……全怪奴婢,将那平安符落在了寺庙之中,后又返回寺庙去取!是以没有看住娘娘,奴婢也不知娘娘为何去……去饮酒……”暗香战栗着叙述道,其间始终低垂着头,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不敢大声喘息。   “暗香!你的失职,你说朕该怎么罚你呢?五十大板,如何?”司慕赢挑眉望着已是吓丢了魂的暗香,冷冷的语调让屋中似又蒙上了一层冰霜,凌厉的眼神瞟过了我,意有所指。他是在说给我听的吗?   暗香闻言,瘫倒在地,神情涣散,五十大板还不是等于要了她的命。   “赢,不要……”我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襟,声音带着一丝乞求,盈盈大眼中已满是雾气,哽咽着摇头道:“真的不要,求你了!不要这样,都是我的错!”我慌忙从怀中摸出那个平安符,递给他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当时我们已经返回了行馆,她方才回寺庙去取这个平安符的。都是我不好,自己一个人又跑出去,如果因为我的错而害了她,我会内疚一辈子的,求你了……”   也许是那个平安符让司慕赢稍稍软化了心,也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打算处置暗香,补过是吓唬吓唬她再震慑震慑我。宗旨,他挥手摒退了暗香。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暗香忙连连叩首谢恩,恭敬的退下,走前向我投来一抹感激的眼神。其实她不用感激我,我也不过是为了自保,换取暗香的感激,方能更好的替我保守着那个彻夜未归的秘密。   暗香走后,司慕赢直直的凝视着我,似想将我看透。   良久,他终是长叹一口气道:“罢了,你先说说那个方至贤是如何调戏你的?”   “当时,我只是一人在酒馆中饮酒而已。方饮几杯,那刺史之子便与他的家丁围至我的桌前,说要陪我饮酒,我自是拒绝。他却不肯罢休,说他看上了我,还口出狂言道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今日定要我乖乖跟他回府,做他的小妾!”我细细叙述道,其间偷瞄了下司慕赢的神色,果然他的脸色愈来愈阴沉,在他听到“小妾”一词的时候已是无比愤怒,双拳紧握。果然他还是在意自己的女人被他人如此言语轻薄的。   “他的确该死!”他冷哼道。   于是我又继续阐述道:“见他口出狂言,我自是心中不满,可又想让他心服口服,于是便与他赌酒,两坛之内,若是他喝不完,便请他滚出酒楼,若是我喝不完,便跟着他走!”   说到这里,我又瞄了他一眼,司慕赢皱紧了眉头,讪讪道:“你倒是大胆!敢拿自己做赌注!”   闻言,我脸上添上了几分尴尬之色,又道:“他喝酒喝不过我,便想上来拉拉扯扯,对我动粗。我怒斥他,告知他自己皇妃的身份。可他却出言轻薄,说若是皇妃此时为何不在皇帝的暖帐之中,还说若我是皇妃,他便是皇帝……我一时气不过,便拿起酒坛砸了他……”   “后来我跑出了酒楼,在途中遇到了跟随大家一起出来寻找我的太子。可能当时劫后余生的我惊魂未定,有些慌张,说话的时候止不住的在颤抖。再加上喝多了酒,眸中自然泛有血丝,或许看起来是通红通红的也有可能。是以怕是让太子误会我向他哭诉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杀了方至贤,我应该没有那样说过,但是脑中确实太乱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太子殿下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没有让他去杀他。真的,赢,我完全可以等你回来处置他的。今日中午你回来后,匆匆忙忙又走了,我没有机会与你说,下午我又听说方至贤死了,是以更加不敢和你说了,怕你会怪我……”随着我逐渐的冷静,思绪慢慢的开始清晰。我一步一步的解开了这个套,圆了这个谎。   “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吗?”司慕赢正色问道。   “对不起……”我轻咬着唇,哽咽的答道。   “一句对不起就能挽回什么吗?你知不知道定城现下危急的情形?方子谦居官为人老沉,圆滑世故,他久居定城,对这里的大小事务了如指掌,无人可以替代。且他在定城中的势力是很深蒂固,难以撼动。他只得此一肚子甚是宝贝,此次杀了方至贤无疑会使他心中不满,若是他日方子谦对我龙朔皇朝心生二心,该如何是好?眼下战事正紧,岂可再生内乱?是以目前对方子谦是杀之不得,留亦是祸害!纵然方至贤出言轻薄、调戏你,确实罪该万死。只是若是蓝儿你好生待在这行馆之中,不出去招惹是非,又岂会惹此麻烦?”他的连连质问使我愧疚难当,原先还想着来定城为他出谋划策,不想非但没有帮上忙,还处处惹事。   “……”我无话可说,愈发的低下头。   “蓝儿!你!你生来就是给我惹事的吗?”司慕赢终是难言怒气,恼道。   闻言,我不禁红了眼眶。   生来就是给他惹事的……他从未对我说过这么重的话,从未这么凶过,这次我怕是让他很失望……   “蓝儿!”司慕赢突然一手攀上了我柔弱的肩,牢牢的固定着我,不能动弹,一手扣住了我精致小巧的下巴,精锐的目光直视着我。无处可逃,无奈之下我只得望入他幽深的眸底。   “告诉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他缓声问道,脸上怒意渐退。可他越是这般不疾不徐的语调,反而更让我六神无主。   “你对我自是够好!”我垂眉敛眼如实答道。他对我的宽容,尊重,信任又岂是常人所能办到?不计较我的过去,甚至从没有追问过。独宠我,是他的后宫形同虚设,自古以来有多少帝王可以办到?为了我,他甚至独自顶着朝中巨大的压力。信任我,甚至连统帅三军的信物都交与了我。他的霸气与邪肆,如致命的毒药般深深的吸引着我;他的宽容,让我感动;他的尊重,让我找回了自信;他的信任,与我无疑是久旱逢甘霖般,润了我干涸的心。他对我自是够好!   “既然我对你够好。那么,蓝儿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心中抑郁需要到酒楼之中去借酒消愁呢?”他放软了口气循循诱导道。   “……”我又沉默了,他问的真好,直切要害!原来他最在意的还是这个!而并不是方至贤的事。   “赢,我……”我轻轻启口,却依旧不知该如何作答。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凝滞……   周遭寂静的连呼吸声都是那么的清晰。   良久……   他终是缓缓松开了我,神情有着一丝落寞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只要对你够好,终有一天你的心会属于我。可是我似乎错了,彻底的错了,错的离谱!你的心似是从未为我稍作停留。纵然我再宠你爱你,你眉间的那屡轻愁却始终挥抹不去。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中。蓝儿,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呢?还是说,是我太过自信,奢求着自己永远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赢,不是那样的,其实我已经……”我急急的出声辩道。   他轻轻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抵住了我柔软的唇,温热的触感,阻止我继续说下去,唇边扯出一抹苦笑道:“不要骗我,我会当真的……别说了,我心中都明白。早知是这样,我又何必强求……”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缓缓的跌坐在了地上,声音已是哽咽,要怎样才能让他相信我的心……   “那么你告诉我,你以前的事好不好,我想听你自己说?嗯?而不是日后他人告诉我。”他缓缓蹲下,将我轻轻搂至怀中,视若珍宝般,柔声道。   我明白,他在给我机会。他会是知道了什么吗?望着他万分期待的眼神,我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只是,我没有那份勇气去承认,我没有勇气……我宁愿他永远也不要知道真相……那只会更残忍……   胆怯的我,脆弱的我,自私的我,依旧是选择了沉默。   良久,司慕赢终是失望的放开了我,站起了身。伸出一手,我轻轻拉住了他的衣摆,试着想挽留他。   只是,他却缓缓的抽开,毅然转身。第一次,他主动弃我而去……   我想去抓,却只触碰到冰冷的空气……   踏出房门前,他回转头,声音有些淡漠疏离的说道:“蓝儿,三日后……你便收拾行装会龙城去吧……我的心,已经累了……”   颀长的背影投入那茫茫的黑夜之中,浑然一体,竟是说不出的孤寂。   他的心,已经累了!他对我怕是失望透顶,难道连他都要放弃我了吗?试问天底下,如若连他都不要我了,那我还剩什么?还剩什么……   强烈的空虚感袭上心头……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三十六章 深陷重围   时间本就如流水般从指缝间匆匆逝过,更何况是短短三日。明日一早便是我启程返回龙城的日子。   马车已经一早备下,织金色的帐幔配上墨黑的卷帘,四匹骏马临风侯立,比来的时候要舒适得多。司慕赢竟是派朱雀亲自送我返回,在眼下战事一触即发的节骨眼上,抽调一名三品将军护送我,他对我算是思量备周。   此时的暗香,正在收拾着行装,她在床上垫上一块蓝色方形大棉布,一件一件的将我的衣服铺平叠好,垒起来,再扎紧,动作细致而又紧紧有条。   望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我心中有些烦躁。   这两天,我几次欲找司慕赢,试着挽回,可他始终避而不见,不是与风将军商议城防,便是与朱雀探讨行军布阵,书房的烛火日日摇曳至深夜四更。而我,总是静静的站立在那寒风之中,望着那微微跳动的烛火,映照着他的身影,折射在了那糊着厚厚窗纸的云纹木窗之上。隔着遥远的距离,默默的看着他踱来踱去,时而低头沉思,时而负手而立。一任时间分分秒秒流淌……   心冷,所以感觉不到那冬日夜风的刺骨;麻木,所以丝毫不觉脸蛋、手脚已是冻僵。日日站至那烛火是越来越弱,直至突然的熄灭,一室的黑暗与寂寥的暗夜同色。我方转身离去,他依旧不会来,失望而归……   真的就这样会龙城吗?司慕政,你赢了!你已经成功的让我与他之间起了隔阂,想不到我终是败在了你的手上,不过,我不甘心……   “娘娘!”暗香慢慢的靠近我,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何事?”她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我正了正神色,轻轻甩甩头,驱走几分眉间的愁绪。   “娘娘,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妥了,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娘娘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早一早还需赶路呢。”暗香一边替我铺好了床铺,一边柔声劝道。   是啊,不早了!他还是没有来,我心中苦笑道。也不知明日他是否回来与我送别呢?赢,你真的对我已是彻底的心寒,决定要放弃我了吗?就在我渐渐弄清楚自己对你的感觉时,你却不在理我了……   如若明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到那时,是否我们的心会离得更远呢?我不敢也不愿去想……   次日一早,我从噩梦中惊醒,全身冷汗淋漓。深冬的天亮得很早,屋外已是一片阳光明媚。   远方似有阵阵号角声在低沉的长鸣着。浑厚而又苍劲的声音,有着十足的穿透力,带着几分沉重,又带着几丝振奋人心,似是来自恒古的阴暗的地府之中召唤,又似千军万马奔腾一般的汹涌,这似乎不是普通的号角之声,这更像是来自军营之中的号角声。   难道说两军开战了?我腾的坐起身,随手扯过衣服匆忙套上,两脚登入小羊皮软靴之中,鞋带都顾不上系,便慌忙跑出了房门。边跑边随手将自己散乱的发丝胡乱的挽了下。   “暗香,暗香!”我高声大喊道,声音有着一丝焦虑。不知为何,今日我的右眼眼皮自起床后便不停地跳动着,心中拥堵得慌,一阵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娘娘,何时这么急?”暗香从不远处小跑着迎上来,面带不解的问道。   “这两边仗打起来了吗?”我神色正肃,眉头轻蹙的问道。   “这奴婢也不清楚……”暗香如实回道。也是,女流之辈对这些事物知之甚少,问了也是白问。   “那皇上呢,还在吗?”我又赶忙问道。   “皇上一早天没亮就出城了!”暗香答道。   果然!我的心中一沉,那种不安的感觉愈来愈浓烈,总觉着会发生什么意外。   “那太子呢?”我又问道,不知他是不是也去了。   “太子殿下也一同前往了啊!娘娘,女婢特意让你多睡一小会,等下用完早膳我们就要赶路了,朱将军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行装女婢已是装上了车,哎……娘娘,你去哪里啊……”暗香在我的身后大叫道。   我无心去听暗香说什么要走的事,撩起裙摆便往府中前厅至高的那处塔楼一路小跑而去。蹭蹭蹭的拉着扶手,踏上那木制的狭窄的楼梯,转了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爬上了这行馆之中用于瞭望的塔台。      终于到了,我腾的推开了那两扇门。   高处不胜寒,呼啸的北风吹得我几欲站立不稳,发带也被吹落,散乱的发丝在空中狂乱的飞舞着,与飘然的衣摆一起形成了一抹妖异的风景。   顶着冷风,我勉强睁开眼,眺望远方。   天!果然不出我所料,此时前方定城城墙之上的烽火台已是点燃了连片连片的烽火,一直绵延至远方,由于白日看不清那熊熊的火焰,只有那浓滚滚的黑烟直冲云霄,昭告着两军已然在城外开战。遥望数不清的黄色旌旗插在了城墙之上,随风飘扬着,紧张的氛围不言而喻。   沉重的号角之声又再次吹响,直摄的我是心神不宁。赶忙下了塔楼,我匆匆跑至了门口。   朱雀已是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我如此衣装不整,发丝散乱,他不由得惊讶的睁大了双眼,诧异道:“娘娘,我们启程也并不是那么着急,不知娘娘为何如此慌张?”   我微微皱眉,一边打理着自己一边问道:“乌赫来袭?”   “嗯!”朱雀答道。他突然伸出手替我拉正了下衣领,又道:“无妨,皇上已去亲自督军。次仗必胜!”他说的是信心满满,可是我的心依旧是烦躁无比。   突然,我抽出朱雀腰间的佩剑,奋力挥起斩向了马车的缰绳,只听“啪”的一声,粗如麻花的绳子瞬间应声断裂,马儿似是也感受到了我的烦躁,提起双蹄,发出阵阵嘶鸣。   朱雀惊愕的望着我,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忘了言语,也忘了出手阻止。少刻,他终于回神,一脸莫名的望着我道:“你这是做什么啊!”   “朱雀,我不会走的。今日再次开战,我的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我害怕皇上会有事。我……我一定要亲眼去看看才放心!”说话间我已是踩着脚蹬翻身上马。   “那,我陪你一起去,皇上交代我务必要确保你的安全!”朱雀利落的卸下另一匹马,轻轻一跃便稳稳坐好。一手递上一条精致的银色皮质短鞭,狭长的丹凤眼凝望着我,正色道:“如若无事,你可得安心与我返回龙城,不得再任性了,好吗?”   “好!一言为定!”我爽快的应道,只要赢平安无事,我也没有什么好记挂的。况且,如若我就这样没有与他道声别就返回龙城,心中也抑郁难忍。   但愿我只是杞人忧天,但愿他连战连捷……   扬鞭一挥,策马奔腾,两抹身影少刻便直出了定城。   穿越了重重峡谷,跨过了层层密林,身后是黄沙滚滚,烟尘漫天舞。   我心急如焚,越来越近了,我仿佛已能听到那雷鸣般的擂鼓之声,那“嗷嗷”的马儿的嘶叫冲锋声,那刀枪碰撞的“铛铛”声,还有那热血洒地的悲怆的哀鸣声,声声都揪着我的心。   马儿是愈跑愈快,前方不远处军营的轮廓已然渐渐清晰,渐行渐近,木栅栏门赫然敞开。   我与朱雀就这样直闯入内,直奔皇帐!   利落的翻身下马,两名士兵一见我们前来,立即揭开了皇帐的幕帘,恭敬行礼道:“贵妃娘娘,将军!”   奔入那帐中,却不见司慕赢的身影,唯独只有司慕政与水将军正立于布阵沙盘之前。   望着他们一脸凝重之色,我的心瞬间沉了下来,还是来晚了吗?   见到我来,司慕政恖也无心惊讶,只是匆匆扫过我一眼,便怔楞的望着沙盘细细思索着。   一见此状,朱雀立即沉了脸色,凝眉冷声问道:“水将军,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水将军是脸色阴郁的详细叙述道:“昨日半夜收到线报,今晨乌赫大将呼延赤烈将上门叫阵,是以本将军便连夜派人知会皇上。而皇上与太子一早便已抵达,皇上亲自坐镇,领兵作战,本已是大获全胜,乌赫军队是节节败退,一溃千里。其实本当见好就收,不知为何皇上执意趁胜追击,亲帅精兵两万势要拿下对方主帅。不想……就在方才前方探哨回报,乌赫战败是假,埋伏于这里的壶口奇袭是真。是以现下皇上已是深陷重围,情况险急。”说罢,他用手指指向沙盘上一处群山山隘壶口之地,深叹道。   司慕赢深陷重围!一时间,我懵了!脑中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知皇上为何今日有些心浮气躁,魂不守舍的,不然换做平日哪能这么容易就中了对方的陷阱,哎……”水将军犹在我的身后叹息着。   心浮气躁,魂不守舍,不会是因为我吧……   天,该怎么办?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三十七章 釜底抽薪   我慌了,脑中嗡嗡作响。他不是身经百战的战神吗?又怎么会如此大意呢?难道全是我的错吗?是不是因为今日我便要走了,是以他的心也乱了,是我害了他,我总是罪魁祸首吗……      揪心、痛心、压抑让我难以呼吸,喘不上气,一双盈盈大眼已是红透,泪水已然在眼眶之中打转……   朱雀见状有些不忍,不由轻轻的出声宽慰道:“娘娘莫要过于担心,就算皇上深陷重围,以他的深厚的武功修为想要独自一人突出重围,尚是绰绰有余。怕只怕……”说到这里朱雀却突然住了口,神情有着几分凝重。   “怕只怕……他不愿舍弃那些常年追随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他定是不愿独自突围,势必会与众将士们一起浴血奋战,直至洒尽最后一滴热血!他不会轻易原谅自己的麻痹大意所犯下的错误,亲手葬送了这两万精兵,所以他会,他会……”我已是哽咽着接过朱雀的话。我了解司慕赢,他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热血男儿,他把这些看得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我不要,我不要他有事……      “那你们……你们为什么都好好的站在这里,你们为什么没有一起去?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去营救?啊?”我颤声质问道,不自觉的双手都在颤抖着,心中好似被人抽去一块似的,不再完整。   “你们快去救他啊,快去啊!”我突然的情绪失控,箭步上前便是拽住司慕政的衣袖,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哭道:“快去救救他啊……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吗?为什么不去……”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司慕政凝眉移开我的手,按住我柔弱的肩头,摇晃着我,大声说道:“本殿下的心中难道不着急吗?只是,你且看仔细了眼下的情形!”   说罢,他一把拉起已然瘫坐在地的我,拽至那沙盘边,一手指着一处山谷,另一首取过两面红色的小旗在那壶口处插上。正色道:“你看清楚了!这里四面环山,只有两处隘口。一处隘口通往乌赫的境内,而父皇便是从另外的这处隘口率兵进入峡谷之中的,对方将领呼延赤烈有十数万兵力在此埋伏。而此时我们兵营之中所剩兵力不过八万而已,就是全部去营救了,如此不利于我们的地形,进去了怕是有去无回,也不过是送死罢了……你以为本殿下不想去救父皇吗?但保存皇朝的精锐部队,顾全大局!是本殿下的责任!”   此时水将军亦是脸色沉重的插话道:“是以,方才我与太子殿下苦恼的便是这个原因。相信若是皇上在此,也坚决不会同意我等贸然再让将士们前去送死的!毕竟大局为重……”   是啊,好一个大局为重!如此情形,我也看得懂,再增派兵力确实是徒劳,枉送人命。若是再损失现下这八万精兵,龙朔皇朝的元气必是打伤,定城形势只会更危急。而这一定也是司慕赢所不愿意看到的。   “大局为重……你们的意思就是只能这样了……”我的双腿发软,颓然的沿着沙盘的边缘缓缓跌坐在地,神情已是涣散,脑中一团乱。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父皇绝顶武功,应该能平安而返。只是可惜了那两万将士!”司慕政缓声宽慰道。   “什么叫做应该能,如果有个万一呢?谁能担待的起?”我喃喃的开口道,双手紧紧的揉绞着衣摆。就算司慕赢平安回来,这件事怕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此时朱雀已然向我递上一方绢帕,轻声道:“擦下眼泪吧,这么沮丧哭泣的你让我很不习惯。我认识的那个蓝梦雪睿智而又冷静。你仔细想想,或许能有什么转机也不一定。如若……不如我速去前往助皇上一臂之力,换他回来。”   我默默抬头望向他,他的眼中有着鼓励。感染了他的那一份振奋的情绪,让我的心稍稍镇定了许多,我缓缓站起了身,抚平衣摆,接过那方绢帕细细擦干了眼泪。面对着沙盘陷入了深思。   “我们一共就这么十万兵力吗?现下还剩八万?”我出声问道,声音已是镇定几分。   “是!”回答我的人是朱雀。   “那乌赫呢?他们共有多少兵力?”我又问道。   “乌赫大约十二、三万兵力左右。”这次回答我的人是司慕政。   十二、三万兵力,比龙朔皇朝要多,难怪他们一直难以取胜,对方不但适应冬日的气候,熟悉地形,还人多势众。   “那埋伏袭击皇上的有十数万人?怎么会这么多?”我皱眉疑惑的问道,那不是等于几乎全军出动了吗?   “前方探哨来报,对方确实是人数众多,也许有些许误差,但我想至少在八万以上。”水将军答道。   四倍以上悬殊的兵力,难以想象司慕赢还能撑多久,没有时间了。我不禁有些焦急,随着时间没过去一分,他的危险就增加一分。而我们这么多人此时却一筹莫展。   时间在分分秒秒的流淌,我呆呆的凝视着一旁的沙漏,就这样看着那黄沙一点一点的掉落……   不知何时起,我已是衣衫湿透,额边的汗水滑过柔嫩的肌肤,再是一滴一滴的滴到地上……   心急如焚!   朱雀突然打断了这皇帐之中的一片死寂,出声道:“算了,还是我去吧!”   我尚在沉思,没有听得太清楚他在说着什么,眼光无意间瞟向了沙盘之上那一片蓝色的小旗,标注的是乌赫的主营地,离拿处峡谷有段距离,离我们的营帐也有些距离。十二、三万的兵力,有八万以上在围攻着司慕赢,那主营地还能剩下多少?   “朱雀!”我突然大叫道。   此时已是走至帐口的朱雀回转了身,正色的望着我道:“嗯?怎么了?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我指向了沙盘,微微挑眉,声音难掩兴奋的说道:“你看,这乌赫主帐之中怕是只剩下四万左右兵力。如若我们率兵六万前去袭击他们主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必获全胜。而正在袭击皇上的呼延赤烈若是知晓自己的后营被袭,势必只能撤军回去救营,试想他匆忙撤回,阵仗必定全无,军心也大受动摇。而我皇朝士兵此时士气正威,势必可以以一敌二。此计,实为釜底抽薪!水在几近沸腾之时,由于火焰催使产生一股强猛的力量,此时是强中之强,其正面实为锐不可挡。而柴草正是烈火的源泉,是产生这种强大力量的根源。所以当我们不能从正面进攻之时,便给他出其不意的来个釜底抽薪,让他水也沸腾不了,柴火也尽失,是以一举两得。”   一语言罢,震惊四座。   司慕政似是从未料及我能有如此见地,一时惊愣在原地,妖媚的凤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他直直的望着我,薄唇轻颤,神色闪过一丝复杂。   而朱雀已是双眼放出精光,振奋道:“好计,好一个釜底抽薪!真是妙极!如若成功,我皇朝将一举赢得此仗!乌赫将元气大伤,很长时间都难再缓过神,这定城之围也将顺势而解。我愿亲帅这六万兵力,做这先锋!”   “我反对!”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入,是水将军。   “我坚决反对,这太冒险了。毕竟这峡谷离他们的主营距离也不甚远,若是他们即使撤回,我们要如何以少胜多?皇上有言在先,让我坚守营地,就是让我守住皇朝这性命攸关的八万精兵,我岂能听你一介女流之辈,没有经验,尽是些个纸上谈兵。”他皱眉说道,表示他坚决不同意。   “太子殿下,如今我们三人在此。军中大事向来民主商议,遵从少数服从多数。娘娘一介女流,自是没有表决权!如今我与朱将军一个同意,一个反对,就只等太子殿下的意见了。若是太子殿下也赞成,老臣没有二话,来日皇上那边也交代的过去。”水将军对着司慕政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一脸怒意的望着他,他竟是个老狐狸,这种时候了,没有魄力,还想着推卸责任。我的计策如若奏效,胜利了大家都欢喜,自是无人会去计较他当时的反对。如若败了,他倒是一点责任也没有。难怪朱雀与他合不来,朱雀为人直率,自是看不惯这种迂回顽固之徒。   现下,就看司慕政的意见了,他的意见将直接决定着结果!   那一瞬间,我们四目相望!   我的眼中有着期待,   他的眼中有着挣扎,   他明知我想救司慕赢,会阻碍我吗?   他明知这条计策胜算应该至少在六成以上,是值得一试的。   只是,他会存有私心吗?   是的,只要司慕赢一死,那一切的一切便都是他的了,皇位,还有我,也逃不掉……   到底什么在他的心中最重要?   我很想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们仍旧是四目相望,谁都不曾别开眼……   直到,我看见他薄唇轻启,吐出了那几个字,   “本殿下……也反对!”   失望,到了极点!我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三十八章 以命换情   “呵!”我讪笑着别开了脸。他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失望到了极点。想不到,他竟已冷血至此……   原本对于权势他仅仅牺牲的是爱情,现在连亲情都可以枉顾了吗?两相比较,也许以前的他对我还不够残忍,或者我还并没有真正的深刻的了解他。   “太子殿下,你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好!若是皇上有事,怕是最合你意了,坐得这现成的皇位。其实,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你已经是太子了,这天下还不迟早是你的?”我冷冷的讽刺道。   “蓝梦雪,这种话可以随便乱说的吗?”闻言,司慕政当下沉了脸色,俊眉紧皱,勃然大怒又道:“本殿下不过是不想太过冒险而已,毕竟对方形势竟如何眼下不明朗!我们探哨的军情也未必准确!贵妃娘娘岂可如此无赖本殿下。娘娘若是信不过,本殿下即刻便亲帅两千精兵前去协助父皇突围!”   “何必那么假惺惺?你敢说你的心中一点那样的想法都没有?!”我仍是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的质问道。   “你……别太过分!”司慕政咬牙切齿道。   “谁更过分,自己的心中清楚!”我立即顶回道。   一旁的朱雀见状,赶忙扯了下我的衣袖,附在我的耳边,小声提醒道:“还有外人在,你注意点,不要让他人心中生疑!”   闻言,我倒是平静了几分,他说的对,水将军尚且站在一旁,万不能让他看出我与太子之间的纠葛与端倪。我感激的望了朱雀一眼,想不到他竟总是替我着想,默默的维护者我。   “朱雀,你觉得如果让你去突袭对方的主营地,大概能有几成胜算?我没有打过仗,确实没有实战的经验,希望你能实话告诉我。”我神情正肃的问道。现下,我只相信他的话。   “八成以上!”朱雀的神色已是眉飞色舞,有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朗声道:“兵贵神速,贵在出其不意,乌赫军队丝毫没有心理准备,我们突然来袭,他们的主营之中必定将阵脚大乱,兵力短时间被也无法纠集。一盘散沙自是会一窥千里。是以,我觉得可行!怕只怕,呼延赤烈会效仿同法,趁此机会袭击我方的主营地,那我们这里几乎已成空营,十分的危险!是以,此不失为一招险棋,我想太子殿下思量再三,之所以反对,担忧的应该是这个吧!”朱雀说着,眼神随意的瞟向了一旁的司慕政。他是在给我们两人找台阶下吗?朱雀真是想得十分周到。   “是!”司慕政颔首认可。   “只是在那种乱急的情况之下,呼延赤烈能有时间这么冷静的去分析形势吗?他能想得到吗?我很怀疑,毕竟那呼延赤烈不过一介武将,我看他是勇猛有余,谋略欠缺。”朱雀又仔细分析道。   “那么,朱雀,我们是不是再赌一次!”我别过头,对上他狭长的丹凤眼,字字铿锵的说道。      人生不过也是一个赌注,战争亦是!百分百胜算的仗谁不会打?   “我自是愿意,只是……”朱雀欲言又止,目光又看向了司慕政与水将军,神色有着一丝遗憾之意,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愿意以身一试,然而现在其他的人都反对,而他也无权随意号令军队,是以觉得可惜。   “只要你愿意,我就有办法!”我的唇边绽放出一抹绝色的自信的笑容,美艳的犹如春日枝上盛开的灿烂桃花,看的是司慕政一时心神荡漾,神色恍然。      缓缓伸出修长的两指,轻柔的抚触上了领口的盘扣,我优雅的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些许雪白的玉颈,伸手探入其中。   司慕政是直直的惊愕的望着我,不明所以,薄唇微微颤抖,一时忘了言语。   我微笑着扯出一丝红线,渐渐拉出了那个一直悬挂于脖上的戒指,温热的,还带着些许我的体温。   用力一拽,红绳应声绷断,摊开手掌,一枚指环赫然呈现于我的掌心之中。试试在百度搜索“书本网”   三个虎头,一只飞鹰凌驾其上,此戒一出,号令三军,威震天下!   一时间,司慕政、朱雀、以及水将军全都惊愣在了原地,六道诧异的震惊目光聚焦于我的掌心,移不开的眼神灼烫着我。   良久……   司慕政终是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微颤,带着几分凄哑道:“父皇,他……连这个都给了你……”   “是!想不到吧!太子殿下,本宫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冷笑着,将那戒指缓缓举至他的眼前。此时那飞鹰的蓝宝石之上正散发出耀眼的晶亮的光芒,映照入他妖媚的凤眸,在他的眼中,我几乎可以看见那两点跳动着的幽幽蓝色火焰,是那么的清晰与慑人。   “怎样?太子殿下?皇上的信物在此,见此戒如若见他本人,怎么你们都傻站着?该有的礼数难道全忘了吗?”我意有所指道。   “臣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叩见……父皇万岁……”   望着他们缓缓的双膝跪地,俯首山呼万岁,那一瞬间我也体味到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势那令人着魔的魅力,竟是如此的让人热血沸腾与神往。突然间我有那么一些理解司慕政为何执着于此了,因为在那一刻,连我都有些迷恋……   回过神来,我的心中却是思绪万千,对不起!司慕赢,你将它交与了我,必定不是让我做次用途的,你信任我,而我却……   不过今日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   日后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如此任性,如此滥用它,辜负了你……   “都起来吧!太子殿下,还请按本宫的意思发号施令,莫要再耽误时间!”我冷声道,这是他第一次跪我,虽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却仍是让我心中某处的欲望在悄悄的膨胀着,终有一天,我会让他这样日日跪拜在我的脚下,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让我们拭目以待!   司慕政万般无奈,终是沉声开口道:“朱将军,你亲帅精兵六万,前去袭击乌赫主营,水将军你负责留守,一旦有任何异常动向,立即放此红色信号散弹呼救。朱将军你若见此信号,需即刻返程,不得有误!本殿下亲领两千精兵前去援助父皇,以便拖延时间!速去!个就其位!”   “是,遵命!”朱雀得令,便立即飞奔出了营帐。   水将军自是一脸的不情愿,却只能无可奈何的瞟了我一眼,深叹一声,跨出皇帐。我想他死也想不通,缘何司慕赢竟然会将这号令三军的信物交与一个女子。   我有着一抹嘲弄之意的瞥过他,不再赘言,翩然转身,疾步跨出帐外。   门口站立的士兵一见我出账,忙将牵马的缰绳恭敬的递到我的面前,道:“娘娘是否要上马?”   一把接过,我淡淡的说道:“是!”   利落的蹬上马踏,我翻身上马,轻轻夹了下马肚,放想起步,无奈缰绳却被一股强劲的掌力牢牢扯住,“嘶……”马儿发出了尖声的鸣叫,猛扬起前蹄,离地跃起,一时间害我几欲跌下马来!   “司慕政!放肆!你这是做什么?”一时气愤难当,我不顾旁人在场,连名带姓的喊了出来!   他微微皱了下俊眉,依旧是牢牢握住缰绳不放手,凝声道:“你上马要去哪里?莫不是要起峡谷?”      “是又怎么样?”我恼道。他还想做什么?   “本殿下带兵前去就行了,你去做什么,太危险了!不许胡来!”他神情严肃道,语气竟是在关心着我的安危。   闻言,我不禁讪笑道:“太子殿下,正因为你亲自去,所以本宫才更不放心!”话语中的影射之意十分的明确。   “你什么意思?”他怒道,脸色十分的难看。   “本宫什么意思?太子心中难道会不清楚吗?”我冷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根精致小巧的软鞭,这是寒冰送与我的,其实我一直随身带着。   轻轻一扬,鞭刃瞬间扫上了他的手腕,一时吃痛,他松开了绳子,乘此机会,我立即纵马离去,独剩他一人怔楞在了滚滚扬起的飞尘之中……   心急如焚,是以感觉不到迎面扑来的寒冷北风,犀利的风如利刃一般划上了我柔嫩的肌肤,割裂的却是我的心,纵马越过了那条在冬日已几近干涸的浅水河,溅起一丈高的水花染湿了我的衣襟,一切都顾不上了,此时的我只想知道,他还好不好……   也许是我骑艺不精,不久之后身后便传来了滔滔声震天的马踏之声,是他!带着骑兵追赶了上来。回头一瞥,只见司慕政已是披甲带盔策马飞奔而来,身后庞大的队伍已是紧跟而上,气势汹涌,一面绣有“龙朔”二字的旌旗插在了他的肩背之后,一展随风飘舞的金黄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益发的刺眼。   快速的越过我的身边,他随手一扬,丢了一捆东西给我,未置一词便绝尘而去……   我被迫放缓了速度,看着那些精兵们一个个的从我身边飞奔越过,最终尽数被那扬起的巨大的沙尘淹没,有八名骑兵停下了马滞留在了我的左右,难道说这是他特意留下保护我安全的吗?   缓缓打开包袱,竟然是一袭精致的银色软甲及一柄锋利的短剑,他竟然……   无心去想多余的事,我连忙套上了软甲,再次纵马飞奔,紧紧跟随在了大军之后。   拐过一弯,渐渐的,前方群山叠嶂开始渐渐现身,那一处峡谷似在眼前,遥望为首的司慕政似是高高举起右手,放出一枚信炮,“砰”的一声巨响,在空中绽放出一朵妖冶的白云,大地都为之颤抖,他这是在报信,告知他们援军已到,已震士气。   越来越近了,我似乎已经听到了那滔天的擂鼓之声,那三军的呐喊之声,那刀枪箭雨之声,以及那阵阵摄人心魄的凄厉的喊杀声。   穿过了一片苍凉的峡谷,两边是怪石林立,刀凿险峻,壶口之中俨然是一片开阔之地,两军已然在奋力的厮杀着,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真是的搏杀场面,我被深深的震撼了,有道是:征云笼罩四野,杀气直锁长空。天昏地暗交兵,雾惨云愁拼杀。剑戟刀枪乱刺,旌旗黄沙蔽日。混战,士卒拼命往来相持。狼烟火炮,是雷声霹雳震天,寒光剑影,如闪电般翻腾长空,满目的滔滔鲜血,遍地的叠叠横尸,处处是断杆的旌旗,一片狼藉!   此时的司慕政已然迎风立于阵前,华贵的紫金狐裘披风飘起,高声叫道:“呼延赤烈!今日便让本太子来会会你!”   “哈哈哈哈!又来一群送死之徒!好,今日便让本将送你这个太子上西天!”呼延赤烈横眉竖目,狂笑一阵道。   一时间,两抹身影飞离了胯下之马,在半空之中缠斗了起来,司慕政是冷剑挥舞,呼延赤烈是手持流星锤,激烈的碰撞,火星四射,一时难分胜负。   我无心观战,细下寻找着自己心中的那抹身影。   就在不远处,我瞥见司慕赢不知何时起已然下马,手中雌雄双剑齐挥,正奋力厮杀着,他的帽盔之上是金带飘扬,他的盔甲之上已是血迹斑斑,不知是谁的血将它染红,他的眉宇之间已然呈现出一丝疲惫,就算他的武功再高强,也总有筋疲力尽之时,难以想象,这样的他,身经百战,从十二岁就开始南征北战,也不知经历了多少血雨腥风……   心酸的感觉弥漫全身,我强忍着那即将到口的呼喊之声,暂时还不能去打搅他,就这样静静的与那八名护我周全的骑兵站在一旁偏僻之处候立着,他们时而会应付几个冲上前来厮杀的乌赫士兵,但是主要的精力还是护着我。   直直的望着他奋战的背影,无法移开视线,泪水不知何时起已经模糊了双眼,良久,只见他突然一个凌厉的剑气旋劈,周围腾的倒下了一片尸首,不经意的视线扫向了我这边,瞬间便怔楞在了原地……   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我,性感的薄唇微张,惊愕难掩!他的俊脸之上满是血污,一双雌雄宝剑轻指着地面,锋刃之上没有沾染一丝鲜血,依旧是散发着阵阵森冷的寒光,仿佛它从未杀过人一般。   “赢……”我颤抖着启口,声音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几乎只是一瞬间,我只觉的眼前一阵昏花,竟已是落入了他的怀抱。   “赢……”看着他熟悉的面容,几日不见,恍如隔世。只要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蓝儿,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象呢!”司慕赢轻轻抚上了我的身,确认着我是真实的。   “你疯了啊!不要命了?!”接下来便是暴怒之声在我的耳边爆炸,震的我鼓膜都在隐隐作痛。   “这里是战场!你也敢来??你今日不是启程回龙城去了吗?怎么会这里?朱雀呢??他竟然没有看住你!”他的双眸怒的通红,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我,我不要回龙城,好吗?”我带着一丝怜乞的问道。   “不行!你太任性,我必须送你回去,此事不用再议!没的商量!”他一脸坚决的说道,丝毫不为所动。   煞是,绝望袭上了心头……      即便是这样,他依旧要送我走吗?依旧是不能挽回吗?那我还能怎么办?   而此时的司慕政与呼延赤烈已是交缠的天昏地暗,不相上下。突然间,远处一名骑兵的将领飞奔而来,大声喊道:“呼延赤烈,大事不好!我们反遭敌计,主营已经难保!呼延将军莫要恋战,速速返回营救!”   呼延赤烈闻言大惊,怒目望向司慕政道:“原来你是在拖延我?”   “哈哈!只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而这些时间已经绰绰有余!”言罢,司慕政又是一个凌空跃起,手中的佩剑瞬间飞出,带着凌厉的剑气,直朝着呼延赤烈而去。   但听得一声惨叫,心神不宁的呼延赤烈已是赫然被斩下一臂,他忙一手捂住鲜血四溢的伤口,狂怒道:“龙朔太子司慕政!你等着,今日这断臂之仇,来日定向你讨回。撤!撤!撤!”   随着呼延赤烈的那三声“撤”,乌赫大军的士兵们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随着几名士兵带头向谷口逃离,。其余的失士兵们是突然间犹如一盘散沙般慌不择路,四处逃窜。果然不出我所料,军心一乱,阵脚便全乱!他们撤的是争先恐后,互相踩踏,惨不忍睹!   只是皇朝士兵已然是斗志昂扬,哪那么轻易放过他们,一时间,战场之上又陷入了一片混战,一片喊杀之声,冷箭四处飞射,只是局势已然全线扭转。   原本守护这他的八名骑兵见状,在司慕赢的首肯下,终于按捺不住,纵身向前,加入其中,立战功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形势巨变,让司慕赢有些不明所以,他正欲开口询问……   此时的我却突然瞥见一阵寒光朝着我们这边飞射而来,不好!是冷箭!   心下瞬间闪过一丝念头,快到来不及去捕捉……   “赢。小心,恩……”惊呼出声!声音却终止于一声闷哼。   顷刻间转身覆上了他,我挡住了他的视线,亦承受了那一箭,身体腾的僵硬,尖锐的冰冷的箭头刺穿了我的软甲,没入我的背后,一阵麻木,让我不知自己究竟是何处受了伤。   疼痛稍后而来,起先只是一丝丝的抽痛,接下来便是一阵阵的刺痛,最后当那钻心的剧痛慢慢的侵蚀着我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再到每一个细胞……   身子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软了下去,止不住的颤抖,从一开始的轻轻的颤动渐渐加剧,直到牙齿都在不能自控的上下磕碰着……   “蓝儿……”司慕赢搂着我的身体,在那支箭没入之时也是全身一怔,瞬间僵硬无比,不可置信的轻喃着我的名字,他缓缓的抚上我的后背,在触摸到了那粘腻之时,又是狠狠的一怔,颤抖着抬起手移至眼前,满目的鲜红,刺伤了他的眼。   “蓝儿,为什么……”他似是不能言语般,神情呆滞,轻轻的将我楼至他的臂弯之中,一双美丽的凤眼已然盛满了伤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好……冷……”我断断续续的说道,冷意侵袭而来,我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冬日的北风。   司慕赢紧紧的搂着我,卸去他胸前的盔甲与护心镜,摘去了盔帽,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着,有些模糊,却好美好美!他将我紧紧贴向了那温暖的胸膛,只可惜已经无法感受到丝毫的暖意……   “我……会死……吗?”绽放了一朵凄美的微笑,我伸出了手,想去抚摸他的轮廓,只是我的心中清楚,我不会死的,我怎么能轻易死去呢?我还有深仇未报,还有那么多没有做完的事,还有我放不下的人,我怎么舍得去死呢,我不舍……   他抓住我的小手,轻柔的贴上了他的脸侧,再是他的唇,轻轻柔柔的细吻着,摇着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道:“别胡说,会……没事的……”   “赢……”我艰难的又开口。   “别说了,蓝儿,别说了!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乖,蓝儿……听话!”   “不,赢……我要说……我怕……不说出来……以后……以后就没机会了……”我要在失去意识前与他说清楚。   我能感觉到意识正在涣散,眼前的他渐渐的模糊起来,直到再也看不清楚,我好想再睁大了双眼,看清楚他的容貌。   再次启口,喉间却已是沙哑一片,干涩无比,轻道:“赢……我……真的……爱上你了……请……相信我……别让我……走……”   眼皮已是越来越沉重,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而来,耳边回响着他心碎的嘶声力竭的喊声,“蓝儿!”   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不错,我承认,当时我确实有几分故意去承受了这枚箭,我想赌!想用我的命去挽回他的情,去牢牢抓住他的心!   我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对我,他将永远也放不了手。怕是比司慕政好不了多少。不知何时起,我已与他一样的不择手段……   有时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带着一丝痛心与不忍,我失去了意识……   终是一片黑暗……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三十九章 流血难止   我睡着了吗?睡了很久吗?   好累,好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不想醒过来……   可是,是谁在那样动情的声声呼唤我的名字?声音充满磁性,带着几分沙哑与低沉,是那么的熟悉。   是谁在用温热的软巾反反复复擦拭着我的干裂的唇,丝丝甜甜的清水渗入我的口中,滋润着我干哑疼痛的咽喉?   又是谁在轻柔的抚触着我的脸?略有些薄茧的指腹温柔的划过我的眉眼,细细的描绘着我的眉形……   “蓝儿,蓝儿,蓝儿……”   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他!我想要睁开眼,想要看到他,怎么能如此沉睡下去呢?我还有太多的割舍不下……   挣扎良久,终于费劲的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长而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周遭起先是一片模糊,后又渐渐清明了起来,明黄色圆穹型的帐顶,几根白色桅杆正有力的支撑着,垂挂了满满的金穗儿,原来我意是躺在了他皇帐之中的床榻之上,身下是暖和的狐裘绒垫,身上盖着厚厚的明黄色锦被。外面的天方微微亮,帐中的光线依旧有些昏暗。   身体有些僵硬,伤口似被层层包裹,难以挪动。我有些艰难的转过头,望着床塌一侧的楠木案几之上那支已燃烧殆尽的红烛,墨黑的灯芯无力的软搭在了一边,丝毫都看不出它昨夜曾经默默奉献着温暖与光明。   此时的司慕赢正侧身倚着床榻闭眼小寐,地上垫着一条厚厚的纯白色的羊毛毡毯。他一手枕着后脑勺,另一手是紧紧握住我的小手,暖暖的包裹着。昨夜他就是这样睡在我的身侧守着我的吗?   睡着的他,出奇的安静,微微的皱眉,似在担心着什么,浓密的眼睫毛之下,狭长的凤眼勾画出了一抹完美的弧度。如此彻夜的守在我的身边,他一定很疲惫吧。   唇边挂起浅浅的微笑,心中是暖意融融,我仔细的认真的端详着他,他真的好英俊!刀凿般深刻的五官,教我着迷。刚硬的下巴之上已然冒出了青青的胡渣,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手,我调皮的抚上了他的下巴,感觉刺刺的,痒痒的。   本不想惊扰,却仍是打搅到了他,司慕赢敏锐的一把捉住我的小手,腾的坐下了身,狭长的凤眸对上了我已然睁开的带着几丝顽皮神情的剪水大眼,他起先是双眉一皱,随即又是眼神一亮,惊喜难掩道:“蓝儿,你终于醒了!”   “来人!快传韩军医前来!”他突然回过头朝着帐外高声喊叫道,声音有着几分激动与兴奋,看起来我似乎昏迷了很久。   “赢……”喉咙久未出声,起先声音十分的沙哑,我正了正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遂甜甜娇嗔道:“赢,你好吵!”   闻言,他的脸色有一丝郝然,缓声道:“蓝儿,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两夜,可担心死我了!”   他轻轻拉过我的小手,大掌细细摩挲着,贴上他的胸口,隔着那黑金色的锦缎织袍我依稀可以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蓝儿,你听见了没有,它为了你差点停止了跳动!”司慕赢的眸中尽是怜惜之意,带着几分后怕的说道。   “赢,我以为自己会没命,还能再见到你,真好……”我轻喃着。   其实,每每睁开眼,而他就在我的身边,这样的感觉真好,就像是一对平常人家的夫妻一般的普通与甜蜜,如果一辈子都可以这样,又有何所求?   “蓝儿……你为何那么的傻,为何要替我挡下那箭?你忘啦,我会武功,我能察觉,我能自保……蓝儿,你可知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那支箭的没入,离你的心脏仅仅是一寸有余,如果不是你穿着那件上等珍银丝编制而成的软甲冑,阻挡了箭速,现下只怕是……”他欲言又止,眸中尽是担忧,握着我的手也突然的收紧,微微颤抖着。   闻言,我狠狠的震住了,心下思绪是如江海翻腾,五味陈杂,有庆幸,有惊愕,有不信!想不到这箭竟然这么的悬,这么的致命!更想不到的竟然是司慕政给我的那件银色软甲冑救了我的命,如果没有它,我与赢怕已是天人两隔……   害我的是他,救我的亦是他!冥冥之中,上天究竟想要我们如何呢?我不得其解……   “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就别再说这些了,只要你没事就好,我就放心了。其实那天,我一早起来便心中不安,有些不好的预感。是以,一听说你出城了,我便慌了神。赶赴战场,只想确定你的平安。”稍怔片刻,我便柔声宽慰他道。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如冬日傲然绽放的梅花,淡雅又不失坚韧。   “蓝儿……”司慕赢动情的唤着我,难再致词。   彼此交汇的目光,传递着浓浓的情意,暖了一室,醉了两人。   “赢……”我出声唤他回神,艰难的挪动了下,想坐起来,却终是有些费劲,于是只得作罢,凝声道:“那枚戒指……”   “我还替你挂回了脖上!”他立刻接过我的话语柔声道。   “对不起,我滥用了它,赢!你帮我取下吧,我还给你,我不配拥有它……”我伸手探往脖颈之处,欲取下,却被他阻止。   “蓝儿,为什么要还给我呢?没有谁比你更适合拥有它!从今往后,你便是这枚戒指的主人。对了,你之前一直昏迷可能还不知道,此战我们已是大获全胜,只损失万余兵力,却歼灭乌赫过半精锐部队,朱雀纵火烧尽了他们的营帐与粮草。乌赫现下已是退兵三非里,主帅呼延赤烈已是被政儿斩断一臂,元气大伤,此次溃败,叶赫御敏已是勃然大怒,将他如回了都城哈哈。是以,此次定城的燃眉之围已解,而这全是蓝儿你的功劳。你的那招釜底抽薪,虽颇险却不失为上上之策。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奇谋,坐怀天下,足不出户,却能运筹帷幄于帐中,真是令我意想不到!”他一脸赞赏的说道,语气难掩兴奋。   真的胜利了吗?闻言,我悬着的一颗心终是放下。初醒来时,发现自己仍然身处这皇帐之中,而不是在定城的行馆。是以,一时我还有些担心是不是因为没有取胜的缘故,又不敢问出口。   “我也是碰碰运气,胜了就好!赢……其实那天我去酒馆饮酒,不过是因为……”我想解释自己不过是因为想与过去做个告别而已。可话至一半,却突然被他制止,其实不说也罢,说了又是骗他,每骗他一次,便是在我心上硬生生的划上一刀,其实我也会很痛!   他柔软的唇堵住了我即将到口的话语,轻啄了下,却没有过多的停留。   溢满柔情的凤眸直视着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了我的脸上,他动容的说道:“别说了,都过去了!蓝儿,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再也不会送你回去!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听罢他的话,竟让我一阵鼻酸,对我,他无疑是深深的陷了进去。其实对他,我何尝不也是沉陷了进去?只是,我总是半真半假的欺骗着他。蓝梦雪,试问日后,你拿什么去补偿这样一个用情至深的男人?   温柔而又不失狂野的吻再次覆上了我的唇,带着分别几日的想念,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带着两人之间的绮丽情意。有如天生般的契合,又有着久别再逢般的饥渴,有时如情窦初开般的生涩,有时又似有生生世世相守般的熟悉……   忘了天,忘了地,忘了一切,直至忘了呼吸……   “咳咳!”不合时宜的轻咳声打断了沉浸其中的我们。我有些尴尬的推开了他,一旁的韩军医也不知是何时进来,似已等候多时。   司慕赢有些意犹未尽的离开了我的唇,满意的看着有些面色潮红,意乱情迷的我,对着那韩军医是面带笑意,如沐春风般说道:“爱卿好似说过她只要醒了就意味着没事了,只不过朕还是有些不放心,现下你再仔细替她诊诊,看看还有什么不妥。”   “是!皇上。”那名中年男子替我仔细诊治了一番,号了脉,恭敬道:“启禀皇上,娘娘吉人自有天相,确实已无大碍,只需小心调养料理半月即可。只是娘娘需万事小心,切忌莫要再扯开伤口,微臣发现娘娘的血液似乎有些难以凝结,这箭伤流血费了些周折方才止住,是以娘娘要仔细着了,若是再流血不止恐伤元气!此外微臣再开几副去寒热之药,以防感染风寒。这背上箭伤之药仍需天天换过,要不微臣现在替娘娘……”   “不用了,爱卿去抓药吧,若是军中没有药材,速派人去定城取来即可。”司慕赢挥手摒退了他。   血液难以凝结?闻言我微微皱眉,心下颇有些疑惑。这又不是我第一次受伤,貌似我还小产过,好似以前不是这样的,也从没有哪个医者这么说过。怎么会血液难以凝结,流血难止呢……莫不是这个军医老眼昏花了?可能吗?   无心去深入细想。   此时门口候立的小小厮们已然撩起幕帘,鱼贯而入,候立一边,端来了早晨漱洗用的银盆与软巾。一名小厮在床榻边搁了小方桌,摆上了精致的小菜与燕窝粥,复又齐齐退下。   司慕赢小心翼翼的将我扶起,生怕扯到了我的伤口,凝眉严肃的说道:“蓝儿,这晨偏远之地不比龙城,没有名贵的药材,也没有‘九转凝肌露’在此,是以只得小心调养,不然会留下疤痕。”   “嗯!”我应道,任他温柔的喂我喝着水,再一勺一勺的舀着粥递到唇边。   “赢,千万不要让人进来看到了,当今天子亲自动手,若是传出去,我的罪过就大了!”我轻笑着说道。不安分的小手已然攀上了他的肩,轻轻游移至他的领口,趁他不注意,解开了他领口的盘扣,探入其中。   司慕赢倒抽一口冷气,俊眉紧皱,慌忙按住我的小手,微斥道:“蓝儿,你在引诱我?简直胡闹!方才那韩军医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岂可儿戏!”   “我怕你会不要我!”我有些委屈道。   他轻叹一声,将我搂入怀中,喃喃的说道:“蓝儿,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永远也放不开你了……”   窝在他的怀中,好安心。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想他一定是我最好的选择。   “蓝儿,再观察几日军情,我们便撤回定城之中。到时会在城外举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庆功盛会。届时,我会亲自为你戴上金色的军功绶带……”他细细与我交颈耳语,声音甜蜜又醉人……   到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军功绶带,分为三个等级。金色的为一等,银色次之,紫色则最低。只有重大战役的极其重要的战功才能算是一等战功,而这样的金色绶带,司慕赢前前后后一共为我戴上了三次,莫说是女子,放眼皇朝,无人能及。是以,赫赫的战功,让日后的我在朝堂之上群臣是无人敢不尊崇。当然这是后话……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四十章 篝火庆宴   五日后。   乌赫国已然全线退兵,定城的燃眉之围已解。连日来的晴空,高远而开朗,云层褪尽,干净清爽。白日里灿烂的太阳照遍了定城的每一处阴暗的角落,归入了人们的心中,处处是一派轻松,街上偶有几家的孩子出来欢乐的叫闹着,东蹦西跳的。   龙朔皇朝的主营军队已经全部安全撤离城外,仅留有少量将士们留守营地,以观敌情。而两日前,我便与司慕赢跟随大军一起先行撤回了定城行馆,军中剩余些打点事务,救治伤病等均交与了朱雀全权负责。经过这几日的精心调养,我已恢复的差不多,伤口也已结痂。   今晚将举办热闹的庆宴,举办的地点设在了南门城外不远处山林之中的一处空旷之地上,因为定城颇小,城中难觅一处如此大的空地,可以容纳那么多的将士。   我与司慕赢一早便整装来到了庆功宴席之上,与我想象中有些不丗,竟是有些许异族风情的篝火庆宴。   此时,迷人的夜景,天空蓝的发黑,黑的深邃而又纯粹。月亮还没有出来,暗夜如外罩一般扣在了一望无际的大地之上,无数璀璨的明星点缀其上,繁密而又低矮,仿佛就挂在了群山的腰际,又像是散落在连绵起伏的山头,有些近的几乎伸手可及。   月亮缓缓的升起,像一个巨大的玉盘,散发出柔和的清辉,普照着群山原野。天空渐渐的发白,星星开始隐退,天地间都好似披上了一层透明的轻纱,朦胧似幻。   来来往往穿梭着忙碌着的士兵们以及一些当地的百姓,此时正在聚拢着柴火,点燃了一堆堆的篝火。跳动的火苗映得在场每一个的笑脸上都是红彤彤的,一坛接着一坛的好酒搬上了桌台,挨个的打开了封盖,顿时酒香四溢。胜利了,想来这城中的禁酒令也是撤了吧,今晚大家终于可以开怀畅饮。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喜悦,弯弯的眉毛,略略上扬的眼角,勾起那岁月的鱼尾纹是笑意连连。兴奋的人们,开始轻轻的哼起了祝酒歌,悠扬的歌声在山林间草原的上空萦绕着回荡着。   不远处,厨子们下在烘烤着整只的羊,烤肉的香味似能飘至千里之外。   司慕赢此时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正端起酒坛,凑至唇边,豪气的畅饮着。今日的他打扮的比较随意,乌黑的发丝只是随意的系在了肩后,一袭宽敞的黑色织云龙金纹锦袍,一双微微有些翘头的虎皮靴,腰间配有纯白镶嵌美玉的腰带。黑白相间,金色做衬,王者之风,尽显华贵与优雅。   我则身穿稍显喜气的大红翻边束身袄,在他的怀抱中显得是娇俏可人。燃烧着的篝火映照着我的脸是红扑扑的,平添几分胭脂之色。   此时厨子们已然挨桌端上了烤肉,香味扑鼻而来。   司慕赢为我切了一小块,放入盘中,凤眸上扬,心情愉悦的递给我道:“蓝儿,这种野外的庆韶,你还不曾感受过吧。”   “恩!”我浅笑道,接过盘子品尝了起来。随意的扫视席下,只见司慕政与朱雀均坐在了左下位,二人时而会交头言语上几句,不知他俩能有什么共同的话题,我倒是有几分好奇。   “你要不要来点?”司慕赢将酒坛递到了我的面前,神情有着几分揶揄道。   “不用,我戒了!”我很坚决的推开道,我曾发誓再也不碰酒了,喝酒误事,尽惹麻烦。   “哦,那多可惜,蓝儿的酒量好的出奇。”司慕赢有些好笑的望着我,看来随着定城之围的解开,那件不愉快的事也随之烟消云散。只是,当时的我们都忽略了方子谦这个极磊的隐患。   我有着几分气恼的瞪了他一眼,以示不满,他竟还在取笑着我。   “哈哈哈哈!”司慕赢是开怀畅笑,一双凤眼弯起好看的孤度直视着无,灼亮有神,又带着几分暧昧。   见状,我垂眉低首私自吃了起来,不再搭理他。   大家用完晚膳之后,便到了颁发军功绶带,论功行赏之时,每一个士兵们都翘首企盼,神情充满了期待,因为凡立有战功的士兵都会有一卷布帛的奖令以及朝廷拨出的赏赐。一个热血男儿谁人不希望能立下汗马功劳呢?   接顺序第一个接受授封的便是我。因为此次战役中我功不可没。而我早已离席准备,此时正站在席下,略略抬起头凝望着他英俊的脸庞。一旁围满的士兵们已是开始齐齐轻轻唱起了雄壮的军歌,嘹亮而又浑厚的声音穿透了长空,带着十分的振奋与激情。   此时的司慕赢已然站起身,大手一挥,提起衣摆,优雅十足的跨步下席,黑色的衣阙在冬夜的寒风中迎风飘摆,乌黑的发丝霸气的飞扬着,一旁等候多时的士兵忙端上一个盖着红布的盘子。   司慕赢缓缓的揭开红布,里面赫然放着一条金色的绶带,在火焰的照耀之下,顿时散发出阵阵刺眼的光芒,金光四射,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人,四周霎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他一手执起绶带,缓步向我走来,越来越近,颀长的身躯最终停在了我的面前。狭长的凤眸深深的凝视着我,带着几分赞意,带着几分柔情,轻轻抬起手将那有些沉甸甸的金带套在我的脖子,掬起我在火光映照之下粉嫩红润的小脸,在众目睽睽之下,霸气的印上一吻,不像是在颁发军功绶带,倒像是在宣告着他的所有权,又像是展现着他的骄傲,更像是情人间的丝丝密语与交换信物一般。一时间,周围意是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声声震耳欲聋。   他们的皇上,他们的后妃,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如今都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那一刻,我似是能够感受得到他们心中的万分崇敬与无比兴奋。   宴席的欢乐气氛是愈来愈浓烈,我安静的退至一边,寻了一处干净的草地席地而坐,后背依靠着一颗大石。远远的眺望着他,司慕赢已然在为朱雀授着银带,再是……   熊熊的篝火热烈的燃烧着,将空气之中都蒸腾的满是暖暖的烟雾,一片迷蒙,隔着这朦朦胧胧,我的唇边勾起一抹舒心的微笑,恬静的望着他忙碌的身影。颁发完了绶带,他的周围是渐渐的围上了越来越多的人,都是些从定城中前来普通百姓们,带着自已家中珍藏的物品,献给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皇上,有人是提了一坛好酒,有人是拿着自己一块家中腌制的上等好肉,有人是拿来了自己家中所织的布匹,甚至有人奉上了今日采摘的一篮淡雅的菊花,虽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却代表着百姓对自己皇上的敬仰之情与一片心意。   毕竟,又有多少人此生能见上天子一面呢?他们无疑是激动的,振奋的。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甚至说话的时候都有些语无伦次,甚至有的人连双腿都在不住的颤抖着。   围上他的人是愈来愈多,司慕赢只是温和的浅笑着,接过他们手中的东西,出声宽慰着他们……   我默默的注视着,看的出神。他如此亲民的一面,我尚未见过。   “他很迷人,是吗?”身旁突然传来了一声略带些苦涩的声音。   我偏过头望向来人,竟是司慕政,他不知何时起也席地坐在了我的身边,身躯半倚着大石,双手反枕在了脑后,目光有些飘离,也正出神的望着司慕赢的身影。   我淡笑着回道:“他确实很迷人,难道不是吗?”   不经意的眼神瞟过他脖颈之处所悬挂紫色绶带,我不禁微微皱眉,轻哼一声,嘲笑道:“你也有份?难道不觉得受之有愧吗?”言语中带着几分轻蔑,我自是知道他是因为击败了呼延赤烈,是以得到了这授封嘉奖,只是当初的他不是也是反对我的计策。   收回视线,依旧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中的司草民赢。   耳边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动静,他似是将绶带取下收入了怀中,算他尚有自知之明。   “你的伤好些了没有?”司慕政转移话题问道,语调平缓。   “若是没好,我会出现在这里吗?”我淡漠的回道,这还不是拜他所赐,如若不是他陷害我,我有必要这么做吗?   “听韩军医说,那支箭几乎没入心脏,十分的危险。梦儿,为了他,你真的连命都能舍弃吗?”他语调带着几分凄然,叹道。   我轻哼了一声,不语,我的情况,他倒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还是说,梦儿你是有意这么做的?值得吗?”他突然又问道。语出却惊人!   闻言,我不由的全身一怔,有些惊愕的望向他,却恰好对上了他妖异的双眸,火红的烈焰映照上了他的棕发,益发的显得十分的邪魅。   难道说,真的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竟然知道!出乎我的意料!   “你什么意思?”我冷冷的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以父皇的敏锐为何没有察觉那支冷箭呢?心下觉得有几分疑惑与好奇罢了,这个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只当我没问便罢!”他随意一笑,淡淡的说道。   看来,他倒是挺了解我,连我是怎么想的都一清二楚。   我没有接过话,愣自发呆。心中思绪翻涌。   “别再做傻事了,我不会再逼你。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让大家担心!”他深叹了一口气说道,神色有些黯然。   被人看穿,让我有着几分窘迫。在这件事上,我确实做得有些过分,其实我也很不忍,有心去弥补。   有些晃神,只是我依旧强作镇定道:“你错了,赢若是有危险,我必定会毫不犹豫的舍命相救!”说的是真心话,其实那一箭,就算是带着几分算计,可我想更多的应是出于真心。我确实愿意,而他也值得!   司慕政没再说话,稍刻他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在他的身后突然凝声说道:“对了,一直忘了恭喜你,你就要有子嗣了,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他欲抬步离去的身影是瞬间僵硬,惊异的转身,带着几分尴尬道:“你知道了……”   我年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道:“很抱歉,不巧正是我接了那封信。太子殿下,恭喜你了!届时本宫必定会送上一份大礼!”我意有所指。   “其实我……”司慕政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我冷冷的打断。   “别和我说什么你没碰过她之类的鬼话!”   “我……”他滞口了。我知道他无话可说,孩子都有了,他还想解释什么呢?   “司慕政,知道为什么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吗?”我问道。   “为什么……”他喃喃的开口,眼中有着涩然。   “因为,我嫌你脏!”我腾的站起身,轻轻掸了下身上的尘土与草屑,目露些许鄙夷的说道。是的,我不能忍受他在有了我以后,照样和别的女人在床上浓情蜜意,甚至还有了孩子,我至今都不能忍受。只是,我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其实我与他一样的脏,所以我也配不上司慕赢,一直都是……   越过他的身边,我先他离去,走向了人群之中那抹迷人的身影,挽起他的胳膊,娇笑嫣然的呼唤着他。夜还很长,也很醉人……   回眸撇了一眼僵直站立在原地的司慕政,我轻笑。   我自有良人相伴,却不会再是他!   ……   其实,原本打胜仗了以后,理当是能让百姓们过上一缎安居乐业的日子。遗憾的是,很快我与司慕赢便意识到了问题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我们都感觉到了似有一张更大的巨网在向我们撒来,逃也逃不掉。   狼烟四起,而战争的游戏似乎才只是刚刚开始……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四十一章 柔弱女子   胜利过后的冷静随即而来,叶赫御敏的撤兵是那么的彻底,不再卷圭重来,反倒让人心中生疑。试想他养精蓄锐筹划了那么久,真的就甘心这样放弃?还是说,他有着更大的阴谋。   日日夜夜对着龙朔地图,我与司慕赢茶饭不转,冥思苦想。定城居于两国交界要塞之位,乃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原本此次叶赫御敏发兵围攻定城,仅先锋部队就有十二三万人之众,如若他能战胜城外对垒,一量兵临城下,只怕后续军队是远远不止这个数。   所以仅仅是因为输了这一仗,叶赫御敏便彻底放弃了进攻定城,这绝不可能!那么除非他有更好的选择。那会是攻打哪里呢?豫州与乌赫地不相邻,自是不可能。原来的胡国地域并入皇朝板块之后改为了西胡州,与乌赫国仅有峰城毗邻,只是这峰城与定城不同,绵延的山脉连峡口都无,是以天然的屏障无法逾越。那最后剩下的便只有原来的楼云地界。而原楼云国地处原有车地界的正北方,西胡州双与豫州相邻,在豫州的正西方。楼云国灭亡后,改名为了楼云州。这楼云州与龙城及乌赫国间隔着一望无际的沙漠,要想远隔沙漠作战,这有可能吗?   这时,我与司慕赢突然的灵光一现,对视相望,异口同声道:“骆城!”   不错,唯有骆城与乌赫距离最近,其间的沙漠距离也最是短,叶赫御敏很有可能是想从那里发奇兵,攻其不备,占领骆城,以打开龙朔皇朝西北的门户。此举如若让他得逞,意义重大,首先乌赫国可以以骆城为据点,源源不断的向城内运送粮草与精兵;其次可以以此为跳板,挨个的攻城略池。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原楼云国的都城,现在的楼云州楼兰城便是岌岌可危!如若此两城尽失,则等于丢了楼云大半疆土。   是以情况万分险急!   “赢,皇朝究竟有多少兵力驻扎在骆城?”我柳眉紧蹙,神色有着一丝焦虑的问道。   司慕赢亦是皱眉,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凝声道:“不过精兵三四万而已!”   “天!这么少!”我惊呼道。这完全出乎我的想象,我以为少说也应该部署在八万左右。要知道定城城内与城外再加上可以纠集起来的民兵总兵力至少在二十万以上。上下悬殊竟如此之大。   “因为有天险相隔,所以我一直忽略了!毕竟骆城地处偏凉,甚少受战火侵袭。”他薄唇紧抿,沉了脸色又道:“在此之前,我确实没有考虑过叶赫御敏真的会有跨越沙漠作战的勇气与实力,不能想象那将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有何不可呢?其实照我看距离并不算远,我估摸着急行军不过七日便可出得这沙漠,只要有熟悉沙漠之人有效的带路,大部队在冬日穿越,风沙甚小,也没有那么炎热,乌赫地处寒北,习性耐冷,应该能适应沙漠中夜晚的低温,所以现在出击时间俱佳,是以并不算冒险!”我细下分析道,一指指向了羊皮地图的左上角——骆城。   “是!通常情况下,叶赫御敏也断不会铤而走险,只是这定城久攻不下,又折损了他八成精兵,他只能另作他想。”司慕赢神色凝重的说道。   “赢,如若我们派援军穿越豫州,现经西胡州地界,绕道至楼云州骆城,日夜兼程需要多少时日?”我疑问道。   “至少半月路程!”他一手撑上了额头,苦恼道。   是啊!半月这么久,足够叶赫御敏贮备兵力,准备粮草,穿越沙漠攻下骆城了!更何况我们还沉浸在了胜利的欢悦之中耽误了十数日,想不到千算万算还是漏算!当下我与司慕赢皆意识到事态严峻,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骆城怕是不保!   “此次叶赫御敏必定亲征,届时看我定取他性命,夷来九族,永绝后患!”望着司慕赢渐露狠绝的表情,我不由的想起当看他对楼云夜氏皇族的血腥。夷灭九族!   战争永远是残酷的,此时我深刻的意识到,唯有天下一统,方是长久安宁,否则将永远纷争不断。扩张、野心、欲望无止无尽,谁更狠绝、谁更残忍,谁才是王者,才能支配天下。司慕赢站在了这至高无上峰巅之处,自是有他说不出的孤寂无奈与深凉。   即使明知这样的危急情形,万般无奈下,也只得按部就班的部署。   是以,司慕赢连夜急如了司慕政、朱雀、风将军、水将军及其他众位将领于行馆之中商议。最终决定,由于朝中事务繁复较多,是以派太子回朝监国,以控大局;风将军、水将军则留守定城;由朱雀领兵八万前往骆城;此外,火速通知龙城之中的玄武纠集兵力,随时待命增援。   一切均安置妥当后,我与司慕赢便带上二十骑卫队,准备了些许平民百姓的衣服,装扮成普通的商贾之样,抄山间近路,先行前往骆城布控全局。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在六日左右便能到达。至于暗香,司慕赢也遣她随同司慕政一起返回龙城,因为前方路途遥远,已经要带上我,再带上她实是不便。   一行二十余人,稍作准备便即刻纵马出了定城北门,踏上了转战骆城的征途!   行军三日,日夜兼程,翻山越岭,露宿星野,甚是辛苦。只是司慕赢对我是照顾备至,有时晚上仍需赶路,我倦了便将马儿交与其他的人,与他共乘一参,窝在他的怀中小憩,汲取着他的体温,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心中异常满足。   在第四日中午时分,我们终于出得这峰城的山林,进入了楼云州的境内。越行便越是荒凉,放眼四周是一片苍茫的黄色,地上踩的甚至都是些细软的沙石。没有人烟,到处都光秃秃的,偶尔能见上几颗矮树,却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全身长满了刺,半死不活的样子,令人心生厌倦。   这里的地形好似罐头一般密不透风,太阳狠命的晒着大地,晒的是沙石滚烫,再将那热气蒸腾,周遭气温是越来越高,竟似夏日般烦闷与炎热。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点凉爽的希望,方圆百里连个遮蔽纳凉之处都没有,渐渐的连马儿都有些承受不住的耸拉着脑袋。   也不知行了多远,终于前方现身出一处小土丘般的屋子,门口似支起了许多的帐篷,一展红蓝相间的旗帜垂挂在了有些弯曲的竹竿之上,无精打采的。依稀看得是个“茶”字。   我们快步前往,那里确实是一处旅人落脚休憩的茶店,连连片片的有十几间,父亲是用沙土筑成的屋子,墙上斑驳的泥土,在常年烈日的直射下处处裂几了狰狞的口子。紧挨着墙脚之处,搭着长又厚的深色帆布以遮挡烈日,底下摆满了桌椅,起码能容纳百人以上。   司慕赢虽是普通质地的黑布衣衫加身,却丝毫掩盖不了他的凌睿与尊贵之扡。一看他这举手投足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常年作此营生颇为精明的掌柜是忙迎上前来热情的招呼,为我们挪出了座位,端上了爽口的麦茶,并差人前来牵马前去饮水喂食。   他的不凡与英俊惹来周围无数目光的侧目,不论男女均不时的向我们这边投来诧异的目光,想来人们一定是觉得如此俊郎霸气的男人是如何会出没于这样的荒凉之地。   “咦?你说,最近这是刮的什么风,出的什么怪事。前些日子,方来了一名气质超凡脱俗之人,带着二十多名随从。这今日又来一个更不凡的,咱这凉漠镇什么时候竟这么热闹……”   掌柜的似与小二在窃窃私语着。   “蓝儿,一路很是辛苦吧,这里前方不远有个小镇,今晚我们便能投店住宿了。”司慕赢有些怜惜的望着我,柔声道。   “嗯!赢,你那么照顾我,怎么会辛苦呢。”我娇笑着回道。   就在此时,一阵叮叮铛铛的驼铃声由远渐近的响起,我有些诧异的回头,却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队牵着骆驼的商賈正向这茶馆走来,个个是异族打扮,戴着裘皮毡帽,穿着碎羊皮拼制而成的背心,身上挂着羊皮水代袋以及闪亮亮的牛刀等物什,手持粗壮的鞭子驱赶着那些骆驼。一脸的风沙与疲惫,个个是汗流满面,似是穿越沙漠而来。骆驼的背上是缀满了沉重的货物,他们在离我们不远处停了下来,随着领队的男人一声吹哨,那些骆驼们齐齐屈膝伏身坐下。   掌柜的一见又有生意上门,忙去迎接。   “赢,乌赫与皇朝边境一直都是开放往来通商的吗?”我调转回头问道。   “赢……”见他不回答,我又唤道。而他似是没有听到,正略有所思的望着方才来的异族商贾们,凤眸略略上扬,似是突然眼前一亮般,又不言不语,不知所想。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我不禁心中“咯噔”一下。他的视线似乎停留在了一抹娇小的倩影之上。纤弱的双肩,婀娜的腰肢,虽着男装,带着毡帽,却不难看出是一名女子。脸上虽然有些脏污却难掩惊世脱俗的容貌,微颦的柳眉,如玉如凝脂般的肌肤,一点朱唇,最特别的还是她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大眼,目光流转,潋滟生波,惹人怜惜。想不到,如此偏僻之地竟有如此水做一般的美丽女子。   看着司慕赢专注的凝视的目光,我的心中有些郁闷。   “她很美吗?”我轻咬着唇,双拳微微握起,声音带着几分不满道。   “嗯?什么?”司慕赢依旧没有抽离目光,心不在焉的回问道。   “她很美吗?”这次我的声音已是有些咬牙切齿。   “还行!”他随意敷衍道,神情似在思量着什么。   还……行……   我只觉得心中似是落上块大石般,堵的慌,喘不上气来。又似被打翻了醋瓶般泛起阵阵酸意。他竟然那样出神的看着那名女子,还目不转睛的。   难道说,他就是喜欢那种像蒙了尘的珍珠一般的女子,就像是当日在落日镇的我一般?   我终是气恼的站起身道:“赢,我们休息够了,还是赶紧上路吧!”真是的,开战在即,他竟然还有这等心思。   刚想去拽住他的衣袖,却只觉得眼前一闪,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司慕赢的身影。   “放开她!”身后似传来了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我双眉紧皱,回转身漠然的看着他的英雄救美。   那商贾领队似乎方才想对那名女子挥鞭,扬起的软鞭却被司慕赢一剑断成两截,犀利的剑锋直指地面,散发出森冷的寒光,令人不战而栗。   那领队是强作镇定道:“敢问阁下……意欲为何?”   “她不是你们的人,放了她!”司慕赢冷声道,语气着不容拒绝。   “凭什么!”闻言,那领队是怒目圆瞪,脸红脖粗,一手欲按上腰间大刀。   未待司慕赢出手,只一秒,七八柄剑锋便横上了他的脖子,随行的卫队们已然上前护驾,将他围了个严严实实。这等阵势,一介商贾何时见得?当下便吓的是屁滚尿流,瑟瑟发抖,语无伦次道:“我们抓了她,也是为了卖……就当损失了……这位爷要是……看的上……只管送与您便是……何必这样……伤了和气……”那领队是一脸讨好的谄笑,他倒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见毛变色。   “滚!”司慕赢齿间冷冷迸出一字。   卫队们齐齐收剑回鞘,一派训练有素。而那些鼠辈们则是慌忙收拾东西,赶了骆驼四下逃窜,不敢再多言语。   “谢谢这位爷出手相救,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那女子一见得救,已是浑泪雨下,泣不成声道。那神情,那眉目,那隐隐颤抖的身躯,说不出的柔弱动人。   望着她那我见犹怜的娇弱模样,没来由的心中升起一抹熟悉的感觉,熟悉?怎么会呢?   心中疑惑……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四十二章 谪仙俊影   “你叫什么名字?”我听见司慕赢开口问道。   轻轻提起裙摆,我渐渐靠向了他的身边。   那名女子从怀中扯出一方白帕,一边轻拭着眼泪,一边娇声道:“小女子名唤那美。”言罢,她微抬水眸,有些怯怯的望向司慕赢,又慌忙敛眼低首,脸上顿时添了几朵红云,双手不停的绞着白帕,因悸动而紧张着。   见状,我不禁挑眉嗤笑一声。她那娇羞的样子怕是对他一见倾心。也是,英俊不凡如他,又英雄救美,换作是谁都会想以身相许。   “乌赫人?”司慕赢又问道。   “是!”   “可有去处?”   “无家可归……”说罢,那个名唤那美的女子又开始嘤嘤哭泣起来。   司慕赢微微皱眉,凝声道:“既无去处,不如暂且跟随我们同行,带你至骆城城中再另作安置……”   “多谢这位爷……您的救命之恩……那美不知该如何感激……”   听到这里,我似忍到了极限。转身掉头便欲走,殊不料却被他单手一勾,揽了细腰,搂入怀中。   “蓝儿,去哪?”司慕赢有些好笑的望着我,眼神有着几分揶揄与嘲弄。   “去牵马上路!”我瞪了他一眼道,微微嘟起小嘴,尽显心中的不满。   “那美姑娘,这位是我的妻子。此次我们出门在外,因匆忙没有带上其他女眷,一路甚是不便。希望你能帮忙照应下内人。”他面露一丝温柔,缓声说道。   “爷能收留,那美自是感激不尽,此等份内之事,还望爷放心,那美定当尽心尽力。”她在听见我是司慕赢的妻子之时,眼神便黯淡了些许,染上了几分失望之色。   妻子,这个称呼让我的心中好似吃了块蜜糖般甜蜜蜜。妻子,多么亲切,如若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平平淡淡的夫妻相称,该有多好。但是,甜蜜的蛊惑只是一小会。我自是知道,绝不是这么简单,缺少女眷照顾我,分明就是借口,早知这样,带上暗香便好,为什么要收留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乌赫女子。   其实,我发现司慕赢真的很难懂,经常无法揣度他究竟在想什么。也许帝王的心思便是与常人不同。总之,带着这么一个娇柔美丽又暗自觊觎着我的男人的隐患一同上路,我心中自是万般不爽。   离开茶馆之后,再次启程,前路便不似原先那般荒凉,渐渐开始有着零星的几户人家,清一色的土坯房,微微泛黄,留有着岁月沧桑的痕迹。随处可见的小沙丘散乱的分布着。不远处依稀可见几棵顽强不屈的红柳,傲然直立在了烈日之下,叶焦皮黄,经受着蒸烤,唯有那零星抽出的绿色枝条,透出一丝生气与希望之意。   难以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生存是何等的艰苦。   约莫傍晚时分,我们一行终于抵达了凉漠镇。凉漠镇,荒凉而又冷漠之镇,还真是称了这名字,这里与其美其名曰是镇,看着倒像是一个村。比起在江州时到过的依山傍湖秀美的落日镇以及隐匿于九曲十八弯中灵动的下江镇,这里简直就是贫民窟一般,房屋多半是倚着土丘挖穴而建,半大的窗户可想而知里面的光线与通风有多差。空气中竟也似飘着丝丝焦霉般的味道,偶尔有几只秃鹫在头顶之上低低的盘旋着,发出尖锐的叫声。   随着太阳的落山,温度是陡然下降。刺骨的寒冷侵袭而来,这里的天气竟是“夜穿厚袄,日穿纱”,温差极大。   司慕赢连忙帮我取来了他暖和的狐皮披风,将我紧紧包裹。凤眼瞥向一边同样是冻得瑟瑟发抖,不停的揉搓这双手取暖的那美,他凝眉道:“蓝儿,你先借件衣服与她。她的行装怕是还在那些商贾手中,没有取回。”   那美闻言是连忙点头,一脸感激的望着他,又望过我,颤声道:“多谢爷的关心,就有老夫人了。”   起先方沉浸在赢的温柔之中的我,似被人浇了一盆冷水般,凉了心。带上他,还要借衣服给她。干脆把我的丈夫也送给她算了,我心中恨恨的想着,嘴上却道:“我的衣服,她穿怕是嫌大。”这时,我突然羡慕起她的那娇小玲珑的身段来,那一副浑然天生的惹人怜惜的模样,在寒风中冻僵的小脸,充满怜乞的大眼,让我看了都有些不忍。   “无妨,先凑合着,稍后我让侍卫去买便是。”司慕赢随意说道,径自牵马向前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已然打翻了醋坛。   极不情愿的从马上卸下包裹,取了一件绿色棉袄,我口气有些僵硬的说道:“借给你!”   “谢谢夫人,你的丈夫对你真好,真让人羡慕。”那美忙将自己裹了起来,甜甜的谢道。   我扫了她一眼,没有答话,牵着马跟随在了司慕赢的身后。   镇中唯一的一间宿店之中的上房被我们尽数包下,其实所谓的上房,不过是比那些在山丘之上挖的洞穴要好些,至少是一间间毗邻的独立的土坯房。进入房中,方知这里这种建筑居多的缘故,厚厚的土层,白日可以有效的抵挡烈日,又能保暖,以至于夜时没有那么的寒冷。   望着那美正笨拙的生着火盆的背影,我不禁觉得十分的好笑,看她那一双纤白柔嫩的玉手,就像是那种从不曾劳作过的富家千金小姐。让她照顾我,是在是笑话一桩。   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还是我来吧。”随意拨弄了两下,点点火星便开始渐渐蔓延开来,不一会便将那些炭火全着了。   “夫人,真是抱歉。我实在是笨手笨脚的。”她通红着脸,尴尬的说道。   此时的她已是洗净了脸上的的脏污,穿着我的衣服,比先前所见,确实还要再美上三分。有道是凝如玉,美如兰,娥眉淡扫,顾盼神飞。巧秀玲珑堪花月,凄婉转转惹君怜。   我心中自是有数,她不比我逊色丝毫。强劲的敌人出现,我心中是警铃大作。   “夫人,要不我帮你沏壶茶。这个我最拿手了。”她甜甜的笑道。我仔细的审视着她,想要将她看透。然而纯净的笑容,真诚的表情,清澈的大眼,无一丝杂质。不知是我看不透,还是她本就是如此清纯。   “好,那就有劳了。”我回答道。如花的笑靥让她也闪了神,是的,怎么能输了她?   “夫人,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她淡笑着转身。   “等等,不用叫我夫人,我们似乎差不多大,叫我梦雪就可以了。萍水相逢,也不知能有几日的缘分。所以,不用那么的生分。”对着她纤弱的背影,我突然开口道,语调不疾不徐。意有所指,也不过是送她去骆城城中,莫要有非分之想。   恰逢司慕赢揭开门帘,跨步进来。一袭黑袍,刚毅霸气。   “爷,我去给你们泡茶。”见到他进来,那美又是脸一红,巧笑盈盈道。   “不必麻烦了。你且早些回房休息,明日一早便要赶路。”司慕赢冲她浅略一笑道。   那迷人的笑容自是让她又是一阵心神荡漾,有些晃神。只是司慕赢倒是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过来我的身边,将我搂入他宽大的怀抱之中。   她看起来似有些许失望,终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司慕赢随意的拨弄了两下火炭,让那火燃烧的更旺。瞥见我的脸色有些阴郁而不快,他疑惑道:“怎么了,蓝儿好像不太高兴。”   “我们带上她做什么?我怎么会需要她来照顾呢?我实在不解。该不会是你自己看上她了吧。嗯?想着日后带回龙城?嗯?”我直截了当的问道,言语间有着不满。   司慕赢起先一愣,随即又诡异的笑道:“蓝儿是在吃醋吗?”说话间,不安分的大手已然解开我的腰带,眉宇间嘲弄之意分外明显。   我有着几分恼意的推开他,秀美紧蹙,正色道:“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带回龙城又能做什么?”他似是故意气我,唇角上扬,一脸邪魅的笑意,凤眸灼热的盯着我,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不禁让我觉得有几分压迫。   “带回去封妃啊,我连名号都替你想好了,叫柔妃你觉得怎样?嗯?很符合她的气质。”我目带一丝挑衅的问道,话语中难掩十足的醋意。   “呵呵,蓝儿的观察力有待加强啊!”司慕赢愉悦的笑道,丝毫没有生气。   “观察力?这扯得上吗?”我疑惑的问道。   “她是有夫之妇!”他轻捏了下我的鼻子,笑道。   有夫之妇?确实我没有看出来,怎么看也不像啊。是以,我仍是疑惑的直摇头。   “乌赫女子,但凡已婚的,耳垂上都会穿有三个以上的耳孔,戴着坠饰。而她不止是三个耳孔,还是九个!”司慕赢为我解答道,忙碌的大手已是抚上我的纤细的腰肢以及柔美的后背。   三个以上的耳孔!还九个!有多少个于我何干?当时在那茶馆之中,他注意到她的时候,尚且离有一段距离,哪能看得那么仔细。   “你倒是数的清楚,看的那么仔细!我一个姑娘家的都没有注意这么细枝末节的事。”我依旧是不依不饶道。   “蓝儿!”他微嗔,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问道:“你很介意?”   “你不是说她很美吗?”   “有吗?”   “有!”   “我没有印下了,美丽的女子我见多了……”   “对哦,我怎么差点忘了你还有那个水蛇般的美人水修。哦,还有那个灵美人貌似也是朵空谷幽兰……”   “蓝儿!都说了她是有夫之妇……”司慕赢已是万般的头疼。   “有夫之妇又怎样?你是皇帝!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不说说句话就行了……”   “蓝儿!”他终是忍无可忍,将我一把打横抱起,瞬间压上了床榻,两三下便除去了我累赘的外衣,一双凤眼之中有着浅浅的怒意与深深的欲望,唇角略略勾起,更多的却是几分揶揄与几分无奈。   “乱吃飞醋的小野猫,恼人的小东西,看我今晚不好好教训你!不然他日你还不爬到我头上来。”   “还是不要了吧……”   “没得商量!”   “我还没有用晚膳呢,好饿。”   “我也是,先喂饱我再说。”   “一路奔波,我好生累了……”   “明日再休息吧!”   “……”   “真的不要了……”   “由不得你。”   “痛……”   “忍着点……天……”   “……”   “蓝儿,对我,你能不能多点信任……”   “……”   一室的迤逦与温暖,漫长的冬夜与耳鬓厮磨与绵绵情意中显得分外的短,似是转眼便是天明……   ……   醋意泛滥,无理取闹的结果便是昨晚我们谁都没有吃晚饭,以至于一早我饿的是一个人吃了三人份的早点,那些卫队们是个个惊讶的望着我,不明所以。而那个罪魁祸首,却优雅的坐在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满脸的笑意与满足。   他说的对,对他,似乎应该多点信任。   ……   用完早膳之后,我们便出发上路了,比原先预计的要早一天,在傍晚时分我们便顺利抵达了骆城。   这骆城不似先前凉漠镇那般荒凉,与定城差不多大笑,可能是因为边境往来通商的缘故,是以颇为繁华。   照例我们应当先去骆城刺史府,不知缘何司慕赢却是先来到城中一处银号,也不知进去做什么,而我在门外等候着。   抬头仰望着那金子招牌,龙飞凤舞的写道:“天龙银号”。   天龙……我默念着……   不经意的目光飘香一边,望着那潮潮的人流渐渐没入无限夕阳的余晖之中。突然,一抹俊逸如谪仙身影闯入了我的视线,在那火红的晚霞之中似渐行渐近……   熟悉的身段,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银衣飘飘,竟是他!   他怎么会来了这里……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四十三章 不敢相认   逸……   命运弄人,咫尺天涯,人生何处不相逢,时岁匆匆,转眼与他分别也近百余日。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楼云州的边陲之城与他不期而遇。   依旧是一袭织锦银衣,腰间系着冰魄软剑,剑尾缀有一块美玉,纯白色的狐皮披风以丝带扣在领口,末梢蓝色的流苏随着他的步履而左右摆动着。乌黑的发丝竟是用数个雪貂绒球饰物盘绑住,有着那么一丝异族之味。美如冠玉的俊脸,温润的气息,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的仙逸无双。   只是,他怎么会远离豫州的天龙山庄来到这边陲之地的骆城呢?我寻思着,天龙山庄,天龙银号!莫不是这天龙银号便是天龙山庄名下的产业,是以他是来打理生意的。如今的他,已是身份不凡,锦衣华服加身,数人随侍左右,非昔日可比。   突然间,我回想起了在凉漠镇外的茶店之中,那掌柜的好似说过前不久有过一个气质超凡脱俗之人,带着二十多名随从路过茶店,现如今想来便是指的他。      望着他的身影渐渐向我这边靠近,只怕他是回这天龙银号的。我的心中不免开始窘迫了起来,更多的是几丝慌乱。百日分别,似隔三载,他还是他,我却……   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我,没有见到他时,我尚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只是一旦看见了他那纯净没有丝毫杂质的清润双眸,便让我立即的自惭形秽。是,我从身到心都已是那么的不堪。投身而入那浑浊的染缸,不知还能不能找得回当初的自己……   下意识的,我转过了身,想要掩身躲入此时一同在门外等候的几名卫队的身旁,以遮挡住他的视线。   “梦雪……”可惜似乎仍然晚了一步,他清俊而宛若天籁的声音已然在我的身后响起。   稍稍怔愣了下,我佯装没有听见般,偏头一边,假作随意张望四处。   “梦雪,是你吗……”他又轻声唤了一声,清爽的气息似已向我贴近。其实,逃也逃不掉,无奈之下,我只得缓缓转身,对上了他那双清澈又含着万缕温柔的眸子,心中一紧。   时间似乎停滞在了我们的对望之中,我的眼中是强作平静,他的眼中却是波澜翻涌,喜悦、激动、兴奋不言而喻。   伸出一手,因难掩惊喜而有着些许颤抖,他似想抚上我的肩头。   然而……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惊扰我家夫人!”我身边的卫队们已然是提剑出鞘,怒目相瞪,剑锋横指,高声喝斥道。阻止了他的碰触。   “夫人……”他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复又缓缓的垂下。   “你们又是谁?竟敢对我们盟主如此说话!”寒冰身边的随侍们见状也不甘示弱,出手按上了腰间的大刀。一时间是剑拔弩张,激烈对峙,火星四射,无奈两边的主子都不曾发话,双方只得僵持着。   终于,寒冰缓缓举起右手,示意让他的稍安勿躁。是以,一干随从便立即恭敬的后退三步。见状,我的卫队们也收剑回鞘,不再作声。   方才他们叫他盟主,想来他已是坐上了这武林盟主的位置,我的心中不由的替他高兴着,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他,他来就出身于显赫的武林世家。   只是,我不敢认他。不着痕迹地敛平了呼吸,唇边挂起了盈盈浅笑,我镇定自若地温和地说道:“这位公子,方才你是在叫我吗?”   寒冰挑了挑俊眉,有些不明所以,正欲开口。   我却先一步阻止道:“我与这位公子素未谋面,你……怕是认错人了……”语气终是软了几分,不似先前那般淡定,终究我还是不忍。   “为什么?”他的眼神流露出些许受伤与难以置信,轻喃着质问道。   “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咬牙重复道,气息却已是开始不匀。   他怔愣了良久,神情难掩痛楚,声音带着几丝凄哑轻声道:“心爱之人……岂能错认……”言罢,他别开了头,漠然的眼神不知望向何方,双唇紧抿,长叹一声,道不尽的惆怅。   心爱之人……岂能错认……   他的话让我全身一怔,一字一字如利刃般鞭笞着我,似想让我痛的清醒,忘了言语,乱了心,眼中已然含着氤氲的雾气,我知道自己装不了多久。   紧咬着唇,手心已是微微渗汗,却只能横下心来,我冷声说道:“我已是罗敷有夫,不是公子要找之人,还望公子莫要纠缠。”   与他相认,不如与他相忘……   我无颜面对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寒冰,请原谅我只能选择逃避。   刺骨的寒风从我们之间呼啸着穿过,却吹不散我们之间那抹尴尬的气氛,卷起地上的落叶飘旋着,飞舞着,有时飞起又有时坠落,一如我们的心情一般,从相见的喜悦再到拒绝相认的悲凉……   最后一抹夕阳终于消失在了那一片的红云之中,妖异血色的西天,使周遭变得益发的怆然,那凉楚之意深深地触动着我们的神经……   就在我终于要抬起脚步逃离时,他却突然开口说道:“也许真的是在下错认了,还望你不要介意。”   无奈地转身,一抹银色缓缓踩踏着冰凉的石阶,带着说不出的寂寥与忧郁,走进了天龙银号。适逢司慕赢恰好从内跨出,擦肩而过,二人同时的驻足,一瞬间的目光相遇,他们的眼中均有片刻的惊讶,稍作停留便错开身,各行其路。   疾步向我走来,司慕赢是春风满面,霸气的一勾手,将我纳入怀中,语调爽朗地说道:“蓝色,等久了吧,可以走了。”轻轻的我的脸侧一啄,他总是那么的狂野不羁。   其实,此时我的心中好希望寒冰不要回头,只可惜,天岂能遂人愿?   他的转身,与我窘迫的目光相遇,俊逸的身影在看到司慕赢亲吻我时,便定格在了那冷风之中……   跟随着司慕赢缓缓离开,我有些心神不宁,背后那两道灼热的视线似能将我穿透般,尴尬无所遁形。   “刚才的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也想不起来。”司慕赢微皱俊眉,有些困惑的自言自语道。   我稍愣,也许他们以前确实见过,毕竟寒冰曾是司慕政的随身侍卫。那么如此说来,寒冰也一定是识得司慕赢的,那,我的事他岂不是都将明了,还想掩饰什么……   ……   战事迫在眉睫,司慕赢快步与我们一行迅速赶往骆城刺史府。那美与其他卫队已是先行赶至刺史府通传,是以刺史程大人与守城的李将军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伏首跪拜,他们有些受宠若惊地望着司慕赢,毕竟天子真容,他们这些边陲小城的区区小官又岂能常见。   “不知皇上亲临,有失远迎,府中简陋,现已是为皇上与娘娘收拾出了几间屋子,还请皇上将就。”程刺史躬身敬道。   “你以为朕是来游山玩水?切忌莫要随意声张朕的身份,一切俗事皆免!乌赫国那边可有何动静?城中可有何异常,速速禀来。”司慕赢一脸正肃地问道,神情颇为严厉。   “乌赫国能有什么动静?”程刺史颇为疑惑地问道,似是一无所知。   “罢了,等你感觉到,骆城怕已是不保!火速召集所有大小官员将领至前堂中会集,朕有要事部署。”司慕赢微斥道。   “是……是……微臣即刻去办……”天子薄怒,已是让程刺史全身颤抖不已,紧张得冷汗直流,生怕说错话,忙转身退下前去吩咐安排。   刺史府的总管将我们其余人等一一安置,由于司慕赢已去前堂议会,走前并没有交待如何安置那美,是以总管也替她备下了一间厢房。   一想到她还要与我们同住,我仍是有些介怀,就算是流水无情,但落花有意,是以不得不防。   这晚,司慕赢交与了我两卷羊皮卷帛,告知我此为骆城与楼兰城的详细地图与布防布局图,是绝顶军事机密,让我细下研究,而他则与众官员将士们连夜商谈。   据我分析研究所看,这骆城城防颇为简单,共分东南西北四处城门,北门紧邻沙漠,正出南门便可直往楼兰城。想来若是乌赫来袭,如若想要不被发觉,必定是直攻北门或是东门,此二处均为骆城之软肋。而以骆城眼下的三四万兵力,就算是临时纠集民兵,至多不过五万而已。如若还要分散兵力分开布防于北门和东门,只怕到时是哪都守不住。战争总是赌局,眼下只能孤注一掷,要么守住北门,要么守住东门。不知司慕赢会选择哪里?   随手又拿起一旁楼兰城的地图细看,这楼兰城比这骆城起码大上三倍,四周皆为空旷之地,没有天险,亦无屏障。是以唇亡齿寒,一旦骆城失守,则楼兰城自是危如累卵。命运一线相牵,动一分则全局动。   突然眼前的地图之上那贯穿纵横交错的暗暗红线,引起了我的注意,奇怪了,几乎城中每一个角落,每条街市都有着这样的红线标记,不知是作何用处?   时下夜已近三更,想到了这里,我心中突然临时起意想去问问司慕赢,究竟这些红线代表着什么意思,会不会是我心中所想的那样。   随手扯过一件裘袄,裹了裹身,我便向前厅走去。   黑玉暗夜,月色皎洁。刺史府中是树影交错,在风中沙沙抖动着,更添了几分的阴寒。遥望前方犹有烛光闪灼之处,依稀只有两抹身影映照在了那精致的棱窗之上,看起来商议已然结束,缓步踱至门前,却听到里面传来了宛若黄鹂般清脆的女声。   “爷,请用茶。”   “好,有劳了。姑娘的茶艺看起来很是道深,看你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只怕是非富即贵。”   “往事何足挂齿,那美现在不过是一四处漂泊的孤女而已。”   “哦?缘何?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看你已是婚配,你的夫君呢?”是司慕赢的声音。   那美似是轻轻抽泣起来,哽咽道:“父母早亡,家姐远嫁,无甚亲人,唯有一堂兄而已。二年前堂兄将我许配他人,可夫君却只知变着法折磨虐待我,府中侍妾近百人,整日的声乐淫靡,我实在是不堪忍受,是以只得逃离家中。哪知平日足不出户,涉世尚浅,才出得虎穴,又入狼窝。被一群奸诈的商人所俘获,他们欲将我卖自这楼云州与他人做妾。幸得爷出手相救,否则……否则……”   我秀眉微蹙,一个貌美女子,又有着这么一段凄惨的过往。而男人的天性似乎便有着同情弱小。   “莫要伤心,既然已经逃出来,就别再惦着过去,既然无处可去,便先宿在这刺史府中再做打算。近来城中有些不太平,没事便不要随便出府,以防不测。你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   果然,司慕赢依旧是收留了她。究竟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不得其解。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传来,那美轻轻打开了门,见到站在了门外的我,她着实吓了一跳,脸上升起几分尴尬之意,开口解释道:“夫人……我……我来送茶而已。”   欲盖弥彰!   我唇角弯起一抹弧度,不以为意地笑道:“那还真是多谢你的照顾了。”   淡淡的火药味在我的周身弥漫开来,这么晚了还来送茶,她还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许,在她眼中,男人三妻四妾便是平常之事,而像司慕赢这般优秀的男人,就是让她做妾,她定是愿意。   “蓝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出来,小心着凉。”司慕赢看到了我的到来,笑着说道。   “赢,方才我在看楼兰城的地图,来问问你……”话未说完,却便被他急切地打断。   “我已经好了,有什么话回房再说!”   “哦!”   他阻止我说下去,是不想让她听见吗?望着那美渐渐远去的背影,纤柔脆弱,那抹熟悉的感觉又浮现了上来,在哪里见过呢?好似很像一个人,是谁呢?却又一时联想不起来。   回到房中,望着司慕赢那一双幽深的黑眸,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对我一脸宠溺的样子。我本想问他为什么还不送走那美,却终是没有问出口,他说过要信任他,再多说怕又惹他不快。   “蓝儿,你方才想问我什么?”他一手抚上额头,轻揉剑眉问道。   “哦,是这样的,楼兰城的这些红线是什么意思?”我从怀中取出地图卷,抚平摊开,如葱般的玉指轻轻一点,指向了那纵横交错的红色密网。   “这个啊,应该是楼兰地下的隧道。”司慕赢答道。   “啊?遍布城下?”我惊疑道。   “嗯,是原先楼云王遗留下来的,自我平定楼云国之后,便下令废弃了这些通道,将出口全部堵上。不过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蓝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将取暖的炭火拨弄得更旺,径自脱去了豹皮靴子,宽衣上床。顺势将我也拉至床上,轻轻一挑,解开我的盘发,任那一头乌黑散落,柔声道:“蓝儿,今日早些休息吧,昨晚把你累坏了。我会注意节制一些,今晚让你睡个好觉。”浅笑着望着我,他的眼中有些许心疼。   我微瞪了他一眼,他还好意思提昨晚的事。不过经他这么一说,我便开始感觉浓浓的倦意侵袭而来,眼皮也开始渐渐沉重。的确,数日来的赶路,还没有睡过这么柔软的床铺呢。   罗帐轻解,他轻轻的指尖一弹,烛火瞬间熄灭,一室的黑暗。   “赢……”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未问,又唤他道:“骆城北门与东门,你准备镇守哪里?”   “嗯……北门……”他侧身咕哝着。   也是,如果给我选择应该也会是选择北门,毕竟叶赫御敏若是穿越沙漠而来,最近且最不容易被发现的便是突袭北门。不过,既是赌局便有输也有赢,而我,似乎也不是每次的运气都那么的好。   “赢……你说,楼云王挖那么多的地道做什么用啊?赢……”身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之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也是,想来最累的人便是他了。   拉拢了被子,依偎在他的怀中,温暖而又安心,一夜无梦……   次日天亮,急促的敲门声将我们从美梦中吵醒,匆忙穿戴好之后,我上前打开了门,进来之人却是刺史府中的总管。   “爷,您带回来的那位姑娘,一早似是犯了心悸之病,面色苍白,情况不容乐观。”那名总管神色有着一丝慌张道。   “什么!”闻言司慕赢是紧皱双眉,脸色阴晴不定,道:“知道了,速去请郎中,我这就去看看!”   说罢,他便急急地跨出了门。只是走到了房门口,又突然转回了身,对我说道:“蓝儿,今日我事情颇多,枕下有一卷谕令,帮我送至天龙银号,记着要带上卫队,莫要让他人知晓……”话未说完,人已是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她病了,他就那么急?多点信任,道理简单,却谈何容易?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便是,我真的不想去天龙银号……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四十四章 骆城沦陷   司慕赢交代我去办的事,且不适宜让他人知晓,想来是十分的重要,或者便是关系到皇家的利益,是以让别人去不甚方便。   事有轻重缓急,战事紧迫,这个人的情感自是暂且搁置一边,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匆忙用完了早膳,带上了四名卫队便直出了骆城刺史府,往天龙银号而去。   袖中揣着那一卷谕令,方才我已是仔细翻看过。原来是一卷征令,是龙朔皇朝皇家向天龙银号预支银两,用来支付饷银及在周边各城招兵买马之用,说得明确些其实便是皇家向商家赊帐。此次我们转战骆城,实乃临时决议,事出紧急,怕是军饷人员配备等均未到位。是以昨日司慕赢急招骆城粮曹、银曹等官员一起前来商议,必是与这粮草的筹备也有一定的关系,也不知这乌赫一旦围城,骆城之中的粮食储备能撑几日。   谕令之中龙朔皇朝许以天龙银号日后许多的政令优惠及丰厚的回报。原来这天龙银号,在豫州、西胡州与楼云州是最大的一间联营的银号,分点遍布三州,而楼云州中最大的一间银号便在这骆城之中,这里的帐目往来进出繁忙,而且现银储备比较多。   其实对于商人来说,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利益,是以立场站在哪边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赌博,如若日后骆城落入乌赫的疆土之中,那么司慕赢所谓的皇家承诺不还是废纸一张?   一路思索着,不知不觉已是走到了“天龙银号”,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的,我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跳,凝眉抬步踏入了店铺之中。   掌柜的一见我的到来,身后跟着四名卫队,忙迎了上来,精明的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道:“这位夫人,光临小铺不知何事?”   我微抬起右手,稍稍露出袖中的谕令,皇家特有的明黄色卷帛,隐隐可见刺有盘龙腾云的暗纹。   掌柜的一见,眼中一亮,忙道:“原来是宗大买卖,夫人还请内堂说话。”   “好!”我转身对那四名卫队说道:“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便来。”   说罢,便尾随着掌柜穿过了一旁半人高的柜台,隐身没入厚重的门帘之后。   内里是一间宽敞雅致的厢房,暖厚的红色莲花纹地毯铺设其上,在冬日中显得十分的温馨,精致的雕花楠木交椅摆设其上,一名模样乖巧的丫鬟已是端上了热气腾腾的梅花茶,斟上一杯,满屋的清新之气,直教人心旷神怡。   “这位夫人,请先小坐下,原本这么大的事,我一人独自也不敢做主,好巧我们帮主在这,我这就去请。”掌柜的对我是恭敬万分,想必我的身份他也是揣测至一二。   “嗯!”我略略颔首。   那掌柜的与丫鬟便依次退下。   寒冰,一想到他要来,我的神色多了几分不安,其实,见了面也不知该说什么。端起茶杯,暖了暖冰凉的小手,双腿不知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紧张,竟有些微微颤抖,不停地轻跺着地面,以驱赶那一分烦躁之意。   随着门帘的揭开,清俊的身影翩然踏入,在看到我时有着片刻的停顿,却又很快的恢复自然,平静而又淡然的眸光轻轻扫过了我,径直越过了我的身边,在一旁的主椅之上坐下。   端起茶杯,他轻轻抿了一口,略微抬眸看向了我,启口道:“不知今日夫人前来,所为何事?”好生分的口气,他还明知故问。那一声“夫人”是叫得我碜了心。   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气,也许是因为昨日不肯认他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我和司慕赢在一起的缘故,总之,我能感受到散发自他身上那抹薄凉的隐隐怒气。   我知道,我伤了他的心。   默默地从袖中取出了那一卷明黄色的谕令,递至他的眼前,我无奈地开口,声音有着几分窘然道:“所为何事,想必帮主已有耳闻,现如今国难当头,战争一触即发,国之存亡,攸关黎民百姓,还望……帮主深明大义,倾囊解围,为国尽力。”从未与他说过如此客套之话,如今的我与他,似乎再也找不回原先那种交心的感觉了。疏离与淡漠横亘在了我们之间,陌生得仿佛从未相识过一般。   “在下只是一介普通的商人,对这种军国大事不甚关心。我只知道,如若皇朝胜券在握,稳赚不赔的买卖,我自当乐意。但如若情势突变,风向时局扭转,届时天龙银号会站在哪一边,我便不能保证!”清冷的语调,他的话寒了我的心。   想当年,他郝连家族被血洗与这朝廷自是脱不了干系,也不知司慕赢是否知晓此事。不过,记得他曾经说过,郝连家族被按上的是谋反的罪名,既是谋反之大罪,则必定是由皇帝亲审的,不得而知当时的司慕赢究竟是如何处置的。再加上他为司慕政效力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抓住了黄南远的把柄,朝廷却非但没有治黄南远的罪,反而与其联姻,还封了他一个平江侯。黄南远封侯之事,民间无人不知,他不可能没有耳闻,是以数次的失望,想来对于政治,他已然十分的厌倦,无心再插手。   究竟他会不会出手相助,那一刻,我竟无法肯定。   “逸……”望着他俊逸的侧脸,我下意识地唤出了声,声音宛若山涧中流淌的溪水一般清灵,带着丝丝的颤抖。   而那一声呼唤,让他僵直在了座位之上,手中的茶杯已是溢出少许晶莹的水珠。那一声“逸”,如同冬日温暖的阳光照耀上了那白皑皑的雪山之巅,融化了那尘封的寒冰。   “逸……是我对不起你,你别这样……”我几乎已是哽咽道。如果将如此一个如仙脱俗般的男子逼得那般冷清,是我的罪过。   而他,动摇了,终究是拒绝不了我,他对我的心软,我一直知晓。   “你是不是为了他……”寒冰问道,语调有着些许怆然。   我不知道他所指何意,不知他是问我和司慕赢在一起是为了报复司慕政;还是问我方才终于肯认他,是不是为了司慕赢。我真的不知道他究竟问的是什么……   只是,无论他问的是哪一样,我都无法回答。   “我不知道……”我只能这么说,没有更好更合适的借口。   他伸手接过我递给他的谕令,深吸一口气,敛眼叹道:“你只管放心,我心中有数。这谕令我接受,你也好回去和皇上交代。”   他,果然是认识司慕赢的。   “那谢谢你了,我……走了……”尴尬让我窘迫地忙站起身,多待一分钟都有如煎熬,生怕他会追问我这百余日来究竟做了什么。   “你还好吗?”背后传来了清朗的声音。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吧。你呢?对了,还没恭喜你当了盟主,你和她……”我没有忘了那个水灵粉嫩的莫如水,如果可以,我不值得他等待。   “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轻声的质问。   “逸,我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突然很后悔问他,他的心,我当然明白。   “那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我带了卫队来,不用麻烦了……”飞也似的逃离,不得不去忽略身后那两道追随的视线。   逃得了一时,还逃得了一世吗?   我拿什么去履行那三年之约……   心烦意乱,我快步走出了天龙银号的大门,胸中抑郁地一脚踢飞了路边的石子,看着它就那样连蹦带滚地撞上了墙角边。   天龙银号,我不敢待。那边的刺史府,我也不想回去,没准司慕赢现在还在美人的床榻边守护着,我回去又能做什么?自己找气受罢了,不如眼不见为净。想来,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   “夫人,您的方向走反了!”护卫好心地出声提醒道。   “嗯?你说什么?”我偏过头,由于心绪纷杂没有听得太清楚,又问道。   “夫人,您走的方向是往东门而去,若是回刺史府,我们应该向南走。”他又提醒道。   “哦,时间尚早,我随意逛逛,为自己添置几件东西而已。”我浅笑着答道。   说话间,身影已是没入东门那边繁华的集市之上,身后的卫队们已然是紧随而上,保护我的安全是他们的职责,至于我想去哪,他们也无权置词。   骆城的东边,汇集了各地的小摊贩们,一个挨着一个地摆着地摊,卖着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很多都是我在江州及龙城所没有见过的。譬如有狼牙做的坠饰,有羊皮包裹精致而成的香囊,还有像牛角一般弯弯的小刀,形状各异的铜镜,最多的是用来装饰头上用的貂绒球制的盘发带,先前我看见寒冰用的就是这种,戴起来还颇有些异域风情。脑中闪过一抹刚毅霸气的身影,不知赢用这个,会是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心中竟是笑意连连。可忽又想起那一双带着怜乞的清纯大眼,情绪又是低落了几分。   就这样,走着逛着,想着笑着,又时而皱眉,也不知自己逛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手中已是随意买了几件小物什,有小刀,有貂绒发带,还有羊皮腰包等等。抬头仰望,前方不远处竟已是东城门。不知不觉竟然走了这么远,是时候该回去了,再晚怕是赢要担心。   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在这一刻启动。   就在我转身方走了两步之时,但听得一声震天的巨炮劈向了长空,在半空之中爆裂,那白色的烟雾瞬间遮蔽了阳光,天空都似变得灰蒙蒙。   远处的喊杀声是震耳欲聋,愈来愈近,一时间擂鼓大作,滔滔声震的是天摇地动。   不好,难道是……   慌忙地回头,我惊愕地望向不远处的东城门,无数的火矢飞向城楼,瞬间将那旌旗燃着,呆呆地看着那“龙朔”二字几秒间在火中化为灰烬。   天!乌赫来袭,竟是攻的东门。   那司慕赢与我皆估料有误,要知道骆城的兵力如今都集中在了北门,远水难救近火。而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攻城的云梯搭上了城墙,冲锋的喊声是愈来愈近,“崆、崆、崆”的轴车撞击城门的声音,一声一声地震在了我的心房之上,回荡着。   “夫人,不好,我们快走……”护卫的呼喊声已然淹没在了周围的噪杂声中。数不清的男女老少们,小摊贩们甚至连东西都舍弃了,朝我们这边飞奔而来,惊恐与无助写满了他们的脸,慌不择路,四处逃窜,互相踩踏,惨不忍睹。   汹涌而来的人群们一下子便将我与护卫们冲得四散,茫茫人海中,皆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小孩的哭叫声,女人们的尖嚷声,沙沙的奔跑声,东西坠地的哐啷声……   急!乱!险!   我也跟随着人群跑动着,随着一声嘹亮的羌笛鸣响,回荡蓝天,回眸一望,城楼已是火海一片,最高处已是赫然插上了面蓝色的旌旗,“乌赫”二字,在炫红的火焰映照之下,分外的凛然。   东门已破……   千军万马的铁骑奔驰而来,明晃晃的刀枪似发出森冷的寒光。凄厉的惨叫声,马儿的嘶鸣声,那种利器刺入血肉之身的扑哧声仿佛就在耳边,满目的鲜红,染红的苍茫的大地,为天空增添了数道无边的血色。   闪身进入一旁狭窄的小巷之中,我躲过了那些骑兵。   真不知此时的司慕赢在做什么,心中不免十分的担忧。   “吱嘎”一声,身后老旧破败的木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细小的门缝,里面一个老妇沙哑着声音说道:“姑娘,快进来躲躲吧!”苍老的手一把将我拽过,拉至屋中。   她砰地将门关上,赶忙放下了门闸。我感激地望着她,这是一个年约五十开外的婆婆,头上扎着蓝布巾,黝黑而又饱经风霜的脸,爬满了岁月的皱纹。   “真不知要怎么感谢您才好。”我尚且喘着气说道,惊魂未定。   “谢什么,举手之劳。哎,其实也帮不上你什么,谁知道这乌赫军队会不会屠城……”她是连连摇头,哀叹道。   外面的厮杀声不绝于耳,我们就这样胆战心惊地熬到了晚上,终于一切似乎都渐渐归于了平静,这家的男主人,也就是那老妇的丈夫,方从外面偷偷打探了消息回来。   “外边情况怎么样?”我是万般焦急,忙上前寻问道。   “不好,哎……”那老汉是直摇头。   我的心中是陡然一沉。   “骆城已经被乌赫军队占领了。听闻先前已经在城中挨家挨户地搜寻可疑人物,马上就要搜到这里来了……”长叹一声,哀叹的是骆城沦陷,从此天下无宁日,这就是生在战乱之中百姓的悲凉,朝不保夕。   “那我们龙朔皇朝的军队呢,还有主帅呢?”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心急如焚!该不会是全军覆没了吧。   “据说剩余的部队都从南门撤到楼兰城中去了。”他答道。   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原来司慕赢他们撤军到了楼兰城中,那我呢,我该怎么办?我还在这骆城之中……   想不到,阴差阳错,我与他如今竟是两城相隔。   尚未待我细想,只听得“砰”的一声,老旧的木门闸应声断裂,门被一脚踹开。   十几个火把瞬间冲了进来,火红火红,照亮了一室,是那么的刺眼。猛烈的火焰的热浪扑面而来,我不由得下意识抬起手遮挡了下脸。   低头俯视,十几双高筒翻边羊皮军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看来乌赫的军队已然搜到了这里。我担心自己的美貌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眼下的情形,已是无处去遮掩。   “你!为什么用手挡着脸,快放下来!”带头之人厉声喝道。   我心知躲不过,只得缓缓放下了手臂,微微抬起了头。   “呦,想不到这骆城边陲之地,竟有如此水灵的美人。今天真是让我捡到宝了。”出声的是一名穿着华贵,全身上下皆是狐裘的年轻男子,带着几分阴沉与淫邪,面色有些青黑,一看便是纵欲过度之人。污秽的一指已是轻轻挑起我的下巴,贪婪的视线在我身上游移,语气极是轻佻。   “完颜弘!你忘了汗王是怎么交代的?”阻止他的是一名虎背熊腰的壮汉,一个袖子已然是空荡荡的,松垮的垂挂着。这个人,我见过,是呼延赤烈!   “玩一两个女人,这种小事汗王也会管?”完颜弘不以为意道。   “你府上有百名妻妾,还不知足吗?莫要在这节骨眼上惹事!至于她,看衣着看长相,明显便不是普通百姓,却躲在这寻常人家,是以身份可疑,先带回去交由汗王处置!若是汗王赏了给你,我自是无话!”   言罢,呼延赤烈凌厉的目光扫过了我,有着片刻的迟疑,皱眉凝思了一会,他终是问道:“我们曾经见过吗?”   我心中一慌,他,真是好眼力!仅仅是定城战场上的一瞥而已。   他们竟要将我交给叶赫御敏处置,如果再让呼延赤烈认出了我,那我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吗?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四十五章 交换人质   “这位军爷,小女自小便在家中,足不出户,还望军爷高抬贵手……”老婆婆正欲替我开脱道,却被呼延赤烈阴鸷的眼神给震住了,愣是不敢再说下去。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能生得出这么漂亮的女儿吗?休得再胡言乱语,莫怪我刀眼无情!”森冷的语调,使周遭的空气都瞬间凝结。   见状,我慌忙拉了拉那婆婆的衣袖,小声道:“别管我,我不想连累你们。”横竖今晚我都是逃不掉的,何必害了无辜之人。   “姑娘,那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那名叫做完颜弘的淫邪男子笑道,上来便是要扯我的衣袖。   气急地甩开他的手,我最厌恶这样的男子,恼道:“还请你自重!”说罢便径自越过了他,跟随着那些乌赫士兵跨出了这间民宅。   “呵呵,小王我就喜欢辣的。回去我就让汗王将你赏了我,还怕他不同意。”   “你的好色,能不能稍微收敛点!”   “好。呼延将军,我好歹也是小王,你能不能对我客气些,不要仗着自己能打,总是对我大呼小叫的。”   ……   万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将我带回了刺史府,兜来兜去竟然还是兜回了这里,可叹命运。只是这刺史府的匾牌已然被摘下,劈成两半,随意的丢弃在了门外,一任寒风凌虐。里里外外把守的都是乌赫的士兵,头戴羊毛毡帽,身穿毛质背心,个个都是翻边高筒靴,腰间横头红柄大刀,手中持有火把,装扮与皇朝士兵颇为不同。   踏入府中,前院有一队士兵,正持刀看守着一群未来得及逃脱的龙朔官员们。我快速地扫了一眼,目光也不敢多作停留,却发现程刺史和李将军赫然也在其列。此时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正背对着我,负手而立,似在问话。他背直挺立,衣着不凡,金边虎皮靴,腰系蟒皮玉带,头带一顶金丝嵌玉尖顶塔形毡帽,帽顶之上是一颗硕大的正红色东珠,在火把的灼焰映照之下是熠熠生辉,散发出血色的光芒,清冷而又高贵的背影,绝世傲立,当下我猜测他便是乌赫汗王叶赫御敏。看来经过上次的战败,此次他确实是亲自出征。   “启禀汗王!”呼延赤烈立即上前一步凑自那名男子的身后,恭敬的说道:“抓了一个衣着长相不凡的可疑女子。”   “哦?是吗?”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他腾地猛然转身,如鹰般的锐眼直射向我,深邃得让我心中一惊。   这叶赫御敏也很是俊朗,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凸的眉骨,深刻的轮廓,高挺的鼻梁,一双慑人炯亮的深蓝色的眼眸毫不掩饰他那膨胀的欲望与野心。他给人的感觉是冷冷清清,如雪似冰。仿佛天地间只有战争与权势方能让他热血沸腾一般。   强作镇定,我面无表情地静静地望着他,秀眉微蹙,只有微微渗汗的手心泄露了我的紧张。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叶赫御敏轻蔑地扫过我一眼,脸色不耐地说道。   “汗王若是无意,便赏了给我吧。”早就候在旁边的完颜弘忙凑上来,一脸讨笑道。   “你喜欢带走便是,记住,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来。”叶赫御敏冷声应道,丝毫不在乎,看来对于女人,他没有兴趣。   完蛋了,要我跟那个完颜弘走,那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来得爽快呢,我心中暗自叫着不好,此次只怕是劫数难逃。   就在完颜弘的脏手要搂上我的纤腰之时,呼延赤烈却在我的面前突然惊呼道:“我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你了!是在定城的战场之上!极少有女人去战场,我印象颇深,那身形,那容貌,是你!我绝不会错认,我说怎么总觉得熟悉呢。原来是你!你是司慕赢的女人。”   他的话无疑使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怔,完颜弘的贼手僵愣在了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而下一秒,我便被叶赫御敏狠狠地擒住了下巴。用力之大,几欲将我捏碎。   他深蓝色的眼眸燃起了两簇愤怒的火焰,似在隐隐跳动着,有如来自地狱的鬼火一般,十分的骇人,一时间竟让我全身都在颤抖。   “你,是司慕赢的女人?”他厉声问道。   我紧咬着唇,微眯起盈盈大眼,全身也似散发出幽冷的气息,不言不语却也不甘示弱,如果躲不过,大不了一死,既是难逃一死,就要有气节,不能丢了司慕赢的颜面。   “有意思!”叶赫御敏诡异的冷笑道:“无妨!你不说,本汗自有办法!”说罢,他朝一旁的呼延赤烈使了个眼色,呼延赤烈立即会意。上前一步,抓过先前那些俘虏中的程刺史,大刀横上了他的脖子,大声喝道:“快说,她究竟是谁!”   深厚雄浑的吼声将那程刺史是吓破了胆,他双腿不停地颤抖着,已是站立不稳地屈膝跪地,语无伦次地说道:“娘娘,你莫要怪罪下官啊,下官一家老小全在这骆城之中,是不得已啊……”   他那一声“娘娘”叫得是,彻底曝光了我的身份。   “滚!”叶赫御敏抬起一脚便将那程刺史踹飞,只见他一头磕向了大树旁的石墩之上,顿时是鲜血直流,双腿抽(动)了几下,便直直地一蹬,一命呜呼。   我麻木地看着这一些,并没有被这血腥的场面所吓到。其实他死了也好,一个没有骨气的无用之辈,叛徒!墙头草!就是日后龙朔皇朝收复了骆城,司慕赢也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他总归是难逃一个“死”字。   “听闻,上次定城之役,是司慕赢的皇妃出谋献的计策,坏了本汗王的大事,折损了我乌赫八万精兵,那皇妃莫不就是你?”叶赫御敏的话如同让我置身冰窖,貌似现在应该多担心下自己的处境。   “汗王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民间以讹传讹罢了!这种小道消息,汗王也信?”按耐住心中的恐慌,我尽量语调平稳地说道。   “空穴不来风!”他冷着声,又道,“单看你现在这样一副沉静淡然的样子,见到本汗王也不腿软,就足以见你不同于一般的女子。看来,司慕赢确实有些眼光。也难怪,他连打仗都带着你在身边。只可惜,今日你落入本汗的手中。你说,本汗该怎么处置你呢?”   “呵呵,汗王想怎么处置,请随便吧!”我无所谓地轻笑道,命既如此,天若亡我,也别无他法。   “汗王,还犹豫什么!一刀杀了她,再将她悬挂于城楼之上,任秃鹫蚕食,替我们浴血战死的那八万士兵们报仇雪恨!以震士气!”一旁的呼延赤烈已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自是恨我入骨,战败之仇,还有他的断臂之仇也与我脱不了干系。一个驰骋沙场的常胜将军却战败在了一个女子手中,说出去是他的耻辱。   “怎么?本汗怎么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致辞?呼延,你是她的手下败将,这是铁铮铮的事实不能改变。你就是急着杀人灭口,也抹不去你战败的事实!而她,就这么杀了太可惜,本汗还要好好加以利用,让司慕赢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叶赫御敏眼中闪过狠绝,面带森冷地说道。   “来人!”叶赫御敏厉声喝道,“将她带下去,重兵把守!好生看住了,要是谁不甚有个什么差错,或者她少了一根头发,提头来见!”   一干士兵忙上前来,将我揪至府内一处厢房,在园内园外是重重把守,插翅也难飞。最可笑的是,这里竟然还是先前我与司慕赢住的那间屋子,时过境迁,同样的地点,却是完全不同的境遇。   这时,我方想起了一个问题,先前在那些俘虏之中好似没有看到那美的身影,想来司慕赢已是将她带走。在那种乱急的情况之下,竟然还不忘带上她,这让我的心中很不是滋味,突然觉得万分的郁闷。现在的我是深陷敌营,倒是留给了他们相处的机会,这要是日久生情,或者是我再也回不去了,岂不是……我不敢往下想……   囚禁了我三日,叶赫御敏暂时没有来找我的麻烦,可能是因为刚刚攻下骆城,需要他打理和部署的事情尚且很多,所以一时也顾不上我。我被完全限制了人身自由,只能在房门前一方巴掌大的园子里略微走动。   三日来,每日白天之时都会有一只展翅的苍鹰在刺史府的上空不停地盘旋着,时而高飞,时而陡降,时而伸展了翅膀滑翔,如果我没有估错的话,这应该是司慕赢驯养的苍鹰。我几乎都快忘了,我的身上还有着在出征定城之前他撒上的“千里迷踪散”,而那只鹰一定是跟寻我到此,是以一直在这里的空中盘旋着。想当初,司慕赢此一举也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如今却真派上用处了。   想来他现下肯定知道我还在这骆城之中,也不知他是否知道我已落入了叶赫御敏之手。难以想象,他的心中有多焦急。好在这苍鹰的盘旋,至少能证明我还活着,这对司慕赢来说也是一种宽慰吧,是以他日日放出这苍鹰,就是为了确定我尚且平安。   心中竟是升起丝丝的暖意,真的好想念他,好想回到他的身边……   就在我抬头凝望着蓝天,出神地注视着那盘旋的黑影,唇边弯起绝美的弧度之时。突然间只见得寒光一闪,一抹银色迅疾飞向空中,那鹰是直直地坠落,消失在了那一片幽蓝与白云之间,再也不见了踪迹。   “不!不要!”我惊呼着,从园中的石凳之上猛然站起。就想朝着那鹰掉落的方向冲去,不料却被一把拽住。   “怎么?心疼了?那只鹰怕是来寻你的吧!昨天本汗就觉得不对劲了!”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了身,望向一脸阴沉的叶赫御敏,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中正拿着一把金弦弓,刚才是他射杀了那只鹰,他竟然切断了我与赢最后的联系。   一抹说不出的绝望袭上了心头,就好似再也没有了希冀一般。   “哼!”他冷笑着,将木愣的我拖入房中,一下子便丢在了床上。   惊惧地看着他将那弯弓随手丢至一边,用力一扯便脱去了金色貂皮披风,向我一步一步逼迫而来。我颤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以为他是那种对美色没有兴趣之人,不然他也不会在没有知晓我的身份之前想将我丢给完颜弘。那么,他现在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以占有我来羞辱司慕赢。   “你已落入本汗手中,今生都别想再回去!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效力于本汗王,怎么样?司慕赢能给你的,本汗也可以,而且本汗尚未立阏氏,只要你助本汗一统天下,这个位置非你莫属,如何?”他循循诱导道,似想说动我。   原来他不杀我,是想利用我替他出谋划策。   “汗王,你莫不是在说笑?我一女子哪有那个能耐。再说了,你们男人打天下莫不是还要靠女人!”我凉凉地讥讽道,他最好趁早打消那个念头,白日做梦!   “呵呵!”叶赫御敏难得露出了笑容,不以为意道:“蓝贵妃,蓝梦雪!有意思!或许我改变主意了,你说得对!女人最大的用处确实还是用来暖床,只是,不知司慕赢的女人尝起来是什么滋味,本汗很期待!”看来他已是将我的身份打听得清清楚楚。   言罢,他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我的咽喉。轻轻一挑,便挑开了我领口的盘扣,一路向下滑去,所到之所,衣襟微敞,露出了些许雪白的肌肤。   我紧咬着唇,强烈的羞辱感使我双拳紧握,却丝毫不愿示弱,我有我的尊严,他以为我会吓哭了吗,那他也未免小瞧了我。   正在我们僵持不下之时,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叶赫御敏微微皱眉,收回剑锋,着地一挑,将那件金色披风瞬间盖在了我的身上。   进来的是一名侍卫,他屈膝禀道:“汗王,龙朔皇朝那边派来了使者,说是要与汗王商议交换人质之事,还请汗王速去定夺!”   交换人质?什么人质?我与叶赫御敏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四十六章 以吻试探   交换人质?什么人质?我与叶赫御敏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片刻之后……   “人质?笑话,本汗会有什么人质在司慕赢的手上,本汗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哼!”叶赫御敏冷声嗤道,眉宇间掠过一抹不屑与狂妄。   我亦是很茫然。   “你,赶快去换件衣服,随本汗一起去前厅看看好戏。”他收剑回鞘,锐利的鹰眸淡淡地扫过我,忽又扯出抹邪恶的笑容,嘲笑道:“你的男人想你了!”   闻言,我的脸色稍稍有些和缓,颊边似染上两朵红云。司慕赢他已是按耐不住,想我了吗?只是这交换人质,这边的人质应该指的我,那他想以什么来交换呢,百思不得其解。   打开衣柜,随意地取过一件,将自己先前被挑破的外衣换上。我跟随在了叶赫御敏的身后,缓步来到了前厅。   厅堂之中已然是满席,众将领们正在窃窃私语着,一见叶赫御敏的到来,便立即安静了下来。门口站立着一名皇朝宽松深蓝色官府打扮的中年男子,双手已然被反绑,身材微矮,两撇八字胡,儒雅之气一看便是文官,此人我没有见过,想来或许是楼兰城中的官员。他的身边左右各有两个乌赫士兵,此时正用红柄大刀架在了他的脖上。   叶赫御敏方入主座,领头的士兵立即恭敬地禀道:“汗王,方才这名男子单骑前来叫开城门,自称是龙朔皇朝的使节,奉龙朔皇朝皇上之命前来。这是我们在他身上搜到的东西。”言罢,那名士兵赶忙递上了一支半短竹节,约半尺长,尾后缀有铃铛与长长的红色流苏,流苏之间似穿了一个圆形方孔的铜牌。   呼延赤烈一手先接过,紧皱着眉,随手翻看了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方交给叶赫御敏道:“不知是啥玩意,挺怪的,没见过!”略带不满的眼神扫射过我,见到我坐在汗王的身边,他的神情多了几分愤恨。我知道,他恨不得我死。如果他早些忆起我的身份,恐怕我现下已是他的刀下亡魂。   “这是使节令,将军真是孤陋寡闻!”我凉凉地说道,语调带着讥诮之意。   顿时让呼延赤烈恼黑了脸,碍于叶赫御敏在一边又不好发作,只得忍气吞声!   一介莽夫,我在心中冷嘲道。   “使节?呵呵,想我乌赫国,打仗从来凭的是实力获胜,这些文人的东西只有你们中原那些弱不禁风,只知舞文弄墨的废人才感兴趣。本汗只知胜者为王!”叶赫御敏满脸鄙夷地说道,微抬起一手,做了个放开的意思。   见状,那几名乌赫士兵忙将大刀放下,给来使松了绑。   “说吧,你们皇帝想玩什么花样?”他傲慢地说道,一手撑向了下巴,鹰眸微眯,一腿微屈,另一腿伸展着,好不悠闲。   “尊敬的汗王,我朝皇上嘱咐卑职向汗王带一句话,今日日央未时,骆城城外百里处,我朝皇上愿以你乌赫皇族之人换回我们龙朔皇朝的皇妃,希望汗王能携我朝皇妃准时到场,届时我们皇上自当亲临恭候。”那使节倒是颇有着几分气度,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地缓缓道来。   “哈哈,司慕赢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乌赫皇族之人岂会流落在他的手上。真是笑话!想骗本汗?还是想设陷阱埋伏,袭击本汗?他倒是打得如意算盘!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之人拖出去砍了!挂尸城门,以儆效尤!”叶赫御敏是狂笑一阵,大喝道。   那使节却是面不改色,平静地任由一旁的乌赫士兵上来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向门外。好一个临危不惧、处乱不惊的忠臣,难怪他敢只身前来做这个无人敢做的使节,敢来向这蛮夷之族的汗王传话,想来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令人由衷地敬佩!   见状,我不由得爽朗地笑出了声,声音如同一串银铃般伶仃作响,清脆而又迷人,略带有些磁性。唇边勾起完美弧度,如花笑靥让在座的乌赫将领们均是闪了神,怔愣地望向我。就是连正在拖使节出门的士兵们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望着我,不明所以。   我就这样畅快地笑着,直到叶赫御敏再也忍无可忍,一把狠狠地掐住我的胳膊,捏痛了我,凝眉厉声喝道:“你笑什么?快给本汗停下来!”   我用力挥开他的手,看着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不怕死地说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笑你蛮夷之邦,连这基本的礼节都不懂!汗王,其实打天下并不难,铁骑可以踏遍每一寸疆土,你可以肆意践踏,可以滥杀无辜,却不能使你的国家长治久安。就算你日后能够雄霸这天下,入主中原,你又能统治的了嘛?你又能让中原这些文人们臣服于你吗?届时还不是民心不稳,四处揭竿起义。我笑你,论治理国家还远远比不上司慕赢!”   狂怒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的每一根发丝似乎都因愤怒而飞扬起来,深蓝色的眼眸已是在瞬间加深,深沉得令人生悸。扬起的右手隐隐可见暴露的青筋,他想打我,却迟迟没有落下。   我知道,因为我的勇气也同样地震撼了他!   突然,他收回了手,平息了怒火,冷邪道:“好胆量!”   “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就说本汗会准时赴约!本汗也想借此机会,会会他!”他别过头朝着那名使节寒声说道。   “蓝梦雪!”叶赫御敏腾地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揪至他的面前,强大的压迫感让我不敢呼吸。他炙烫的鼻息喷洒在了我的脸上,阴冷的气息将我重重笼罩。   冷冷地开口道:“别以为本汗去赴约是因为你的激将法!别以为本汗不知道你心中掂着他,你不过是想去见见你的男人。告诉你!你别妄想回去!现在你已落入本汗的手中,本汗才不会轻易放了你,亦或是交换。让你再见见他,是为了让你彻底地死心,从此老老实实待在本汗的身边,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住你的那条小命!”   甩袖扬长而去。   他,竟然知道我是在故意激怒他。是,我的确是想借此机会,去见见心中时时刻刻想念的人。看来,叶赫御敏也不容易对付,我要更加小心应对才是。   ……   日央未时,骆城城门外。   叶赫御敏带上了我与呼延赤烈及完颜弘等一行,再加上卫队共计三百人左右,正出骆城南门前往赴约,而乌赫约五万大军已然在南门纠集,随时待命,以防不测。   不知缘何,叶赫御敏竟然还强迫我换了一袭他们乌赫国的民族服饰,宽边的雪貂绒球串联而成的毡帽,脑后缀有几缕黑狐尾坠饰。裹身的短褂,黑狐毛滚边的背心,束口黑色马裤配上了长筒的豹纹羊皮靴。这种马上民族特有的服饰虽不如皇朝服饰那般的宽松自在,却十分的贴身,倒是将我玲珑有致的曲线衬得是益发的诱人。他的用意,我很担心,却又不得不从。   纵马奔驰百里,前方不远处已是隐隐可见黑压压的一队人马正迎风候立。我心中的那抹俊影,似正威风凛凛地端坐在了那雄健的战马之上,金色的帽盔,顶上是红翎飘飘,黑色的袍摆随风飞扬。此时的烈日正当空中,耀眼的金色的光芒洒落在他的身上,空旷的一望无际的四周,满目皆是一片苍茫的黄色,衬得他宛若天神一般的完美无瑕。   离他越来越近,几日来的强作镇定与日夜思念,我的情绪在见到了那张渐渐清晰的俊颜之时终是彻底崩溃,两行清泪缓缓滑落,无声地染湿了衣襟,点点晶莹缀满了那黑狐毛间,竟像是粒粒珍珠一般炫目。   “赢……”几乎是到口的轻唤,我真想就那样扑入他的怀中,汲取他的温暖。只可惜,叶赫御敏如铁般壮硕的胳膊横腰拦住了我。   “原来你也会哭。”他冰冷的目光撇过我,却没有语带嘲笑,神色有着一丝不自然。   “就让你再多看两眼,这将是你最后一次见他,本汗保证!”他的话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双方在离彼此百步之处停了下来,这是规矩,我知道。是以,我只能远远地望着他,轻轻拭干了眼泪,我的脆弱只会让他慌乱,所以,我不可以……   坚强地抬头,挂起一抹绝色的微笑。赢,所有的眼泪,都留到回你身边之时再让它纵情奔腾吧,此时此刻,我必须镇定,只为了稳住你的心。   而那一抹俊影,在见到我来时,似也在渐渐僵硬,却依旧是不言不语。我明白,他在忍,愈是表现出他对我的在乎,我的处境便愈是危险。   眼神的交汇,是心灵的交融。那一刻,我们都为了彼此在隐忍着……   无需言语,我们都能感受到彼此心中那一分强烈的惦念。   思君日戚戚,夜夜减清辉。   百步相隔,相拥却似难越银河九天……   “司慕赢,本汗已是如约而至,还请你交出所谓的乌赫皇族之人,本汗倒要看看你在玩什么花样!”叶赫御敏于阵前高声喊道,轻勒缰绳,瞬间马儿便发出了昂长的嘶鸣,声音穿透了蓝天。   司慕赢冷笑着却不语,只是连击双掌,一干卫队缓缓分开而立一边,让出一条道,阵后一名纤弱女子缓步走上前来,那身段,那容貌,竟是那美。   我呆住了,想不到,那美竟是乌赫皇族女子。既是皇族,那她的命名则应该是叶赫那美才对,想不到竟是这样,所谓的交换人质竟是用她来换回我。   与我同样震惊的还有叶赫御敏及完颜弘,他们均是惊愕地忘了合拢下巴。   良久,叶赫御敏已是面色铁青,一手紧握着马鞭,用力之猛似要将其捏碎。阴鸷的目光森冷地瞪向了完颜弘,厉声质问道:“完颜弘!!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的妻子怎么会跑到这楼兰城来,还成了龙朔皇朝皇帝的人质?看你的样子,你!竟然连府上丢了人都不知?”   “汗王!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鬼,她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完颜弘颤声说道,语调颇为紧张。也是,貌似这次他惹了大祸。   原来,这叶赫那美竟是完颜弘的妻子,嫁给那样一个淫邪的男子,对她,我竟心生些许同情。现在再回想起叶赫那美与司慕赢的那段对话,她好似确实这么说过,说她的夫君只知整日的声乐淫靡,府中姬妾上百人,只知百般的虐待她。她的过往确实凄惨。   遥望那一双盈然若秋水般的眸子,精致的脸上已是泪如雨下,弱不禁风的羸弱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悲凉之意溢满她的周身。   而这一切都是缘于此时此刻,司慕赢正手握鸳鸯剑,银光幽冷,其中一把剑锋直指向她的脊背。心仪之人,现在却要拿她换自己心爱之人,甚至还要她的命,如此待她,怕这才是让她最痛心之事。   “司慕赢,本汗不知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一名女子,竟想冒充乌赫皇族之人,想换回你的贵妃?未免太可笑!”料想不到,叶赫御敏竟是想矢口否认。看来,他确实够冷血,亲人对他来说似可有可无。   “哈哈!叶赫御敏,男儿大丈夫敢做敢当,莫不是你连自己的堂妹都不敢相认?”司慕赢终是出声,冷笑连连,浑然天成的霸气在那浑厚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中尽显无疑。   狂笑一阵,司慕赢寒声又道:“叶赫御敏!你的堂妹,叶赫那美!早年父母双亡,自小便投入你的门下。她本是云乐郡主,后你将她许配给月赫部落的首领完颜弘。并亲自授封她为云乐公主。况且,只有你们乌赫皇族的女子才穿有九个耳孔,仅凭这点,也能证明她的身份!怎样?朕可以说错?”   叶赫御敏的脸色是愈加黑沉,抿唇不语,全身迸发的怒意使得一旁的完颜弘不自觉地纵马后退三步,远离硝烟。   司慕赢的话,无疑震了我的心。原来,他一早就认出了叶赫那美的身份,难怪他与我说她是有夫之妇,难怪他与我说她穿有九个耳孔,当时我竟然还错怪他观察别的女人那么仔细,却没有细问他的话中之意,还胡乱吃醋。原来,对她,他一直是有目的,一直都是。   也许,在凉漠镇那一瞥,叶赫那美那突兀的耳饰便已经引起他的注意,是以才有了那一场的英雄救美。兴许起先他只是怀疑她出现在龙朔疆土之上的目的,而后来更多的则是无情的利用,所以所谓的替她看病,其实也只是不想失去一个筹码罢了。也许一开始,司慕赢便只是想将她留在身边,以待战事情形发展再加以利用,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处。他还真是,深深地伤了叶赫那美的心。   原来,依旧是我自己对他不够信任,他是那么的爱我,他的温柔只针对我,而对其他的人他一直都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赢……   心中是云海翻滚,五味陈杂。好想同他说声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他……   可就在此时,叶赫御敏却突然将我一下扯离了胯下之马,纳入他的怀中,望着他那幽深的眼眸,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只怕是……   果然!   叶赫御敏一手紧紧按住我的纤腰,另一手是牢牢扣住我的下巴,冷笑着说道:“司慕赢,你想拿一个没有丝毫用处的公主来换回你的女人?这种赔本的买卖,你觉得本汗有那么傻吗?况且,你的女人本汗还没有玩够呢,滋味真的不错,销魂得令人难忘……”   我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美眸愣愣地看着他清冷的唇覆上了我,却没有深入,仅仅是做戏而已。他为什么要那么说,明明没有……   眼角的余光瞟向不远处的司慕赢,他已是紧抿薄唇,拳握剑柄,似要彻底爆发般的愤怒无比。   原来,叶赫御敏强迫我换上乌赫国的服饰,现在又这么做,他的目的已然很明显,他想试探司慕赢的底线,看看我这个筹码在司慕赢的心中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我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反抗。   赢,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忍住。要知道,叶赫御敏的五万大军正在南门等候,而我们,朱雀的援军尚未赶到,你不是他的对手……   和谈的双方,谁先动武,便是落了对方口实,或许叶赫御敏是想借机发兵。   随道叶赫御敏暴戾地扯开我的衣领,伸手欲探入其中。   我知道,赢他,只怕是忍到了极限……   眼下开战时机未到,我该怎么阻止……   ……   第四十七章 陪我一夜   我用尽全力推开叶赫御敏少许距离,艰难的开口说道:“你放开我!听我说,我有一个你们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   我心知,此时此刻为有让司幕赢放弃交换人质才是上上策。虽然,我是那么的想回到他的身边。可是纵观眼下情形,趁叶赫御敏尚未摸清我们底细之际,唯有按兵不动,等待朱雀缓兵抵达,保存皇朝在楼兰城中仅存的精锐实力才是重中之重。决不能因为我而坏了大局。相信有朝一日龙朔皇朝全线获胜,击退乌赫,我终会回到他的身边。   闻言,叶赫御敏有些疑惑的停止了他的侵略,只是仍是揪紧了我的衣领,一双锐眸狠厉的瞪着我,带着些许警告,寒声道:“说!最好别玩上面花样,不然本汗会让你生不如死!”   “汗王,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岂能骗你?我知道,其实你的心中也是想换回你的堂妹,这无关乎亲情,是因为你想保有乌赫皇家的颜面!你所迟疑的是,觉得以我去换,不值而已。”我缓缓剖析,娓娓道来。   他的脸上闪过片刻的惊异。我知道,我猜对了!   “继续!”叶赫御敏冷冷的哼道。   “用你手上的俘虏李将军去换,入若司幕赢他不肯,就再加上银曹官与粮曹官。反正那些官员对于你来说,是可有可无,没有任何意义。三个换一个,我想应该没有问题,这样今日大家也不必失了和气。我知道,你方到骆城,部署一切尚未安置妥当,后续供给也未能到位,是以,你也不想开战。所以,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我提议道。   我的话让他默不作声,我知道,他也在权衡利弊。   只是,至此以后,他对我,多了一份赞赏。   考虑片刻……   “你确定司幕赢会同意?他不是很在乎你吗?他会舍得吗?”叶赫御敏还是有些质疑道,语气却已是松动。想来,离说服他不远了。   我双手环胸冷冷笑道:“他是一国皇帝,就是再在乎我,我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军国大事,利益当前,两相比较,孰轻孰重相信你自己心中有数!汗王,如果你还是担心他会不同意,不妨拿上一把金弦弓,对准了你堂妹的心口,相信一个即将失去功用的旗子,司幕赢他自是会让步。”   他深蓝色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斜眼瞥过我,叶赫御敏是勾唇一笑道:“你倒是够狠!怎么,你不想回去了吗?”   “你会放了我吗?”我讪笑一声,反问道。   “不会!”他肯定的说道。   “所以,我并不是在帮你。只是给你们一个台阶下,避免过激的冲突,这样对大家都好。”我又开口补充道,神色淡然。其实,我自是为司幕赢考虑的较多,放回了李将军自是可以为他添上一员虎将。而银曹与粮曹官,对于这骆城情况颇为熟悉,也许将来能派上用处。   “好,便依你之计!”他终于放开了我,将我送回了原先的马上。   一获得自由,我连忙拉紧了领口,整理好微皱的衣衫。端坐于战马之上,略略抬头,神色自若的望着司幕赢。   他已然没有了先前那样的神情紧绷,似稍稍松了口气。其实,我真的很担心他就那样冲上来夺人,终究他还是让理智占了上风。   深情的凝望着他,不曾移开过一分视线,我通过自己的镇定来传达着内心的意思,不慌!不乱!清者自清!   相信他应该能感受的到。   而叶赫御敏此时已经从呼延赤烈手中接过一把长弓,张开双臂,弓身拉满弦,箭口直指着叶赫那美,狂妄的喊到:“司幕赢,实话告诉你,她没有任何价值!本汗的底线便是拿你骆城的李将军及银曹官、粮曹官三人来换她。如若这样你都不应允,那么今日不劳你动手,本汗将亲自送她去地下服侍列祖列宗!”森冷的语调,剑拔弩张,那一刻,周遭都似刮起了凛冽的寒风,一阵又一阵,吹起漫天的黄沙飞舞。悲凉……   司幕赢是俊眉纠结,不甘的目光注视着我,有着只有我能看懂的心痛与难舍。   我微微颔首,示意让他同意。而他仍似挣扎良久,良久……   我心中,让他放弃,他不愿……   只是,别无他法!   他终是无奈的启口,齿间迸出一字:“好!”   我亲自出的注意,断了他的念想,绝了他的希望,不是我残忍,真的不是。大局为重,我们都心知肚明,儿女私情比起家国天下,又算得了上面?   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可我知道,这对他来说,说的是多么的艰难。因为这一换,他的手中将不再有筹码……   一个“好”字,却道尽人间别离,两城相隔,归期摇摇,从此相思只能梦中见……   等待去骆城之中接来李将军他们交换人质的时间其实是漫长的,可对于百步相视的我们来说却是那么的短,短到似乎只望了对方一眼便要匆匆结束。   好希望时间可以从此定格在那一刻。   而宴席终要散去,此一别,不知何日再相见……   带着深深的遗憾,带着浓浓的不舍,带着悔意,带着不甘,他先是缓缓的收剑回鞘,再轻轻的提起缰绳,用力一扯调转了马头,率先转身朝南策马奔去,只留有那抹黑色披风的影子在满目朦胧的沙尘之中晃动着……   越来越远,直到渐渐化为了一个黑点,直到无论多努力的去睁大了眼睛都再也看不见……   他没有回头,我直到,他不忍回头,不忍……   我没有哭,也不会再流泪!   紧咬双唇,我将那指甲深深的陷入自己白皙细嫩的肌肤之中,很痛却令人振奋!叶赫御敏,我一定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的,一定!   骆城刺史府。   “贱人!”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了空荡荡的冰冷的屋子之中。   我正在一旁生着火盆取暖,默默的注视这一切。   叶赫那美已是唇角渗血,如玉般的小脸上渐渐浮起五道清晰的红痕,一双空洞的大眼泪似已流干。今日,先是她心仪之人持剑指向她的脊背,拿她来换自己心爱之人;后又有她的亲人亲口对她说,她没有丝毫价值,拉满弓箭要取她性命。   你说,如此境地,人生还有何留恋?   哀伤与绝望浮上了她的眼,她凄然的说道:“皇兄,我只想问你,如果那依姐姐在这里,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叶赫御敏却突然一箭步上前,将她从地上提起,就像是一头猎鹰抓起小鸡般的轻松与狠厉愤怒已是让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五官纠结,青筋跳动,大怒道:“你不配提起你的那依姐姐!你若及她的十分之一,又怎么会让本汗如此操心?与她相比,你简直就是一个废物!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滚回完颜弘的身边去吧!”   言罢,他将她狠狠的丢在了地上,不再多看一眼。   “不……”叶赫那美是慌忙上前抱住了他的大腿,无助的小手牢牢的拽着他的袍摆,慌乱急道:“不要,皇兄求你了,那依姐姐最疼我了,看在那依姐姐的份上,不养让我再回他身边了。我受够他的折磨了,好不好?求你了……”   望着他们的争执,我如旁观者般冷眼看戏。与我无关,不是吗?   不过,他们提到的一个人触动了我的神经。方才在城外,我心神不定时以没有仔细的琢磨。这叶赫那美是郡主,记得这叶赫那依也是郡主。犹记得在江州安王府中,依妃曾经说过,她家中有一个小妹,似我这般大。如今看来,便是指的这个叶赫那美。原来叶赫那美竟是依妃的妹妹,而且她们姐妹的感情似乎很好。此时,我的脑中生成了一个念头,不过我还需要再加以试探与确定。依妃!人都是有弱点,我不相信你就是那铁石做的心肠,丝毫没有可以入侵的破绽。我不信!   望着叶赫那美那孱弱的背影,我冷冷一笑,那个天衣无缝的迷局,也许,我就快找到突破点了。   叶赫那依,你等着!   就在叶赫御敏一脸厌恶的欲伸出手将她拉离之时,我突然出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柔声阻止道:“汗王,她毕竟是你的亲人,而不是仇人!何必呢?况且你今天也没有什么损失!”   “看着她便有气!”他冷哼道。   “既然她不愿意,就暂时别让她回那个什么完颜弘的身边吧。不如暂且让她留在这里陪陪我、说说话吧。我一个人,甚是无趣!反正那个完颜弘,他那么多女人,也不缺这一个。”我莞尔一笑道,不知为何,我直觉他不会拒绝我。而且,我也想让叶赫那美欠我这一个人情。   闻言,叶赫那美果然是一脸感激的望着我。   叶赫御敏似有所松动,只是,他仍然出言讥诮道:“怎么,你想通了,不想着回去了?”   “呵呵,既来之,则安之。”我又是一笑道。   “最好是这样!哼!那就暂且让她在这里待上几天!”言罢,他甩袖离去,刚出的门口,他又折返了身,冷道:“你随本汗一起来,今晚本汗设小宴招待了几个客人,你也一起参加。”   望着尚且坐在地上的叶赫那美,我清蹙了下眉头,本想趁机再套她的话,不过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也不必急于一时。   轻移莲步,我跟随在了他的身后,前往前厅。   由于先前交换人质一事耽误了些许时间,是以现下已是天黑。   微凉入夜,晚风阵阵,烛影交错,前厅之中已是一室的亮堂。叶赫御敏设小宴招待客人,在这洛城之中他会有什么客人?我确是十分的好奇。难道说,他也知道要收买人心?   边寻思着,我不觉的放慢了步伐,不料他竟有些不耐的将我拉至身侧,凝眉道:“磨蹭什么?待会给本汗在席上好生坐着,莫要多言,别丢了本汗的脸面!”   紧跟着他的步伐踏入厅中,这里已然摆下了几张矮几,厚厚的羊毛蒲垫置在了地上。客人们均是席地而坐,面前已是搁上了好酒好菜。   看他们的衣着打扮,皆是商贾之类,原来,叶赫御敏是想拉拢他们为自己效力。看来,他与我想象中的那种暴君还不太一样,我以为他不谙此道,看来是我错了。   只是,当我看到了此事正坐在了最前端的那一抹清俊飘逸的身影之时,双腿便再也迈不开步。   他,寒冰!我怎么差点忘了,他也还在这洛城之中……   而那清润的双眸在看到了我时,只是眼角略带笑意,却丝毫没有讶异之色。难道说,他知道我没能逃脱?   麻木的入座主席,我却依旧是心神不宁。我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除非,这叶赫御敏也打起了天龙银号的注意。   “今日本汗召你们前来,宽带你们,是希望你们从今往后能忠心的效力于我乌赫国,本汗自是不会亏待了你们……”   “汗王,有事尽管吩咐!”其他几名商贾忙赔笑附和。   人在屋檐下,他们还不是见风使舵。就是叶赫御敏将他们的财产全部充公了,他们又岂能置词?   我无心去仔细聆听他们在寒暄着双眸,大意便是叶赫御敏此时穿越沙漠而来,很多配备不全,过冬的服饰,粮草等均有所欠缺。是以,需要他们的效力!   我的思绪已然飘远,一直在思量着寒冰前来赴约,是何目的?   “赫连庄主!其他的几位已然答应了本汗的要求,现在就只等你开口了!”叶赫御敏的话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威胁之意不掩饰,那“赫连庄主”四字让我瞬间回神。   “请汗王再容我想想,兹事体大!我只是一介普通商人,若论原则,我并不想参与其中。”寒冰不疾不徐的说道,美若冠玉的俊颜是万分的镇定自若,优雅的执起面前的酒杯,轻轻饮啜一口,复又放下,略带浅笑的眼神随意的飘过叶赫御敏,最终却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眼神炽热无比灼热无比,竟让我有些不自在,脸颊微红。叶赫御敏就在一边,而他却这样暧昧的看着我,也不知是何意。难道就不怕被人察觉我们曾经相识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本汗请你们来,你真以为是何你们商量的吗?本汗礼遇你们,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来了就别想走!”叶赫御敏冷冷的说道,语气猖獗狂妄。   “只要我想走,便无人能拦!”寒冰不以为意的轻笑出声。   “好大的口气,哈哈!不交出天龙银号的现银与通兑玉牒,你以为你今日还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吗?”叶赫御敏寒声道,目含警告。   突然间,我只觉得眼前是银光一晃,接下来便是清脆的“啪”的一声。而我与叶赫御敏面前的矮几已然被劈成了两半,酒菜洒了一地。   一室的死沉,寂静的似连众人的呼吸之声都是那么的清晰,无人敢说话,呆呆的望着这一切!   天,寒冰他出过剑吗?竟然快到我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他的冰魄剑法竟已练至如此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地步,着实让人惊叹。   而叶赫御敏的脸色无疑很是难看,我甚至可以隐隐听到他紧握着的拳头发出的那关节的“咯噔”之声。试问,颜面何存?   “我只是一个商人,只知做生意。所以,没有让我动心的条件,我不敢兴趣!”寒冰仍是自在的品着酒,就仿佛方才之事从未发生过一般,就仿佛他从未出过剑一般。   言罢,他竟又是将那火热的眼神投射在了我的身上,肆无忌弹的来回扫视着,带着十足的侵略与占有,不曾移开分毫。一时间竟让我有种未着寸缕般的羞窘,他还从未这般的看过我。   “你喜欢她?”叶赫御敏似是注意到了寒冰在我身上肆意掠夺的目光,微微皱眉瞥了我一眼,脸色阴沉的问道。   “呵呵,你的女人颇入我的眼,如果让她陪我一夜,或许我可以慎重考虑下你的要求。”   清逸宛若天簌般的声音,却语出惊人,我与叶赫御敏皆是一愣。   逸,他想做什么?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四十八章 天罗地网   “哈哈……”浑厚有力的笑声,源自叶赫御敏。   “叶赫庄主,本汗看你一副脱俗不凡的摸样。本以为你是个清心寡欲之人,想不到却也这般孟浪。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今日本汗算是开了眼界。”略带讽刺的话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行遍南北,如此有韵味的女子,尚不多见,到底是跟在汗王身边的女人,确实不同凡响。真可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起暗香。一只红艳露凝霜,云雨巫山枉断肠。若能得她一夜风流,此生何撼?汗王,其实女人不过衣装,若是汗王舍不得,那便算了。在下决不勉强。”寒冰邪笑着说道,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丝毫不介意叶赫御敏的讽刺。若不是我了解他甚深,还真是要被他此时的轻浮之态骗了去。想不到,他也有如此邪肆的一面,作出如此意淫之诗。实在令人汗颜!   此时此刻,我几乎可以确定。它来,应该是想救我出去。所以才千方百计地制造这么一个与我独处的机会。只是这叶赫御敏岂是那么好糊弄?   望着那一双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陷入了沉思。我就知道,即使寒冰装的再像,他还是会心生疑窦。   只是,我的震惊与寒冰的镇定让他找不到一丝破绽。而以他的性格,必是试探到底!   果然!少刻,叶赫御敏终是爽朗的大笑出声,道:“赫连庄主真是性情中人,本汗一向不将女人放在眼中,用过即丢。既然她颇合你意,本汗就遂了你的心愿。今夜就让她陪你共度良宵。”   “那就多谢汗王成全,明日一早,我定当派人将汗王所要之物双手奉上。”寒冰是拱手作揖,谢道。   眼看着,一计将成,我岂能不推波助澜?   “汗王,你竟然……”我目带惊异的望着叶赫御敏,咬着下唇,故作薄怒之状。   “怎么,你有意见?”叶赫御敏挑眉道。   “不敢!”我冷笑,又道:“既如此,良宵苦短,妾身这就回房焚香点烛恭候!”优雅的站起身,退出主席,不去理会他略显难看的脸色。经过寒冰的身边时我向他抛去一个“了然”的眼神。   彼此会心一笑,无须赘言。不过,也许在叶赫御敏的眼中,我们的行径无疑是打情骂俏。   香烟萦绕,烛火微颤,青地薄凉,纤影斜长。   回到房中,我开始仔细琢磨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我心知,他想救我出去,而机会只此一次,究竟该怎么把握?时间紧迫,愈是着急,脑中的千丝万缕就愈是难以理顺。   烦躁与不安纠结在我的心头,来回反复的踱着步,心中揣度着。就这么逃走,其实我也不甘心,一来叶赫御敏的底细我是一概不知,二来不给他设点圈套实在是枉来一遭。   就在思绪纷繁,郁积胸口之时,精致的雕花木门却被突然的推开,钻入了满室的习习清风,夹杂着那点点腊梅的馨香,让人心明开阔,吸入的是清凉,吐出的是烦闷。   圈套……   突然,我如醍醐灌顶般的思路顿开,一条连环好计,由上心来。   寒冰此时正站在那半明半暗的光与影交界之处,今日的他,没有着银衣,而是穿了一袭与普通人无异的奢华麾袄,乌黑的发丝依旧是用貂绒球发带盘绑,双手被于身后。   只见他微微抬袖,掌风一阵,那门是应声合上,将重重把守的士兵隔绝于门外,“咔”一声的落下门闸。   寂静的一室,终于只剩我们两人。   “逸……”我方欲轻唤。   他修长的一指却轻轻抵上了薄唇,示意我不要做声,缓步向我靠近,却将我一个打横抱起,轻柔的放置在了那柔软的床榻,陡然欺身压上,让彼此间亲密的无一丝距离。   我惊愕的望着他缓缓解开了自己领口的盘扣,再一路向下,褪去外衣,随手将其丢弃在了地上,露出了薄又贴身的纯白色织锦里衣,轻轻一扯,松开了盘发带,任那一头乌黑散落在了我的脸上与我的胸口。   再是我的衣物……   傻傻的任由他摆布,我不知该说什么。   我只知,我应该信任他!   只是,天!他不是要来真的吧,难道他不是来救我的……   终于我忍无可忍,刚要出声,却被他以吻封住,软软的、轻柔的、湿润的在我的唇瓣之上反复厮磨,似倾诉着他长久以来分别的思念,时而轻咬,似在惩罚着我的无动于衷。   双手抵上他的胸口,其实,我真的不忍拒绝他,只是,我不能。   湿热的吻滑过我的脸颊,他将头深深埋入我的颈窝,伏在我的耳边,小声地说道:“配合点,有人在看!”   心中豁然,原来是这样。叶赫御敏的确不相信寒冰所谓的看中我,他怀疑我们的关系,是以答应了寒冰的要求。想来他此时应该就站在窗外,而以寒冰的武功修为,自是不难觉察到。   “逸,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还在这骆城之中?”细语轻喃,我的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   他腾出一手,轻轻一弹,放下了青丝帐幔,却并未熄灭烛火,既然有人在看戏,就让他看得朦朦胧胧确又真真切切。   “那天,骆城城门被破之时,我算算那会距离你离开我的天龙银号,也没有多久。是以心中一直很担心,不知你有没有安全返回刺史府。骆城沦陷之后,我更是坐立不安,托了很多人打点,方才打听到乌赫军队俘获了一名龙朔皇朝的皇妃。我想着,除了你再无他人。”芙蓉帐中,他在我耳边缓缓叙述着。   “刺史府的守卫森严,从内到外都有着几层把守。日夜不间断的轮班,几乎是滴水不漏,而且似乎每处都是重兵重重把守,是以我也无法判断你究竟在那间屋子。来了三次均是无功而返。今日一早汗王派人来通知晚上赴宴,我本不想与他过多的纠葛,但心想着兴许能遇见你,好在我来了!梦雪,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逸,他没有,他只是对战争和权力感兴趣。逸,你这样做太危险了,叶赫御敏他肯定起疑了。他并不相信我们。”我柔声道。   “无妨,今夜丑时,据我观察他们轮班时有一个空当。我带着你闯上一闯!你待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不放心。”他坚定的说道。   “逸,你看着我。”双手捧上了他如美玉般清秀俊颜,我深深的凝望着他,神情无比认真,又说道:“你看着我,告诉我,真的有那么容易吗?我不信,如果真的有那么容易,你早就在前几晚出现在我的窗边了。逸,我知你武功绝顶,我知你一人独自脱身是绰绰有余,可是还要再带上我这个累赘呢?就算我们能出得了这个刺史府,又怎么能出的了这骆城城门呢?更何况骆城与楼兰间相隔几百里,这其间漫长的距离,要怎么走?逸,要带我走不易,而且今日事出突然,相信你也没有完全的准备……”   “梦雪……总可以试试,总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在这虎口之中,多一日便多一分危险,我心何忍……”他颤声说道,无法掩饰他的心疼与紧张。   “逸,听我说,你来了,我就有希望了……”突起如蓝,我又幽幽的开口问道:“叶赫御敏找你,是为了现银之事?”   “嗯,梦雪,你无需担心,我不会……”   “他要就给他!”我打断他道。   “为什么?那皇上那边怎么办?”他疑惑的问道。   “这骆城他守不住多久了,给他也无妨!”我狡黠一笑道。   “何解?”寒冰挑起俊眉,疑惑道。   “逸,你将手上的现银与通兑玉牒尽数交给叶赫御敏,以博取他的信任,争取可以出诚一趟,记得一定要使名正言顺的出城,不能让他起疑。不然,他会对我心生防备,如果那样的话,会大大降低我说话的可信度。”我正色道。   “逸,出城去找思慕赢,让他用楼兰来交换我!“我从脖上解下了那个号令三军的戒指,塞在寒冰的手中,又道:”把这个交给他,他会相信你说的。”其实交给他也好,再带在身上恐生事端。   “什么?楼兰城?梦雪,你疯了吗?葬送楼云一半疆土之事,皇上他能同意吗?”寒冰差点惊呼出声,好在我及时制止了他。   “逸……”我叹了一口气,在他的耳侧轻语道:“你听我细细说来……逸,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每一个细节,记住每一个步骤,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将万劫不复……”   那个温暖的晚上,我与他耳语了很久很久……   直至案几上的红烛燃尽了它最后一丝光亮,直至那醉人的茗香散尽了它最后一缕青烟,直至棱窗之上再也没有皎洁的月光洒落,我们人在那寂静的黑夜中娓娓相叙,直至天明……   没有情谊的绵长,唯有战争的凝重。   叶赫御敏,我已向你撒下了天罗地网!   等着你……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四十九章 疑似有孕   天亮之后,寒冰心犹不舍的离开了我的房间。   “梦雪……你保重!”简简单单的话语,一步三回眸,道尽了他的担忧。   微笑着宽慰他,轻轻的摆手作别,我却是信心百倍,从今日起,我肩负着更沉重的责任,肩负着楼兰城与骆城两城的命运,我一定要将那连环好计完美的演绎下去,争取一举收复失地,痛击乌赫!   前路任重而道远,荆棘坎坷,步步惊心,可我的心却是振奋的,我的血液是沸腾的,我期待着,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一夜商议未眠,直至清晨寒冰离去之后,我方小寐了一会,不想这一觉却睡到了日上三竿。   门是被踹开的,巨大的响声迫使我睁开了那朦胧惺忪的大眼,一脸诧异的看着来人。   只见叶赫御敏一脸死寂,双拳紧握,眸中似燃烧着熊熊火焰,愤怒的盯着我被丢了一地的散乱衣服与发饰。   疾步上前,一脚踢开那些碍眼的裘皮貂绒,他如烈风般迅速冲至我的床边,将正躺在床上的我一下揪起,就像是提起一只小鸡般腾空于床榻。   眉头纠结,他的目光直视着我微微敞开的领口,通红的眼眸是怒意更盛,那里有昨夜我让寒冰刻意留下的吻痕,既然是做戏当然要做全套,不然又怎能骗过他的锐眼。   劈头盖脸的质问震耳欲聋,他恼道:“他当真碰了你?昨晚你们都做了什么?”   “汗王?你再说笑吗?不是你让我陪他一夜的吗?你忘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能做什么?”我讪笑道。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本汗……”第一次他被我反问的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就没有想过思慕赢,你不是他的女人吗?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背叛他?”良久,他依旧是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似听见了全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语带讥讽的嘲笑道:“汗王,我不介意提醒你。你不是说我再也回不去了吗?既然你留我在你身边,便是默认了我现在是你的女人。既如此,你爱戴绿帽,我为什么不成全你呢?呵呵!”   我刻意强调了“绿帽”两字,我知他性格清高自傲,必定会介怀寒冰与我共度一夜之事,所以他不会再要我,他也拉不下那个脸面。   他丢掉的东西,再让他捡起来,我知道他做不到!   “你……”他腾的松开了手,表情竟是闪过一丝懊悔之意,原来他也会后悔,他也会后悔不该那试探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可是木已成舟,一切都太迟了。   跌落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我轻笑出声,缓缓下床,与他擦肩而过,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又一件优雅万分的替自己穿上。   适逢叶赫那美正好推门进来,看见正在穿衣的我与立于床侧的叶赫御敏,再撇向凌乱的床铺,她羞红了脸,一脸尴尬的说道:“皇兄,你们……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梦雪,她是……她是……”吞吞吐吐,她终是说不出口。   “梦雪……你要不要紧……皇兄他有没有怎样……”上前一步拉住我的衣摆,她抬眸望着我,竟是有着些许歉意与关心。   “呵呵,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去问你的皇兄啊!”我冷笑道。   “那美,本汗的事你少过问!管好你自己便是!别再惹事!”叶赫御敏微怒瞪了叶赫那美一眼,脸色有些狼狈的快步离开了我的房间。   叶赫那美识趣的不再开口,我也不想多做解释,就让她误会也无妨。   屋中气氛僵的令人窒息,终究她先开口打破局面道:“昨天真是谢谢你!想不到皇兄竟然会听你的话,平时他若是做的决定,即便再多人相劝也是枉然。那时,我几乎已为自己完了!梦雪,我是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牢笼里。所以,谢谢你!”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我继续穿衣,梳理着发丝,随意道。   “想不到,他,竟然是龙朔皇朝的皇上!”叶赫那美幽幽的开口,依然屈膝跪坐在了地上,一双美眸,目光游移,思绪似是飘向了很远很远。   “我也想不到,你竟然是云乐公主。”我回道。   “什么公主,虚名罢了!”她自嘲的摇了摇头,语调凄楚的说道:“你知道吗?他真的好英俊,好有魅力。在我几近绝望之际,是他挥剑救了我,那一抹身影犹如天神,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上。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那般优秀的男子,霸气如他,优雅如他,细心如他,柔情如他,每一样都牵动着我的神经。梦雪,其实我真的好羡慕你,你可以拥有他。只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是皇上,真的想不到……不过,也只有那样的身份才能配得上他,而我与他竟是云与泥之别……”她的声音动听如山涧的泉水般清灵,说话间竟是留下了两行清泪。   我自是知道她是在说着思慕赢,我更清楚她的倾心,觊觎着我的男人,还亲口承认,我本该责备她。只是,见她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竟是不忍。我甚至不忍告诉她,思慕赢其实从一开始救她就是怀有目的的,算了,就让她保留那一份美好的回忆吧,何必去拆穿。   “梦雪,你会怪我吗?我爱上了他,明明知道不可以,明明知道他有了你,可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她一脸歉意地望着我,兀自叹道。   我缓缓席地挨着她的身侧坐了下来,脑中忆起了那抹霸气的身影,一时间感触颇深,竟是与她一起感慨道:“怪你什么?怪只怪他太有吸引力,他就像强劲的磁石一般,将周遭的一切都吸附了过去,逃不掉……”其实我不是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深深受着他的吸引吗?   “是啊,他就像那燃烧正旺的油灯一般,而我就是那小小的飞蛾,明明知道没有结果,明明知道最后会是粉身碎骨,却依旧是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陷了进去,然后,化为灰烬……”哀伤的语调,凄婉的倾诉,叶赫那美已是泣不成声。   “你会怨他,用你来交换我吗?”我缓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柔声道:“我只是羡慕你,能让他如此在乎。梦雪,其实,对他,我真的没有奢想过什么,只要能远远望上他几眼,就足够了!我是残花败柳而已,而他,只是我心中的一个美梦罢了……”   “……”   想不到,我与叶赫那美此时竟能交心交语,不是敌人,也许只有这样的情景,均触动了我们那脆弱的神经,竞像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没有别的亲人?”   “还有一个姐姐。”   “哦,她人呢?”   “也许你见过的。她嫁给龙朔皇朝的安王了,也就是……”   “叶赫那依吗?”我确认的问道。   “嗯,你见过吗?她还好吗?”   “她,很好!”我咬牙说道,没有人比她活得更好了!   “你们姐妹感情很好?”我又试探的问道。   “嗯!从小我们父母早亡,是那依姐姐将我拉扯大。我们天生身子都十分的赢弱,她患有哮喘之病,而我天生的患有心悸之病,从小便是捧着药罐子长大。那依姐姐她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却还要照顾着我,我知道我拖累了她。其实,本来该是我嫁去龙朔皇朝。皇兄与那依姐姐感情颇好,而且那依姐姐是那么的聪明,可以帮助皇兄出谋划策,所以她并不适合远嫁。是以皇兄的本意是想将我嫁去,只是,那时我年龄尚小,病又时好时坏的。我记得那年,那依姐姐在皇兄的帐前跪了三天三夜,那时天空的雪下的好大好大,天也好冷好冷,那依姐姐的嘴唇冻的都是青紫。无论怎么劝她,她都不肯放弃,最后皇兄心疼她,怕她再犯了哮喘之病,所以才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替我嫁去了龙朔皇朝。只是那次后,她还是大病了一场,我偷偷听到御医说,那依姐姐她怕是从此要落下病根。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身子好不好。”叶赫那美完全沉浸在了美好的记忆之中,盈盈大眼中充满了温情与希冀。   我的心,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原来依妃总是病怏怏的,竟是这样的由来。原来竟是叶赫那美要嫁给思慕政的,而并不是她。没想到,他们姐妹的感情那么的好,更没想到,依妃竟是能如此为自己的妹妹付出。那么阴险狠毒的女子,原来也不尽然,她也有她在乎的事,也有她在乎的人。   其实,叶赫那美真的是一个很单纯的人。   ……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半个多月,我知道寒冰要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出城实是不易,也不知道他办妥了没有,也不知司慕赢是否按照我说的开始部署。   心中越来越焦急。   而且,似乎还有一件更为麻烦的事,就是,我发现自己可能是怀孕了,月事一直不来,总有些昏昏欲睡,近来更是开始犯恶心。我不敢声张,更不敢去求证,生怕被叶赫御敏察觉。只能这样每日如履薄冰、惴惴不安的过着……   也不知何日才是个头……   ……   50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五十章 暗设圈套   被囚禁的这些日子,叶赫御敏虽没有找我的麻烦,但有时会带上我,参与他们将领之间的一些军事战略讨论。不过都是一些假设型的行军布阵。在沙盘之上,插上红蓝两种旗帜,表示对垒双方,简而言之,便是纸上谈兵。   半个多月来,据我观察这其中又来了一些新的将领,先前好似没有见过。我想,可能是叶赫御敏的后援部队已然穿越沙漠抵达到位。而司慕赢那边,朱雀的援军应当顺利抵达。而新的招兵应该也在紧张的筹备着。一场恶战看似难以避免,届时必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乌赫国的那些将领们,大多出身偏远蛮荒之地,都是些风餐露宿,茹毛饮血之徒,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兵法,只知勇猛上阵杀敌。然而,打仗绝非是斗勇,更多的则在于斗智。而叶赫御敏的心中非常清楚这点,是以他经常安排这样的战局部署议会,目的就是在于加强与锻炼这些将领们的战略全局意识。   然而,这些人的愚昧着实令他头疼,每次都是鸡同鸭讲。前几次的参与,我从未置词,一来是时机未到,二来是向叶赫御敏献计策,十分的危险,这实是一把双刃剑,一个闪失便会伤到我自己,如果就此让他对我不肯放手,那将是作茧自缚。   只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心知已经不能再等了,如果再不给他设圈套,只怕会来不及。一旦等到司慕赢提出了再次交换,再给他下套,那设计之意就过于明显,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   “如果我们一举拿下楼兰城之后,应当立即在两城之间的这里扎营,以防皇朝军队绕道偷袭。”一个虎背熊腰,瞪眼若铜铃的彪形大汉高声嚷道。   “那里布营有什么用?如果皇朝军队从这边而来呢?还不是察觉不到?看你这脑子,就别瞎搅和了!”这次说话的是呼延赤烈,空荡荡的一袖因他的激动而左右抖动着。   “你厉害,那你打个胜仗来看看!还不是个女人的手下败将!”嘲讽的语气,不屑的眼神瞄向了他的断臂。   踩人家的痛处,呼延赤烈当场便翻了脸,大怒道:“只要汗王首肯,我即刻带兵去围攻楼兰城,十日之内,我就不信拿不下!”   “够了!吵够了没!一群废物!”叶赫御敏终于忍无可忍,狂怒道,眉宇间尽显不耐。看来对于他的这些将领们,他自是失望之极。   一干将领见状,立即噤若寒蝉的退至一边,低头不敢再造次。   叶赫御敏是一手撑上了额头,颇有些苦恼的长叹一口气,神情抑郁。我知道,纵然他一人有着鸿鹄之志,无人相助又有何用。   只是,他的苦恼与我何干?   突然,胃中一阵翻涌,强烈的恶心感直冲脑门,我慌忙捂住了嘴,极力的克制着。好险!如果被他发现我怀孕了,那什么圈套,什么连环计只怕均要付之东流。他一定会拿我腹中的孩子做人质,日后要挟司慕赢,届时十个楼兰城也未必换的回来。   我的异常仍是引起了叶赫御敏的注意。他凝眉问道:“你怎么了?”   此时此刻,如果我不说点什么,只怕是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是以,我扯出一抹讥诮的笑容道:“没什么,觉得有些好笑罢了。”   “什么事好笑?”叶赫御敏黑了脸色,凌厉的眼神扫过我。   “你们都探讨了那么多次了,还是没个结果,每次都在原地兜来兜去。其实打仗,你们无谋有勇就算了,也别讨论了,直接领上兵去攻城门即可,也省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听了都闹心!都想吐!”我凉凉的语出讽刺道,其实另一半的目的在于激怒他,让他忽略方才我想呕吐之事。   果然,叶赫御敏不疑有它,上前一步揪住我的衣领,怒目相向,斥道:“你竟敢嘲笑我乌赫的大军。今天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莫怪本汗心狠,将你送去做军妓,让你好好体会下我乌赫士兵的彪野!嘲笑?嗯?”   我不耐的挥开他的手,拉整好了衣服,镇定自若的说道:“我知道以你现在的实力,一举攻下这楼兰城,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你担心即便攻下了,你也未必守得住而已。”   言至此,叶赫御敏已是一扫方才的盛怒,平静了许多,正襟微坐,深蓝色的眼眸凝望着我,多了几分认真。   见我停顿,人催促道:“继续!”   我浅笑,又道:“只因楼兰城与骆城距离相隔甚远,而你一旦占领了楼兰城,必定要将兵力分散两地,分别镇守!是以两城其间这么长的距离,你拿不准,不知该如何布防。既要担心皇朝军队绕北门直取楼兰。又要担心皇朝回攻骆城,断了你的后路。是以你一直按兵不动,前惧虎,后畏狼!没有良策!”   “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看来你确实精于此道。”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只是短短一瞬间却又被狠厉取代。   一把将我拉坐在他的身侧,在我耳边语出威胁道:“你知本汗说的出便做的出。说!你有何良策?若是你不说,莫怪本汗无情。”   他是指会将我送去做军妓,我赌他肯定不会,以他的狠绝,若是心有此念,怕我早就被他凌辱至死了,哪能活到今天。   入戏三分,我苍白了小脸,佯装害怕的颤声说道:“也没有什么良策,你们男人都琢磨不出的事儿,你指望我一个女人能有什么见解!汗王……”欲言又止,我轻咬下唇。   “无妨,你说说看。难道你还惦着龙朔皇朝那边?听着,效力于本汗,本汗不会亏待你!”他一手轻抚上我小巧精致的下巴,反复的摩挲,似是很满意那柔嫩的触感,语气竟是有一丝诱哄。   想不到,他也会哄女人。没有反抗,我一脸迟疑的望着他,神情有着几分不确定。   “说吧,刚才本汗是吓唬你的。本汗再也不会将你……”话至一半,他却突然住了口。流露出一脸的懊悔之意,我知道他又想起了先前将我送与寒冰之事,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无奈他太要面子,拉不下那个脸。   “其实只要跳出你们那传统布营的思想,一切都会很简单。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围成一个圈扎营呢。不如顺着这处土丘,由南到北的扎成一字排开的连营。岂不是顾头顾尾,可以两全,无论哪边有风吹草动,都可以及时获得消息,前往拦截与增援,又不至于过于分散兵力!”我娓娓道来。   连营,是我给他设下的第一重陷阱。   而我的话,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之上投入一块巨石,波澜涟漪,水花四溅。   叶赫御敏那深蓝色的眼眸是益发的深邃,凝视了我良久,脸上丝毫看不出半点情绪,阴沉的反而让人觉得心慌。   一室的鸦雀无声,甚至连先前那些呱噪争执的将领们都无一人出声,个个怔愣的望着我。   气氛僵滞、死寂,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无比,我只觉的心已跳至喉咙口,压抑的喘不上气,而越是喘不上气,那种恶心感便愈是强烈。天,我要忍不住了。   “呵呵。”随着叶赫御敏爽朗的笑出声,终于打破了这局面,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邪邪的弧度,锐眼朝呼延赤烈投射而去,挑眉讽道:“怎样,现在你心服口服了?可还有话说?”他的话等于认可了我,不由的我松了一口气。   呼延赤烈一脸郁色,无奈之下,只得咬牙冷哼道:“末将心服。”   “哈哈哈哈……”叶赫御敏又是狂笑一阵,他这种喜悦的开怀畅笑还真是难得一见。竟是一手搂上我的纤腰,心中暗叫不好,我就知道献此计是把双刃剑,拿捏不好会反遭其噬。   欲挣脱,却被他牢牢按住,叶赫御敏是和颜悦色道:“帷幄帐中,运筹天下,手无缚鸡之力,却能游刃擒龙,无需披挂上阵,却能决胜千里,一介女将,今日算是让本汗开了眼界。好,真是好!”   “你们都退下吧!”他大手一挥,竟是将那些将领们摒退。   望着他略显炙热的眼眸,手臂逐步收紧,刚毅的俊脸缓缓向我逼近。我心中一惊,难道说,对我,他也渐渐心动了?这是我最担心的事。   只是,上天也有眷顾我的时候。   方才被摒退的将领之一,突然又折返了回来,屈膝躲身禀道:“汗王,上次来过的那个龙朔皇朝的使者又来了,他声称此次龙朔皇朝的皇帝愿意以楼兰城来换回他的皇妃。汗王,要不要宣他进来细说?”   我日盼夜盼的人终于来了!   “用楼兰城来换你?”叶赫御敏狐疑的望着我,皱眉道:“想不到司慕赢竟然如此重视你。不过你确实值!你说,本汗是该放手呢,还是该继续囚禁你?”   看着他犹豫的神色,我心陡凉了一半……   他该不会不同意吧……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五十一章 楼兰相换   皇朝使者来意是,司慕赢将于七日后,也就是除岁前一天,以楼兰城来换我回去。表面上看起来似是想与自己的皇妃在年关之前团聚。可是,只有我的心中清楚,只怕司慕赢拖了些时日,便是想在除夕之夜发动那一场至关重要的战争,他真够狠够绝!在我的计策之上又更进了一步,我用地利,他再借天时,如此一来,虽然有些残忍,但整条计策却完美的天衣无缝。   一切,只待叶赫御敏放人。   只是,他却没有立即同意,而是差人将那使者带下偏厅稍作小憩,茶水款待,等候他的答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目不转睛的望着我,他挺拔傲然的身躯是纹丝不动,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幽蓝色的眼眸时有火焰跳动。   屏住呼吸,我不敢作声,只是那由心而生的喜悦与期盼又如何能掩饰的了?竟已是有些紧张的双肩微颤,不停的绞着手,轻咬下唇。   “你很想回去?”叶赫御敏突然出声问道。语调沉静,一室的死寂就这样被打破,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作答。   事实上,想与不想,我都不能开口。就这样僵持着。   “本汗突然不想当你回去了。如果你能效力于本汗,那价值又何止是一座楼兰城?”他缓缓开口道。   “汗王,我不可能效力于你的!”我疾呼道。   “为何?本汗今后会好好待你,绝不会比司慕赢差半毫。”他凝眉问道,眼中竟是闪过一丝柔情。   “汗王,你还看不出来吗?皇上他已向我下了最后通牒……”想到一个借口,我瞎掰道。   “何解?”他疑惑的问道。   “呵呵,汗王,你还没察觉吗?”我故作一抹苦笑,又道:“皇上的用意已经很明确,他也担心时日长久,我在你这边终会助你谋划。是以,他愿用楼兰城来交换我,以来表现出他对我的重视,希望我不要辜负了他。二来也是对我的警告,如果楼兰城都无法换我回来,那他对我已是仁至义尽,除非我永远不开口,不然,我在龙朔皇朝的父母兄弟姐妹们都将不保!所以,不回去,我就只有一死!”我说的是声泪俱下,动心动情。我知道,叶赫御敏不可能知道我的底细,所以胡诌了这么一个说法。   “他不是爱你吗?会那么狠心?”他还是有些不确定。   “汗王!我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女人与天下相比,你认为对于皇上来说,哪个更重要?”我反问道。   他不语,我知他开始动摇。   “况且,汗王,如若你丧失了这次机会,半年之内你都攻不下楼兰城!我保证!”我向他下了一贴猛药。   “缘何?”他紧皱双眉,神情阴郁难测,不信道。   “因为,你已经错过了攻打楼兰城的最佳时机。对不起,这件事,是我蒙骗了你。”我坦诚道。   “什么意思?说清楚!”他将我拉近他的身边,薄怒道。   “其实,上次交换人质之时,是你攻打楼兰城,出兵的最佳时机,那时皇朝军队只有几万而已,援军未到,镇守的楼兰城根本就是危如累卵……”   “所以,你提出了以三名俘虏去交换那美,就是害怕我们双方和谈不成,触发战事。你的情郎便有难了,是不是这样?”他打断了我,接过我的话,怒道。寒光一闪,锋利的剑锋已然加上了我的咽喉,凉意瞬间游走全身,我不禁战栗了起来,汗毛微竖。   强作镇定,我冷冷的说道:“汗王,杀了我,你就连这次的机会也错过了。要知道,得楼兰城等于地楼云一半的疆土。眼下皇朝援军到位,你们势均力敌,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汗王,与你来说,拖得越久将越不利。因为你所有的辎重物品均需穿越沙漠运至骆城之中。眼下是冬末尚且可以运转,可一旦进入初夏,沙漠中式炎炎赤烈,热浪荼毒,如何再走得?是以届时你要怎么补充兵力与后援?所以,你的战机至此三个月。而我皇朝可以不发一兵一卒,只需固守楼兰!与你相耗即可。届时你还不是白忙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的话是字字入了他的心,他深知我说的一点都没错。放弃我,得楼兰城,机会只有一次。而叶赫御敏他一定会选择交换,因为他的野心,他的扩张欲,无止无尽。   他沉默了。   良久,他正色道:“本汗再问你一件事,若是你有良策,本汗便放你回他的身边。”他终于肯让步,我不由的松了口气。   “何事?汗王只管问便是。”冰冷的剑抽离了我的脖颈,沉重不再。   “你知本汗需穿越撒谎魔运送辎重,是以由于铠甲之类过于沉重,是以不变运输,不知你可有何对策?”他颇为认真的问道。   铠甲?我的略略思索了下,由于情况突变,第二重陷阱只怕是安插不上。不过,在铠甲中做文章也无妨……   计上心来,我扯唇笑道:“汗王,我对运输时一窍不通。只是我知道,铠甲之功用,无非在于御敌。是以只要最终的目的相同,何不用他物取代?”   “哦,何物可以取代?”叶赫御敏感兴趣的问道。   “汗王,我曾在这骆城之中闲逛,发现街上所卖的器物与家具物等,多为藤制。譬如汗王你现在坐的这把椅子,裘皮之下便是藤制。”我纤手一指,指向了他的座下。   “继续!”他有些不明所以,皱眉道。   “我曾问骆城之人,何以这么多的藤制剑。答曰:骆城产藤,此藤生于山涧之中,盘于石壁之上,采取存之,浸于油中,再取出晒之,晒干复浸,几十余遍。制成之器物,牢固无比,经水不湿,百摔不烂!而且这骆城之中,家家户户以此为生。汗王不如取此藤,命骆城百姓制成藤甲,穿于身上,既轻便灵活,又刀枪不入。汗王不妨试上一试。”我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拉离座位,揭去裘皮覆盖,露出了里面黑赤赤的藤制骨架。   叶赫御敏狐疑的挥剑一劈,“嘎”的一声,那藤架竟只是裂开一长口而已。   “果然结实!”他眸光一亮,赞道。   “汗王的剑应是锋利无比,尚只能使其裂口,想来其他的钝器,还不是无用?我想,命令百姓制造者藤甲,恐怕三五日便足矣。”我立即回道。   “好,就依此计!”叶赫御敏连连点头,露出了欣喜之色,我知道,辎重难以运输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   藤甲,是我给他设下的第二重陷阱。   “梦雪……”他在身后突然轻唤,让我一怔。他还从未如此唤过我,叫的如此亲热。   缓缓的转身,对上了他那双幽深不见底的蓝眸。   “有朝一日,本汗必定踏平龙朔疆土,再夺回你!”坚定的话语,他是双拳紧握。   我微微一笑,道:“我自当随英雄!”一语双关!其实,如果再相见,他只会想杀了我。我并不是圣人,我只想帮我爱的男人,所以,害他,我亦无罪!   ……   时日匆匆,转眼即过,今日正午便是交换之时,我尚且在屋中收拾着行装,心情雀跃,只需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回到他的身边。   “吱嘎”一声,门应声打开,进来之人是叶赫那美。   “梦雪……他……来还你回去了?”清灵的大眼,带着些许的企盼,更多的是祝福。   “嗯!”我点点头,甜蜜一笑。   “现在外面好多人都在议论着,说是龙朔皇朝的皇上为了一个女子,连楼兰城都不要了,只爱美人不爱江山。梦雪,我真羡慕你。若是有一人能对我百分之一的付出,那也是死而无憾!”她幽幽叹道,神情有着几丝落寞。   “梦雪,若是你走了,皇兄恐怕又要将我送回完颜弘的身边。要是能和你一起走,该有多好,我好想去龙朔皇朝,好想再看他一眼,也好想见见那依姐姐……”她长叹一声,语调凄婉哀怨。   此时的我,正当站起身,微微眯眸,斜眼瞥着她,暗自沉思。我完全不用担心她会与我争司慕赢,对他,我现在是百分百的信任。我承认,我是想利用她!   “你真的想去龙朔皇朝?难道你对自己的故土就没有一丝留恋?”我试探道。   “那里早就不是我的家……”她愣愣的开口,有些神游太虚。   “如果,我有办法送你与你的那依姐姐团聚呢?”我又试探道。   “真的吗?”她仿佛听到了奇迹一般的兴奋,盈盈大眼中满是渴盼,上前来便拽住我的衣摆,神情楚楚动人,又满含希冀的问道。   “是!”我颔首肯定到。   “可能吗?你马上就要走了……”她突然情绪又低落了几分,黯然落泪道。   “无妨,那美,你听我说,如果骆城被皇朝收复,届时城中定是一片混乱,你就趁乱逃出,躲至平常人家,届时我会叫我的人来接你离开,如何?”我心想着,这不是什么难事,朱雀应该可以帮我这个忙。   “真的可以吗……梦雪,你真好,你真的不介意我对他暗自倾心……”她颤声小心的求证道。   我微笑着颔首,从怀中扯出一方白色绢帕,撕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了她,缓声解释道:“如若你见到持另一半绢帕之男子,便跟他走。我会安排你去见你的姐姐!”   “好!”她满是欣喜的接过。   望着叶赫那美那羸弱的身形,喜悦的表情。我勾唇冷笑,依妃,我终于找到了你的弱点,不是吗?我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她的震惊,而那迷局的真相更是触手可及,司慕政,我已经等不及要看你后悔的表情,就快了,等着我回来……   ……   正午,我乘坐叶赫御敏的马车缓缓驶出了骆城南门,前往早有骑兵探路,确定一路没有埋伏,才让身后的几万大军跟进。   行约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楼兰城的城门之下。此时已然城门打开,放眼望去,均是插满了白色的旗帜,随风飘摆,一片素色,以示开成投降。一个颇矮身材的官员模样之人,细看竟是那来过两次的使节,原来他便是这楼兰城的太守。此时他真站立在城门的板桥之上,手托一个金盘,遥望上面盖着一块红布,想来是楼兰城的城印。   我与叶赫御敏的马车在护城河前停下,不再前行,他真是一个谨小慎微之人,疑心颇重,我知他一定是先行派人前往查探城中虚实,而他此时正等候回复。   果然,少刻城中急速奔来一骑,来人正是呼延赤烈。   匆忙行至马前,呼延赤烈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道:“汗王,城中一切正常,每个角落,末将已然派人全部细下搜索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好!”叶赫御敏颔首道。   此时那太守已然躬身迎上,恭敬道:“皇上命我于此处恭候汗王,还请劳烦汗王将我朝皇妃送出楼兰城南门处,皇上已于南门十里处等候,届时下官自当将金印双手奉上!”   “好!”又是一字首肯。   叶赫御敏此时正视着我,眸色深邃不知所想,凝望过后,他忽而咧唇一笑,腰间宝剑迅速出鞘,银光一闪,我只觉耳边清风一阵,“沙”的一声,头皮一阵酥麻。再定睛一看,他的手中不知何时起多了一缕黑发,柔顺又亮丽。   轻轻凑至鼻间一嗅,他微微眯眸,凝声道:“留个纪念,终有一日,本汗会兵临龙城脚下,嗯?”狂妄的口气,兵临龙城,他想的倒是美。只是,我没想过,真的有那一天……   心中暗忖,他对我感兴趣,恐怕也只此一时了,过了明晚,只怕他将恨我入骨。   “呼延,送她出南门!”辽阔而又浑厚的朗声穿透了长空,似传向很远很远。   言语间,叶赫御敏已然飞身出了马车,纵身坐上了旁边一骑威风凛凛的披金甲战马之上,扬鞭一挥,鞭刃甩向了领头的马。   “嘶……”的长鸣声,伴随着车轮咕噜的滚动声,吱吱嘎嘎的行过了那城门的木板桥,我的马车驶进了楼兰城中。   回眸望向叶赫御敏,他此时正迎风端坐,身后是齐整浩荡的千军万马,气势汹涌。   其实,他也会是一代明君,只可惜,一山不容二虎!亘古不变的残酷道理,他与司慕赢之中,注定只能生出一个。   马车缓缓的驶进了楼兰城中,干净的青石板路颇有些年代,依稀可见当日的繁华与辉煌,看来这里确实曾为一代国都,名不虚传!   呼延赤烈在前方带路,送我出了南城门。只见他微微抬起手,轻轻一扬,身后的城楼之上是万剑齐架,满弓待发。   我冷冷一笑,他们倒是谨慎,都投城了还怕司慕赢耍花样。无心去顾及这些,我只想快点回到赢的身边。   愈行愈近,前方不远处显身出了黑压压的一片,似一抹金线般的紧压着地平线,阳光洒落,似散发着万丈光芒般耀眼。越来越清晰,隐隐可见那抹朝思慕想的身影就在眼前,一袭黑色,褶褶生辉,身姿傲然挺拔。远远地,便见他凌空腾起,飞身一跃,足尖轻点,踏风而来,黑发飞舞,身后似是朱雀带领的一排排弓箭阵。他就像天神一般,那么的美,瞬间就来到了我的身边。   落入他的怀抱,我伸出小手紧紧的搂着他健壮的腰,冰凉的小脸贴向了他炙烫的胸膛。跟随着他在空中飞跃着,直至他一个优雅的回旋转身,稳稳的落至马上。   从他的怀中探出小脑袋,我甜甜的娇声道:“赢……”   “蓝儿,蓝儿……”他激动的声音都似在颤抖,大手轻柔的掬起我的小脸,略有薄茧的指腹拂过我的眉眼,难掩失而复得的喜悦。   我们紧紧的拥抱,他将头深深埋入我的颈窝,胳膊愈收愈紧,使我几乎窒息,一声声暧昧的呼唤“蓝儿”“蓝儿”,情真意切,连一旁的朱雀都尴尬的别开了脸,凉凉的望向了四周,故作不见。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被他拥得断气之时,一股徐徐暖风渡入我的口中,充盈了我的胸膛,全身放松无比,就这样享受着他那沉醉的湿热的吻,火热而又绵长,直至再次窒息……   “蓝儿,我好担心,好怕就那样再也见不到你。都是我不好,竟然让你去办事,为什么我总是弄丢了你,为什么守住你就那么难,蓝儿……”   “赢,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嗯!蓝儿,在深陷敌营的情况之下,你竟还替我着想,此生得你,我无他求!只是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日后我一定要杀了叶赫御敏,以泄这夺妻之恨!都怪我,让你受辱了……”   “赢,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受辱??我怎么会让他碰我呢,他若是碰我,我必自尽!”我凝眉说道。   司慕赢慌忙捂住我的唇,急道:“别乱说!无论怎样,都是我的错!我只会更心疼你……”   “……”   重逢的喜悦,相拥的激动,我们都期待着明日那个几乎完美的计划,一举收复两城。如此完美的契合,究竟我还遗漏了什么呢?其实是有的,很久以后,我再回想,我确实忽略了一件事,就是司慕赢从头至尾都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会认识寒冰,而我忽略的,恰恰很重要!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五十二章 绝不放手   龙朔二十二年,除夕之夜。   这本该是一个喜庆的日子,是一个合家团圆的日子。想来,楼兰城与骆城之中的百姓们,已然拿出了陈年醇香的好酒,下好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饺子,家家户户应是张灯结彩,挂上门联横幅,屋中应是暖意融融,笑语欢声,床边搁着大红色的明日的新衣,只待一早起来便可以穿上。   除岁,去除旧物,迎接新的一年,对于百姓而言,其实谁当皇帝都一样,只要是风平浪静,国泰安康。只可惜今夜他们的美梦将被无情的打破。战争是无情的,残忍的,血腥的。   丢了骆城与楼兰两城之后,我们将营寨置在了楼兰城外。除夕之夜,原本就是军营之中也理当是把酒祝歌,加菜言欢,望月思故乡。只是,龙朔皇朝的军队却在此时集结,整装待发。红红的篝火映照着他们满是沧桑的脸,那一道道风吹日晒的裂痕是那么的触目惊心。人谁不期待与家人团聚?不过,就快了,过了今晚,离胜利就不远了!   此时的朱雀已是金甲护身,英姿傲然,挺拔立世,端坐于高大雄健的骏马之上,一手高举着火把,身后是蠢蠢欲动、士气高涨的千军万马。   我提起裙摆,缓缓的走近他。抬头仰望,他亦是俯首凝视,麦色的肌肤在火焰的渲染之下,益发的灼亮,漂亮的丹凤眼弯起,唇边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只需一个眼神的交流,便明白对方的意思,我们更像是知己一般。   一手奉上策马的赤金软鞭,高举齐眉,是对他的欺望与鼓励,亦是代表龙朔皇朝皇妃对他的祝福!另一手端上了一盅烈酒,浓烈刺鼻的酒精味,使我的精神都不禁为之一震。   修长的手接过,他抬头饮尽,豪气的一掷,青玉瓷应声而裂,碎成千片万片。   “朱雀,我等着你凯旋!”清朗的声音,我亦是感染了他的那分壮志雄心,一脸振奋的说道。   “你等着我回来,待我拿下骆城,在城楼之上插上我为你而制的旗帜,以泄你被俘之恨。届时,娘娘可要亲自为我满上那庆功的珍年好酒!”言罢,他从马鞍一侧的暗袋之中取出了一面白底金边的旗帜,“霍”的展开,细看之下,底纹绣有一只七彩羽毛的凤凰,其上竟是一个苍劲狂草的“蓝”字。   这是他特意为我而定制的帅旗!帅!原来在他的心中竟是那样看待我的。   长笑一声,眼前明晃一闪,也不知他何时已将旗帜收起,金鞭一扬,策马狂奔,率军直奔骆城。今晚,等待他的是一场硬仗,我估摸着叶赫御敏留守骆城的军队也不会太少,相较楼兰城这边会容易很多,是以这个重担只他一人能肩任。   司慕赢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后,精健的胳膊搂上了我的腰。   低沉而又磁性十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许激动,道:“还有半个时辰,好戏就要开演了,不如我们寻一高处,细下观战,如何?”   说话间,已是飞身将我搂上了马,寒风迎面扑来,却无一丝冷意。天边挂着轮浑圆的月亮,大如玉盘,皎洁璀璨,仿佛就坠在那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之上。而我们正似那奔月之人,飞纵而去,去的却是天的那一边……   疾驰爬坡,登上了那楼兰城与骆城之间最高的一处土丘。俯视其下,依稀可见,乌赫军队那绵延的连营,一个挨着一个,此时仍是火烛通明,是在庆祝不费一兵一卒就获得楼兰城吗?还是在庆祝新的一年到来将会翻开新的一页呢?   “毕”的一声,远眺楼兰城的上空,是烟花齐放,五彩斑斓,沉闷的新年钟声已然敲响,声声浑厚,回荡在这暗夜之中。   要开始了,没有人知道,那绚烂缤纷的烟火之中其实也夹杂着明绿色的信号弹。而早就躲藏在楼兰城中纵横地下,网络遍布的地道之中的六万皇朝大军将在这一刻同时从地道之中倾巢而出,由内耳攻,直取楼兰。   是,木马之计,是我让寒冰传话于司慕赢,让他启用和打通楼兰城下所有的地道,假借投城交换皇妃之名,诱敌深入,再一举歼灭!此时再望向的楼兰城,已是火海一片。   与此同时,我们所站的土丘之下,数不清的大小车辆,装载着干柴,尽皆火起。直直冲向那乌赫的连营,后面紧跟一万弓箭阵,个个手持火矢。一时间,万箭齐发,所到之处,焰红烟黑,由于乌赫的营帐挨个连扎,一个着火,其余尽燃,再加上冬日刮的那西北风,一时间火趁风威,风助火势,火逐风飞,漫天彻地,浓滚滚的黑烟是直冲云霄。   隐隐可见,那些个乌赫士兵是慌不择路,四下逃窜。藤甲,“利于水者则必不利于火”,藤甲虽刀箭不能入,但此乃油浸之物,见火必着,蛮兵凶猛顽劣,非火攻安能取胜?   一夕之间,皇朝一举收复两城,歼灭敌方大军近二十万,自此重创乌赫,使之难再喘息!史载,第二日,楼兰城与骆城的主城楼之上,皆是迎风飘扬着一面“蓝”字的帅旗。史称“靖蓝之役”,功勋难没,永垂青史。   栖身于司慕赢的怀中,我凝神望着那汹涌的火舌,血红血红,无情的吞噬着周遭一切,将所到之处夷为平地,只剩下焦黑。凄惨的嘶喊声难绝于耳,声声凄厉,撕心裂肺。这一仗不知要死多少人,其实乌赫的士兵何其无辜,他们也都有家人等着团员,而如今,却在这除夕之夜丧身火海,再也见不到来年的太阳。   那时,我就心知,我虽功在社稷,但是他日必遭报应。   似是感受到了我的不安,司慕赢收拢了手臂,将我紧紧的纳在胸前。   我抬头凝望着他淡定的神色,这种场面他怕是见多了。勾唇一笑,他凝声道:“战争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蓝儿,我知你一女子,如此惨烈,心中自是难以承受。然而,患在百里之内,不起一日之师;患在千里之内,不起一月之师;患在四海之内,不起一岁之师。相信我,此役意义重大,天下一统,指日可待!给我一年的时间,届时将会是国泰民安,繁荣昌盛。而我,再也不忍让你经历这些揪心的场面了。蓝儿……”他的话终止于温情的呢喃,他在心疼我,背负的太多,而这些本该由男人去考虑的事。   “赢,胜局已定,我们走吧。”我柔声说道。   可就在此时,我感到司慕赢的身躯猛然僵住,再望他的表情已然十分凝重。   “怎么了?”我疑问道,心下一沉,预感不好。   “糟糕!有人上了这土坡!人数至少在百余之上!”司慕赢皱眉沉声道。   这么多人!这土坡高不过百丈,一侧缓坡,一侧陡坡,沙石风化而成,放眼望去,无一草一木,也无一丝遮挡。若有人从缓坡而上,与我们则必定是狭路相逢。   而百米之路,纵马不过弹指间。司慕赢已然紧紧将我固定在坐前,一手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之一,全神进入戒备。   嘈杂纷杂的马步声离我们愈来愈近,为首的两人高举着火把照明探路,晃动中依稀可以看得清楚容貌,来人竟是叶赫御敏及呼延赤烈,后面跟随一大队士兵!   真是冤家路窄!   该躲的躲不掉,目光交汇的那一煞那,叶赫御敏起先一怔,紧接着便是厉声仰天狂笑,开口道:“真乃天神助我!想不到竟然能在此遇上你们,还是孤身两人。蓝梦雪?你作孽过甚,你说这是不是天要亡你!”   他怒目瞪着我,眸中的熊熊火焰似要将我烧穿,全身迸发而出冷冽的浓浓的杀意。他一手握紧剑柄,缓缓抽出,动作极慢极慢,就像是即将凌迟自己到手的猎物时反而不慌不忙,慢慢享受那种嗜杀的快感一般。   “你怎么会上来这里,你怎么会没去上阵杀敌……”强烈的杀气,震慑的我有些微颤,滞滞的开口道。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带兵上来这个土坡,难道说他是上来了解战况的?原本以为他应该在楼兰城中,怎么也想不到他除夕之夜不在城里,竟是在城外的连营之内。   司慕赢见状,抿唇不语。默默的拉过他的黑袍披风,将我紧紧包裹,用他的镇定来宽慰我慌乱无措的心。   “问的好,一败涂地,本汗已是无力回天!是以本汗上来好好看看,将这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的耻辱铭记在心!蓝梦雪,你竟然设下重重陷阱来诓骗本汗,葬送了我乌赫这么多的将士!你好狠毒!既然上天赐予本汗良机,今日,就让本汗送你们这对情深的鸳鸯上西天!以祭奠阵前亡灵!”叶赫御敏咬牙切齿的说道。   “乌合之众,口出狂言!”司慕赢冷笑道,亮出幽冷的鸳鸯剑。   尽管司慕赢坐怀不乱,可是我却是心中直作鼓,要知道眼前面对的是百余人,虽然那些士兵们是不堪一击,但是叶赫御敏与呼延赤烈两人均在此,而我又是累赘。   一时间,他们飞身前来,与司慕赢缠斗了起来。   金属碰撞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作响,黑暗中不时能见到迸发而出的点点火星,一手搂着我,单手作战,司慕赢确实功力深厚,实力应该在叶赫御敏之上。起先他尚且占据上风,但战败之痛,已然使叶赫御敏杀红了眼,他几近疯狂的连连发出狠招,致使司慕赢一时有些招架不了,是连连后退。   而呼延赤烈也毫不示弱,配合着叶赫御敏是左右夹击。   要抵御连连猛招,又要顾及我的安全,他自是分身乏术,一个闪失,却被呼延赤烈抓住机会,冷冽的剑锋直指向他的背脊。   也许是出于本能,我就那样顺手抽出司慕赢腰间的另一把佩剑,直直的刺入了呼延赤烈的胸口。   呼延赤烈是怒目瞪若铜铃,猛呕一口鲜血,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膛。忽然“啊……”的狂吼一声,他似用尽全身最后的功力,将那剑震离他的体内,缓缓倒地。   强大而又带着近乎绝望的冲击力,来势凶猛,使得司慕赢都未能拉的住我,而我就那样被这股力量震飞。   天知道,此时的我们已然置身于陡坡边缘,沙石打滑,我根本无法站稳,瞬间便滑落与陡坡,生死一线间,司慕赢纵身跃来,右手牢牢抓住了我,阻止了我的坠落。只是,如此绝佳的机会,叶赫御敏岂能放过,凌厉的剑锋向他直劈而去,一边是命悬一线的我,一边是致命的一击。   “扑哧”一声,那好像是皮肉割裂的声音……   司慕赢是闷哼一声,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受伤。   “赢……”心痛得无以复加,嚼着眼泪我颤声唤道。   渐渐的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淌至我们交缠的双手之间,再一缕一缕的沿着我的手臂划过,温热而又粘稠。   他真的受伤了,这个认知让我几欲崩溃。眼看着叶赫御敏又是发来一击狠招。   我摇头哭叫道:“赢,你放手吧!不要管我了,快放手!”如果没有我,他早就杀出重围了,我根本不值得他这样为我付出,何德何能?   “绝!不!”他咬牙一字一字的说出。   又是皮肉割裂的声音。   不,不要,我的心仿佛被割裂了千片万片……   突然间,司慕赢似酝酿良久,猛然爆发,腾的将我拉离陡坡。一个旋转飞身,纵身上马,便狂奔疾驰,从那百余名士兵间穿过,挥剑直舞,所到之处,血溅当场。   杀出重围,下了土坡,我们奔驰上了那一片空旷无际的荒野,身后是滔滔不绝的马蹄声,叶赫御敏仍在穷追不舍。月亮早已隐去了它的光芒,暗黑之中,难辨方向……   而赢他,终似耗尽最后的体力,就那样缓缓的靠在了我的脊背之上……   接过缰绳,我含泪驾驭着马儿,我们一定能逃出生天,一定!   渐渐的……   终于身后不再有人追来,而此时已近天明。   东方的晨光,将浓厚的天空扯开了一道口子,光亮调皮的钻了出来。   我以为,我们安全了。可周遭渐渐清晰的景象却让我呆滞在了原地,原来不知不觉中,竟已置身茫茫沙漠……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五十三章 合鸾之蛊   我惊呆了……   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雄浑,静穆,板着个脸,只有一种单调的颜色:黄色、黄色,永远是灼热的黄色。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了起来,让它永远静止不动。   只有难得能见的一从一从的骆驼草略略透着那么一点绿意。散落在茫茫沙漠之中的风化怪石,个个生的是那么的狰狞,一圈一圈的深槽,皆是岁月磨出的痕迹。   哀凉与绝望浮上心头,当真是作孽太深,有此报应吗?   赢还受着伤,在这没有尽头,没有人烟的沙漠之中,要怎么办?我不敢再前行,不敢再挪动半分,茫然……   因为此时的我不知方向,谁能肯定是向沙漠外走去,亦或是向沙漠更深之处呢?   翻身下马,我将司慕赢小心的扶下,他已然陷入昏迷,沉重的身体将我压倒在了那柔软的沙石之上,鼻间尽数是他的气息,此时的他沉静的闭着双眼,只有那微微颤动的浓密的睫毛,显现出了一丝生气,略显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双唇,使我阵阵揪心,眼中已是氤氲含有雾气。   “赢……”我轻声呼唤道,想叫醒他,小心翼翼的将他平躺,仔细的检查着他的伤口,两处剑伤皆在左臂肩胛之处,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此时已然凝结成深褐色,他的伤口显然需要处理,再耽搁怕要感染。   艰难的将他挪至一处砂岩大石边,我已是全身香汗淋漓。再牵过马儿,将其一侧的行囊取下。细下翻看,还好,有羊皮水袋,有火折,有信号弹,还有些许干粮,只是不知够撑上多少时日。这唯一的水袋,如果用里面的水替他清洗伤口,那么 接下来我们在这沙漠之中要靠什么维持生机?水!是在沙漠中生存的根本。   就在犹豫和一筹莫展之际,我眼尖的瞥见身侧的沙石岩上颜色似有些黑褐,伸手触摸,竟有一丝湿意。   太好了,有办法了!我连忙从头上解下一段丝质发带,将其卷成鞋带状,仔细的嵌入那潮湿的石缝之中,将丝带的另一头露出石缝之外,那抹潮湿慢慢的渗透了丝带,静待几分钟后,果然开始有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丝带流下,虽然速度极慢极慢,但是等上半日,应该也能凑够半袋水。   解开外衣,我将着里的白色底衫尽数扯破,撕成条状,取下一段,蘸着水袋中的清水,仔细的为他擦拭着伤口,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他。慢慢的擦去那些黑褐的脏污与淤血,直至再见到鲜红的血液缓慢渗出,望着那皮肉开裂,齐崭的剑口,不禁一阵鼻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切都是因为我……   一层一层的替他包扎,仔细的将他俊脸之上的血污擦拭干净,露出他刚毅的轮廓,抚上他的眉梢,他挺拔的鼻梁,还有那性感的薄唇,我如待珍宝般。理顺他乌黑的发丝,替他简单的绑在脑后。   将那水袋中仅剩的清水,以唇缓缓渡入他的口中,直至最后一滴……   他的口中,有我所喜爱的清爽而又狂野的味道,流连不已,湿润着他有些干涸起皮的唇瓣,我柔情万千的厮磨着,反反复复。   突然,他的眼皮动了动,右手腾出按上了我的后脑勺,修长的五指深深的插(入)我的发丝,灵巧的舌尖瞬间闯入,加深了这个吻。   他终于醒了……   “赢……”离开他的唇,望入那双神采依旧的狭长凤眼,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他终于挺过来了。   “蓝儿。”他温柔的微笑着望着我,有着一抹嘲弄之意,笑道:“蓝儿,你在偷偷吻我吗?”   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取笑我,我没好气的说道:“你看看四周,就笑不出来了!”   他一脸茫然的望着四周,俊眉轻皱,疑惑道:“咦,这是哪里?”   我不由的翻了翻白眼,我若是知道这是哪里,还着什么急?   “等我下,我去接点水!”站起身,越过他的身边,我拿过方才的空水袋,接在了先前嵌入石缝之下的丝带处。   “你这是在做什么?”司慕赢好奇的问道。   “原先水袋中的清水,我已经用来帮你请洗伤口,是以用这个办法再蓄些水,不然在这沙漠之中,我们要靠什么生存?”我一边拨弄着丝带,一边答道。   “如此奇特的蓄水办法,竟能取湿壁之上的隐水,蓝儿,你有太多太多的地方让我难以琢磨了,究竟你是怎么会这些的呢?”他好奇的问道。司慕赢不愧是司慕赢,置身沙漠,也不见他慌乱分毫,还有闲情逸致管这些不着边际的事。   我总不能告诉他,这是从电视上的荒野求生之类的节目上学来的吧。   是以,我微微皱眉,含糊其辞道:“突发奇想,随意试试,想不到真管用。赢,我们深陷沙漠,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他微微扯唇一笑,道:“心爱之人,已然平安的在身边。那么,试问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深情的眸光,触动着我脆弱的神经,他竟如此说。原来,在他的心中,我便是最重要的,置身沙漠,尚且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不担心自己的国家,只需与心爱之人相守,就是全部……   “赢,我……”几乎到口的话语,我仍是没有说出。我想告诉他我们可能有孩子了,只是前日才回到他的身边,昨日又紧锣密鼓的部署了一天,我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找军医求证,然而这几天也不知为何,没有什么呕吐的反应了,加上夜魅雪的身子一向经期紊乱,是以我也不敢肯定是否真的怀孕。犹豫再三,罢了,还是走出这沙漠后,确定了再告诉他,免得空欢喜一场。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他柔声问道。   “没什么。在想我们要怎么走出去,你看天公尚且不作美,今日云层颇厚,连太阳也见不着!要如何辨别方向?”我凝声问道。   “急什么?这仗已然获胜,战火平息,这遗留下来的两城中的大小事务也着实不少且令人头疼,在这里躲上几日,将一切都丢给朱雀和楼兰太守去处理,岂不是美哉?”他邪笑道,还一脸暧昧的看着我,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他交叠而放的长腿,示意我坐在他的身上。   “赢!”我有些急了,凑至他的身边,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点。这里是沙漠,我们没有水,干粮也不足,而且一旦到了晚上,气温陡降,我们身上这薄薄的衣物要如何避寒?”   望着他一脸淡然,我疑上心来,问道:“还是说,你有办法?”   “蓝儿,你说这沙石岩上为何是湿的?”他不答反问道。   “湿,当然是因为……”因为……我突然灵光一现,反应了过来,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有些兴奋,我双眸一亮,道:“你是说这地下有暗河?是以这砂岩是湿的?”   “有暗河又能说明什么?”他又追问道。   “有暗河,就说明这附近便有沙漠绿洲!”我肯定道。   “聪明!”他轻捏了下我娇俏的鼻子,赞道。   原来方才他便已经想到了,司慕赢的观察力还真不是一般的敏锐。难怪他一点都不着急。   我看着他,从腰间抽出佩剑,在岩石之上刻了一个符号。   “这是做什么?”我疑惑的问道。   “做个记号,这是我与朱雀常用的联系符号。只需等他们来寻我们即可,我想我们进入沙漠应该并不算太深,是以多行反而会愈走愈远,不如寻到绿洲,原地静候。”他答道。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们误进了沙漠呢?”我疑问道。   “沙漠之内的印迹恐怕瞬息便会被黄沙掩盖,只是沙漠之外,应该会留有我一路流淌的血迹,所以应该不能判断。”他答道。   血迹!一想到这里,我又是一阵心如刀绞,为了救我,他连挨了两剑也不愿放手。   “赢,你为什么那么傻,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不肯丢下我……”几近哽咽,我突然紧紧的搂住他壮硕的腰,轻喃道。   “蓝儿,我已经数次弄丢了你,所以即便是死,我也绝不可能再放手!”他正色道,语气坚定无比。   那个“死”字,如利刃般插入我的心房,仅仅是听已痛彻心扉。慌忙捂住他的唇,竟已是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就是方才替他清洗伤口之时,我都坚强的忍住了,不知缘何,听到这个字竟让我那么的心慌意乱。   “哭什么?傻瓜……”他轻掬起我的小脸,温柔的吻去了那些眼泪。   “别乱说好不好,你若不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抽泣道。   “好啦,不吓唬你了。”他将我紧紧的拥在怀中,彼此呼吸着对方的美好。四周安静,只有呼啸的风穿过砂岩石所发出的凄厉的尖嚎声,令人毛骨悚然。不过,只要有他在,一切都让人觉得安心。   “蓝儿!你快看!”他突然推了我一下,小声说道。   回过头,竟是一只沙兔在沙漠之中来回跳跃着。   司慕赢勾唇一笑,道:“跟着它,便可以到绿洲,免了我们去寻找!”   “嗯!”我颔首,这男人果然是聪慧无双。   “你的身体能行吗?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忧心的问道。   “这点小伤算什么,无妨。”他不以为意道。   一路跟随着那串沙兔细碎的脚印,我们行的比较快,因为沙漠之中是瞬息万变,稍一慢,这些脚印便会被风沙瞬间掩盖。   行约半个多时辰,果然前方出现了一片绿意,起先并不明显,就像是无边无际的黄色之上用绿笔勾抹了一划般。   “到了吗?”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司慕赢会心一笑,轻抚着我柔顺的发丝。   牵着马儿,我们渐渐向那抹绿色靠近。天!好美的绿洲!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圈郁郁葱葱的怪柳,我想正因为有这种树生长在绿洲边缘,才能有助于防止沙地侵入,才能保有这一方净土。往里走是大大小小各种植物,高大的有胡杨树,矮一些灌木有苜蓿、散沫花等。灌木林中竟然还有着一汪碧绿碧绿的湖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纯粹的绿色,明亮静谧,仿佛是用调色盘绘出一般,已然没有一丝的真实感,有几只悠闲的渡鸦正在湖旁小憩,低头凝望着自己水中的倒影,细细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一旁的马儿已是蠢蠢欲动,发出兴奋的嘶鸣声,奔驰了一整晚,它应是累极渴极,一放缰绳,它便立即冲至湖边畅快的饮起水来。   “好美……”我出神的由衷赞叹道。   阳光终于冲破了厚厚的云层,露出脸来,照耀的那沙石是金光闪烁,湖面上也似添了一抹异彩。   此时的司慕赢已捕猎了两只鸟儿,正在湖边剥皮去毛,洗净,准备一会烤来吃。   而我则四处收集这软草用来铺垫地下,用于晚上过夜。还有四处捡些枝条,用来燃起火堆供夜间取暖。   走着走着,拨开重重灌木丛,我竟然发现灌木丛下一处空地上有着一块巨大的青石盖板,上面写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文字,圈圈划划的,更像是符号之类。这一看便是人工雕凿形成的,绝非天然。   “赢!你快过来看看!”我大声叫唤道。   “怎么了?”他一手提着打理好的鸟儿,快步来到我的身边,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却突然皱了皱眉。   “你看的懂吗?”我问道。   “嗯!”他点点头,又道:“这是楼云国的古文字,我略懂一些。”   “写的是什么啊?”我疑惑道。   “楼云圣女地!”他的脸上似闪过一抹不正常,神色有些凝重。   司慕赢一步上前,试着想打开那青石板,无奈他怎样运功,那石板都纹丝不动,仿佛在地上生了根一般。而我则在一边好奇的摸索着,看看有无机关之类,奇怪的是,当我的手触上那青石板的一瞬间,也不知是触动了什么,只听得“霍”的一声,那板竟是分成两半,向两旁打开,露出里面一段向下而行的石阶窄梯。看起来颇陡的样子。   “你碰了什么机关没有?”司慕赢疑问道。   “应该没啊!我也不清楚!”我一头雾水的答道。   “火折!”他吩咐道。   “哦!”我从怀中取出,递了给他。他擦亮后,牵着我的手,缓缓沿着石阶向下走去。   随着火折照亮了四周,里面竟是一间石室,不算大。隐隐可见前方,有一个长方体形状的物体,细看之下,竟是一口黑檀木雕成的棺材,颇为华贵。   “啊!我的天!”我慌忙躲入他的怀中,语无伦次的说道:“赢,这里好像是墓穴,快点走吧……”   叫了半天,司慕赢也没有反应,从他怀中,我缓慢的仍有些紧张的探出了小脑袋,疑惑的看着他此时正仔细盯着石室上的墙壁出神的瞧,眉头紧蹙,神情颇为严肃。透过火折微弱的光亮,我终于注意到了这石室的墙壁之上,刻满了先前青石板上那种古怪的文字。每个字看起来都很怪异。   “咦,赢,这两个像一只鸟样的是什么字?”   “合鸾!”他答道。   “这个呢?”我指着一个看起来像几口锅叠在一起样子的字,又问道。   “‘蛊’字!”他简短的回答道。   “那这个呢?看起来像好多张嘴巴一样,怪恐怖的,是什么?”   “是‘咒’字!”他已似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赢……”望着他专注的神情,他似看的越来越认真,拉着我,将石室四周的墙壁一一看遍,表情是越来越凝重,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也不知他看了多久,看到我都觉得有些犯困,哈欠连连。   终于……   “蓝儿,我们走吧!”他柔声望着我,一脸的宠溺。   当晚,我们以地为席,以天为被。漫天的星星都在争相眨着它们漂亮的眼睛,月儿浑圆,躺在了那柔软的青草之上,沐浴着柔美的月光。窝在他的怀中,我将盖在身上的黑狐毛披风又拉拢了些。沙漠的夜晚,气温陡降,虽然我们身周已点起了暖融融的火堆,但依旧有些冷。   察觉到我的冷颤,司慕赢更紧的将我搂入怀中,为我取着暖。   多么体贴的男人!只是,他好像有心事,自方才从石室中出来以后,他一直有些神游天外,与他说话他也有些心神不宁的。   “赢,刚才那石室之中,究竟都写了些什么啊?”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他的异常肯定与之有关。   “那上面写了一个故事。”他幽幽开口道。   “什么故事,可否说给我听听?”我支起胳膊肘,靠近他的脸侧,柔若无骨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脖颈,柔声问道。   他一把抓住我的小手,凑至唇边,反复亲吻着,开口道:“上面讲述从前有一名女子,她爱上了一名男子。一开始,这名男子对她也是一见倾心,后来他们度过了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乐时光。只可惜,好景不长,这名男子终是移情别恋了,爱上了另一名美丽的女子。是以这名女子绝望了,她深深的痛恨着那名男子,她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为了促使自己狠下决心,永不回头,她对他们两人同时下了一种蛊,叫做‘合鸾之蛊’。从此以后,不是他死,便是她亡……”说道这,他突然停顿了下,凤眼直直的望着星空,不知所想。   好浓烈的爱,又伴随着好浓烈的恨,我似被触动了心中隐藏最深的那根弦,我最清楚了,爱有多深,恨才有多深。   “后来呢?”我又追问道。我知道这个故事一定还没有结束。   “后来,那名男子终于发现,贪恋他人的美色,不过是图一时新鲜,自己心中最爱的那个人,还是原先的那名女子。只可惜,为时已晚,当他再找回她时,他们已然无法回到过去,因为那‘合鸾之蛊’,无解!”司慕赢继续娓娓阐述道。   听到这里,我已然一阵鼻酸,好凄美的一个故事。   “再后来呢?”我哽咽问道。   “再后来,他们彼此相拥痛哭,怀念着过去的美好,谴责者彼此的错误,把这一切原委都刻在了那石壁之上,相携一同自尽了。”   “好凄惨……”我抹着眼泪,泣道。   “傻瓜,天底下无奈之事何其多,不过是一个故事罢了!”他揽过我的腰,让我的小脸考上他的胸口,轻轻抚摸着我的秀发,极尽珍惜一般。   不过,这个故事,我听着,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那一口棺材挺怪异的,只是哪里不对劲一时也想不出来。罢了,只是一个别人的故事而已,何必较真。而且,司慕赢有什么理由要胡诌呢?天底之下相爱却不能相守之人何其多,所以我们才更要珍惜眼前的美好。   伏在他的身上,听着他强劲的心跳,我略略抬头,岔开那个沉重的话题,娇嗔道:“赢,你烤的鸟真的很难吃!半生半熟的,还有些焦!”   “呃……是吗?”他的脸上浮上一丝尴尬之色。   “不过让一个皇帝给我弄吃的,我已经很满足啦。”娇笑连连,我逗他的。其实,方才看他专心致至的为我弄吃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甜蜜。   “赢,你爱我吗?”语带诱导,我甜甜的问道。   “当然,你怎么会怎么问。”他略略挑眉。   “可是你从没有亲口说过……”我故作不满道,他还从未对我说过那三个字。   “没有吗?不会吧,我想想……”他竟有些纳口,原来他也会不好意思。其实,他的心我自是明白。即使他不说出来,我也已很满足。   “蓝儿,等将来一统天下了,我便传位给政儿,我们一起去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你说,好不好?”凤眸直视着我,晶亮有神,他突然开口说道。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想道这个……   我全身一怔,那种日子,是我最向往的,赢他竟然知道,他都懂……   感动!我无法言语,微颤的双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只能靠更紧的搂住他来传达我心中的激动。   其实,就这样和身边这个男人过一辈子,也挺好的。至于司慕政,既然我已经渐渐淡忘了他,那他爱谁,和谁有子嗣,又与我何干呢?   所以,如果不是发生了后来的那两件事,什么报仇,其实我也想过放弃……   然而,暴风雨前总是特别的宁静……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五十四章 缘何失常         次日清晨,清脆的鸟叫声将我从旖旎的睡梦中唤醒,一旁的篝火已然只剩下灰烬,地上留有焦黑的痕迹,微风拂过,吹起那残末,飞向空中,飘舞……   身侧已然空荡荡,赢……   猛然坐起身,张望四周,却看到他正在不远处,拨弄着一堆树叶,看不见火焰,只见浓浓青烟窜上云霄。   不知为何,他的背影竟是那么的寂寥。仿佛触手难及,试问我真的走进他的心中了吗?对他又了解多少?为什么总觉得还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   整理好衣物,随意理顺乌黑的发丝,我踮起脚尖,轻轻来到了他的身后,出其不意的搂住他,娇俏的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么早就起来,也不叫醒我。”耳鬓的厮磨,温情许许。   “蓝儿为什么不多睡会?我采了些果子,与你裹裹腹。”他向后探出一手,抚上我的下巴,柔声道。   “赢,你生这烟,是为了让他们寻到我们吗?”我问道。   “嗯!”他颔首。   “其实,这里真的挺美的,就这样回去还真有些不舍!”我幽幽叹道。既然他都允诺了我日后闲云野鹤的生活,我自现在就开始纺织起了自己的美梦,幻想着有一天,我能与他比翼双飞,共啸蓝天。   温馨与宁静总是那么的短暂,未到正午朱雀便已带人寻来。   绚烂金色的沙石之上,一抹俊影驾驭着马儿向这里疾驰而来,身后扬起三尺高的沙浪。渐行渐远,隐约可见他一脸的焦急,未及绿洲已是足尖一跃,飞离坐下之马,瞬间翩然而至,快到我尚未来得及眨眼,他已然置身我跟前,从不知他的武功造诣竟然如此出神入化。后来,问他,我方知原来他亦是天下五高手之一,身手并不在寒冰之下。   “你们没事吧?皇上人呢?”张望了下四周,没见着司慕赢的身影,他上前抓住我的胳膊,竟是有些颤抖的问道:“梦雪,你怎样,有没有受伤?第二日大获全胜之后,没有见到你们回来,当下我便预感到情况不好,我想你们一定去观战了,怕是出了意外,是以我带人寻到了那处土坡,到处是打斗的痕迹,一地的血迹,吓坏我了。跟寻着那些血迹寻找,当发现你们进了沙漠之后,我心都凉了……”   “我没事,是皇上他受伤了。”我一脸愧意道。司慕赢毕竟失血过多,脸色还不是很好,还要照顾着我,眼下又去弄吃食了。   “朱雀,你也未免紧张过头了!”低沉的声音传来,司慕赢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朱雀的身后,手中提着一只兔子,神情不悦道。   慌忙放开我,朱雀麦色的脸上有着几分尴尬与不自然,解释道:“皇上,微臣逾矩了。皇上您的伤势如何了,微臣带了军医一同前来,要不现在替您看看。”   “朕无碍,你有心了!来了就好,即刻启程。”他松开了手中的那一只兔子,因为再也不需要了。获得自由,那抹灰色是一溜烟就逃得无影无踪。   “蓝儿,过来!”他向我招手道,语气和缓。   缓步越过朱雀的身边,我竟能感到他有着一分失落。   与司慕赢相携上马,由一个穿着怪异,布条铃铛挂满了身,一手拄着一根木杖这人在前方带路,一队人马缓缓离开了绿洲,看样子这个便是所谓的沙漠引路人了。   就这样,我们顺利的回到了楼兰城。   干净清爽的街道已然反复冲洗过,如果不是那些经年的白墙之上隐隐有着火烧的焦黑痕迹,谁又能看的出来,这里曾经历经了一场血腥的杀戮呢?   原本应是热门的新年景象,街上的却人寥寥,也不见哪家的孩子出门玩耍那新年的小炮竹,也不见那些卖糖葫芦的,卖拨浪鼓的小贩们沿街吆喝,异常冷清。   相来,楼兰城中的百姓尚未从那一夜的噩梦中惊醒吧,至今心有余悸。这仗,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   太守府中,司慕赢一回来,堆积如山的大小事务都等着他处理,这一忙,又是忙至深夜……   府中已经为我们备下了厢房,不过,只需住上两晚而已,很快我们便会启程返回龙城。楼云这一片疆土已然安全,叶赫御敏是决计没有实力再次跨越沙漠作战。况且,此役之后,骆城之中必将加强城防与戒备,想要故伎重演,再次得手,已难如登天。   是夜,皓月当空,静谧安和,连冬日的冷风似都停止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闲。只有太守府中来回穿梭进出的官员服饰模样之人,才稍显有些繁忙。   我坐在太守府书房之外的凉亭中等候司慕赢,方才我已向军医确认,我确实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雀跃的心,我真想立即告诉他,只是他一直在忙。   约莫已在这里候上有半柱香之时了,我想等他忙完了公务,空闲了再亲自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心中期待着,想象着,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会有多高兴呢?不知他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赢……   依稀传来了“吱嘎”一声,书房的门是陡然打开,顿时泄出了一室的光亮,出来之人是朱雀。紧跟着又进去一人,眯起眼看仔细,我惊讶的发现那人竟是玄武,他不是一直在龙城的吗?什么时候来的楼兰城。   朱雀的那双丹凤眼,是灼亮有神,风采奕奕,此时正望向我这边。我向他挥挥手,示意让他过来,片刻惊讶后,他提起袍摆,缓步来到我的身边,在我对面的石凳之上坐下。   “娘娘找我?”他略有些疑惑的问道。   莞尔一笑,我略略挑眉道:“皇上又不在此,何必那么生疏。”   “礼不可废!”他淡淡的说道,眼角瞟向一边,脸色有些不自然。   “呵呵!”我轻笑,又道:“对了,朱雀,此次你还是留在楼兰城或是骆城之中吗?”   “不,我与你们一起回龙城!”他答道。   “哦?换防了?那谁能接替你的位置?”我眉头轻蹙,疑问道。朱雀不是一向镇守边关的吗?以前定城也是他留下。   “玄武!你尚在骆城之时,皇上便派人快马加急传信唤他前来了,今日刚到!方才进去书房!据说有要事要禀。”他简短的回答道。   玄武接替,那就难怪了。那司慕赢与他怕是还要详谈,看来我还得等上好一会。   “那真是可惜了你这个三品将军。”我打趣道。   “呵呵,皇上方才吩咐了,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贴身护卫,殿前承受候,寸步不离!”朱雀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贴身侍卫?我一愣。司慕赢竟然将他指派给了我,在沙漠之中,朱雀的过分紧张他明明不是很高兴,有些介意的,现在却又……   突然,我豁然!也许是因为我频频出状况,而赢他又不能一直守着我。所以,他想派一个值得依赖的人时时刻刻跟着我,保护我。而那个人,非朱雀莫属,他不但武艺高强,忠心不二,最重要的是他对我还有着淡淡的爱慕之意,想来必定会誓死全心全意的守护着我。不得不承认,防人不若用人,司慕赢真的精于此道,善于抓住旁人的心理。   “对了,朱雀,我有一事相求!”我没有忘记与叶赫那美的约定。   “相求?你客气了,但说无妨!”他浅笑道,俊眉微扬。   我从怀中掏出一方半壁白色绢帕,递给朱雀道:“骆城之中,我与一女子相约,收复骆城之后,便派人去接她前往龙城,与她的姐姐‘团聚’。”说道‘团聚’之时,我唇角上扬,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   “何人?”朱雀追问道。   “叶赫那美,叶赫那依的妹妹。”对于朱雀,我不会隐瞒。   朱雀一手抚上了下巴,俊眉微皱,眼中有着明了,勾唇道:“你的事,终于有眉目了吗?”   “嗯!”我颔首。   “好!此事容易,告诉我的相貌特征,我亲自去办。”他答道。   “身形比我娇小,芙蓉面,瓜子脸,剪水大眼,柳叶眉,最明显的特征便是耳上有九孔,耳饰突兀。只要她还在骆城之中,应当不难寻找!”   我娓娓阐述,他仔细聆听。   “好!我这就去办!”他欲站起身,我却轻轻拉住他的衣摆。   “朱雀,派个可靠的人送她至龙城近郊安置。要留神,别……别让皇上知道。”我有些窘迫的说道。   “我心中自是有数。你尽管放心!”他不以为意的笑道。   那一抹会心的笑容吹散了我心中所胡的窘,所有的涩然。   “为什么要帮我?”这个问题,其实很早我就想问了,为什么他愿意替我隐瞒真相,又一直默默相助呢?他不是一直追随司慕赢左右的吗?   “因为你值得!”   豪气离去,留下一抹修长硬朗的背影。值得!因为值得!   书房之中的烛火燃亮,玄武已在里面待了那么久,怎么会还不出来?也不知何事需要奏禀那么久,就是天大的事也早该说完了。久到我手中的银质暖手炉中 炭火都已燃尽,渐渐冰冷,再无一丝温度……   焦急,有一丝烦躁!   终于,等到门再次被推开,却见玄武一脸凝重的自内走出,反手带上了门,将那一室的光亮又再次合上。我颇为疑惑的站起身,心下着实不解,不过怀孕的欣喜让我迫不及待的疾步走上前。   轻轻的将门拉开一条缝,心中盘算着,究竟要如何说才更能给他惊喜呢?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惊呆……   司慕赢此时正颓然的斜靠着椅背,一手撑着额头,另一手垂荡在了腾空的圈椅侧,一脸的茫然,一脸的郁色,狭长的凤眼神色黯然,目无焦距,不知望向何方。   轻提裙摆,我小心翼翼的靠向了他的身侧,而他却丝毫没有觉察。   调皮的伸出五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他竟也看不见。   我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神,仿佛周遭的一切全都消失殆尽,他完全凝神沉静在了他的世界中,旁人无法进入……   从未有过如此!   我轻抚上他,他丝毫无感觉……   我唤他,他亦听不见……   渐渐的,我似也能感受到来自他心中那股强烈的悲凉之意,毁天灭地,愈发的真切,渲染的四周一切都似已然死寂。   静,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声声都那么沉重。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反常。   久……   久到烛火即将熄灭,我慌忙从案几边取过一支新的接续上,虽然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此时我能做的,就是陪着他。   “蓝儿,你什么时候来的。”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终于回过神了。   我一脸激动的转过身,娇笑盈盈道:“不久,一会而已。”   司慕赢扯出一抹笑容,不知为何看上去是那么勉强。   “过来。”他向我招手道。我立即乖巧坐至他的怀中,任他紧紧的搂着我。   拉过我的手腕,他的视线停留在了那一道参差不齐的疤痕之上,新生的肌肤尚未与原来的肌肤相结合,狰狞依旧。   轻轻的摩挲着,他凝眉开口,声音有着一丝怨凉道:“是谁这么残忍,如此待你,这伤口像是用碎石亦或是碎玉割裂。”   碎玉……   心中一惊,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也不知是何意。   容不得我多想,他已然执起我的手腕,在那伤口之上反复亲吻着,细又绵密,那眷恋的痛心,竟是触的我一阵心酸。   “赢,我们有孩子了。”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语调温柔甜蜜。   他似全身一怔,震惊的抬起头,愣愣的望着我,一脸茫然,久久不语。   “怎么?难道你不高兴吗?”我小心的求证道。   他似终于回神,将我搂入怀中,喃喃道:“怎么会呢?我只是过于惊讶罢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望入他的眼中,我找不出一丝破绽,他的眸底,只有绵亘的柔情。   “蓝儿,你……很喜欢孩子?”他柔声问道,却稍稍顿了下。   “嗯,当然,我们多要几个好不好?”   “好……”他的唇凑至我的发丝边,轻轻吻着我的脸侧,却有些微凉。   “赢,取个名字吧。”   “还早呢……”   “不早,你说叫司慕什么呢?女孩就叫司慕御霞?不好不好,太俗了……”我冥思苦想,又立即摇头否定道。   “蓝儿……”   “嗯,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吻你……”   “……”   相拥,一室暖融融……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五十五章 与君送别   胜利的凯旋,浩荡的军队,威严的皇家仪仗,历时半月之久,我们启程从楼兰城,途径西胡州,绕道至豫州,再北上返回龙城。   所到之处,城中百姓是竟相拥戴,热情欢呼,鲜花美酒奉上,迎接着我们这队胜利之师。遥望不远的前方,朱雀总是一身金铜色的戎装铠甲,端坐于那悬挂着大红平安绳结、披金带银的豪华战马之上,默默为我与司慕赢所乘坐的豪华坐撵开道。双手抱拳,不时的向四周围观的百姓致意。身后跟着两排旌旗手,几面炫目的金边旗帜迎风招摆着,“龙朔”、“司慕”、“蓝”、“朱”,每一面旗帜都是那么威风凛凛,气势磅礴,个个都昭显着此次的大获全胜。   那天之手,赢的反常,他再也没有提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就像是那天我的错觉一般。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那我也不便多问。他尊重我,从不过问我的隐私,我亦然。日子依旧是那样一天天的过着,只是我的心中多了份美好的企盼。   自从知晓我怀孕后,一路之上,他对我是倍加的照顾,无微不至,着实令人感动。所以他那天流露出的震惊反应,已然被我彻底的忘至脑后。也许,时隔二十载他终于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一时间无法适应罢了。   幸福仿佛就在眼前,真实的似已触手可及,是那么的温馨与甜蜜。   心中暖意阵阵,我向往着……   返回龙城,由于一路奔波,回到蓝苑之后,司慕赢竟是小憩了两日,没有急着上朝,只是有时去下御书房召见司慕政了解近来政事详细的情况。其余大多数的时间,都留下日日夜夜陪伴着我。   而司慕赢不在的这段日子,据闻司慕政倒是将朝政大大小小的事务打理的有条不紊、有声有色。看来,他的确有着成为一代帝王的担当与智慧。就是司慕赢对他也是颇为满意,那份欣喜与赞赏连我都能感受的到。   看来,对于朝政,司慕赢竟已是想渐渐的放手。只不过,我心下颇为疑惑,若他想退位,现在未免也太早了吧。而且,这与我不利,如果我还想报仇,就真的不能再等了,除非我放弃!真的要放弃吗?   这日一早,天尚是微蒙蒙亮,房中光线仍是昏暗。这一贯都是司慕赢上早朝的时候,平时他总是径自起身着衣离开,今日不知缘何,他却一反常态的将我从暖和的被窝中拉出。   “暗香!”司慕赢朝外高声唤道。   而早已于门外等候的暗香赶忙推门进来,手中竟是捧着厚厚的一摞衣服,皆是耀眼刺目的明黄色,碧莹已然跟在她的身后,手中执有一只玉盘,大红色绒布垫层,上面放满了各色的珠宝,其中一串晶亮浑圆、光芒闪烁熠熠生辉的东珠最为显眼。   疑惑的望向司慕赢,不明所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暗香,还愣着?还不快过来替贵妃娘娘更衣!”他神秘一笑道,勾人心魄的凤眼略略弯起漂亮的弧度,一脸的宠溺。   呆愣的由暗香替我穿上了那正黄色的宽袍,胸口竟是绣有九凤朝日,袖口、领口、衣摆皆是繁复错综的缠枝金丝莲纹。两肩胛处也各有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色彩斑斓的羽毛是栩栩如生,神动灵韵似欲翔九天。碧莹替我仔细梳理着乌黑的长发,已然高高弯起发髻,层次分明,错落有致,插上那丛丛叠叠的嵌玉金钗,有道是:“珠合碎玉,云髻婆娑”,美极!   如此正式的装扮,我还从未这么穿过。   司慕赢一手执起搁在一旁案几之上的玉盘之中的圆润名贵的东珠,微笑着替我戴上,修长的手轻轻划过我额边垂落的一缕秀发,凤眸一亮,赞道:“美!且气度不凡。”   “赢,这九凤朝日好像不是我的身份应该穿的服饰吧!这衣服是从哪来的?”据我了解这贵妃虽是可以着正黄色服饰,可以绣凤,但绝对不是九凤。   “回来之后,我命御绣坊连夜赶制的,就是为了今日让你穿上。”他浅笑道。   心下仍是十分疑惑……   不想,他竟是携我一同上了那金銮殿,甚至在殿前为我赐座,望着那群臣朝他山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是,“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皆站,我独坐。此时此刻,就是连司慕政都不得不臣服于我的脚下。多日不见,他已然益发的意气风发,眉宇间的正肃与霸气已是渐渐取代原先的妖邪之气。那一刻,晃神间,我依稀看到了他日后的英姿,龙袍加身,头带纯金冕冠,玉带飘飘,一步一步登上那勤政殿前的龙座,每走一步都似那么的沉重与孤寂……   这就是他所选择的路,即使再艰辛,亦不能回头……   司慕政起身的那一霎那间,我们四目相望。这还是我回来以后第一次见他,匆匆掠过,我已是别开眼,望向他处,只是他一直追随的目光竟是那么的强烈与灼热,让人无法忽视。司慕赢就在殿上,他那么明目张胆的盯着我,也不知想做什么。   微微颦眉,我并不想去理会他。   此时,司慕赢已是离开了龙座,从一旁刘公公手中的红盘之中执起了金色的军功绶带,沉甸甸的交叠着,竟是两条,踏步前来,亲手为我带上。加上先前在定城的那条绶带,我已是战功赫赫,放眼皇朝,莫说是女子,无人能及。   “怎样?众位爱卿先前认为朕专宠贵妃,对此颇为不满,现下谁还有异议?”他挑眉朗声问道,神情正经。   底下一干群臣皆是俯首同声道:“皇上英明,我等再无异议。”   “那么,朕的贵妃自今日起便搬离蓝苑,入主朕的正麟宫,日后凡正二等加急之上的朝政要事需与朕的贵妃一同商议,不知对此,众位爱卿可有异议?”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高深难测的笑容,又道。语气却有着十足的威严与不容拒绝。   我与坐下的司慕政皆是一愣,也不知司慕赢此举是何意。他应该向来是不在乎这些群臣的看法的让我搬离蓝苑,与他一同入主正麟宫,让我参与政事,等于给予了我表决权,他是想在群臣面前替我正名,以昭显着我无可撼动的地位吗?此举又有何意义?   而群臣中已然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为首的柳亦宗是脸色丕变,皱眉表示极度不满。毕竟一女子入主正麟宫,且要参加议政,他这种思想保守顽固之徒,自是无法接受。   我凝眉望着司慕赢,他狭长的凤眸之中,是那么的深不可测,把我推上这权利的巅峰,受万人敬仰,目的何在?他知道我不在乎的,我其实本来就不在乎名分,更不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权利,我只想与他相守,可以不是皇后,可以不是他的贵妃,只要跟在他的身边即可。他明明懂的……   最终是司慕政阻止了柳亦宗的进谏,而柳亦宗一脸愤然,那不满的眼神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排斥,而我与他,就在此结下了梁子。   而这件事,便如板上钉钉般,再无商议。试试在百度搜索“书本网”   日子不紧不慢的又过了十多天。我已然搬入了正麟宫。   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打破了原本的平静,而命运已然启动它最后的齿轮,缓缓碾过,在日后漫长的岁月中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   定城失守!   做梦也想不到!一是叶赫御敏仍未死心,竟然还有着雄厚的实力;二是,定城刺史方子谦竟然串通乌赫国,开城投敌。一夕之间,葬送了皇朝留守的四万将士。我加诸于叶赫御敏身上的耻辱,他又尽数还给了我。   战争的游戏还在残酷的进行着,鹿死谁手,言之尚早。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想当初,解了定城之围的是我,埋下祸根的亦是我。都是因为我,方子谦的独子方至贤被司司慕政处死了,他的心中想必极度不满,心存怨念竟然到了抛弃自己的国家,投降外患的地步。只怨我们,斩草没有除根,才有今日之患。   是以,当那八百里加急驿报送到司慕赢的手中之时,我与他已然惊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水将军战死,风将军携残部约万余人退守南门外百里处,此时正十万火急的等待着龙城这边前去增援。   战火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蔓延至龙城……   水将军战死,原来,那个老顽固对国家还是尽忠不二,只是思想保守而已,在关键之时,他还是奋不顾身的为国捐躯了。对他,我的看法亦有改观,只是一切都已太晚。   是夜,正麟宫,烛火仍明,一室昏黄。   “蓝儿,你也不用太自责。”司慕赢宽慰我道。   “赢,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抬眸望着他,语调有些无奈,都是我惹得祸。   “我准备亲点十万大军,这事已经全部安置妥当,事不宜迟,明日我将再次御驾亲征。只是,这次蓝儿你绝对不能再跟去。你已身怀六甲,不能再有任何闪失。这事,你不用说服我,不可再议!”司慕赢正色说道,语气坚定。   短短相聚,竟又是要分别,我真的好不舍。只是,他说的对,我这次不能再跟去,毕竟守护着我与他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恩,我会乖乖的在这里等着你回来。赢,请你一定要尽快凯旋归来!争取赶在我分娩之前,好不好?我们都等着你!我想我们的宝宝一睁开眼就能见到你,而我亦是!”双手环上了他的脖颈,我柔声微笑道。一双灵动有神的剪水大眼直勾勾的望着他,传达着我的期望。   “嗯……”他回答的确有一丝迟疑,只是沉浸于喜悦之中的我已是完全忽略。   “蓝儿,亲征之前,我有两件重要的东西交与你保管。你可要好生收着,兹事体大,切忌不可弄丢。”他挑眉,颇为严肃的说道。   “哦!”感染了他的那一分凝重,我眉头轻蹙,嬉笑不再。   他腾地转身,走向一侧约六尺高的黑檀木柜子,伸手而入,似拨弄了一处机关,一个小方盒立即弹出。   “蓝儿,过来!”他吩咐道。   “好!”我颔首。   “蓝儿……”他突然从身后环住了我,在我的耳边轻声呢喃道:“蓝儿,我有好些日子没碰你了。明日,我便要出征。今夜……”   话语间,已是柔情万千的吻上了我的颈侧,辗转反复。强健有力的胳膊一把将我打横抱起,疾步走向那张九龙腾云黑紫檀大床。   轻柔的放置,床铺之上铺着柔软的明黄色的丝质锦被,那柔嫩的触感,就仿佛婴儿肌肤一般细腻。修长的两指解下他头上的金冠玉带,任一袭性感狂野的长发洒落于床铺之上,就像是在那宣纸之上,用碳棒勾抹出一幅绝美的写意画一般迷人。   凤眼脉脉含情,那深深的眷恋毫不掩饰,不知为何此时却有一丝凄美,直直的望入我的眼底,似想将我牢牢的记住,永远的刻在心底。   缠绵的吻细细洒落,他轻轻托住我的后脑勺,极尽温柔的与我唇舌共舞,不仅仅是身体的相触,那更是一种心灵的交融,美的令人难以忘怀。他小心翼翼的吻着,仿佛害怕我一碰就会碎一般。   深吻过后,他仔细的描绘着我眉形,眼廓,小巧的鼻梁,还有那一抹娇艳的红唇,最终停留在了我受伤的耳垂之上,两指轻捻着,凤眼之中流露出一抹痛心。   “蓝儿,答应我,别再弄伤自己了……”细碎的吻留连上了我的耳垂,温热的鼻息喷洒,麻麻痒痒的,惹得我是心猿意马,浮想联翩,熟悉的欲望游遍全身,难耐……   只是,为何他的语调是如此的凄怨,为何感受不到他的狂野与霸气,他的怜惜,没来由的反而让我一阵心酸,想起往事已已,红了眼眶。   “好。我答应你。”我有些哽咽道。   他缓缓褪去我们彼此之间的障碍,火热壮硕的身体紧拥着我,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床头那四颗硕大的夜明珠,正将那幽幽绿光投射在了他的身上,娉娉袅袅,朦胧似幻,衬的他此时有如从画中走出一般。   双手搂上他精壮的腰,我有些羞怯的甜甜说道:“赢,你要小心些。我有孩子了,也许不能那么激烈……”   “蓝儿,我知道……”   以唇封住,他缓缓抽身进入,动作十分的轻柔。我深知他是热烈的,是激狂的,他还从未如此的小心翼翼,每一下都那么的温柔,极尽珍惜,却又有着深深的满足。望着他迷醉的神情,那一瞬间,我甚至有种错觉,就仿佛他如此极致的与我缠绵,竟是珍惜着最后一次般……   不就是明日出征吗?他不是身经百战吗?为何,前夕的分别是如此的难舍?我们不是很快就能团聚吗……   满室的旖旎,止不住的是相拥之人的喘息之声,飘荡在这寒夜之中,增添了几分暖意。   这是一个伤感的离别之夜。   亦是一个动人的温情之夜。   身与心的满足,让我们彼此难分难舍……   情至深处,感官已是到了极限,在攀上那巅峰之时,他终是忘情的在我耳边吟道:“蓝儿……我爱你……”   本以为,他不会说出来……   第二日,我亲自与他送别。   寒风中,我拉拢了身上的白狐裘披风,静静的站着,一任那晶莹的露水染湿了发梢。   看着他那抹黑色霸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那个雾霭重重的早上……   如果,天可以不要故意与我作对,在这离别之晨却下起了这么浓重的雾……   是不是意味着,我还可以再多看他一会儿……   迷迷蒙蒙,苍茫的一片模糊,谁知是眼前的雾,还是我眼中的雾……   相聚短短,又是分别……   我期待着他的凯旋。   又岂知,这一去,其实,他原本竟没有准备再回来……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五十六章 三医会诊   正麟宫,寝室内。   由于我近来总是足不出户,有些昏昏欲睡,精神不济。所以,一早碧莹便在屋中点上了沁人心脾的木檀香,用于提神。袅袅青烟升起,又渐渐的消失在半空中,淡化开去,余韵缭绕。   除了昏睡,呕吐的反应已然没有。照例不应该,听旁人说,这种恶心的反应一般会延续至孩子四五个月的时候。所以,我颇有些担心,总是心神不定的。   “娘娘,碧莹已经去请御医们来给您瞧瞧了。是不是这怀孕之人,都会更小心翼翼,整天疑神疑鬼,瞎操心!”暗香一手半掩着唇,打趣道,神情娇俏可人。   望着她那一张芙蓉面,小巧精致的脸袋,我陷入了沉思。其实暗香比我要大,明年她进宫的年岁就要满了,到了可以出宫的日子,日日守在深宫之中,没有被爱情泽润过,想来她们的心中亦是向往的吧。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的盯着奴婢瞧?”暗香疑惑的问道。   “呵呵。本宫在想,暗香早就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不知可否需要本宫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我取笑道。   “娘娘,您说什么呢!”暗香羞的是直跺脚,尴尬的别过脸。这个暗香,虽然年纪比我大,但是心智却尚小,思想天真的可爱,在这深宫的一片浑浊之中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   “呵呵,我们的暗香不好意思了。还是说,你已经有新上人了?需不需要本宫帮你牵红线?”我依旧是逗弄着她,心情大好。   提到心上人,暗香的脸上却浮上了黯然之色,语调有些落寞,支支吾吾的说道:“奴婢哪能有什么心上人……”   她的表情还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未待细问,碧莹已然领着宋太医与泰太医以及韩太医三人一同前来。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三人皆是恭敬的俯首跪拜。   “免礼!快替本宫腹中的龙胎好好瞧瞧。好生替本宫调理好了,本宫自有重赏。”我温和的笑道,脸上洋溢着尽是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是!”为首的宋太医应道,忙从一边的诊盒之中取出了几件物什。他将一个白色丝质软包置于我的腕下,执起一根红线,将一头递给了暗香。   暗香替我仔细的系扣上。捻起线的另一头,宋太医是双眼微闭,凝神仔细切着脉。另两名太医随侍一旁。   良久……   宋太医终于放下了红线,皱眉颇为严肃的说道:“娘娘,脉象微弱。微臣恐怕要亲自为娘娘号脉,隔了这红线判断难以准确,多有得罪了!”   心下一沉,我紧张的问道:“宋太医意何?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他摇了摇头,说道:“微臣暂时还不能确定!”   稍稍拉起袖摆,露出了我白皙的一截肌肤,看着三位太医轮流为我号脉,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而且他们的意见似乎并不统一。我是越发的紧张,手心微微渗汗,心怦怦直跳,俨然要跃至喉口。   “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倒是说啊?”我皱眉不耐的催促道。   “娘娘,微臣觉得只是有些固胎不稳,并无大碍。”宋太医恭敬的答道。闻言,我终是稍稍放心了些。若是胎儿不稳,只需好生休息调理便是。   “你呢?你怎么看?”我又问向了年纪与宋太医相仿的泰太医。   “微臣也同意宋太医的看法,应是固胎不稳,只需稍加调养,万事小心即可。一旦龙胎坐至五月以上,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泰太医如是说道。   这样就好,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其实胎儿不稳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怀孕初期是在叶赫御敏的严密监视之下胆战心惊度过的,成日的提心吊胆,对胎儿的成长难免会有些影响。   再望向一旁尚且年轻的韩太医,他似微微皱眉,颇有异议,但碍于另两位前辈之言不敢开口。   “韩太医,你又有何看法?”我直接问道。这个韩太医看起来二十有余,生的算是清逸。   “贵妃娘娘,微臣入道尚浅,医艺不精,不敢胡乱致辞。”他俯首道。   “但说无妨!本宫恕你无罪。”我挑眉道。众人之言,听听无妨,有则注意,无则甚好。   “既然娘娘恕微臣无罪,微臣就斗胆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娘娘的喜脉时强时弱,似有似无,体制阴虚气亏,所以微臣觉得此胎可能有些先天不足之症。但娘娘现下怀孕方才三月未足,一切尚言之过早。所以,微臣觉得不论是何症,可以先施金针加以理气。时日长久,再行判断。”他小心翼翼的答道。   何为先天不足之症?我甚是不解。不过,我与赢的孩子不论男女,当是人中龙凤。眉头紧蹙,我正欲开口询问。   却听得宋太医转头对着韩太医微斥道:“无根无据,胡言乱语,皇宫之内,御医你当是江湖游走郎中?拿的便是一个‘准’字。妄加揣测,实不明智!”送太医毕竟身为太医院之首。   “娘娘眼下还请宽心,更为重要的是,切不可乱了心神。”宋太医又向我嘱咐道。   “嗯,本宫自当万分注意。只是这韩太医所说,也请宋太医留个神,小心替本宫观察着。今后便七日来复诊一次吧。”这次我一定要小心守候着这个孩子,决不能再出差错,所以宁可多担些心,谨慎点,也不能麻痹大意。   “是!娘娘,那微臣便开放配药了。此药性温和,一日早晚各服用一次即可。”宋太医叩首道。   “嗯,有劳了。快些去吧。”我挥手退了他们,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韩太医道:“对了,韩太医所说的施金针,今晚便过来吧。”小心驶得万年船。   “微臣遵旨!”受到信任,韩太医亦是有几分欣喜。   待到一干人等皆退下,我正欲小憩,而方才守候门口的碧莹却碎步进来禀道:“娘娘,太子殿下来访,此时已在厅前等候。娘娘是否觐见?”   司幕政来了?我秀眉微蹙,自从司幕赢走后,我几乎足不出门,就是不愿与他照面,想不到他竟然找上了门。   “本宫知道了,你先去太医院取药吧,要亲自监督,莫要让旁人经手了。”我嘱咐道。   “是!”碧莹颔首退下。   刻意换上了一件正黄色的外衣,既然是太子来访,我自是穿的太随意。脖颈套上了司幕赢送我的那串东珠,我简明的理顺了下发丝,便翩身走出了内里的寝室,拨开侧门的翠玉珠帘,来到了与寝室相同的正麟宫的前厅。   正麟宫的前厅布置的十分的刚毅,明黄色的地毯铺设,一应摆设皆为黑色紫檀,堂内顶高数丈,雄伟且空旷,两根粗壮的一人尚且围合不拢的红漆大柱直顶横梁,精致的暗刻腾龙花纹交缠而上。横梁四周皆是五彩的壁画,各个是形神逼真。背后一幅巨大的“扬帆戏海图”,波澜壮阔,气势宏伟。两张明黄色软套镶制的主椅背画而放,底下是两排交椅。巨画的右侧便是一道侧门,与内里寝室相通。其实这前厅,我平时几乎从不涉足,都是从另外的门直接进的寝室。因为这里是司幕赢私下召见朝臣的地方。   而那抹紫色已然霸占了客位之首。见到我来,方浅浅一笑。   不知他所为何事,我有些狐疑的在右手的主位之上坐下,凝声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到访正麟宫,有何指教?”   “哦?贵妃娘娘的待客之道,竟是连杯茶都没有?”他又是轻笑,一双妖媚的凤眼此时正上下打量着我,眼神灼热。   “暗香!奉茶!”我咬牙朝里室大声唤道,难道他今日是来找茬的?   不一会,暗香已然端上了今年的好茶。先是端给了我,玉盘放置,轻轻揭开杯盖,清香溢满一室,她将一旁的小玉碟之中的青梅小心的倒入,复又盖上盖子。在走向客座,将另一杯茶端给了司幕政。不知缘何,我望着她竟有一丝紧张之意,托盘微晃,甚至不慎溢出少许茶水。   “太子殿下,对不起!”慌忙取了绢帕将水渍擦拭干净,暗香脸上竟是红云一片。   我凝神望着她,脑中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带着暗香去东宫司幕政书房的一幕情景,当时我只是以为由于司幕政的衣衫略为不整,才使得未经人事的暗香羞红了脸。如今看来,也许我想错了。她的心,只怕早在那时便遗落……   少刻,暗香恭敬的退出,   独剩两人,我悠闲的品着青梅茶,等着他开口。   俊眉微挑,他语带关心道:“方才我进来之时,看见三位御医从你的寝室走出,怎的?你病了?还是哪里不适?”   “本宫的是,就不劳太子殿下操心了。”我默然回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爱喝这酸酸的青梅茶,改了口味?”他又问道,略略抬眼,凤眸之中闪过一丝黠色。   “太子殿下,你未免管得太多了吧!什么时候本宫的喜好都轮到你来过问,请注意的措辞与身份!”我微怒道。   他是注意到什么了吗?其实,怀孕之事暂时我还不想让他知道。   是的,就是他,我也需要防着!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五十七章 永别之吻   “我只是关心一下而已,你为什么那么紧张。”司慕政丝毫不以为意的笑道。神态慵懒的缓缓靠向椅背,他竟是一手微撑额头,修长的手指缠绕过他的棕发,再缓缓顺下。   又是笑意,不知他为何心情那么的好,看了十分不入我的眼。   冷笑一声,我不耐烦的说道:“太子殿下莫不是闲来无事,来找本宫话家常?那就恕本宫不奉陪了!”正欲站起身。   他却开口阻止道:“且慢,我自是有正事。如今父皇御驾亲征,走前曾经在朝堂之上交代过,对于二类以上的朝政大事,你独拥一人否决的权利。所以,今日我来,是想就关于弹劾原刑部尚书左敬之事问问你的意思。”   一人否决?可是指只要我一人不同意,整个措施就不能实施?左敬,这个人我略有耳闻。他原是司慕勤的心腹,一直替司慕勤霸居着刑部的权利。后来随着太子的册立,司慕勤渐渐失势,司慕赢逐步削弱了他的权利,于是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便腾出给了楼亭轩。   虽说不知司慕赢为何要赋予我如此重要的权利,只是这朝政之事,我无心过问,更不想参与,我相信司慕政完全可以处理好,无需我操心。   是以,我盈盈一笑道:“太子殿下自行决定便好,无需过问本宫的意思。现下,既然你的事已然说完,那本宫就去休息了。”轻轻站起身,我稍微理了理微皱的袍摆,正欲抬步。他却突然箭步上前,一把擒住我的胳膊。   我微怒的瞪着他,他却毫无松手之意。   “梦儿,你再回想回想,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就没有一点美好的回忆吗?”   他深深的凝视着我,不曾移开过分毫。炙热的视线,使得周遭渐渐升温,直至我已然觉得后背都似覆上了一层薄汗。   那样深情的凝望,恍惚间令我眼前又浮现出曾经的温情,一幕又一幕……   沉默……   美好的回忆?其实,当然是有的,就是在那样的被他伤害过后,我依旧有时会回想起过去,与那个穿着蓝布衣衫的他携手在人潮涌涌的集市中随意逛着,美丽的江南风景,是那么的温馨与迷人;想起他孩子气般的要我帮他买那个绣有鸳鸯的香囊;想起在那九曲十八弯的美丽的下江镇,我们在落日之中泛舟。他的妖美,他的吻,与他的缠绵,每一幕都曾经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上,又岂是说忘便能忘?      只是,我的心已经渐渐被另一抹身影所取代,他的温柔,他的霸气,他的体贴,他的狂野,他的信任,生与死的历练,他的不放手,每一样都让我深深眷恋。而我的心其实原本就很狭窄,只能装载下我最爱的那个人,再无多余的空间。   “梦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这次,我有把握给你全部你想要的。”他突如其来的话,使我稍怔片刻。   没有讥讽,没有讥诮,我只是很平静的望着他,微笑着轻轻启口道:“我想要的,已经全部都有了!所以,我们最好的结局,便是当做从未相识……”   “所以,请你放开我。”我语含双关的说道,一请他此时放开我的手,二请他从今往后都不要再纠缠,我们到此结束,我与他的恩怨,就此终结!   “不,我绝不!”紧皱双眉,他妖媚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痛楚。腾地收紧手臂便欲将我带入怀中。   “放开她!”一声厉喝及时传来,声音浑厚且含着隐隐愤怒。   朱雀已然直立于门口,狭长的丹凤眼微眯,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果然一直在偏厅之中守护着我,无时无刻。   “朱雀,本殿下的事你也想插足?你什么时候换了主子?本殿下怎么不知道?”司慕政薄怒道,脸色很是难看,却依旧不肯放手。      “太子殿下,你言中了,我现在便是她的随身侍卫!你想动她?先问过我手中的剑,我出剑的速度想必太子殿下应是略有耳闻,届时可别怨刀剑无眼,一个不小心伤了你的尊体。”朱雀狂妄的大笑道,言语间是赤裸裸的威胁。一手已然按上了腰间的佩剑,作势欲拔出。   然而司慕政心高气傲,怎可能受他威胁,冷笑挂在唇边,一时间两人是怒目相视,剑拔弩张。   无意挑起不必要的争斗,我缓缓触上了他此时正扣住我胳膊的手,有些微凉,感受到他全身的一怔,满含期待的凤眸转回,深深望着我。   他呆愣着,任由我轻轻的移开他的手,缓缓垂下,终是无奈。   “政,别破坏了我心中对你最后一丝美好的记忆。我们,好聚好散吧……”软语相劝,我叫回了他的名字,只希望这一声满含旧日温情的唤声,能让他就此放手,也不知他何时才能懂得爱一个人其实未必需要占有,成全亦是爱的体现。   是的,我承认,我想与他撇清,想从此以后我的世界之中只有赢的存在,就让我们的往事都随风消散,就让它成为一个秘密永远埋藏于我们的心底,再也不要提起。   人生短短,时岁匆匆,又何必那么执着。   微笑的看着他,我的心很宁静,无一丝波澜。暖意融融,试问现在,还有什么比期待孩子的出生更令人向往的?   司慕政哀叹一声,终是甩袖离去,他不甘心,我知道……   只是,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梦雪,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他决计不敢拿你怎样。”朱雀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侧,自信满满的说道。   我不禁好笑的出声。   “我不会有事的。对了,让你做我的侍卫,会不会觉得太委屈,或者是太闲了?”我打趣道,却眼尖的瞥见他的袖中似有一卷物什,于是好奇的又问道:“咦,你藏了什么东西?见不得人?”   “哦,这是方才从宫外送进来的,说是刑部尚书楼亭轩献给娘娘的一幅画。我已经打开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异常。”朱雀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将画取出递给我。   “不用防着他,他是自己人!”我抬眸冲朱雀笑道,复又坐回了椅子之上。朱雀倒是万分谨慎。   楼亭轩送我画,会有什么玄机呢?   轻轻蹙眉,我徐徐展开画卷,一尺一尺,一副黑白色调的写意画跃然纸上,但见一望无际的江面之上是千帆点点,船只重重,漫天的大雪狂舞着,朦朦胧胧,色调浓淡均匀,落笔苍劲有力又不失细腻,看得出他的画工十分的精湛。   这个楼亭轩,我才不信他只是纯粹送我一幅画,也不知他搞什么名堂,有话与我直说好了,何必这么故弄玄虚。想来在这深宫之中还我还没有沦落到受人监视的地步呢,也许这就是“少年神探”的职业病。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爽朗笑出声。忽而,脑中闪过一念,怪!这幅画说不出的怪,究竟是哪里奇怪呢?   冥思苦想,终于,我灵光一现!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江上为何会有那么多的船不避风雪反而扬帆而行呢,这不是明显不合理嘛。如果雪是指的我,那整队整队的船又是什么意思呢?船?整队运输?漕帮!我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是上次我托他帮我寻找原漕帮帮助葛天之事有了眉目。我想通过葛天的口中了解黄南远的底细,以及一些尚未为人所知的真相。毕竟黄南远过河拆桥,他一定恨他入骨,只是寻仇无门罢了!我很想知道,依妃与黄悠然之间究竟能有什么交易。   想到依妃,我凝声问道:“对了,朱雀。叶赫那美的事,办妥了没?”   似是没有想到我突然问起这个,朱雀稍愣了下,随即答道:“都办妥了,我将她安置在了龙城近郊。我与她说,外人要进宫实是不易,让她静待时机。”   “那就好!”我颔首。   就算我与司慕政想撇清,这几个坏女人又岂能放过?我的心总是太软,行事总是过于被动,所以才屡屡被她们占了先机。   “朱雀,我要出宫一趟,去刑部尚书府。但是不能过于招摇,就我们俩!”径直站起身,我正色道。   “好,何时?”朱雀问道。   “傍晚左右抵达吧,我们早些用晚膳再出门,这样才不引人注目!”我答道。   ……   屋外已是渐渐有了春日的味道,虽说百花还没有长出蓓蕾,枝头的绿意,也就只有那么一星点儿,若有若无,如轻烟相渗,但终究给人一种的生的气息。   许久不曾出门的我,已然立于正麟宫的门口,感受着那春风拂过脸颊,像是一双柔嫩的手在轻轻抚摸着。心中特别的安宁。   只是,那一个傍晚,晚霞却血红的异常,诡异。漫天的妖邪之色,似一双双魔手不知伸向何方……   与朱雀一同驱车来到了尚书府,轻跃而下,但见尚书府中的雕漆大门此时正虚掩着。正欲进入,朱雀却一臂横过,陡然拦住了我。   回过头,疑惑的望着他紧皱的眉头,我不明所以。   “不对劲!”他沉声说道,表情凝重。   轻轻抽出腰间的佩剑,他竟是揽过我的腰,箭步上前,一脚踹开了那虚掩着的大门,缓缓带着我进入。   府中空无一人,沉寂安静的令人窒息,正厅前的小路之上是干干净净,只有两旁的柳树随风摇摆着。过于平静,反而让人心生恐惧,下意识的抓紧了朱雀的衣袖,我的心是越来越沉重,预感很不好。   该不会……   想到这,愈走竟愈是急,最后竟是连朱雀都有些拉不住我。心慌得紧,那种疯狂的跳动让我难以承受。   “霍!”的一声,我推开了前厅的大门。   真相已然就在眼前,满目的红,刺目的红,与诡异的夕阳同色,而他正静静的躺在了那血泊之中。   “亭轩!”我如疯了般冲上前去,颓然跌坐在地,费力的将他托起,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胸前的伤口正汨汨流出鲜红的血,如奔腾的小溪般,止也止不住,瞬间便覆盖了先前的暗红。颤抖的手拼命的按上他的伤口,想要帮他止血,我已然六神无主,所幸朱雀上前一步,快速出手,封住了他周边的几个穴道,再一指按上了他的人中,大力掐着,如此反反复复。   终于,他似缓过了气,幽幽的睁开了眼。苍白的俊脸,苍白的薄唇,苍白的几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   “亭轩,是……谁?是谁干的……”泣不成声,我甚至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梦雪,你……来了……”他艰难的开口,气若游丝,微弱的声音如晚风吹过枯残的落叶。伸出一手,却有些颤抖与蜷曲,似欲抚上我的脸。   慌忙抓住他的手,贴向了我的脸侧,粘腻一片,皆是他的血,我颤声哭道:“亭轩……我这就带你去医治,你一定要撑住……”湿湿滑滑的泪水,到嘴中皆是咸涩的苦味。   “不要哭……哭了……就不漂亮了……”他竟是扯出一抹笑容,那绝美的笑容,那唇角勾抹出的弧度,看的我又是一阵心酸。他原本漆黑如墨玉般晶亮的眸子此时已是失了光彩,黯淡……   “好,我不哭,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我轻声抽泣道。只是,要如何止得住这泪水,是谁?是谁如此心狠向一个不会武功之人,下此毒手,我绝不放过他……   “朱雀!”我失控的大叫道:“朱雀,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他去医治!!”厉声的质问,浓重的哭腔,回荡在了那个血色凝聚的傍晚。   朱雀一脸凝重,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竟是不忍的别开了脸,低声道:“梦雪,你……与他话别吧……”   绝望……   朱雀他是在告诉我,没有救了吗?亭轩……   “告诉我,是谁干的?告诉我!亭轩!”我只觉得自己心口之上有一把锋利无情的刀子,此时正一刀一刀的割着、剐着,凌迟着,割成百片千片万片,再将每一片彻底燃烧。痛掺杂着狂怒,如暴风雨般席卷过我的神经。又似有无数根尖刺此时正疯狂的戳刺着我的全身,千疮百孔。   “黄……”,“梦雪,我不会……有事的,呵……你能……不能吻我一下……”他强作嬉笑,声音却是愈来愈细弱,到最后几近消失。油尽灯枯……   “黄”!黄悠然!原来是她!   含泪吻上了他,我似掉入了万丈的深渊,无边的黑暗像高山般沉重的压迫着我,痛苦像大海般汹涌的淹没了我……   眼前闪过了与他初遇的场景,他在池塘边的逗弄,他霸气的强吻,他的嬉笑,还有公堂之上他负手而立的清冷背影。每一幕都狠厉的鞭笞着我的神经。   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他,穿着官服的他真的很俊;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他,其实他的眼睛真的很美,是那么的摄人心魄。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他,对他我其实不仅仅只是感激……   只可惜,那双深邃的黑眸将再也无法睁开……   反复润泽着他微凉的双唇,那味道是苦涩,因为我的泪……   就这样,看着他慢慢的闭上了双眼,缓缓的垂下了双手。   就这样,看着他的俊脸渐渐靠向我的怀中,一动不动。   就这样,感受着他的身体渐渐冰凉,再也没有温度。   天,已全黑……   就这样,直到周围暗的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那黏黏湿湿在渐渐的凝滞。   直到他的身体已然彻底冰冷……   温热的面颊贴上了他的脸侧,却再也无法温暖他一分。   仍然不愿不放手……   不愿放手……   是我害了他,全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将他调至京城,如果不是我让他帮我去查葛天的事,如果不是我的私心……   又岂会?   再次流连上他冰凉的双唇,我暗自捏紧了双拳,将那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自己的肌肤之中……   这一吻,是永别!   贝齿紧扣着唇,深深陷入,咬出了红痕,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其实我很心软,并不心狠手辣,是你们逼我的……   黄悠然,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呢?你的那些手段很拙劣,我蓝梦雪其实可以比你狠上十倍,你说什么样的死法才最适合你,还有你腹中的那个贱种?   我定要教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什么叫做痛入心扉!什么叫做如坠深渊!   ……   后来,我才发现,虽然楼亭轩的死的确是黄悠然下的手。但是,原本亭轩要告诉我的其实并不是那个“黄”字,也许他最后说的其实是“画”字,而并非“黄”字。真相其实他早就告诉我了,只是我却没有发现而已……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五十八章 夜警东宫   “梦雪……我们必须走了……再迟这里的异常早晚会被人发现的。”朱雀终是不忍,上前一步欲将我拉离。   “再等等,我知道。”酸涩的眼中泪已流尽,我轻轻的将他平放在了地上,动作极其温柔,缓缓理顺了他的衣襟与发丝。   此时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安详与沉静,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唇边甚至挂着浅笑的弧度。      我知道,我都明白,他若在世,一定不希望看到我难过,所以他连走的都是那么的满足。   挪开几步,我双膝跪地,伏地向他三叩首。每一跪,每一叩,当我的额头每一次狠狠的碰击到那冰凉彻骨的青石板地上,我都在心中默默的告诫着自己,楼亭轩!此生若不替你报这血海深仇,我蓝梦雪誓不为人,无论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   出了尚书府,我与朱雀将马车弃于一个偏僻的街道之中,偷偷步行番强潜回了皇宫之中,只因我满身的血迹,不宜再从正门进出。   梳洗换置,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兀自陷入了沉痛,心中是益发的抑郁,那种愤怒充斥着我的胸腔,几欲炸裂。我好恨自己,恨自己的心软,一次又一次的让她伤害我至亲的人。   “朱雀?”我腾的站起身,突然出声道。   “嗯?我一直在!怎么了?”一直守在身边的朱雀沉声问道,看的出来,受我的情绪影响,他的心情也十分的低落。   “你可是这御前侍卫的统领?为皇上四侍卫之首,掌此御林军调配之大权?”我凝声问道。   “嗯!”他颔首。   “那你即刻去调上五百御前侍卫,我们前去东宫闯上一闯,如何?”我冷声说道,语气却有着坚定不移。      我不甘心!不能就这样让楼亭轩白白的牺牲了,而我却还像个没事人般坐在这宫中。豁出去了,今夜我便要讨回这笔债。   “梦雪,调动五百御前侍卫动静太大,而且还需从青龙手上借人。如果只调两百人的话,应该没问题。”朱雀答道。   “好!有两百足矣!”冷冷一笑,我只觉全身的血液已然开始燃烧。   换上那袭正黄色九凤朝日的正式宫装,这身据称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穿着的衣物,象征着我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势。权势,今日我便要好好的彰显一次。   我与朱雀携两百御前侍卫,疾步匆匆的来到了东宫。   粗壮的红漆圆柱,亮绿色的琉璃瓦,大红的匾额,气势恢宏的“东宫”二字。站定在了那匾额之下,我的身后是滔天的阵仗,一队队金甲加身,脚着虎头靴,雄风凛凛的御前侍卫,数不清的明亮火把,热焰熊熊,将暗夜的天空都照耀的透亮,映红一片。   轻轻的勾手示意,身后一队侍卫立即会意,几人上前便是“乒乒乓乓”的一阵,砸起了门,由于时下夜已深,一时间尚无人前来开。   冷笑挂在唇边,我勾唇道:“本宫在此坐镇,给我砸开!”   “轰!”一声,那脆弱的门闸哪里经得住那些虎背熊腰,身体壮硕的御前侍卫们踹上几脚,是应声而开。   我率先甩袖踏入,身后的御前侍卫们是紧然跟上,恭敬的分两边而立。      前方不远处,但见黄公公和另外几名随侍急匆匆的赶来门口,一片火光中,他看清楚了我的容貌,又被我的阵势所慑,震惊的是颤抖着血色褪尽的双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堵了半天,终是紧张的说道:“贵妃娘娘深夜大驾光临,又是此等阵仗,也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无论你们太子现在在哪位美人的被窝中,还有劳黄公公将他叫来,本宫有要事与他商议!”我垂眉,也不正眼看他,伸出如玉般的双手,径直反复摩挲着,似自个欣赏一般,口气轻声自然却又暗含强大的压迫感。   黄公公忙朝身侧的一名随侍使了个眼色,急急吩咐道:“快去柳妃那,把太子殿下请来,就说是贵妃娘娘到访,事出紧急!”   “是!”那名随侍得令立即飞奔而去。   柳妃?柳飘飘?原来司慕政此时在她的房中。呵呵,不过没关系,你们都有份,一个也跑不掉!   少刻,只见司慕政疾步奔来,已然换上一袭紫袍,只是散乱的发丝尚且来不及梳理,随意且又松散披在了脑后,平添几分妖媚。   他双眉紧皱,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穿戴华贵整齐,此时已然负手而立,一脸深沉的我。薄怒的开口道:“蓝梦雪!半夜三更,你发什么疯,竟然带这么多人闯东宫?”   他一生气,竟然又连名带姓的叫我,看来他的习惯真的很难改。      “太子殿下!本宫的名讳,岂是你可直呼?如今,当着这么多御前侍卫的面,小心日后本宫在皇上跟前参你一本,治你一个不敬皇妃之罪!”我冷声道,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已似化为寒冰。   感受到我的冷意与敌意,他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望向站于我身侧的朱雀,又是怒道:“朱雀,你身为御前侍卫的统领,怎么可以如此擅用职权?还有,她没了理智乱来,你怎么也陪着她一起疯?”   朱雀闻言,不怒反冷笑道:“太子殿下,我只知听从娘娘的吩咐。娘娘若让我向东行,我绝不向西!”   “你们简直不可理喻!”司慕政已然气得七窍生烟,一手举起,修长的手指欲指向我,隐忍再三终是愤然握成拳,恨恨的放下。   “敢问贵妃娘娘深夜到访,是何用意!”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很简单,太子殿下,今日本宫不是来找你的麻烦,交出太子妃,本宫马上撤人!”我冷笑道。   司慕政着实怔愣了良久,迟滞的开口道:“不知她哪里得罪了贵妃娘娘,竟然劳烦娘娘深夜惊驾?”   “太子殿下不用问那么多,你只需交人即可!”我态度强硬的说道。   “不行!她身为太子妃,岂能娘娘随便一句话便可带走。贵妃娘娘今日一定要给本殿下一个说法!”他亦不肯让步。   “楼亭轩,他死了!”一提到这个名字,我便心痛的几欲站立不稳。好在朱雀看出了端倪,及时的扶住了我。   “什么?”司慕政是愣了又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又纳纳的问道:“你说什么?”      “楼亭轩!死了!是你的太子妃干的好事!怎么?你还想护着她吗?”我大怒道,已然捏紧了双拳。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今日早朝时本殿下还见过他的。”他仍是不信。   “事实就是如此!朱雀,给本宫带人进去搜!”懒得与他多说,方才知会他一声已是客气。   “且慢!”司慕政凝眉阻止道:“堂堂东宫,没有父皇的谕令,岂可随意就搜!那本殿下的威严何在?”   “司慕政!扪心自问!楼亭轩是不是你的兄弟?”我狂怒道。他竟然还阻止我。   “是!”他颔首。   “好,既然他是你的兄弟,今日你就交出黄悠然,不然别怨本宫踏平你这东宫!”我冷笑道。   “果真如你所说,本殿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但眼下情况并不明朗,是何人所为,你有证据吗?”   “证据?落入本宫的手中还怕没有证据吗?本宫有的是办法让她说!”我皱眉不耐道。   此时,朱雀突然拉了下我的衣袖,附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道:“他们的后援来了!”   后援?未待我明白过来,已见东宫后院两队人马快速分两侧包抄而来,一时间竟是将我们的人团团围住,皆是着黑衣打扮,头上扎着黑色布巾,脑后插着一根白色的羽毛,腰间别着明晃晃的大刀。人数显然在我们之上。突然又多出那么多火把,天空都被照耀的通红,蔓腾的白色烟雾已然将整个东宫都笼罩在了一片灰蒙之中。   震惊!他的府上竟然有这么多的羽卫。      “司慕政!你竟然敢私自豢养羽卫,想要造反吗?”怒目相向,我狂吼道。他非但不交出黄悠然,竟然还拖延我的时间,以便他召集人手,竟然做的如此过分。   “此事,本殿下奏禀过父皇,父皇亲自首肯!”他说的是不紧不慢。谁信!   “司慕政,今日你是铁了心要护着她?”冷静几分,我寒声问道。   “我们双方都撤了人,换个地方好好谈,可不可以?”他凝眉问道。   “少顾左右而言他,今日你只需回答本宫‘是’,抑或‘不是’!多余的话本宫一概不想听!”紧蹙双眉,我握拳道。   他咬了咬唇,终是颔首道:“是!”   “好极!”我咬牙,语调森冷的又问道:“就因为她怀了你的子嗣?”   “不是的……”他刚要开口,却被我立即打断。   “够了!留着你的鬼话,去哄你自己的女人去吧。”我的情绪已是有些失控。   “梦雪,其实以我的武功,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这东宫之中,杀了她也是易如反掌。我们何必在这里与他较真,万一两边真打起来,这事闹大了,日后皇上回来了我们也不好交代。”朱雀在我的耳边出声提醒道。      我顿时冷静了许多。细下想来,今日和他硬拼,的确没有胜算,况且这么大的动静,司慕赢回来之后确实不好解释。   而且……   “朱雀!”我突然心情大好,与他小声道:“就这么杀了她,太便宜了她。明晚你去弄上两桶新鲜的猪血,泼她个满屋满床,我让她睡的安生!”既然随时可以取她的贱命,那我更要好好的折磨下她的神经,直至她彻底崩溃,万劫不复。死很容易,活着却太难!我要慢慢的玩死她,让我也享受下这凌迟仇人的快感!所以,黄悠然,我会最后一个对付你。   “好!”他爽快的应道。   就在我们交头接耳之时,一个出乎我意料的人疾步跑来,竟是柳妃。   她已然梳妆好,微喘着来到司慕政的身边,柔若无骨的手攀上他的胳膊,神情焦急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的人?”眉宇间尽是担心。   “滚!”司慕政却是一脸不耐的挥开了她,怒斥道。   柳飘飘是一脸委屈,正欲掩面哭泣,却不经意的与我的目光相遇,当场僵在了原地。   此时的我正面带讪笑,一派悠闲的望着她。柳飘飘是偷偷瞄着我,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个遍,最终目光停留在了我衣服胸前刺绣的九凤朝日图之处,眼中闪过震惊、闪过心虚。我的心中很是得意,如今我身份尊贵,岂是她一个小小的侧妃能够比拟的。   直直的盯着她,直到她轻咬着苍白的唇,有些无措的绞着双手,原来她也知道害怕!   我素来知道她是一只纸老虎,我又怎会忘记她的歹毒,以及她送我的狸猫,那种钻心入骨髓的疼痛,教人永生难忘。所有她们欠我的,如今,我都要一一向她们讨回。   向她投射而去一个意味深长的警告的眼神,满意的看着她的脸瞬间惨白,无一丝血色。   心中冷笑,柿子先挑软的捏!   我决定了,柳飘飘,第一个就轮到你!   轻笑出声,我对一旁的朱雀朗声道:“既然太子殿下执意不肯,那我们也就不多打搅。”   做欲转身之状,我突然又止住了脚步,冲着司慕政妖娆一笑道:“哦,对了,太子殿下。本宫的腹中已怀有龙子,也许很快就能给你添个皇弟。届时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忘了恭喜本宫,再备上一分厚礼。”      万分得意的望着他的脸色渐渐黑沉,薄唇微颤,神情抑郁,我的心中竟是畅快无比。司慕政,我本不想刺激你,要怨就怨你自己护着那个贱人。   见他还在呆愣,我又残忍的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还有,你这太子的宝座可要坐的稳些,多留点神,当点心。自古以来,废长立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再加上本宫战功赫赫,又那么的得你父皇的宠爱,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笑的灿烂,轻慢的眼神扫过他,尽是得意。   “朱雀,我们走!”翩然的转身离去。留下了石化在原地的他。   我本不想与他争这皇位,实是因为他那些歹毒的女人生的孩子不配坐得这龙朔皇朝的江山,这江山是司慕赢自十二岁起就征南闯北,血战沙场换来的,凝聚着他毕生的精力与心血。既如此,与其让他们糟蹋,还不如让我和赢的孩子做这皇帝!   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第一次我起了这念头……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五十九章 与狼共谋   次日一早,天未亮我便起床梳洗,让碧莹为我梳了十分繁复的发髻,高叠交错,错落有致,缀满珠翠金钗,有些沉重却够雍容华贵。依旧是九凤宫装配以闪灼的东珠。出神的凝望着镜中绝色的人儿,隆重的装扮,使娇艳的红唇更显妖娆,眉间点上一抹朱砂,再添几分艳丽。      从今日起,我便要日日上早朝,既是司慕赢赋予我的权利,何不加以利用?   吩咐暗香将正麟宫中所有的雕花宫窗全部打开,让那初升的万丈金光尽数照耀进来,顿时扫去一室的晦涩与阴暗。明媚的晨光让人无比的振奋。从现在起,我将不会再缩躲在这正麟宫中守候着赢回来。   勤政殿中,我似来的稍稍有些迟了,两旁共四列整齐站立着的朝臣们正伏地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神情傲然的从他们中间穿过,我每一步都踩踏的是那么的稳重,每一部都彰显出无比的自信。   太子监国,即是全权代理。此时的他也是淡黄色龙袍加身,虽不及司慕赢真龙天子所著的明黄色那么耀眼,却也是威仪万千。高高端坐在了那张平时专属于司慕赢的龙椅之上。我知道,那张座位是他长久以来心中的梦想,只是如果不是司慕赢远征,又岂能轮到他坐上。   对他,我不用跪。我们平起平坐,可笑的是曾经的我还需跪喊他一声“王爷”,更可笑的是今日的贵妃竟曾是昔日他的侍妾,天壤之别!   自我踏入这勤政殿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从此我将一步一步攀向那权利的巅峰。   司慕政自我进来之时,便已经注意到了,凤眸愣愣的盯着我,无法挪开。   他端坐,我直立。   他震惊,我淡定。      他皱眉,我微笑。   他一定想不到我会来上早朝,他一定以为我对政事没有兴趣,只是他想错了。我蓝梦雪从今日起便要慢慢的将他从那万人敬仰的位置上拉下,毫不留情!   殿前司慕赢为我而设的座位已然还在,没有赢的旨令,无人敢撤。轻轻挑开裙摆,我优雅的坐下。双手交叠放置,正襟而坐,略略偏过头向司慕政投去一个用意难测的笑容,而他已然俊眉紧蹙,脸色暗沉。   群臣虽是讶异我的到来,却仍是恭敬的再次山呼“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我盈盈浅笑道。   略略调整了下坐姿,我抬眉正色道:“皇上临别前,曾经嘱咐本宫上朝听政,以督促太子监国。前些日子本宫身体不适,耽搁了些时日,如今本宫已然康复,想起皇上之嘱托,心有愧疚。是以从今日起,本宫将日日上早朝,不知诸位大臣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   接下来,朝臣们便挨个奏禀要事。   “臣刑部侍郎有本要奏……昨日傍晚前夕,刑部尚书府中遭到不明人士血洗,刑部尚书大人楼亭轩不幸罹难……府中侍婢管家等十余人尽皆遇害……经查证凶手约五人,持刀而入……”   朝臣之中已然炸开了锅,是议论纷纷。那刑部侍郎似说了很久,我却无心去细听。呆愣着看着朝臣中第二排里,有一个空荡荡的位置,无人站立。那应该是他的位置,如今却……   如今想来,上次我与司慕赢一同上朝之时也没有看见他在场,这个位置现下仔细回想,当时也是空无一人的,原来那时他便是去了江州,帮我查探黄南远与葛天之事。都怨我,明知有危险,还让他帮这个忙……   眼前仿佛又浮现起亭轩穿着绣有仙鹤朝日图的一品官员服饰的俊朗英姿,还有那深邃如墨玉般的眼眸摄人心魄。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仿佛就在我的耳边回响,他嬉笑着说:“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它们很快乐?”,他眼含期待认真的问:“梦雪,你现在是一个人吗?”,他愤怒的说道:“梦雪,你在玩火!你准备怎么收场?”,余音绕耳,他的期望,他的无奈,他的付出,我都知道。我想弥补,可是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够了,你们别再议论了!”冷声打断了朝臣们的窃窃私语,我凝眉正色道:“事已至此!事后议论又有何用?何人如此歹毒,穷凶极恶,竟然至朝廷一品大员府中行凶,简直是蔑视我皇家威严。是可忍,孰不可忍!眼下当务之急是倾全力彻查此事,不得有任何疏漏!昨日太子殿下曾经来访正麟宫,与本宫商议弹劾前任刑部尚书左敬之事。当时本宫未以为意,现下看来,楼尚书本就掌管刑部,如今他不在了,刑部尚书府应是群龙无首,这血案要找何人经手彻查,谁能担此大任?再调新人,还不是忙中添乱?是以,本宫认为,暂且搁置弹劾左敬之事,由他先代管刑部。左敬官居刑部数年,对其中程序十分的了解,经验丰富,由他来负责彻查楼尚书一案将事半功倍,况且这也是与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怎样?本宫的建议各位大臣可有异议?”   左敬,是司慕勤的心腹。虽然,犹豫司慕赢的原因,再加上我三次立战功,所以在这朝中我颇有威望,只是空有威望却无效力之人,何用?所以,我必须与他人合作,放眼皇朝,能合作只有一人,便是司慕勤!司慕勤虽然在朝中渐渐失势,但是他毕竟久居龙城,根深蒂固,人脉相当的广,据说他的旧部下很多目前仍官居原位,而且个个对他皆是效忠,听闻只因司慕勤平日出手阔绰,不拘小节,是以拥戴他的人亦不在少数。如果可以借用他的人,加以我的威望扶持,想来在这龙朔皇朝的朝廷之中,我蓝梦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指日可待!   只是,与司慕勤合作,无疑是引狼入室,我也需万分谨慎。行事若稍有偏差,将反遭其噬。   我的话无疑使朝中又是陷入一片小声议论中,司慕政凤眸微眯,直勾勾的盯着我,似想将我深深看透,一言不发。   回了他一个魅惑的微笑,我丝毫不以为意,又继续开口道:“怎的?也不知各位大臣们商议了这么久,可有结果?其实,若是皇上在此,一定是颇为赞成,不知各位意下如何?”言语间,我又将司慕赢搬了出来,左敬一事,我势在必得,就不信谁敢公然反对。   可是总有人做这刺头,而这人无疑便是刘亦宗。   他皱眉望着我,眼中皆是不服,沉声道:“此前皇上钦示弹劾左敬,如今娘娘再行启用,是否不妥?”   我当然知道此前是司慕赢削了左敬的权,还用他提醒。老家伙,总是与我作对,心中很是不满,冷哼道:“此一时,彼一时!难道柳丞相还有什么更好的人选?可以解现下燃眉之急?同是我龙朔皇朝的臣子,哪个不是为国尽心尽力,就算先前犯有些许错误。与其弃之,不若令其改之。何乐不为?”字字铿锵,驳的刘亦宗是哑口无言,满脸通红,不再言语。   转头望向司慕政若有所思的妖媚凤眼,我又是冷声道:“怎样,此事太子殿下有何见解?”   微微皱眉,他抿饿抿薄唇,终是启口道:“既然贵妃娘娘提议,诸位大臣又无异议,此事就这样定了,无需再议!”我想,迫于压力,他也只能这么说。   “柳丞相,本宫尚有一事要交代。”望向刘亦宗,我淡淡开口道。   “何事?娘娘只管吩咐,只要是分内之事,微臣自当尽心竭力。”他敛眼恭敬的说道。装的倒是一副冠冕堂皇,他心中对我有多不满,我很清楚。   “楼尚书与本宫是旧识,他原是江州人,本宫知他一人独自前来京城赴任,双亲兄妹如今皆在江州。他此次殉职,亦是为国尽忠。本宫希望能按照郡侯的品级为他发丧。他的遗体灵柩就风风光光的送返江州。增加的费用可以记在本宫的账上,等皇上回来,本宫自会禀明。宰相大人看着如何?”我长叹一口气幽幽说道。我知道,人都不在了,要这些虚名何用,亭轩他亦不会在乎,但这是我能为他做的仅剩的事了。他出生于那清秀美丽的江南,如今却客死异乡,送他回去,我想这亦是他的心愿。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痛心如刀绞。   “娘娘英明,此事已然想得颇为周全,微臣即刻照办。”刘亦宗作揖答道。   “罢了,奏禀其他之事,继续吧!”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接着上奏。   接下来,诸位朝臣轮流阐述,皆是些粮油财政军饷之事,司慕政是认真的一一听取且作出批指。他倒是颇有几分皇帝的样子。   尽管这些琐事听得我是昏昏欲睡,但我仍然是强打精神,仔细聆听着,学习着。怎么着,也不能输给司慕政。   终于,有件事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又是刑部的奏本,诉的竟是曹阳在龙城买官一事,这曹阳我岂能忘,他就是惠妃的哥哥,人称曹国舅,整人胖的像一头肥猪似的,下作淫秽的眼神令人作呕。想当日,在江州安王府中时,司慕政因为我与疾风的会面,从而认定我是勤王的暗探,是以将我送与这个曹国舅陪酒,还差点让此人渣玷污了我。虽然他很快就反悔了,我终逃离魔掌,但这件事对我亦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惠妃此人尚是知趣,心知自己的哥哥是个不成器的主子,是以从来没有在皇上面前替他求个一官半职。而惠妃本是豫州人,听闻在豫州亦是大户人家,家境富庶,本来这曹阳喜好声色犬马的生活,安心做他的国舅爷便罢。终是权势害人,想来自己的妹妹贵为皇妃,他却捞不到个官职,心中很是不满,竟然动起了买官的念头,不巧又被人抓到了把柄。只因他的身份特殊,这一闹便闹上了朝廷。   其实,我想若是司慕赢在,或许会看在惠妃的面子上,对他网开一面。可偏偏不巧,这肥猪却落在了司慕政的手中,也算是他命背!   望着司慕政渐渐阴沉的脸色,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带着几分杀意,我知他也记着那件事的仇。而司慕政是决计不会轻易放过他。   心生一计。望着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正欲开口。   我却抢先一步打断了他,微笑道:“太子殿下,本宫与惠妃素来有些交情。这件事,不知太子殿下是否介意本宫插手。本宫想等左敬大人上任后,好好的与他商议一下如何处置这曹国舅,也好向惠妃交代,不知太子殿下可否给本宫这个薄面?”   鉴于曹国舅是我与他共同的仇敌,如今天赐良机。是以,司慕政不疑有他,爽快的应道:“既然贵妃娘娘开口,那本殿下就做这个顺水人情。此事贵妃娘娘自行决定便好,无需过问本殿下的意见。”   我心中暗自冷笑,司慕政,你也未必比我道行深。瞧,还不是轻易进了我的陷阱。   买官!一抹精光自眼中闪过,我若有所思的望着刘亦宗。他乃当朝宰相,柳飘飘的父亲,官居一品,位高权重。翁婿关系,他无疑是司慕政的左膀右臂,如若想要登上权力的巅峰,想要站稳在这朝堂之上,想要将司慕政拉下太子的宝座。第一个就要除掉刘亦宗,他是我涉政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不知从何时起,我学会了不择手段,亦或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我想利用这曹国舅买官一事,再通过启用左敬,从中做手脚,将这卖官的罪名栽赃在刘亦宗的身上,从而将他拉下马。这惠妃还有天大的把柄在我的手中,也是时候好好利用下了。   虽是陷害忠良,但我做的出来,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莫怪我心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把女儿嫁给了司慕政。   ……   早朝结束后,回到正麟宫中,朱雀已然在前厅等着我。一见我来,他立即迎上浅笑着问道:“梦雪,怎样?今日上朝可有收获?”   “收获很大!”   “对了,朱雀,从合谷关到这皇宫之中往返需要多少时间?”我问道。   “快马的话,约三个时辰即可。”朱雀答道。   原来这合谷关离皇宫这么近,笑得狡黠,我勾唇道:“朱雀,差人去请勤王前来小叙!怎样?”   “与狼共谋?”朱雀挑眉,忽而又咧唇笑道:“无妨,谨慎便是!”   相视一望,彼此会意。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章 巫蛊之祸   一夜好风,霪雨霏霏,次日竟是新花万枝。三月春光浓醉,琼楼染湿青红,绿雾罩杨柳,莺声不绝耳。   放眼望去,竟已是满眼的桃红李白,碧绿生青,流水萦绕,池塘若明镜,湖水盈盈。   这日,下完早朝。司慕政本欲留我相叙,我却严词拒绝。在刘亦宗的事没有安排好前,我不愿过多的与他接触,以免露出端倪。   疾步回到正麟宫的寝室之中,我赶忙卸去发髻之上沉重的饰物,其实我本偏好素雅,若非情不得已,绝不愿作此打扮。   正待更衣,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暗香与碧莹皆不在寝宫之中,也不知上哪去了。身后怎的好似有两道灼热的视线正盯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   腾的转身,却发现原来是司慕勤正斜躺在了那软榻之上,很是悠闲。他穿戴一派华贵,头上带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袭墨绿色缠枝暗纹剪袖滚金边锦服,腰间束着五彩丝攒花结流苏,七色琉璃相坠,脚蹬青缎朝靴。修长的手此时正撑着下巴,出神的凝视着我,细看之下,那长指之上竟是戴了三个戒指,黑的是深邃不见底,绿的是晶莹剔透,红的是光彩夺目。难怪有传言曰,勤王奢华,出手阔绰,果然。   面如晓月,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若桃花。司慕勤无疑是美男子,听闻与司慕赢是一母所生,但气质长相却相差甚远。   “勤王殿下,你是怎么进得这内里寝室?若是让外人知晓,实为不妥。”我轻蹙秀眉道。司慕勤自小娇生惯养,行事散漫放纵,皆是司慕赢给惯出来的。   “皇兄的正麟宫,本王常来,进得这内里寝室又有什么奇怪?至于暗香与碧莹,她们在正麟宫当差数年,与本王十分的熟稔,刚才本王已将她们都打发走了。魅雪,过来!”司慕勤浅笑道,竟是向我招手,示意我坐到他的身边。他可真是够大胆的,我不禁垮下了脸,额头爬满黑线。如果不是我心知朱雀一定就在附近随护,这司慕勤的确不是好招惹的。   “勤王殿下……”刚欲开口,却被他出声打断。   “叫我勤,我也不自称本王,我们不要那么生疏好吗?”一双桃花眼竟是带着几分乞求的神情,竟教人不忍拒绝。   “还是不要了……身份有别,我现在毕竟是你的皇嫂。”我凝眉提醒道。我可不是来和他叙旧的,尚有重要之事要谈,但也不能过于心急,以免让他心生疑窦,是以暂时只能在这里与他闲扯周旋。   “魅雪,我以为你忆起了我,所以才差人唤我前来,难道不是?”司慕勤疑惑的睁大的双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薄唇微张。   “没有,我还没有想起来。只是近来夜间时常做着一些古怪的梦,有时会梦到你,是以我的心中十分的疑惑。难道说,我们以前真的是认识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故作困惑的问道。   “上次你和月姨从王府废弃的地道中逃跑,难道她没有告诉你,你以前的事?”司慕勤反问道,神色有些不信。   心中一怔,看来他也很精,不好糊弄。理了理思绪,敛平了呼吸,我故作遗憾的摇头道:“当时情况一片混乱,心中只想着逃跑,出了地道以后,没多久就被皇上派的人寻到了。本想带月姨进宫,她却说自己容貌狰狞,不宜进宫,也没有知会我一声就这样一走了之了。是以,我也没有来得及细问。”反正月姨的事,楼亭轩都替我处理妥了,这样说也绝对没有破绽。      司慕勤不疑有他,腾的从软榻之上站起,大步向我走来。瞬间便近在咫尺,男性特有的气息将我笼罩,压迫感十足。   一手轻轻挑起我的下巴,他看着我,眼含期待认真的说道:“我们原本是一对恋人。你信吗?”   “现在我有些信了,因为时而会梦到你。”我敛眼答道。此时要先稳住他。   “那我把我们以前的事一一告诉你,好不好?”他满含柔情的说道。   其实,我真的不想听他与夜魅雪的过去,也没有兴趣。为了阻止他的长篇大论,于是,我目带幽怨,语调楚楚可怜的问道:“勤,为什么我的梦中总是你抛弃了我?”   闻言,司慕勤果然全身一怔,脸上添了几分尴尬之色。他有些窘迫的说道:“都是一些误会而已。魅雪,既然你都忘了。那就算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叙旧差不多了,也该提正事了,是以,我避而不答,岔开话题道:“听说你很想与太子一争高下,坐得这龙朔皇朝的江山,这是月姨说的,可有此事?月姨还说,你于我们有恩,让我助你一臂之力。是这样的吗?”   “未立太子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眼下大局已定,皇兄又将我调至偏僻的合谷关看守要塞,想要翻盘全局,已是难上加难……”他倒是丝毫不否认自己的野心,爽快的承认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突然说道:“对了,魅雪,你立了三次战功之事,我也略有耳闻。这是真的吗?你何时学会的这些兵法战术,为什么我从来不知呢?早知你如此有谋略,我又何苦……”      他是想说,早知道我如此有谋略,他又何苦将夜魅雪送去江州卧底于司慕政的身边。只是,他又何尝知道,真正的夜魅雪已经死了。而我不过是寄居在她身上的一抹魂魄罢了。   “有何兵法战术,只是运气好些,情急之下逼出来的而已。”我不想细说,一带而过道。轻轻移开他抚摸着我下巴的手,挑眉正色道:“要想扳倒太子,先要除去刘亦宗,可是这样?”   “嗯!刘亦宗不除,处处受限制。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无奈他资格太老,行事又谨慎,抓不到什么把柄。”他答道。   “眼下就有个好机会。左敬可是你的人?”我又问道。   “是!左敬跟随我多年,一直是我的心腹。你保下了他,这事今日来时我已经听说了。魅雪,你的心还是向着我的吗?我还以为你爱上了皇兄。”他竟是激动的将我拥入怀中,用力之紧,几欲使人窒息。   他的灼热我亦能感受的到,一直这样搂抱在一起,我怕他会失控,毕竟勤王的不羁,全龙朔皇朝赫赫有名,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来。   “这里是你皇兄的地方,你不要命了吗?万一被人看见,我们要怎么办?”艰难的推开他,秀眉紧蹙,我面带不满的微斥道。      “不会有人进来的,魅雪,我好想你,等不及了……”眼看着他的唇就要覆下,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奋力挣脱。   佯装怒斥道:“勤王!眼下什么事更重要,大事若成,还愁何事?”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着,以显示我的激动。   “魅雪的意思是……”勤王有些不确定的,期待的看着我。   见状,我点了点头道:“男儿大丈夫,先成就大业?至于其他的,自然水到渠成。”我暗示他,事成之后,我们便能在一起双宿双飞。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对他,我只是纯粹的利用而已。   “好!届时我一定从皇兄身边将你夺回!”他神色飞舞,自信满满的回道。   “魅雪,委屈你了,还替我着想。”他有些激动的又说道。   “勤,现在我手中有些权利,只是苦于无人效力。皇上不在龙城,现下是我们扳倒太子的最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万不可错过!我知你需镇守合谷关,不能擅离。这样,你将你的心腹之人,拟个名单给我,再留封亲笔书信,方便我去找他们,如何?还有,左敬,你最好亲自知会他一声。”我一一述道。      “魅雪……其实,我现在更在乎的是你。”司慕勤又是将我搂入怀中,铁臂紧紧的固定着我的腰肢,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一张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他带着些许魅惑,勾人的桃花眼闪射着迷醉,喃喃的说道:“你说的,我等下就去办。只是,魅雪你总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吧。对你,我是日思夜想的,今日你至少也得给我一些补偿……”   尚未言罢,已是霸道的吻上了我。无法反抗,我心中哀叹一声,与狼共谋,不吃点暗亏也不可能。司慕政,这笔账也算在你的头上了,我恨恨的想到。   心中祈祷着朱雀的快快现身,他再不来,这司慕勤恐怕就要将我抱上了床了。而朱雀果然没有让我受“折磨”太久。   一连串的敲门声急促的响起。司慕勤只得意犹未尽的放开了我,怏怏失意。快步上前打开了门,来人正是朱雀,给了他一个略微不满的眼神,我佯装吩咐道:“朱雀,你来的正好,替本宫唤碧莹去前厅备下笔墨。”   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我转回头问向司慕勤道:“勤王殿下,今日你是一人独自前来?怎么不见疾风护驾?要不要本宫差人护你回合谷关?”   “疾风?他去豫州天龙山庄了,过几日才回来。不用了,本王又不是不能自保。”他随意的答道。   疾风去了天龙山庄?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豫州的天龙山庄不是寒冰所在的地方吗?他去那里做什么?又能有什么事?难道他们两人认识吗?皱了皱眉,心下很是疑惑,却也无时间细究。   ……   那日,司慕勤走后。又过了两日,我与朱雀便微服出宫了一趟,前往刑部府衙门,找了左敬就曹阳买官一事进行了仔细的商议。司慕勤已然与他知会过,是以这个左敬对我是唯命是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此事我便全权交由左敬去处理,让他暗中就陷害刘亦宗一事细下部署,而左敬毕竟官居刑部数十年,手段十分的老道,做事也十分的谨慎细微。半月后,他差人进宫通知我,说是万事俱备,只差让曹阳一口咬定是刘亦宗卖官与他,录下口供即可。而这件事,恐怕只有惠妃出面才能说服他,并且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是以,事不宜迟,那日下午我在接到了左敬的通知之后,便换上碧莹为我盛装打扮,惠妃!是时候去会会她了。   再次穿上那凤袍,梳上了繁复的发髻,我甚至还让碧莹为我的尖细的指甲上涂抹了大红的丹蔻,并且在无名指与小指之上套上了纯金而制的指甲套,白玉扳指,五凤朝日金钗,璎珞琉璃圈,无一样不是尽显尊贵。   一路踩踏着细碎的鹅卵石小径,两旁皆是冒出绿意的小草,不知名的小花开得正艳,黄白相间,青嫩可人。春风拂过垂柳,已然遮掩不住那生的朝气。   来到了惠妃所在的明月宫,路过上次相遇时她前院的假山群以及石桌椅,只是今日却空无一人。踏入明月宫中,亦是冷冷清清,连个随侍宫女都见不着。想来,司慕赢是太久没有来过这里,以至于他的后宫竟是如此一派萧条的景象,与那朝气蓬勃的春意大相径庭。   前厅之中,惠妃正斜靠在主位之上,一手撑着额头,肘部支着一边的案几假寐,神态恬静安然,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恐怕也只有对她来说,无所谓得宠与不得宠,反正她爱的是女人。   “咳咳!”我清了清喉咙,故意提醒她我的到来。      闻声,惠妃缓缓的睁开了微闭的双眸,正了正神,待看清楚我的容颜之后,她陡然坐直,怔愣了良久,似是十分意外我的来访。   半晌,她才回过了神,慌忙站了起来,冲我略略福身作揖,颇为疑惑的纳纳开口道:“不知蓝贵妃亲临寒舍,有失远迎。”   凉凉的瞥了她一眼,我迳自走上前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瞥见一旁案几之上有两盏茶杯,一个瓜子果盘,一时也没在意。便开门见山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本宫前来,确实有要事要与惠妃娘娘商议。”   惠妃复又坐下,不解的问道:“不知何事竟能惊扰贵妃娘娘?”   “你的哥哥,曹阳买官一事,此案现在在本宫的手中。听闻曹阳乃你曹家独子,是唯一的血脉,而如今他的生死掌握在本宫的手中。惠妃,你说,此时与你算不算大事。”我冷声道,细下打量着她的神情。   “他,现在可好,有没有……受什么苦……”惠妃已是眼中含有氤氲雾气,颤声说道。我就知道对于她的家人,她还是很在意的。   “在刑部大牢中,会有多好?”我嗤笑一声,又道:“现下刑部是本宫的地盘,你若想进牢中见他,只需本宫一句话即可!”斜眸瞥过她,我眼含算计。   “贵妃娘娘为何要帮我?”惠妃似有些激动,但是仍是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   “帮你?”我冷笑着又道:“本宫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帮你,本宫是有条件的!”   “有何条件?”惠妃忍不住问道。   “说来其实也很简单,路本宫已然铺好。本宫欲将这卖官之罪栽赃于刘亦宗的身上,是以需要劳烦惠妃进牢中一趟,好好关照下你的哥哥,让他一口要死口供即可。事成之后,本宫可以考虑放他一条生路。怎样?惠妃?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我详细叙述道。其实我也想过直接找曹阳,但是他肯定会认出我,鉴于他曾经调戏过我,是以他必定不会相信我会出面帮他。而到了这个生死关头,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妹妹的话,他才会相信。所以,此事除了惠妃出面,别无他想。   “为什么要陷害刘亦宗?他乃一介人才,一介忠臣,为我龙朔皇朝尽心尽力,鞍前马后,功不可没,为何要陷害他?蓝贵妃,我知你战功赫赫,在朝中已是权势滔天。你的才华,我等望尘莫及,只是不知你为何仍不满足?非要将这刘亦宗拉下马?”惠妃惊道,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本宫的事,你少管!你只需按本宫说的做即可。”我不耐的皱眉道。何为人才?何为忠臣?雍正帝曾说过,大清国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最缺的是奴才。放眼龙朔皇朝,人才济济,缺了谁都没有关系。一朝天子一朝臣,亘古不变的道理。刘亦宗,他也该下台了。   “不行!陷害忠良之事,我决计不能做!”惠妃神情正肃,义正言辞道。   勾唇讪笑,我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假仁假义,故作清高,百看皆令人不顺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惠妃,如今,本宫的手中掌握着刑部的权利。怎么,看来你是迫不及待的想让你的情人尝尝那酷刑的滋味了?”我出言威胁道。她终是有软肋在我的手上,我丝毫不担心她不妥协。   “啪”的一声,惠妃此时正端起那喝茶的杯子,却在听到我这话时,双手一抖,瞬间跌落在地。上好的白玉瓷是应声而裂。惊慌错乱浮上了她的眼,果然她是在乎的!   “惠妃姐姐?”此时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尖细女声从内室传来。   心中一惊,竟然还有旁人在场!我也太大意了,难怪这案几之上有两盏茶杯,我看到了却忽略了。腾地站起身,我直闯入内堂,一见,里面的却是水修仪。小巧的鼻梁,红润润的双唇,明艳若桃花的脸,柳眉吊梢眼,眼角的勾魂痣是风情万种,水蛇般的细腰,盈盈一握,媚态横生。   锐利的眼神扫过她,我冷笑着问道:“刚才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我……没有。”她支支吾吾的答道,心虚的表情却是泄露无疑。   惠妃此时已然跟进在了我的身后。回头朝她投去一抹嘲笑,我语出讥讽道:“哦?你什么时候换了新欢?”   “休得胡说!”她薄怒,又道,“水修仪只是与我聊了一上午,颇为累了,顺便在本宫这里小憩午睡而已。”   “哦!”我故作意味深长的说道,冷冷的瞥过水修仪,眼底的寒意让她瞬间冻结在了原地,不敢喘气。   “她听见了我们的事,你说该怎么处置她呢?此事本宫不希望除了你我之外,还有第三个‘活人’知道!”我寒声道。刻意强调了“活人”那两个字。森冷的语调使水修仪顷刻间脸色惨白,双唇再无一丝血色。   “她应该不会说出去的吧。”惠妃起初有些想护着她。   “本宫做事从不留隐患!惠妃,你的哥哥,还有你的情人,如今命都在本宫的手上,只是将刘亦宗拉下宰相的位置而已,本宫不会做的太过分!这笔交易很划算,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我斩钉截铁的说道,没得商量。   “好!”惠妃终是咬牙应道。我就知道她亦是人,怎么可能不为所动,看来还是自己心爱之人更为重要,她倒是重情重义。   “那么,这个水修仪,就交给你处理了。本宫还不想脏了手!”我执起如玉般的双手,轻轻拂过那纯金的指甲套,兀自欣赏着自己的大红丹蔻,口气轻松的似在聊天。   这个水修仪,生的太美。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看她那个媚样,一想到她曾经和司慕赢在床上翻云覆雨过,我就觉得心中特别的堵,郁闷的缓不过气,从不知自己的独占欲竟是这么的强烈。这女人,心思也不正,送什么“十全大补汤”勾引我的男人,嚣张不知收敛,留着总是祸害,就算她现在没有害过我,谁能保证将来她不会成为第二个依妃呢,将来我还有我的孩子要守护。路还很长,一切隐患,就让我借此机会一并清除,毫不留情。   “怎么处理?”惠妃也似狠下了心,凝眉问道:“要不,将她打入冷宫?”   冷宫?闻言,我又是狂笑一阵,语气嚣张的说道:“本宫没有听错吧!打入冷宫?本宫不以为现在你们的处境与在这冷宫之中何异?”得意的眼神望向水修仪,又开口讽刺道:“难不成,你还期待着能重回皇上的怀抱?”   “你们……你们……”水修仪惨白着小脸,惊惧的说不出话来,伸出一手颤抖着指向我与惠妃。   惠妃竟是不忍的别过头,咬牙问道:“那蓝贵妃是何意,什么罪名,还请明示!”看来她也是横了心,如此状况,也只能牺牲水修仪了,为了她的哥哥,为了她的情人。原来,她也没那么正义与清高嘛,不见得会比我好多少。   “呵呵,惠妃客气了,为什么不拿出点当初你陷害瑶妃的手段呢。”我意有所指的望向她,满意的看着她的脸色丕变。又道:“如果惠妃实在没有什么主意,本宫不妨提示你两个字!”   “何字?”她问道。   “巫蛊!”我冷笑,提示她已经够明确的,只需陷害水修仪私行巫蛊之术欲谋害贵妃,便是死罪,无赦而且无从查起!   “你够狠!”她皱眉道。   “彼此彼此!”我微笑道。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不能!你们会有报应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水修仪突然失控的大叫起来,神色凄然。   “我若死了!皇上,皇上那边你们交代的了吗?蓝梦雪,你也别太得意!皇上只是一时被你的狐媚样迷惑罢了,谁没有得过宠?皇上他是喜欢我的!而且对你,皇上总有一天会腻了的,届时他还是会想起我的好,他会回心转意的……”她厉声吼道。   她果然对司慕赢不肯死心,还大放厥词,她得过宠!而且她竟然还望向着再爬上司慕赢的床,她做梦!她不知她这样的说法只会让我更加坚定的要铲除她。永绝后患!   是以,我冷笑道:“水修仪,你以为皇上还会想起你这个人吗?别妄想了!不妨告诉你,只要本宫还活着,你都别想再有翻身的那一天!今日就让本宫绝了你的念!”   “那,那,如果我死了。皇上就是向我父亲那边也交代不了的,你们不能这样。我的父亲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让他杀了你这个狐狸精,他会杀了你们的……”她惊叫道。   “呵呵。”闻言,我不禁讪笑着开口道:“水修仪?本宫没有听错吧,向你的父亲交代?让他杀了本宫?看来,我们的皇上实在是太忙了,以至于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通知你。你的父亲,早已经在定城的战场上殉职了!丢了定城这是大罪,他为国效忠已是最好的结局。不过,本宫可以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给他追封一个爵位,所以,你就安心的去那边陪他吧!”   “什么,爹他……”她捂住唇哭泣,不停的颤抖着。   望着颓然跌坐在地的水修仪,我无意多逗留。甩袖离去,走前对着惠妃丢下一句:“你哥哥的事,明日正午本宫便替你安排,具体怎么说,左敬会仔细交代你。还有,她,明日落日前,本宫不想再见到她!”   扬长而去……   自打来到了这龙朔皇朝,历尽磨难,陷害,栽赃,小菊死了,孩子没了,现在就连亭轩也不在了!一桩桩血的教训,让我终于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先下手为强!被动即是挨打!”。残酷的生存道理,潜在的游戏规则,我的心已寒似铁。   她无辜,谁让她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   如今的我已然冷血!   只知:挡我者,死!!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一章 千里流放   想不到,当天晚上水修仪便在她的水月宫悬梁自尽了。据次日一早送膳梳洗的宫女称,救下之时已然气绝多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除了我和惠妃之外,无人知晓她为什么会自寻短见。我想这一定是我走后,惠妃劝她自行了断的,因为横竖她都是在劫难逃,又何苦要背负上这么一个陷害贵妃,行巫蛊之术的罪名,让她水家蒙羞呢?      看不出来,惠妃确实有些手段,如此一来,此事便与我们撇的一干二净。外人只道是水修仪因为失宠,难耐深宫寂寞而自行了断的。谁人知其内幕?她的这招,比我先前设巫蛊陷害显然更胜一筹。巫蛊陷害还需将物证移交刑部,时日长久,只要有心人查之,难保不出纰漏,而惠妃则是真正做到了永无后患。原来她也是深藏不露,如此,我还需小心防着她。   次日正午,我替惠妃安排了与左敬的会面,朱雀亲自督办此事,送惠妃出了宫。一切都如我们预想之中那样进展的十分顺利。   曹阳一口咬定是刘亦宗卖官于他,并且牵扯出其余数十人,皆是口供一致。曹阳承认他与刘亦宗合作,由刘亦宗卖官于他,其中部份职位他再转售他人,从中再次谋取利益,官钱两得。而此案案情在左敬的查证之下,进展的很快,其余买官之人由于皆是一些小角色,且买卖官位在龙朔皇朝属于加重刑事处罚的罪名,亦是朝廷着力打击的大事。是以这些小人物在签字画押伏罪之后便当即处决了,丝毫没留有倒回查证的空间,实为滴水不漏。   左敬在尚无人知晓的情况之下,半夜登访宰相府,当下便出示证据,派人将刘亦宗带入了刑部大牢,并且在宰相府中搜出了现银以及银票若干,还有许多的珍玩宝物古董字画之类,尽数做了登记上缴充公。当然,这些用于陷害刘亦宗的珍品玩物,绝大部份都是由司慕勤提供的,过过场而已,至于充公后谁又会去一件一件细察它们的来龙去脉呢。   由于司慕赢不在朝中,司慕政与刘亦宗又是翁婿关系,出于回避,是以他不得插手此事的调查。关于司慕政需要回避这点,我早就在龙朔皇朝的律法上了解的清清楚楚了。虽是古代,这龙朔皇朝的律法是相当的完善,回避制度已然十分的规范。是以,司慕政曾三次想入刑部牢中探个究竟,都被拒之门外。设下如此精妙的局,不枉我数夜挑灯翻看与研究龙朔皇朝的律法。      人证、物证皆全,案情主脉络清晰,程序做的更是天衣无缝,无可挑剔。铁证面前,据说刘亦宗见大势已去,哀叹一声,亦是无奈的认了罪。而此事无疑在朝中又是炸开了锅,有震惊的,有不信的,有落井下石的。一时间是尽显群臣百态。   而眼下,刘亦宗受贿卖官的罪名已定,这如何量刑却成为了一个难题。司慕赢不在,司慕政需回避,放眼皇朝,谁能做的了这个主?无疑只有我!   三次早朝,对于刘亦宗的量刑,我皆未置词,只是否决了他们等候皇上回来再发落的建议。理由十分简单,眼下狼烟四起,战事紧迫,在这个节骨眼上,刘亦宗身为朝廷一品大员,却徇私枉法,买卖官职,中饱私囊,罪不可恕!理当立即处置,以儆效尤!按照龙朔皇朝律法,私自卖官者,数额颇大,情节恶劣的,处绞刑,合并吵架,财产尽数充公!   而刘亦宗的数额与情节无疑是够的上处以绞刑的,这当然也是我与左敬精心算过的。我之所以一直不表态如何对刘亦宗量刑,是因为我在等他!等他来求我!当然也还有别的目的。   ……   这日午后,天色蔚蓝,白云堆锦,春光明媚,微风徐徐吹过那绦绦垂柳,绿意闪动,漫天竟是飞舞着丝丝白羽。有道是:絮绒轻飘纷纷飞,嫩蕊无声细细开。   我让暗香设下一张软榻于正麟宫后花园之中的柳树下,铺上了柔软的毡垫,迳自躺在其上晒着和煦的阳光。周围的迎春花、杜鹃花、马玲花都竞相开放着,几只七彩的蝴蝶游戏其中,好不快乐!   手执一本关于政治政令的书籍,我认真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便闭目养神了起来。也不知睡着了没,只觉得周围特别的安静与宁和。直到那“沙沙”的脚步声踏着青草而来,停在了我的身前。   颀长的影子遮去了部份阳光,眼前突然暗上了几分。我心知,他终于按捺不住,登门来访了。      缓缓的睁开了眼,一脸睡意朦胧的望向眼前的来人,司慕政!他今日不知怎的穿了一袭白衣,看起来倒是干净清爽,一双妖媚的凤眼此时正神色复杂的凝视着我。   “蓝梦雪,你赢了!”他俊眉微挑,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哦?”我有些好笑的望着他,故作不解的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此话何意?”   “哼,明知故问!”他冷哼一声,又道:“刘亦宗一事,不得不称赞,你做的真漂亮!出事这么久了,我竟连一丝破绽都没有找到,想查也无从入手。蓝梦雪,真有你的,想以前勤王在时,曾数次想找刘亦宗的茬,皆是无功而返。不想却被你办到了。我是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过你竟然会利用曹阳之事,我以为你……”   “你以为,就因为他曾经想弓虽.暴本宫,所以本宫会迫不及待的除了他?试问不反其道而行之,又如何能骗得过你?”我接过他的话,清了清喉咙,又道:“太子殿下今日来的目的,就请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三天了,你都不肯表态。你究竟想怎么处置他?”司慕政皱眉问道。   “律法怎么定的,就怎么处置了,很简单啊!”我拿起书佯装继续看起来,口气轻松,一派悠闲。   “你不能处死他,他是无辜的!你心中明白!别让我们之间的事牵扯旁人,好不好?”他急道。   “自古以来无辜的人太多了!本宫还能一一去管吗?”我凉凉的开口道。   “蓝梦雪!”司慕政气急败坏的将我手中的书一把夺过,随意翻看了下,恼道:“你对政治就这么感兴趣?还有心思看这政令的书。你究竟想做什么?”   “本宫想做什么,那晚不是清清楚楚的告诉过你了吗?太子殿下,难道你这么快就忘啦?”我好意提醒道。与他争太子之位,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当真如此胡闹?”他惊道。气愤的将书丢掷在地上,俊眉纠结,脸色阴沉。      “为什么你总是认为本宫在胡闹,真是有趣的紧!其实我很认真的!”我不以为意的笑道。   他长叹一口气,放软了语气道:“梦儿,别做的太绝。你要整刘亦宗,我认栽。但别处死他,行吗?毕竟他有功于龙朔皇朝。”凤眼带着几分乞求望着我,这种表情非常的养眼,我很爱看。   其实,我本也没有打算处死刘亦宗,我尚未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求我!”我坐正了身,理了理衣摆,神色淡然道。   “什么?”他似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你!求!我!我就网开一面。”我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望着他惊愕的张着薄唇,微微颤动,心中有着几分得意。   他怔愣了良久,亦是挣扎了良久。终是咬牙说道:“梦儿,求你了,行吗?”   我知他已是一筹莫展,是以不得不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的求我。想来,让一个男人在胁迫之下开口求一个女人,是有多么的不情愿,但他别无选择。   “还要附加一个条件!”我毫不客气的加码。   “还有条件?!”他的情绪已然几近崩溃,不可置信的叫道,凤眸中已是火焰跳动。   “嗯。”我颔首,道:“新任代行宰相,我想提携原礼部尚书刘荣源。希望届时你不要反对!”其实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所谓的让他求我,不过恶弄他一下而已,出出心中的怨气罢了。   “刘荣源!又是勤王的人!蓝梦雪,你到底想做什么?”他脸色铁青,似一肚子憋火的恼道。      还从未见他如此的憋屈,我随意的瞄了他一眼,佯装享受着阳光,一脸悠闲的微笑道:“怎么?太子殿下不同意?那么刘亦宗的事就没得……”   他恨恨的立即打断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心中冷笑,掌管了刑部,再扶持刘荣源做这代行宰相,至此龙朔皇朝一半以上的朝政权尽数落入我的手中,司慕政已然处于被动。   “那就流放吧。也不用太远,就去南氐,怎样,这样的结局太子殿下可满意?”抬眸望着他,我面带笑意。这笑在他的眼中怕是十分的扎眼。   “流!放!南!氐!蓝梦雪!”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切齿的说道,上前来便欲揪住我的衣领。   “且慢!”我不慌不忙的出声阻止道:“朱雀就在附近,你确定你要动手?难不成太子殿下还想让本宫将他无罪释放?”   “你!”他极不情愿的收回了手,神色抑郁道:“罢了!你也别玩的太过火了!我真是想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给予你干涉朝政的权利。才造就了今日你的胡作非为!而朱雀更是离谱,身为御前侍卫统领,不务正业,竟然整日跟着你一起瞎闹,着实令人费解!”   言罢,便甩袖而去。   其实,司慕政所说的,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为什么司慕赢要将我推上那权利的巅峰,而他的纵容无疑造就了我的任性。究竟司慕赢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真相揭晓的那一刻,我已然被深深的震撼,原来,全世界唯有他最懂我……   ……      转眼间,便到了三月下旬。这日,是刘亦宗全府被流放的日子,而柳飘飘亦是受到了牵连。按照龙朔皇朝的律法,由于她无子,又不是正室,是以没有资格再待在东宫之中。休书一封,她必须跟随家人一同流放。   她要走了,我怎能不去送送她,而且我还给她备了一份礼物。   是以一早,我便与朱雀一同驱车来到了宰相府门前。   昔日辉煌无比,门庭若市的宰相府,现如今却被一队队的官兵团团围住,官兵外围还围满了嘈杂声一片的瞧热闹的百姓们,个个是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神情愤怒。其实百姓们是盲目的,他们无从去区分真正的好坏,只知随波逐流。但凡看到有落下水的官员,便出出心中平日为官府欺压的恶气。   静待少刻,但见宰相府中之人一个接着一个缓慢而又沉重的走出来,均带着手铐脚镣,叮叮当当的铁链碰撞着直作响。为首的是刘亦宗,一袭白色粗布服,胸前一个“囚”字。他看上去似一夕之间苍老了很多,往日那颐指气使的高傲神态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神情颓然,步履踉跄。一个没走稳,险些跌倒在地,一旁的士兵见状便上前踹了他一脚,骂道:“老家伙,快点,别耽误时间赶路。”   见状,我不禁秀眉紧蹙。这些落井下石的狗奴才,未免也太过分。刘亦宗,毕竟是一品朝臣,即便是我将他拉下马,也轮不到那些杂碎肆意欺凌。   “朱雀!”我沉声唤道。   “梦雪,何事?”朱雀偏过头来,问道。   “刚才那个踹刘亦宗的士兵,你可看到了?”我问道。   “嗯!”他颔首。      “你过去和他们的领队说下,就说是本宫的旨意。刚才的那个人让他即刻收拾包袱滚蛋。还有,本宫要的是刘亦宗平安抵达南氐,要是路上出了什么差错,别怨本宫治他的罪!”我冷声说道。   “梦雪!这样你就看不过去了?看来你还是骨子里的心软。”朱雀却咧唇笑道。   我凝眉瞪了他一眼,他倒是心狠,佯装不悦,嗔道:“你笑什么?只是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之徒的作风罢了。怎的也不能丢了这朝廷要员的颜面。还不快去!”   “好,好。”收起笑容,他便侧身离开。   “等等,把你手中的‘东西’留下。”我又叫住了朱雀,玉指轻轻指向了他手中一方盖着黑布的方形物什,盒子上方有一个把手。   “哦!”朱雀递了给我,复又离去。   这可是我为柳飘飘专门准备的厚礼,朱雀若带走了,要是等下我来不及拿给柳飘飘,那这心思不是白费了。   鉴于囚犯的顺序先男后女,一时还没见到柳飘飘的人影。却是等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竟是司慕政携依妃前来送柳飘飘一程。   望见我站在人群中,司慕政着实愣了又愣,缓步来到我的身边,他颇为疑惑的开口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太子殿下,你能来送送你的枕边人。怎么?本宫就不能来送送昔日的‘姐妹’?”我语出讽刺道,刻意的强调了“姐妹”二字。怎么着,我以前也曾经是他娶进门的侍妾,与柳飘飘自然称得上是“姐妹”。   果然,闻言司慕政的脸色尴尬了数分,有些阴沉,正欲开口。   却只见此时柳飘飘跨出了门口,身后跟着玉萍与金瑶,皆是一袭白衣。这柳飘飘平日总是盛装妖艳打扮,喜好奢华铺张,好排场。犹记得那时在江州安王府中,她仅仅是回府而已,还非得要全府上下的丫鬟小厮们到门口去迎接她。今非昔比,如今的她披散着长发,一脸素色,眉目间尽是哀愁,再也不是那骄纵跋扈的神气样。   见到我们,她起先一愣,又迅速低下头,想默默的离开。想来,她是不希望自己现在落魄的样子被自己心爱的男人见到。   只是,我又岂会如她的意。   叫住了门侧的官兵,我示意将她带过来。万般无奈下,柳飘飘只得移步过来,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脚镣发出的碰撞声。   尴尬的抬眼,凝望着司慕政,她微微启唇,似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别过脸又望向我,长叹一声,她幽幽开口道:“你们……来看我吗……”   “本宫是来给你送一份礼物的,怕你一路上过于寂寞。”言罢,我便将手中的黑色物什塞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什么?”柳飘飘纳纳的问道,有些不明所以。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凝声道。   她缓缓揭开了黑布,却是吓了一大跳,一时没拿稳,那东西就这样掉在了地上。那是一个笼子,笼中赫然是一只狸猫,黑褐色的毛,干瘦凹瘪的脸,显得两只眼睛格外的大,乌黑乌黑如地狱之眼般邪恶,看的让人心中发毛。      俯身弯腰,我捡起了那个笼子,又塞回了柳妃的手中,状似疑惑的问道:“怎么?你不是喜欢这种宠物吗?本宫记得你可是喜爱将它拿在手中把玩的,怎么现在却害怕了?要知道,这东西真不容易找,本宫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差了好几个人跑了好几处集市才觅到的。难道你不喜欢?”   “我……”柳飘飘卡住了,不知该说什么。   “行了,你还是上路吧。本殿下已经打点过了,一路上也不会太为难你们。毕竟夫妻一场,你好自为之吧。”司慕政淡淡的开口说道。   两行清泪自她的脸上滑下,她语调凄然的开口道:“王爷,我还是习惯叫你这一声王爷。我知道你从没有爱过我,以前有依妃姐姐在时,你就没有对我上过心。后来,她来了以后,你更是一颗心都挂在她的身上。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太傻,以为只要在你的身边,只要排除了身边的障碍,你终会注意到我。可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不爱便是不爱,强求不来……”   柳飘飘忽又转眸看向我,泣道:“其实,自从那次册封晚宴上看到了你,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一直胆战心惊的等着,而这天终于来了。其实,你可知自从你来了王府以后,王爷他就再也没有和我……”   “够了!别说了!时候不早了,你快上路吧!”她的话被司慕政厉声打断。   司慕政向官兵使了个眼色,那些官兵立即会意,上前来便将柳飘飘拖走。   柳飘飘仍是哭叫,虽被越拖越远,却仍是凄怨的大喊道:“娘娘……你就原谅他吧!你……原谅他吧!求你了……他真的……是爱你的!!真的……”   那哀凉的语调混合着铁镣撞击声,声声都是那么的摄魂,声声都在我的心上回荡着。   我与司慕政皆是怔愣在了原地,想不到,柳飘飘临走之前竟是想撮合我们……   原谅他?我也想……   只是,太难了!谁让我们已经越走越远了呢?我们中间夹着太多太多,多到伸手已然无法触及到彼此,多到已经要兵戎相见,朝堂争斗……   其实,柳飘飘本性不算坏,只是从小娇生惯养,专横跋扈罢了。她是我与司慕政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将她流放,其实我后悔过,做的有些过分。很后来,我欲将她召回,只是她却再也不肯回来……   ……   沉默片刻,我终是转身离去,朱雀已然还在前方交涉着。望向此时正站在司慕政身边的依妃,她依旧是一副病容,弱不禁风的模样。   目光不期而遇,她被我眼底的寒意所震慑,脸色渐渐苍白。   擦肩而过……   勾唇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下一个,便是你!”   62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二章 永世之谜   算算司慕赢已经走了一个多月,没有他在身边,整日独自躺在那空荡荡的龙床之上,无一丝温暖,很是不习惯。他去了这么久,迄今为止,尚未收到过红色的战情驿报,只是他在抵达定城外扎营后,收到过一封绿色的平安报而已。这意味着,迄今为止两军尚未正面交战过,双方一直僵持着。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想来司慕赢应该也部署的差不多了,粮草军饷等后勤也应周转到位。有道是兵贵神速,他亲帅十万大军疾奔定城,却没有立即攻城,想来一定是遇到了很难克服的问题。只怕是叶赫御敏已是将定城牢牢的霸据,无懈可击。话说守城易而攻城难,不过,我相信身经百战的他一定可以转危为机。   只是苦了我们这些在后方焦急等待战报的人,每日守着宫门望眼欲穿,心在既期待又害怕之中反复煎熬着,分分秒秒的煎熬着。虽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每每收不到战报之时我总是这么安慰着自己,至少现在还没事,他是平安的。却不免又有些失落,心中盼望着他早日大获全胜,可以回到我的身边。那种思念无比磨人。   这日早朝后,又是失望,依旧没有战线前方的消息。   一脚正欲踏入正麟宫中,却见朱雀从不远处飞奔而来,高大的身形瞬间而至,他的胸前不停的上下起伏着,喘着气,似是跑了很久,也似跑的很急。   略微缓了下气,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红色布帛的本子,在我眼前晃了晃,有些激动的说道:“梦雪,快看看。你一直等着的驿报终于来了。”   “真的吗?”我激动的一把夺过,语调雀跃的说道。真的是红色的驿报,上面没有插上羽毛,说明不是特别紧急的战报,但是红色至少肯定是意味着开战了。   “嗯,方才驿臣才快马送到,可能路上有些耽搁了,是以没有来得及送上早朝。本欲送往东宫,却正巧被我看到了,所以便截了下来拿来给你。”他挑眉说道,语调也有一丝兴奋。   拿着盼望已久的红色驿报,我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在不停的颤抖着,迟迟不敢打开。   “是喜报还是……”我迟疑的开口。   “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看。梦雪,快打开吧。你担心什么,有皇上亲自坐镇,不会有事的!”朱雀催促道,语调中是信心满满。和他相处这么久,其实我发现对于司慕赢,朱雀其实是十分崇拜的,也许是一直跟随他身边打仗出生入死的缘故。   我敛平了呼吸,翻开了那本子,仔细认真的浏览了每一个字,看罢便合上了本子转手递给了朱雀。   “怎样?都写了些什么?”他赶忙问道。   微叹口气,我秀眉微蹙,轻轻摇头道:“两军在定城南城外开了一战,约三个时辰就鸣金收兵了,双方各伤一员副将,将士损失数千。勉强打了个平手,目前是势均力敌。吉赫御敏在城中驻扎了约七万兵力,定城内尚且粮草充足,撑上个半年不成问题。哎,看来乌赫大军只需固守定城,慢慢的消耗皇朝士兵的士气,此为上策,这叶赫御敏也不容易对付啊,也许他打的就是这主意。这仗真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说到底都是我惹的祸,如果不是我的原因,方至贤也不会死,方子谦更不会投城叛国。”我的心中很焦虑,一个多月过去了,好不容易盼来的一仗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这样啊,其实也不算是坏消息。眼下春暖花开,气候是越来越适宜我皇朝士兵作战。相信很快就会有捷报的。况且事已至此,你就不要过于自责了!”朱雀宽慰我道。   “可是,你知时机有限,一旦进入雨季,对我们攻城一方就不利了。火矢投石之类均难使用。”我又是哀叹一声,心中有着几分迷茫。   “行了,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朱雀轻轻推了我一把,微微皱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有些心疼的望着我,柔声说道:“还是多担心下你自己吧。每天起那么早上早朝,一定很累吧。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快去补眠,睡上一会儿。嗯?外面我替你守着。”   “朱雀……”目含感动的凝视着他,我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不知该如何说。他总是那样日日夜夜的守着我,就睡在了正麟宫偏厅之中的矮塌上,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现身。   “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这是我的职责。”每次一听见我轻柔的唤他的名字,他总是立即垮下了脸,佯装不悦。不是推说这些是他的职责,就是推说是司慕赢让他寸步不离等等。其实,我心知,就算是司慕赢交代他做我的贴身待卫,但是他却一直帮着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岂会简简单单是“职责”二字?就像司慕政总是说,朱雀陪着我一起瞎闹般。其实人生得这样一蓝颜知己,何憾之有?   “嗯,我知道了。”深深的凝望了他一眼,唇角带着几分笑意。我转身跨入了内室。   碧莹已然等候多时,赶忙迎了上来,替我卸去了头上沉重的发饰,她深知这是我每次回来必做之事,她一边替我打理着一边说道:“韩太医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闻言,我方瞥向了身后,才发现一抹深蓝色的身影此时立于软榻旁。见我望向他,忙俯首行礼,恭敬道:“贵妃娘娘,微臣来替您复诊。”   优雅的转身,轻移莲步,坐向了软榻,略略抬起一手搁在了软榻的雕花木扶手之上,示意他为我把脉。现下我已怀孕四月余,小腹已是有些渐渐隆起,身段也比以前略为丰盈了些,气色更是红润了几分。原先的衣服恐怕渐渐的将遮掩不住我日渐隆起的肚子,是以我已经让暗香去定制一些略为宽松的衣服。对朝中,我暂时还没有公布自己怀孕的消息,原因主要是不想让司慕勤知道。因为一旦他知道了,就等于曝光了我利用他的目的,所以眼下还需再瞒上一些时日,等到我站稳了脚跟,让司慕勤的人都投靠了我,自然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韩太医凝神为我仔细号脉,神色稍有些凝重。他每次来都是这个表情,渐渐的我也习惯了,不再多问。   “近来怎么不见秦太医来?看起来他还挺忙的。怎么总是你和宋太医轮流?”我随口问道。   “回娘娘的话,东宫太子妃身怀六甲,已近七个月,近来据说常受到惊吓,动了胎气,是以秦太医经常过去东宫。”韩太医敛眼答道。   哦?经常受到惊吓,导致动了胎气?闻言,我微微皱眉,好似我也只有上次在夜闯东宫的那次曾经关照过朱雀弄上些猪血去吓吓她,该不会朱雀自此之后便经常去恶整她吧。汗颜,他也未免太积极。看来我需要照会他一声,立即停止惊吓她,若是现在就让她流产了,那我的报复就没意思了。   “哦?那倒是要好生替她看看了,太子妃她没什么大碍吧?”我佯装关心的问道。   “无碍,只需静心休养便可。”韩太医答道。一边移开了替我号脉的手,取出搁在我手下的软枕。   “怎样?胎儿可还好?”我急急的问道。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曾经丢失过一个孩子,所以此次怀孕心中总是有着不踏实的感觉,加上司慕赢又不在身边,更感觉像是少了依靠,总是心神不宁、疑神疑鬼的。   “娘娘,您似乎特别在意孩子。”韩太医轻轻微笑道。   “那当然,孩子更胜过本宫的性命。韩太医,现下已经四个多月了,应该安全了吧。”我凝声问道。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他这么说,对韩太医我有一种莫名的信任,隔三岔五的他总是会来帮我施金针。   “娘娘无需过于忧虑。”韩太医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默默的从一边的诊篮之中取出一根细又长的钢管,做的精致而又巧妙,递给我道:“娘娘,将此钢管一端紧贴于小腹之上,侧耳仔细聆听,便可依稀听到胎儿的心跳之声。娘娘一定要记得每晚临睡前皆要作此功课。如果发现任何异常,需及时差人去御医院通知微臣,微臣将即刻赶到。还有此前宋太医所开之药方,娘娘仍需坚持服用。”   “恩,本宫记下了。”接过钢管,我掂在了手上端详了下,便仔细收好。   “如若娘娘无他事,微臣便先行告退了。”韩太医跪地伏首道。   “好,那就辛苦你了!”我微笑着挥手摒退了他。不知缘何,韩太医走前莫名的凝望了我一眼,那眼神竟似有着一丝不忍……   韩太医走后,我渐渐的进入了梦乡。其实,男人上早朝真的好辛苦,权势,政治,不知为什么那么的让人乐此不疲,而我仅仅是月余就觉得好累。原来,司慕赢二十二年如一日的,坐在那万人景仰的位置上是那么的不容易,他光环背后的苦,我此时是深刻的体会到了,心有些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阵嘈杂声将我从睡梦中赫然惊醒,睁开迷蒙的大眼,此时房门却也被一把猛的推开,站在门口的竟是碧莹与惠妃。   碧莹一脸慌乱的说道:“娘娘,奴婢方才已经同惠妃娘娘说过了,娘娘此时正在休息。只是惠妃娘娘执意要闯进来,奴婢拦也拦不住。”   此时的惠妃,全身上下皆着白衣,素面朝天,一双大眼有些微红,虽像是曾经哭过一般,但却燃烧着熊熊愤怒的火焰,略有些英气的眉毛深深的纠结着。强大的怒气自她的身上散发而出,以至于离的那么远都能真切的感觉到。   镇定自若的望着她,我盈盈浅笑。她,终于找上了门,不过,比我预想的还要晚一点。   “蓝贵妃?!你为何出尔反尔,明明说好了,事成之后,你就放了我的哥哥!为何至今无一点消息?”她已是不顾一切的激动大吼着。   “碧莹,你先下去吧,本宫有事要与惠妃好好谈谈。”挥手摒退了碧莹,我从软榻之上缓慢的坐起了身,随意的整理起自己散乱的发丝,再是理平了衣服的褶皱,揭开了盖在身上的明黄色薄被,弯腰悠闲的穿起了鞋子。待到一切都打理完毕,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平静的开口道:“难得惠妃踏入本宫的正麟宫,还请坐下说话。”   “免了,我受不起!还请蓝贵妃回答我的问题!这么久过去了,为什么你还将我的哥哥关在牢中。本宫曾多次派人打探,均没有他的消息,究竟你把他怎样了?”她冷声道。   “你说呢?”我抬眸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丝冷意。   惠妃冷哼一声,寒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下只怕是凶多吉少!”   “呵呵,惠妃真是冰雪聪明!”我假意赞道。   “为什么?为什么?”惠妃有些失控的大吼道,声音凄厉,“你为何过河拆桥,明明说好了的!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心中冷笑连连,我岂会那么笨,留着曹阳就是等于留着祸患,那人就是一头蠢猪,口无遮拦,难保哪天不会出纰漏。况且,流放柳亦宗这么大的事,我又怎会留有漏洞让司慕赢回来后察觉呢。斩草自要除根,更何况是这么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惠妃,至少本宫没有动你的情人,亦不算是失言。你的哥哥实在是罪孽深重,天理难容!你可知他欺压鱼肉百姓,在豫州之时仅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派打手打死了好几人。买卖官爵,从中谋取暴利,这都是证据确凿之事。他生活淫靡,强抢民女纳为小妾。垂涎美妇,迫使别人妻离子散,玩够了以后再将她卖入青楼。罪恶之深,不可饶恕!而且,惠妃娘娘可能有所不知,以前本宫尚未进宫之时,在江州曾经偶遇令兄,那时令兄甚至想弓虽.暴本宫。你说,本宫能放过他吗?他的所作所为皆是仗你这皇妃的势,既然你不加以管束,那本宫就不得不代劳了!”我义正言辞的说道,神色凛然。曹阳的确是天理难容,理当诛杀!左敬在审问曹阳之时,将他这些不堪的过往也一并查出,桩桩都是那么的令人发指,泣血而诉。如果我仅仅因为与惠妃的交易而放过这样一个人渣,那我才是真正的有眼无珠,利欲熏心!   闻言,惠妃似受了很大的打击一般,愣愣的站立了良久,微微颤抖着双唇,说不出一句话来。是的,她的哥哥,如此罪大恶极,她还能说什么呢?是以,我从不担心她找上门质问,因为我是替天行道,问心无愧,站的正,坐的直。   “你的哥哥,已于两日前在刑部牢中被处决了,本宫可以特许你去为他收尸。”我淡淡的说道,没有将那种人渣弃尸荒野,我已经给足惠妃面子了。   “你怎么会在江州遇到他?他……又怎么会认识你……”惠妃还似有些不信的摇头道,眼神木然。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想想水修仪的下场。”我沉声答道,坐得是纹丝不动。   沉默良久……   惠妃终是神色凄然的开口道:“罢了,想不到他竟是如此……”。不忍再说下去,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目光有些涣散与麻木,她纳纳的问道:“我问你,你说会放过瑶儿,那你派御前待卫把守冷宫,又是何意?”   “惠妃,你莫要怪本宫。只是水修仪一事,本宫见你颇有些手段,在这深宫之中,本宫不过是自保罢了。你放心,只要你不轻举妄动,本宫自是心中有数,绝不会伤害她。”我冷淡的说道。让朱雀派人把守着冷宫,扣住她的软肋,唯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生存的潜规则,我已然学会。   “蓝贵妃的话,还能信吗?”她冷冷的嘲讽道。   “惠妃,信不信是你的事,本宫只做本宫想做的而已。还有,如果你尚识趣的话,请交出这掌管后宫的金印。这后宫之主,你已经坐的太久了,如今也该换人了。”轻轻的抚上了额头,我状似轻松的开口道。   虽然我现在已是权势滔天,只是这后宫我尚且管不了,想要将叶赫那美名正言顺的弄进宫中,没有惠妃的金印还真的办不到。若是偷偷弄进来,又难以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皇上亲手将金印交与我,自是委我以重任,我又能岂能辜负了他,轻易将其交出?”惠妃挑了眉毛,一口回绝道。   “蓝贵妃,你已经什么都有了,还嫌不够吗?皇上待你那么好,你究竟还想怎么样?”她又是凝眉质问道。   “惠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皇上那本宫自然会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此事无需你担心。况且皇上将统帅三军的信物都交与了本宫,相信这事你应该略有耳闻吧,又何况一区区掌管后宫的金印。”我凉凉的开口道,满脸的不以为意,又能开口道:“惠妃还是不要拒绝的好,不然本宫可什么都保证不了!”抬眸斜斜的瞥过她,又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好狠……”惠妃气结,却终是无奈的住了口。   甩袖扬长而去……   她会妥协的,我知道!   只是,想不到的是,当晚皇宫之中竟燃起了熊熊大火。   当那急促的阵阵跑动声与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将我从美梦中惊醒,迅速的套上了外衣,匆匆跑至正麟宫门口,遥望远处竟已是一片红光映天,浓浓的烟雾弥漫天空,已然遮蔽了皎洁的月光与闪烁的星星。   朱雀连忙跑来我的身侧,眉宇间有着几分凝重道:“晚上天凉,你就呆在屋中不要出来了,外边有我照料着呢。”   “朱雀,是哪里着火了?”我急急的问道。皇宫之中着火,身为御前待卫统领的他是责无旁贷。   “冷宫,无甚大碍,或许是因年久失修导致的。”朱雀应道。   “我要去看看!”我皱眉说道,怎么会这么七巧呢,一向无人烟而至的冷宫又怎么会突然着火呢,而且就在我下午与惠妃谈过话之后,出了这么档事,肯定有关联。   “也好,我陪着你,大家都在忙着救火,人多且杂乱,你可要小心安全!”朱雀回道。   “恩,我会注意的。”我颔首应道。   事不宜迟,我与朱雀即刻赶至了冷宫。   火势比我想象中还要猛烈的多,那昔日本已是破败不堪的宫殿,如今更是被茫茫的火海肆意吞噬着,浓滚滚的黑烟直冲暗夜,几乎与之同色。明亮的火焰灼耀似白昼,劈里啪啦的爆裂声源源不断的传来,隐隐可见宫殿已然塌垮一角。由于里面的火势过大,无人敢入内。如今一干太监、待卫、宫女们正来来回回的提着水桶不停的扑灭着周边窜起的火苗,以防火势蔓延至别处。只是这冷宫肯定是要毁于一旦了。   朱雀招了招手,一名待卫连忙迎上前来,恭敬的说道:“将军,有何吩咐?”   朱雀不悦的斥道:“平日无人看守尚且无事,今日怎么让人看守反而起火了?”你们是怎么办的事,竟如此失职?”   那名待卫慌忙跪地道:“属下失职!今日晚上,惠妃娘娘提着篮子到此,说是想进去看看瑶妃,顺便带点吃的用的给她。此等请求,属下又岂能拒绝,谁想她进去之后一直也没有见出来,再后来就突然起火了。火势来的十分凶猛,而且蔓延的很快,属下想进去救人已是太晚,殿中横梁已塌,无法进入。还望将军明鉴!”   什么,惠妃竟然也在里面!我大惊!难道说因为她不愿继续受我的威胁,宁愿与自己的情人一同葬身火海殉情?有可能吗?   不论是不是这样,我的心还是被狠狠的触动了,如此一个烈性女子,会不会是我害了她们……   “梦雪,我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你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朱雀关照道。   “好!你快去吧!”我仍处在震惊之中,难以回神,怔愣的说道。   晃神之间,却觉得身旁有人渐渐靠近,偏过头一见,来人竟是司慕政。看来这场大火,将东宫之中的他也惊醒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负手立于我的身侧,他皱眉问道。   摇了摇头,我凝声道:“不知!”   此时朱雀不在身边,不想与他过多的牵扯不清,亦不想让他知道其中的缘由,我转身便欲走。   不想由于心绪纷繁,脑中一团乱,一时不慎竟然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踉跄一步,眼看着就要跌下去……   糟糕!孩子!心中暗自叫悔……   一条胳膊却及时的拦住了我的纤腰,将我稳稳的扶住,阻止了不幸的发生。   熟悉的香味,惊疑的别过头,对上了那双妖媚横生的凤眼。此时他正深深的凝视着我,俊眉微蹙,脸上情绪不明,勾唇微斥道:“都身怀六甲的人了,也不当心点!”   震惊……   那一刻,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他好像并不那么介意我腹中怀有他的皇弟。试想如果,他不扶我一把,也许我的孩子就保不住,那也就没有人和他争太子之位了。只是,为什么呢?   理不明……   “谢谢你!”轻轻挪开了他的手,我有着一丝窘促的匆匆离去……   ……   那场大火,一直燃烧至天明,方才渐止,其中的一切已然化为一片焦黑。   第二天,人们发现里面似有两具无法辨认的残骸。   而且人们在明月宫中发现惠妃已将金印放在了案几之上……   有人说,惠妃早些年因为争宠害了瑶妃,如今却被蓝贵妃一人独霸圣宠,失宠的惠妃回想起自己昔日的所作所为,深感后悔,是以想向瑶妃忏悔,不想瑶妃却因愤怒不满杀了惠妃,而后纵火延自尽。   有人说,惠妃与瑶妃本是同乡,以前又情同姐妹,后反目成仇,一切恩恩怨怨都结束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后来,又有人发现,说那残骸的身形似比惠妃的身材要高大的多,不像是女人,又有人说,那残骸明显是一名老者。   而所有,都随着她们的下葬而无从考证,灰飞烟灭。   只是自此,开始众说纷纭。   有人说,宫中似乎失踪了两名太监……   又有人说,一名待卫出宫办事再也没有回来……   更有人说,似乎见到了惠妃的身影在宫中飘来飘去闲逛……   太多太多的说法,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总之,这一切,都随着那场大火,而成为了龙朔皇朝深宫的一个不解的永世之谜!   其实,我是真心实意希望她们还活着的。   只可惜,没有人知道真相,包括我……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三章 反将一军   正麟宫,四月初,夜。   惠妃与瑶妃之事,在那场大火过后便渐渐的风平浪静了。只是我的心却是难以平复,渐渐陷入了迷茫中,似走在一片朦胧的大雾之中,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看不清前方的路,亦看不清身后的路,不知该去何方……   连续三天,我都没有去上早朝。流放柳亦宗的事情结束后,一时突然有些找不到目标,我也曾经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自己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知何时起,已然与当初的目的越走越远,而我,亦不是那个天真纯洁的蓝梦雪了……   望着一盏摇曳的红烛,散发着一圈又一圈的淡黄的光晕,将我寂寥的影子长长的投射在了那冰凉的青石板地上,微微颤动着。   我深深的陷入了沉思,夜已凉,心欲静而风却不止。我知道,事已至此,我亦不能回头……   一袭柔软的披风突然落在了我的身上,顿时暖意阵阵,回头凝望,竟是朱雀。他英俊的轮廓此时在烛火的映照之下竟是那么的深刻,如鬼斧刀凿般刚毅。狭长的丹凤眼中带着几分心疼之意,修长的手轻轻抚上了我散落的发丝,温柔的替我顺在耳后,小心翼翼。想不到,一介征战沙场的骁勇之将,竟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长叹一声,叹出的又何止是他心中的无奈,亦有我的。   “朱雀,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幽幽叹气,我茫然的问道,木然的眼神已不知飘向了何方。   “怎么会?”他浅笑道,一手按上了我的肩头,似在传递着他的鼓舞,又柔声说道:“你是我心中钦佩的人。”   “将军说笑了吧……”我打趣道,语调却带着些许哭腔。也只有他能默默的站在我的身后支持着我了,不论好与坏,不论对与错。   “我怀疑惠妃与瑶妃根本就没有死,所以你就不要过于自责了。梦雪,这些天,你已经耽误了太多的事。你的那个迷局,也是时候该解开了。”朱雀提醒道。有时,我发现,男人与女人真的是有本质上的差距。而我,本应该是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小女人而已,只是经历了太多太多,将我的心已然炼硬成铁。   “嗯!”收起那些莫名哀伤的情绪,我凝眉答道。   依妃,让你久等了。   “你准备怎么布局?”朱雀挑眉问道。   “自然是鸿门宴了,将这叶赫那美名正言顺的请进宫来,如今金印在手,现下这已不是什么难事。这将依妃请来则更容易,只需出示一件叶赫那美的贴身物什,差个人去东宫一趟,相信她会即刻赶到。最难办的就是,要如何让司慕政好好的配合我们看完这出戏?”我一一分析道。   “要不给他下药,什么软筋散之类?”抬眸,我问向朱雀。   “难!”朱雀摇头道,“他的警惕性非比常人。你若请他上门,事情本就十分诡异,他必有所防备。再想对他下药,难如登天。”   “你不是武功高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只需你擒住了他,点了他的穴道不久结了?这会很难吗?以前你不是总是以动武威胁他的?”我皱眉问道。司慕政确实很小心。   “梦雪,那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亦没有放在心上。在这皇宫之中,我俩若真动起手来,传出去影响太大。况且,我曾与他切磋过,他的武功亦不弱,若是想拿下他,需在百招以外。”朱雀挑眉沉声道。   百招以外!那还不是要打到天亮,看来想要动武擒住他是不可能的。   “要不就和他明说,请他来看一场戏?”我纳纳的开口道,立即又摇头否定道:“不妥,他的性子那么急,怕是没仔细听完就要冲出来的。届时我想知道的事恐怕就问不全了。”   “除非,在他放松戒备之时,我可以隔空点住他的穴道。”朱雀提议道。   “只是如何才能让他放松戒备?他一直是一个特别谨慎小心、步步为营的人。”秀美紧蹙,我叹道。   “也不是不可能,比如他意乱情迷之时。梦雪,我看要不你就再牺牲一下。”朱雀带着几分嘲弄的望着我,语调轻松的打趣道。   我不悦的回瞪了他一眼,牺牲一下,亏他想的出来,竟然还说的是面带笑意。不过,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是以,我们便拟定了周详的计划,按部就班的仔细部署。   首先,由朱雀带着我拟好的盖有金印的旨令,亲自出宫了一趟,将叶赫那美接入宫中,由碧莹带去焚香沐浴,梳洗打扮,于偏厅之中小憩等候参加晚上我在正麟宫前厅设下的名曰让她与她的姐姐相聚的宴会。   再由碧莹向叶赫那美要了一件信物,连同一封我的邀请函,差人送去东宫给依妃,请她前来参加晚上的宴会。   而我则在那日早朝后,留话于司慕政,让他下午到我的正麟宫中来,说有事情相商,而他倒也没有心生疑窦,是欣然答应。   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走在了我们设定好的轨道之上。   午后,我特意遣退了暗香与碧莹,换上一袭水蓝色百花穿蝶剪袖宫装,下着及地百褶罗裙,随意半挽黑发,周身无一件装饰,素雅清新。宽大的袍子掩盖了略略隆起的小腹。如此打扮,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当初在江州那个纯洁甜美的我。出尘不染,如雨后润洁的莲花一般。   而司慕政在抬步跨入正麟宫的寝室时,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是这般反应,相信他一定也是回想起了昔日。怔愣着,双唇微颤,不言不语,忘了挪动半分。   同样我亦是怔愣的望着此时穿着一袭青衫的他。难道说,我们竟是那么的相似,今日我特意穿了蓝衣,而他却穿了一袭普通的青衫。他可知?其实,我最难以忘怀的便是在江州一同逛着集市那打扮随意、干净清爽的他,没有那么贵气,没有那么妖气,也没有那么冷邪,反而有种温和的邻家大哥哥般的气质,温润如玉,千变如他。其实,长久以来,我不过期待的是一种普普通通的生活而已,不需要太有权势,不需要太有钱,只要他是真心真意的待我,在有了他的孩子后,我甚至曾经想过,哪怕不是他的唯一,我也认了,我认了!   可就是这样的委曲求全,依旧是留不住……   其实,他留不住的又何止是我的孩子,还有我的心,曾几何时,我们竟落到如今的地步……   那一刻,望着他又恢复那亲切的打扮,不是早朝时淡黄色的龙袍,亦不是平日华贵的紫色。也不知是假作戏,还是真做戏,总之我的泪水就那样轻轻的滑落,悄无声息,滴滴落至我的掌心里,暖暖的,湿湿的。他尚不知,此时我其实正在算计着他,而今夜一切的真相都即将揭晓……   “梦儿……”深情的凝望,他动容的喊着我的名字。难道说,今日他作这一身打扮,亦是为了勾起我与他之间曾经的回忆么?其实就是想起了,又有何意义?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微微张着双唇,我竟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终于撩起衣摆抬步,缓缓向我靠近,一步又一步,直至来到了我正斜倚的软榻边,修长的双手捧起了我的脸颊,温柔的用指腹拭去了我的泪水。   长叹一声,他的棕发静静的垂落在胸前,妖媚的凤眼直直的凝视着我,薄唇轻启柔声道:“梦儿,今日唤我来,是不是因为想我了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真相即将揭晓,触及了我那深深的伤疤,是以使我的情绪特别的低落,满心装载的全都是悲伤,任何一句话的碰触都能使我泪如雨下,感慨良久。   是不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我没有回答他,也不知该怎么说,就这样静静的与他相望。   良久……   他将我搂入怀中,修长的手臂渐渐收拢,拥的是那么紧,就像是害怕一松开,我就会立刻飞走一般。他的头深深买入我的发丝之中,似在吸取着芬芳。   终于,他火热的唇覆上了我,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想念与渴望,反反复复,辗转缠绵。没有反抗,默默的承受着,我知他已经意乱情迷……   然而几乎是一瞬间,他突然身体一僵,沉沉的压上了我。陡然的张开了那狭长的凤眼,他的眸中几乎是溢满了不可置信,就那样震惊的凝视着我。   薄唇微张,他刚欲开口。朱雀却突然现身于他的身后,又是一指轻点,只是这次点住的是他的哑穴。满腔的话语,满腔的质问,都化为了那不解与怨恨的眼神,直射得我竟是一阵心慌。   “这样就行了吗?能撑上多久?”艰难的将他从身上推开,我开口问着朱雀。   朱雀起先不语,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迅速塞入司慕政的口中,又道:“仅仅是点穴的话,控制不了他多久,至多半个时辰。再加上这粒药丸,就没问题。就算他再用内力去冲破,至少也能撑上四个时辰。梦雪,你去准备宴席之事吧,我将他挪至前厅的侧门处。”   “好!”匆匆瞥了一眼司慕政那暗沉的脸色,满含怒意的凤眸,我转身跨出了寝室。   ……   就这样,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前厅之中,已然派人撤去原先的交椅,设下了矮几与羊毛铺垫,摆下了果蔬与小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月色皎洁,繁星闪烁。   正麟宫前厅之中已是挂起明黄色的宫灯,并且点上了数根手臂般粗壮的红烛,柔和如丝的光亮混合着微颤的火焰将一室照耀的亮堂堂。门口守候着数名御前侍卫,个个是威风凛然。   而我此时已换过一袭正装,盛装打扮之下我又恢复到了那个冷心的蓝梦雪,就仿佛方才短暂的脆弱不曾发生过一般。朱雀依旧是立于我的身后,保护着我。   门外碧莹领着叶赫那美从拐角处渐渐现身,一袭水灵灵的翠绿打扮,她显得娇小可人,绝世风华尽显无疑。   “民女叶赫那美,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朝我跪地俯身行礼道。   “碧莹,无事你先退下。”挥手撤退了碧莹。   “起身吧。”看向叶赫那美,我笑意盈盈的说道。微抬起宫袖,轻轻一指示意她入座,又道:“前些日子方回到龙城,本宫事务颇多有些忙,一时将你的事情耽搁了。是以今日特设小宴,宴请你与你的姐姐,让你们好好相叙,也算是兑现了本宫的诺言。”   “娘娘有心了,如此周到,那美已是感激万分。”叶赫那美微微颔首道,弯月般的眉毛略略上扬,翦水大眼中满含着感激与期待,起身入座。   说话间,却见依妃急匆匆的赶来,一手扶着门框,气喘嘘嘘,神色焦急。依旧是一副林黛玉般的柔弱样,娥眉细扫,一点红唇,尖细的下巴,略显苍白的脸色带着几分病容。   她慌张的朝前厅里四处张望,在看到了叶赫那美正入座席中时,双唇微颤,那仅剩的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尽,双手已然握紧成拳,一双丹凤眼中有着隐隐怒火。   “那依姐姐!”叶赫那美一见依妃到来,激动的赶忙站了起来,正欲迎上前去。然而就在那一瞬间,门外守候的御前侍卫闪身而入,顷刻便擒住了她,明晃晃的大刀已然加上了她细嫩的脖颈,散发出幽冷的寒光。   叶赫那美是惊了又惊,不明所以的望了望依妃,又望了望我,满脸不解,无奈刀刃紧贴着她的喉咙,无法出声。   “蓝贵妃,我的妹妹怎么会在你的手中?”依妃颤着声质问道。   “她自愿跟本宫回来的,本宫可没有半点勉强,呵呵。”我浅笑着,又道:“谁让她心仪我们英俊不凡的皇上呢。也许她的心中还在梦想着本宫替皇上做主,收了她做妃呢。”冷冷的嘲讽,一抹不屑的眼神瞟过叶赫那美。满意的望着她的脸色渐渐窘迫,他的妄想,我岂会不知,只是我的眼中现下容不了任何沙子,没有人可以再接近他,我绝不会容许。   闻言,依妃是万分震惊,怔愣良久,终是软下态度开口恳求道:“蓝贵妃,我保证她不会与你争皇上的,我这就劝她回去……”   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我冷冷说道:“叶赫那依!你是在装傻吗?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本宫又岂会担心她与本宫争皇上,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今日本宫请你前来,以你的心机,你还会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杵在门外做什么?还不进来说话,今夜的好戏才刚刚开始拉开帷幕呢。”   依妃脸色丕变,疾步跨了进来,凝眉说道:“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旁人,好不好?她是无辜的!”   我似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般,纵身大笑,再敛气凝神,站起身嗤道:“无辜?本宫没有听错吧?你也知道不能伤害无辜?那本宫的孩子,还有小菊都白死了?嗯?”转头朝向叶赫那美,我又说道:“听听,看看,你这满嘴谎言、蛇蝎心肠的姐姐,她害死……”   想不到,依妃竟是立即出声打断了我的话,道:“蓝贵妃,你不就是要我死吗?这条命你可以拿去,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先放了她!”   事到如今,她竟然还在和我谈条件,语出威胁,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你不让本宫说下去,是害怕你的妹妹知道你的真面目?还是害怕她知道的太多,本宫亦不会放过她?”眯起眼,我目光凌厉的瞪着依妃。   “大半年未见,你终于变得聪明了。”她冷笑一声,又道:“今日我来,就没有准备活着离开。如果我不能亲眼见到她安全离开,不妨告诉你,我的牙齿中藏有剧毒,而我可以随时自尽。蓝贵妃,届时那事情的真相将永沉海底,你永远都别想知道你想知道的,就让你一辈子背负着那个通奸的罪名,就让你和司慕政一辈子有着那层隔阂,永生遗憾去吧!”犀利的眼神,狠绝的话语。   她竟如此难对付,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想竟被她反将一军。   一时间,四目相望,彼此暗自较量着……   ……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四章 归去来兮(依妃结局)   情况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然而此时朱雀却小声的附在我的耳边说道:“强硬过她,她没有底气的。梦雪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仔细观察,她的双腿都在微颤,几欲站立不稳。”   闻言,我心下立即明了。是以假装一派悠闲的缓缓坐下,优雅万千的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执起案几之上的果盘中的瓜子,开始轻轻的嗑了起来,再将瓜子壳随意丢弃,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轻轻咧开嘴,我盈盈笑道:“依妃!你以为,事到如今,本宫还会介意着那个真相吗?什么通奸的罪名,这太可笑了!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如今本宫坐在了什么位子上,又是谁的女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金钱权势地位与宠爱,本宫还缺什么?什么真相,本宫不过是当作昔日的故事听听,过过耳而已。所以依妃你似乎威胁搞错了对象,如今应该是你求着本宫才是。本宫要的就是慢慢折磨你们姐妹而已,让你生不如死罢了。你若是图个痛快,不顾你妹妹的死活,尽管服毒,本宫绝不加以阻拦。请自便!”言罢,继续磕着瓜子。此时我们便是玩的一个心理战术,看谁先掩饰不住。   “朱雀!”我又轻轻的唤道。   “娘娘,有何吩咐?”他假意贴近我的耳侧,恭敬的问道。   “怎样,那个女人生的那么美,就赏给你手下的侍卫如何?他们跟随你出生入死那么久了,也是时候给点慰籍了。”我娇声笑道,手指了指叶赫那美,语气轻松,就像在和朱雀聊天一般。   “多谢娘娘美意,属下就在此替他们先谢过娘娘了。”朱雀拱手作揖道。而后,他又突然站直了腰,凝声对那两名持刀擒住叶赫那美的侍卫说道:“听见了没,娘娘有赏,还不赶紧把她带下去!”   “是!”   那两名侍卫刚想将叶赫那美往外拖,依妃慌忙惊叫道:“且慢!”   “哦?依妃看起来似乎很有意见。你可知,听闻你的妹妹在乌赫之时嫁给了月赫部落的首领完颜弘,这完颜弘是生活淫靡,府中妾室近百人。这完颜弘你不会不认识吧,据说你的妹妹是备受冷落,想来没有男人疼惜,是以本宫这么做,也不为过吧。”我挑眉嘲讽道。   “什么,皇兄竟然将她嫁给了那个混蛋!”依妃似是很吃惊。   “哦?看来你嫁来了那么多年,竟然连这都不晓得,还是说你的皇兄一直都瞒着你。”我状似可惜的摇了摇头,又叹道:“可惜啊可惜,本宫猜测其实你一直暗中与你的皇兄有联系,在这龙朔皇朝替他做个内应,也不知是不是如此。只是如此看来,你的皇兄也不过是纯粹利用你们姐妹罢了。只有你那么傻,为他效力。”   其实,自从叶赫那美与我说过,依妃自小冰雪聪明,与堂兄叶赫御敏感情颇好,经常为他出谋划策之时。我便曾经不止一次的怀疑过,依妃远嫁龙朔皇朝,也许还有着别的目的。比如说,做叶赫御敏的内应,而这种作风及其符合叶赫域敏的风格。但是依妃与她妹妹的感情很深,记得叶赫那美曾经说过,如果依姐姐在此,叶赫御敏是决计不可能那样对她的。再结合,方才依妃听到叶赫那美嫁给了完颜弘的表情。我愈发的肯定,其实,依妃也不过是被叶赫御敏无情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依妃缓缓的颓然的跌坐在地,目光渐渐涣散,游移着不知望向何方。   “所以,依妃,你还在执着着什么?趁本宫现在对那个故事还有那么点兴趣。你可别错过机会了,也许下一刻本宫就改主意了。毕竟两命抵两命,也值了,无所谓什么真相!”语出威胁,我继续悠闲的磕着瓜子,只是已然找不到一丝破绽,镇定自若。   “若是我说了,你会放了她吗?”依妃纳纳的问道,神情木然,有些不信。   “你也只有选择相信本宫这一条路,你说是不是,依妃?”我不以为意的笑道,转头又吩咐朱雀道:“让你的人先放开她,近身看守着即可,谅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逃不出本宫的手掌心。”   “是。”朱雀颔首,挥手示意他们放下了刀。   获得自由,叶赫那美仍是未从震惊中缓神,怔愣片刻,方迟疑的开口问道:“那依姐姐,贵妃娘娘,你们在说什么呢?你们之间能有什么过节,怎么那美是一句也听不懂呢?”   “叶赫那美,你还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啊。瞧,你的姐姐将你保护的多好,怎么本宫就没有那个福气呢,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姐姐呢。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今天就让你看场好戏,看看你的那依姐姐这幅看似柔弱的皮囊之下究竟是如何一副丑陋的嘴脸。”我讪笑着开口道。   望着此时正坐在地上的依妃,我又不耐烦的催促道:“依妃,别磨蹭了,本宫的耐心有限。既然是听故事,就从你怎么陷害司慕政那两个侍妾开始吧。”   司慕政也曾有过两个侍妾,两个人都住在明心居,也得过一段时间的宠爱,但红颜薄命,后来不知为什么都死了。据说一个是受了场风寒后便一直卧病不起,最后又一天睡着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另一个,被毒蛇咬了一口,中毒了,本来已经见好了,但是不知为什么中毒之后每天半夜都会做噩梦,惊声尖叫,然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的噩梦吓死了。柳妃为人倨傲,蛮横无理,却没有狠毒的手段。而这依妃看起来似乎擅长用毒及旁门左道,所以那两名侍妾的死我猜测一定是她所为。   闻言,依妃着实又愣了下,开口缓缓叙述道:“那两名侍妾,其中一名我给她下了一种毒,叫做‘惊魂散’,所以最终她在噩梦连连中惊吓而死。另一名,是我偷偷在她的食物中每日都放入了一种药,叫做‘醉生梦死’所以她渐渐的身子日益变差,直至再也没有醒过来。”   好狠的手段,还不留一丝痕迹,我皱眉疑惑的问道:“既然依妃如此擅长毒物,为何当初不用这两招来对付本宫?”   “不是我不想,而是王爷这人过于谨慎,同一种手法用上两次是决计瞒不过他的。当初我也没料到会出现像你这般劲敌,早知如此,我亦不会将那两种稀世之毒用在她们两个无用之辈身上,还真是浪费。”言语间,依妃是渐渐面露狠色,其实,这才是她一直以来的真面目。   “呵呵,看来有人先做了替死鬼。才让本宫躲过了一劫啊。”我冷笑着又问道:“记得第一次去你的宜苑送药之时,本宫当时觉得腿软了一阵,跌倒在地,打翻了药。可是你所为?”   “我不会武功,若是我会武,只怕是王爷早就察觉到了。那件事,是我暗示百灵下的手,目的是想试探一下你在王爷心中的分量,要知道,王爷是决计不会随便带一个女人回来的。”她敛眼答道。   “结果呢?”我又问道。   “结果,我当即肯定你在王爷心中是特别的。”她轻咬下唇说道。   “所以,你就假装替我受伤的手上药,说希望有个小妹能在身边陪伴,还劝说我做他的侍妾,借此感动我,让我不会对你起疑,从而方便你下手?所以,接下来我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跌落了水,也是你让百灵所为了?”我分析道。   “是!想不到你竟然会水,一女子会水真是十分少见。更不想,此举去反倒撮合了你们,让你爬上了他的床。”他恨恨的说道。   闻言,我不禁紧咬贝齿,双拳微握。是,也就是那一次,我和他发生了关系。如果不是那么巧,也许我能守住自己的心,可一切说什么都太迟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收买的小菊?”我淡淡的开口问道。   “从你第一天在王府当丫鬟起,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所以我找了你同室小梅的好友小菊。我打听到她家中有一个生病的弟弟,等着用钱,于是我便给了她一笔钱,让她为我所用。我让她将你晚上骗至偏僻的河边洗衣,想借此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你,而且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她叙述道。   顺着依妃所说,我渐渐理清了一些思绪,接下来叙述道:“百灵一直是你的心腹,所以那次柳妃喝了那晚天山雪莲炖雪蛤后全身出了红疹,本就是你的旨意。你一计不成,又不愿自己亲自动手,是以想借柳妃之手除去我。亏我那时还那么的信任你,宁愿相信是百灵一人对我颇有意见。”   “那是你太天真。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柳妃遭害出红疹一事,王爷竟是如此偏袒你。蓝梦雪,我只恨当初自己畏首畏尾,碍于王爷对你颇为上心,事后必定会彻查,是以我不想留有破绽,引火上身。否则,除去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冷笑道。犹不知悔!   如此看来,我还得要感谢司慕政对我的‘宠爱’了,不然以她的意思,我早死几百回了。   闻言,朱雀已是愤怒的有些按耐不住,强大的冷意自他身上阵阵散发出来,紧握的双拳已是依稀能听见关节在格格作响。   见状,我不禁轻笑出声,柔声宽慰他道:“别冲动,我们的依妃有的就是手段,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罢了。”突然间,我突然明白了朱雀为什么建议要控制住司慕政了,不然恐怕此时的他已是愤怒的要冲了出来。也不知此时正在门帘之后的他听了这些会作何感想呢。   “依妃,你利用小菊将我骗至明心居,又派了一个带了面具的男子猥亵我制造成了我与他人偷情的假象。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明明你已经得逞了,王爷大怒,要削了我的头发,将我赶出王府。试想如果我被赶出了王府,岂不是正合你意?那你又为什么要中途跑来求司慕政网开一面,不要苔仗我呢?这不是让你白忙一场?”这点确实是我长久以来一直没有相同的地方。   “是,我派了阿纳图去猥亵你,做成偷情的假象。这条计策本来已是天衣无缝,没想到,阿纳图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暴露了行踪,被柳妃的人看到。其实本来应是由我派人去通知王爷从百花楼回来,想不到被柳妃的人占了先。是以,我拿不准她究竟知道了多少。其实,柳妃只需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便不难想出,是我动的手脚。到时变成了她既铲除了你,又可以借机扳倒我。一石二鸟,坐收渔利。而我倒成了为他人做嫁妆!想我岂会趁了她的意!所以,我不得不出面救下了你。破坏了这个精心设计的局,要害你,机会有的是,我也不在乎错过这一次,趁此机会拉进你的心,也未尝不可。”她仔细阐述道。   好样的,依妃!我心中恨恨的想到。其实,在小菊死了以后,我曾经怀疑过她,因为如果只是柳妃要整我的话,那落水的那次便无从解释。而就是她这么一个举动,这么一个阴差阳错,让我疏忽大意了,那时我是真的不愿意怀疑她。   “你不觉得杀了小菊,是你计划的一大败笔吗?”我冷笑着质问道。   “确实!”依妃颔首,又道:“阿纳图确实是一错再错。其实我们手上那时已经扣留了他的弟弟,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真相,只需等到风平浪静之后,找个借口将她赶出王府,或者在下手皆可。小菊一死,当时我便心知,不能再轻举妄动了。阿纳图竟然愚蠢到了想栽赃你杀害了小菊,简直是痴想。楼亭轩乃是王爷的好友,又善查案,如此拙劣的技法,他恐只需看上一眼,便能分晓。果然,第二日你便从牢中放了出来,而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那次以后,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因为小菊的死让王爷相信了你的清白。所以,他明里有亲卫,暗里有暗卫的保护着你,我无从下手。”   原来司慕政还派人保护我,我愿意为她只是派人看守我,怕我逃跑而已,竟然不是。   难怪那次之后一直风平浪静,知道我怀孕后才又遭到了陷害。   “你们方才说的,我有些听明白了。”叶赫那美突然插进来一句,望了望依妃,又望了望我,开口问道:“那美就是不明白,贵妃娘娘怎么会和那依姐姐的夫婿又瓜葛呢?你不是皇上的人吗?”   “本宫以前是太子殿下的小妾嘛,怎么?会很意外吗?”我挑眉,不以为意的说道。   “啊?那你不是,不是……”叶赫那美神情震惊。支支吾吾的说道。   “是什么,乱仑?这一切还不是拜你姐姐所赐!”我薄怒道。如果没有依妃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于我,我当初又何苦欺骗司慕赢的感情,报什么仇?天知道曾经那样的伤害他,我有多么的不忍心。然而事已至此,却无法回头。   “那依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叶赫那美红了眼眶,晶莹的泪水再美眸中打转,转头又看向了依妃,轻声质问道:“在那美的心中,姐姐从来不是这样的。姐姐是那么的温柔体贴,那么的照顾我,处处为我着想。甚至代替我远嫁,在那寒雪只重跪上了那么久,落了一身的病。不!我不相信,你不会那么做的。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是不是?那依姐姐,你告诉我啊?”   “误会?”我带着几分嘲弄,冷哼道,“叶赫那美,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还有更残忍的,何不亲自去问问你的姐姐。”   “是,那美,都是我做的。”依妃低头凝视着地面,咬唇说道。   “咦,依妃?怎么不继续往下说啊。那美,你姐姐的手段还有不少呢,本宫细下数数给你听啊,还有‘藏香’,还有‘’紫花情迷,是不是?依妃?”执起一双玉手,我仔细抚过那纯金指甲套,动作优雅而轻柔,兀自欣赏了起来。   依妃那柔弱的双肩在听到了“紫花情迷”时,是狠狠的震颤了一下。   “原来你已经心中有数,难怪你不受我的威胁。”她自嘲的笑道。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依妃抬眸问道:“蓝贵妃,我亦有一事不明,你明明用了‘藏香’为何还能怀孕?难道说是因为你的体质特殊,不受影响?”   “依妃,其实本宫也怀疑过你。在小菊死了之后,只是本宫并不确定,但是对你本宫也确实有了一份防范之心。那和雪花膏本宫从未用过,只是将它倒掉了一些而已。不想反而因此遭到了你们的陷害。”我淡淡的开口说道,的确,那件事我也有着失误,不想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用‘藏香’起先我只是不想让你有孕,没想到还是被你怀上了。起先我以为你是在我给你用‘藏香’之前就怀上了,没想到却不是。其实自你们从双合县回来之后,我一直有派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所以当那个江湖郎中诊断出你有身孕之时,我便在第一时间获得了消息。当时,我脑中有些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恰巧王御医正在我的房中,他一直都为我效力。也是突然的灵光一闪,我觉得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利用日后‘藏香’的暴露,反过来陷害你。再加上让王御医在你这怀孕的时间上做点文章,便天衣无缝。与王爷相处四年多,对她的脾气秉性我非常了解,甚至他是个宁可信其有的人,所以届时他一定是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再加上以前我曾陷害过你‘偷情’一事,虽然当时有破绽,但再联系此次的陷害,没准还能顺理成章的圆了上次的那个谎。”她淡淡的开口道。   “呵呵,好一个反其道而行之,好一个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我咬牙切齿,又继续说道:“所以你就与黄悠然联合起来,先是对冷箫下春药让他来弓虽.暴我,然后再派人假扮米兰引诱寒冰前来救我?等我们都落入你的陷阱之中时,你再洒上‘紫花迷情’?那种可以使人产生幻觉、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迷幻催情剂?”   “哼!”依妃不以为意的嗤笑,神情不屑,冷道:“黄悠然一介莽女,她能有这种心计?原本,陷害你们一事我并不想插手,我只是负责王御医那边的说辞以及‘藏香’暴露的安排。想不到黄悠然竟然蠢到要利用那种江湖之术,一看机会被揭穿的烂招来对付你,还想着顺便除掉它的仇敌冷萧。手法拙劣,真是愚蠢至极,如若让她得逞,非但不能陷害你,反而会彻底暴露了自己。而且与她合作,我怎会对她没有一定的了解。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竟然很早以前就心仪着王爷的护卫寒冰。而黄悠然那么鲁莽,她另有所爱只是早晚会被人知晓,所以我便设下此计,一来除去你,二来除去寒冰,从此断了黄悠然的念想,让她一心一意的与我合作。”   听到这里,我已是震惊的合不拢嘴。原来那一计,依妃不仅设计了我,还设计了黄悠然。难怪在“捉奸”那天,黄悠然看见我也寒冰衣衫不整的那一幕时,竟是那么的震惊的表情,也难怪她走值钱给了已非一个怨恨的眼神。想不到,黄悠然竟然喜欢寒冰,突然间,我回忆起了到了双合县之后,她对我的敌意。起先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是司慕政爱妾的缘故,想不到竟是因为寒冰。现下想来,在双合县我与寒冰去街上饮酒的那次,曾遭到了数人伏击,想来就是她安排的了。难怪在我离开了王府之后,她还一直穷追不舍,派人在水路上截杀我,要我的性命。犹记得,在江上脱险的那次,我曾经问过冷萧,为什么他们的九堂主要杀我。当时冷萧的回答是让我去问我身边的男人,也就是指寒冰,这也难怪在封太子宴上,她看到我成为了司慕赢的贵妃之时,并为流露出过多震惊的表情,因为只要我不和寒冰一起,至于和谁便与她无关。   “我还是不明白,‘藏香’暴露了,你不就等于彻底的失宠了?在王府之中,你将失去地位,帮助黄悠然得宠,排挤我,这样做,你究竟能有什么好处?”我又疑惑的问道。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争宠确实是想在王府之中稳固自己的地位,从而可以日后为我乌赫国一统天下效力。也许渐渐的,我也有了一部分死心,只是我长久以来一直说服着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乌赫而已。可终究是骗不了自己,起先他对我是很好,虽然我知道那并不是爱。可渐渐的,他的温柔,我也会陷进去,而且是越陷越深。”依妃语调有着一丝落寞的说道。   她忽而看向了我,目光闪过一丝怨恨,又道:“原本,我至少还留有着他的宠爱,可自从你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他的目光在也不会在我的身上停留。起先我以为,只要想办法让你消失,他就会回到我身边。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你已深深的植入了他的心中,所以那是不可能的,而我太傻了,我竟然差点忘了皇兄的嘱托。我怎么可以差点为了一份不可能得到的爱情而背叛自己的国家?而那个男人则注定是辜负了我,枉我在国家与爱情之中摇摆挣扎痛苦了那么久,最后却落得一如此下场。”   她突然凄厉的大笑,又继续道:“他辜负了我。哈哈,国家!没有爱情,我还可以有国家,还有我的责任。所以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我知道黄悠然嫁给他是有目的的,她的目的也就是我的目的。哈哈,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主动找了她,与她联手,帮助她除去你们。那时,我满心的只想毁了你,还有毁了他!彻底的毁了你们!”   依妃的情绪已然完全失控,说的话也有些颠三倒四的,她疯狂的笑着,笑着,无法停下来。   “够了!不要再笑了!”我腾的站起身,狂吼道。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简直就是一疯子。而我,却因为过于震惊黄悠然心仪寒冰一事,以至于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没有追问依妃,他与黄悠然的交易究竟是什么。而这一忘,让我追悔莫及!   终于她渐渐的停止了大笑,目光空洞,神情颓然的说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蓝贵妃,你够狠!竟然可以攀上皇上,我太小看你了。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才能放过我妹妹。事已至此,你想我死,我也无二话。”   “那依姐姐……那依姐姐……”叶赫那美已然是泣不成声。   “死对于你这样罪孽深重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我缓缓站起身,轻移莲步,慢慢踱至她的跟前。   “朱雀,本宫要你准备的东西呢?”优雅的向后摊开一掌。   朱雀立即地上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我将拿匕首反复掂在手中把玩欣赏着,幽深的目光瞥过此时已是吓白了小脸的叶赫那美,冷冷一笑,将那匕首掷在了依妃的面前,“砰”的一声,清脆落地。   “不是让你自杀的,还请依妃放心。本宫可不会轻易让你死的,请你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本宫的心可是会疼的,这本宫的心若是一疼起来,没准就会让你妹妹去下面陪你,你说好不好?嗯?”我微笑着,笑中却暗含着强大的危险。   “娘娘!”想不到竟是叶赫那美上前来抱住我的腿,大哭道:“娘娘,我的姐姐是对不起你。请你放她一条生路吧,在那美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个对我无微不至的好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代替我嫁来龙朔皇朝,也就不会做错这么多的事。求你了,就让我代替她去死好吗?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饶恕她?行吗?”   我怒目瞪向那两名侍卫,恼道:“你们干站着做什么,不是让你们看守好她的吗?简直混帐!”  那两名侍卫慌忙上前制住了叶赫那美,拖至一边。   “你们倒是姐妹情深,着实令人感动!依妃,你杀了那么多人,罪孽之深,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冷冷一笑,寒声又道:“你可知。你最可恶的地方便在于你这张骗人的脸,生的是柔弱可人,骨子里却是蛇蝎心肠。所以,你的容貌应该在狰狞些,这样才配得上你那颗恶毒的心。所以,这把匕首给你,请你在你脸上划上两刀。一刀是小菊的,还有一刀是我那位出生的孩子的。请吧,依妃!”   微抬起脚,将那把匕首踢的离他更近。   依妃颤抖着手捡起那把匕首,木愣的凝视着,一时间也下不去手,女子谁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死其实很容易,只需一下就彻底就脱了。可是,我连让她去死的权利也要剥夺,因为那太便宜她了。   “怎么,你若是不肯。本宫可是要叫人划花你妹妹那张绝色的脸了。瞧瞧,你们姐妹生的还都是那么一副柔弱的狐媚样。本宫看了就特别的不入眼,以前你与本宫争太子,现在你妹妹想与本宫争皇上。你说,本宫该怎么回报你们姐妹呢?”不耐的语气,我语调森冷的催促道。   “朱雀!”我刚喊出口。   “不要,我划便是了!”依妃惊慌的大叫起来,出声阻止道。   冷眼看着依妃执起匕首从她那苍白的脸上用力的刻划过一道深深的血痕,所到之处,是鲜血直溢。再顺着她的脸颊滑淌,一滴一滴的落至地上,绽开一朵朵诡异的梅花。蜿蜒而又狰狞的伤口,昭显出她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着。其实这样最好,今后她便不能用这张脸去骗人了。   划完第一道,这是她偿还小菊的债。   再开始划第二道,这是偿还我孩子的,我心中默念道。   只是突然间,叶赫那美情绪彻底的崩溃,厉声哭喊道:“那依姐姐,住手,住手!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不好!还不如让我去死,我不要再拖累你了!娘娘,你就让我去替她去死吧,求你了!放过她吧!”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腾的挣脱了那两名侍卫,就那样一头撞向了正麟宫前厅中那粗壮的红漆雕花大柱之上。   满室皆是震惊,鲜红鲜红的血顷刻间染了一地……   “那美,那美……”依妃慌忙丢下匕首,疯了一般冲至叶赫那美的身侧,将她紧紧的楼至怀中,只是叶赫那美已然昏死,额头上有着碗口般大小的伤口,不停的汩汩的冒着鲜红,止也止不住。   “那美,你为什么那么傻,都是姐姐迷失了心智,你为什么要替姐姐去死,为什么……”凄绝的哭声回荡着,久久不息。   呆愣愣的望着这意外发生的一切。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叶赫那美的命。甚至连已非,我都没有想过要杀了她,我只是想让她苟活着去赎清她的罪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恍惚怔忡间,只觉得有人与我擦肩而过,熟悉的香味,散乱的棕色发丝似在眼前飘过。是司慕政,天!我惊愕的望着他此时正向依妃踉跄的踱步而去,每一步都似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沉痛……   还远远未满四个时辰,他竟然已经冲破了穴道,那是多么强大的意念啊!   “叶赫那依”司慕政腾的抽出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依妃的喉口,厉声质问道:“你这个毒妇,枉我一直怜惜你。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恶毒,害我错怪了她,经亲手扼杀了自己的……”话至此,他已然无法继续。   “怜惜……哈哈……怜惜……多年来的情分就换来你一句怜惜……”依妃失控的狂笑道,笑的过于疯狂,声声都是那么的凄厉,似来自地狱般的鬼嚎。   “怜惜……”笑声不止,她已经崩溃。突然间,她一下挥开了司慕政手中的剑,不顾自己正在淌血的脸,亦不顾自己由于挥开剑而受伤的手,就那样一路狂笑着,跌跌撞撞的冲向乐门边,猛的推开门,娇弱而又颤抖的身影狂奔没入茫茫寒夜之中……   朱雀此时凝眉上前一步,伸出一指探向了叶赫那美的鼻息,开口道:“她还活着,我带她去医治吧。”言罢竟是带着侍卫与叶赫那美离开。   朱雀他,是在将真相揭晓后的时刻单独留给我们俩吗?可是,他不知,我们之间,已是无话,还能再说些什么……   而司慕政,他就那样一直降至着身子,背对着我。   我知他不敢回头,因为他亲手扼杀了我们的孩子,亲手毁灭了我们之间的爱情。所以,他,不敢回头……   就这样,也不知站了多久……   就到我的双腿已然有些发麻,就到周遭的空气已然成冰。   就在我终于抬步想离开之时,他却突然的回转了身,待我尚未反应过来,已是紧紧的搂住了我,将头深深的埋入我的颈窝。   他的棕发紧贴着我的脸侧,是那么的柔软,不停的轻颤着。他在哭……   他就那样一直搂着我,直至我感到自己的肩侧的衣襟已然湿透,那冰凉的潮意已是渗入我的肌肤……   突然,他缓缓的屈膝,一寸一寸的向下而去,直至跪在了我的脚边。男儿膝下有黄金,想不到,他竟然……   依旧是不肯放手,他仍是紧紧的环着我的双腿,不停的颤动着,直至衣摆亦是湿透……   一声声哽咽的轻喃,“梦儿”,“梦儿”,幽怨的回响在了耳边,竟是触的我一阵心酸。   曾经千想万想,真想揭晓的那一刻,我会怎么做,会厉声辱骂讥讽他?会煽他一巴掌?还是会踹上他两脚?可我就是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是想现在这般,情至伤心处,已是无语……   没了孩子,他痛心,我亦痛心。   竟是不忍再责备他……   就那样一直站着,直至全身已然麻木。   猛然,他飞快的站起转身夺门而出,快到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那抹哀凉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眼前……   他是无颜面对,我知晓。   独剩我一人……   望着那一地的血迹,还有满室那散不去的悲伤……   真相终于揭晓,却没有一丝的轻松与快乐,依旧是那么的沉重……   自那晚起,依妃便疯了,谁也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假疯,也没有人会去在意。而叶赫那美由于头部伤的过重,一直陷入了昏迷,御医说也不知能不能再醒来。   一年后的一天,依妃终是疯疯癫癫的从那高高的琼楼之上纵身跳下,结束了她罪恶的一生。当人们发现她时,身体已然冰冷多时。奇迹的是,叶赫那美却于那一天苏醒过来。   带着她姐姐的灵柩,她与我挥手告别。我曾问过她,你恨我吗?她微笑着摇摇头,道:“她只是睡着了而已。而我,终于可以带着她回到我们山清水秀的故乡。也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回归原来那个纯洁无瑕的那依姐姐。”   归去来兮……   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五章 两轮访客   依妃疯了,真相已然大白于天下。可我却反陷入更深更浓烈的空虚之中,报了仇,也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他的悔恨万分。只是接下来,又该做些什么呢?其实,黄悠然在谋害我孩子的事情上并没有参与太多。所以,如果不是她残忍的杀害了楼亭轩,本来我可以放过她的。   也许,冥冥之中早就注定,我终将一错再错。而这就是我逃不开的宿命,无法掌控……   ……      又量几日未去朝中,只因不想见他,即使见了亦无话,往事已矣,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让它到此结束,让一切随风而逝。   深夜的寂静中,我独自一人立于正麟宫门前。抬头仰望着天上无数的星辰在无限寂静中闪耀着。墨玉般的黑沉中,依稀能见到每一处宫殿那坚硬的轮廓,背着寒冷皎洁的月光,清楚的显现出来。树叶纹丝不动,小鸟儿沉默无声,一切都哑然无语。天地间此时似乎只有一种声音,那便是阴郁的深夜之声。   稳健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伴随着衣摆的飘动,带来了徐徐的令人安心的暖风。是他!   “梦雪,夜已深,早些歇息,莫要站在外面受这寒风。”朱雀靠近我的身边,柔声劝道。他真是尽职尽责,暗香与碧莹早就被我遣退休息去了,我从不需要有人为我守夜,因为朱雀时时刻刻都在我的身边。   “嗯,心中本有些抑郁,出来透透气,现下好多了。不想却惊扰了你。”我巧笑道。   “行了,你去吧。”轻轻推了他一下,我娇声打趣道:“我进去了,你可别像个门神似的一直守在这儿啊。眼下风平浪静的,你也该好好睡上一觉了。不然,我可是会心疼的。”状似轻松的语调,却隐含着心中无限的动容。   “嗯!”他麦色的俊脸之上渐渐的浮起一朵红云,狭长的丹凤眼不自然的望向一边。轻轻的合上了门,心情颇好。也许今夜能睡个好觉。熄灭烛火,一室陡暗,侧身躺下,拉上那暖和和明黄色锦被将自己紧紧包裹,汲取着阵阵暖意。不想方才有些睡意,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沉闷的打斗之声。      心下颇为疑惑,何人竟能在皇宫之中动武。秀眉轻蹙,我连忙起身套上一件薄袄外衣,双脚蹬入羊皮软靴之中,一路小跑着前去打开门。   却见朱雀正与一名身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巾的男子过招。一个凌厉的横空扫腿,却只是虚晃一招,银光一闪,朱雀已然拔剑直指那名男子的咽喉。而那保男子也非等闲之辈,优雅而又轻松的屈膝躲过,一个侧滑便是灵巧的换招,足尖一点已是凌空跃起,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却暗含招数,一腿已是劈向朱雀的脊背。然而朱雀亦是好身手,猛然一伏身便贴地倒行数米,轻易躲过。   高手过招,每一个动作都宣泄折那么淋漓尽致,竟是精彩的令人目不转睛,一时间忘却了他们此时正在生死搏斗。那名黑衣男子似乎始终不愿出剑,招数多以躲避为主,看来他并没有敌意。只是朱雀却渐渐出手狠绝,凌厉的剑所横扫而过,直逼的那名男子是连连后退。腾然间我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阵,再定睛看时,朱雀的剑已然被一蛇形软剑层层圈绕住,两人就那样僵持站着,谁都不松手,以内力相耗,凝眉相向。   冰魄软剑!我岂会不识。   “朱雀!快住手!他是我的朋友。”我高声喊道,神色有着几分焦虑。想不到那名黑衣男子竟是寒冰,他们两个我可不希望谁受伤。   “梦雪,你的朋友?三更半夜闯入皇宫?”朱雀凝眉疑惑的问道。   “逸,你也快住手。他是我的贴身侍卫。”再望向寒冰,我朗声说道。   闻言,我眼前又见寒光一闪,寒冰已经收剑回鞘,速度之快已然只是眨眼间。   “好剑法,好快的身手!”朱雀由衷的赞道。   “彼此彼此。”寒冰缓缓摘下了脸上蒙着的黑巾,露出了那张湿润如玉,飘逸若仙的俊颜。   “原来是你在楼兰城中我见过你一次的。我想起来了,你是郝连逸!天龙山庄的当家之主。你就是那个替梦雪稍口信、带信物找皇上之人。如此说来,方才的那便是冰魄软剑了。听闻冰魄软剑柔时则如缎带,硬时则如玄铁,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朱雀恍然道。   “你也不赖,身手与我不分伯仲,天下绝不超过五人,又身在这皇宫大内之中。不知阁下是青龙还是朱雀?”寒冰拱手作揖道。   “在下朱雀。”朱雀挑眉回道。   此时我已然迎上前去,语调有着一丝激动,柔声问道:“逸,你怎么来了。这皇宫之中守卫极其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没事吧?”   “梦雪,我来龙城有些日子了……”他正欲开口,却被朱雀打断道。   “你的还是进屋中叙旧,你着一身夜行衣,过于引人注目。还是不要久站于这正麟宫门前,以免招人非议。”朱雀凝眉建议道。   “嗯。逸,我们进屋中说话。”我莞尔笑道,便携寒冰一同进入正麟宫的寝室内。   犹有朱雀一人在身后略为不满的嘀咕道:“看来我的侍卫们都是些废物,竟然可以让人将这皇宫之中当做花园闲逛。看来,我要好好的提点他们一下才行。”   回眸微瞪了他一眼,我娇嗔道:“行了,逸武功高强不同于旁人,你就别抱怨了。帮我好好看守着,别让人进来。”   微笑着合上门,我缓步上前,点燃了案几之上的一盏红烛。屋中渐渐的有了些许光亮,昏黄的烛火映上了他俊美的侧脸,时明时暗,虽是一 袭黑衣却不减仓分毫清灵之气,光与影交错中之中,他仍是那样的飘逸无双。   “梦雪,你没事就好。自从那日从叶赫御敏那回去后,我是整日的心神不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直到听说了骆城与楼兰城都被收复的好消息,我才放下心来。叶赫御敏他没有对你怎样吧。”寒冰急急的问道,言语间盛满了他的关心。   “没有,他不会对我怎样的,他的心中只有野心与战争。逸,他不是都让我陪你一夜了吗?你想他还会愿意要我吗?对了,你去楼兰城替我传信之后为何就不见了踪影,这么些日子你上哪里去了?”我疑惑的问道。我也曾在楼兰城中打听过他的消息,只知他出了楼兰城后,也没有返回骆城,不知上了哪去。   “我自将那天龙银号的通况玉牒交与叶赫御敏之后,只因不知你们多久才能将骆城收复。是以,我去了楼云州及西胡州其余几间银号的分点,将这部分钱款一一冻结,并且全部汇往豫州总号。梦雪,你一女子尚且为国分忧,是以我也当尽心效力。”寒冰凝声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现下你为什么又来了龙城?这擅闯皇宫,若是不小心被抓住了,可是死罪。你也太冒险了。”蹙眉,我嗔怪道。   “梦雪,我想见你。想亲眼见到你平安才放心,我来龙城之中已有好几日了。一开始一直都没有打听出你所在的宫殿,也花了些时日仔细观察这皇宫御前侍卫的轮班换岗。时至今日,才从两个送膳的宫女口中得知你竟住在皇上的正麟宫中。所以,我便挑了这个空隙来,想不到已是躲过了重重守卫,竟然你的正麟宫门前还有人把守。”他缓缓道来。   “朱雀一直保护着我。”我微笑着,又道:“所以,你无需担忧我的安全。”   “是吗。”闻言,寒冰竟是苦笑一声,神情落寞,开口道:“看来,皇上待你不薄。”   “逸,我……”我迟滞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心中感慨,曾几何时,我们的每一次见面,谈话总是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谁都有愿意轻易提起那敏感的话题。他不敢问,我亦不知如何作答。我与他有着那三年之约,可如今的状况,注定了我只能辜负他。   “逸,对不起,我……”该解释的总是要解释的,逃避又岂是良策?正当我艰难的开口,想要向他诚心的道歉,委婉的告知他时。   寒冰却突然出声,急急的打断了我,凝眉说道:“梦雪,别……别说出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行吗?”轻轻掬起我的脸,他仔细的端视着我,俊眉舒展,双唇微颤,溢满柔情的目光是静静的洒落。想要将我牢牢刻在心中一般,流连过我的眉眼,我娇艳的红唇,玲珑有致的身段,最终目光停留在了我已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瞬间那满目的柔情都化为了震惊。   而他,终于注意到了。所以,对不起,逸,我只能辜负你。   “梦雪,你……怀孕了?”寒冰怔愣的问道,不自觉的声音都似在颤抖着。是的,也许这个事实将他心中最后那一丝希冀的泡沫也无情的刺破了。一切都无法回到过去,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天龙山庄,不知一切会不会不同。   “嗯!”我颔首默认。   气氛在煞那间僵滞,屏住呼吸,周遭也似再无一丝空气流动。沉寂!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难熬。沉静!静的只剩下我与他的呼吸之声,成为这个夜晚最单调而又哀伤的曲子,寂寞的吹奏着。谁都不知再该如何开口,又该再说些什么。   意外的是,门外竟然又响起了一片嘈杂声,依稀听见:   “勤王殿下,娘娘已经歇息了。还请不要入内打扰!”是朱雀的声音。   天!竟是司慕勤!这半夜三更的,他从合谷跑来这里,这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歇息?你是在睁眼说着瞎话吗?明明屋内还点亮着烛火。朱雀,你这个御前侍卫统领,什么时候沦落成了看门犬?”是司慕勤那嘲讽的语调。   “勤王,这正麟宫。蓝贵妃亦是皇上的人。皇上委我以重任,近身负责娘娘的安全。这么晚了,你们身份有别,还是莫要惹人非议的好。”   “你若是识相,就少管闲事!”冷冽的语调。   糟糕,这司慕勤可不好对付。   “逸,你快躲起来!”我双眉紧蹙,神色有些凝重,小声的同他说道。拽了寒冰,就将他拉入侧门,沉声郑重的嘱咐道:“逸,今夜勤王不知缘何突然到访。你且在这前厅之中等着。切忌!无要事千万不要出来。这勤王不好糊弄,万一让他发现你在这里就难办了。我去想办法尽快将他打发走。”   “梦雪,你自己也要小心些。”寒冰皱眉关照道,有些不明所以。   这司慕勤为人桀骜不驯,思维不同常人,听闻经常有着惊人之举,现下我是体会深刻。赶忙将衣服拉整好,轻揉发丝使其稍显凌乱。   外面似乎仍在争执着。   “不行,守卫她是我的职责,今日谁人也休想入内打扰。”是朱雀正厉声说道,声音听起来已是十分的恼火。   “哼!本王想办的事还从来没有办不到的!疾风,今日你就替本王好好教训下这个看门犬!”又是司慕勤冷邪的语调。   疾风今日竟然也跟了来。天!这是什么状况,简直是一团乱。   我忙脱了鞋子上床,揭开锦被,做出一副正欲入睡的模样。而外面刀剑的碰撞之声已然响起,伴随着“砰”的一声,雕花木门陡然震开,顷刻间是冷风灌入,司慕勤此时正一脸郁色的立于门口。   掌风一阵,门又瞬间合上,将朱雀与疾风那打斗的身影隔绝于门外。   佯装镇定,我故作万分吃惊的问道:“勤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上我这来?这一会儿你再赶回合谷关岂不是天都要亮了?为什么不白天……”   尚未说完,却被司慕勤打断。他略微眯起那双桃花眼,唇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意道:“魅雪,今晚本王来,就没想过要走。”   我皱眉,下意识的拉拢了锦被,遮掩着隆起的小腹。   司慕勤,究竟他想干什么……   接下来是太子妃的结局,我会看情况是分段,还是一起传……近来因为接近结局,所以更新顺序全都打乱了……希望大家谅解……   66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六章 稽山决斗   “不走?勤王莫不是在说笑?”我有些慌乱的出声道。   “说笑?”司慕勤皱眉,摇了摇头道:“本王从不说笑。”言罢,便是疾步向我走来。近至床边,他腾然仰天躺在了我的身前,乌黑的发丝落了满床。他躺在了这张龙床之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由衷的赞道:“这正麟宫的龙床果然是不同反响,想不到这四颗夜明珠竟是如此的璀璨炫目。我还从未在上面躺过,魅雪,整日的待在合谷关好生无聊,我想你了,所以今夜我就不走了。”   我心中大骇。他不走,难不成还想睡在这里。慌忙推了推他,凝眉微斥道:“你快起来,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也敢做。难道你嫌命太长么?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人发现,我们就都完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他突然优雅的半侧过身,一手撑着额头。带着几分妖娆与魅惑,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望着我,竟是向我勾了勾食指道:“魅雪,过来我的身边。”   “你疯了吗?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悦的说道,神色闪过一丝焦虑,目光下意识的向门边瞟去。朱雀,你怎么还没有来。   似是看出了我的担忧,司慕勤浅笑道:“本王的护卫疾风可不是等闲之辈,身手绝不在朱雀之下。天亮之前,他是绝对脱不了身的。魅雪,你就放心吧。”言罢,竟是大手一揽,将我勾入怀中,一个翻身便是将我压在了身下。危险地气息笼罩而来,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司慕勤,你不要胡闹了。赶紧回合谷关去,今夜我就当你没有来过,日后也绝不会在皇上面前提起。”双手是死死的抓住他,抗拒着他的侵犯,我艰难的开口道。   “魅雪,别反抗。今夜,我想要你。”他俯下身,凑至我的耳边,语气暧昧的小声说道。   司慕勤做事果然超乎常人所能想象,他竟然想在司慕赢的寝宫之中与自己的皇嫂燕好。简直是不可理喻!然而此时的我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朱雀已然被疾风纠缠住,寒冰尚且在前厅之中。我若是不呼救,总不能真的让司慕勤得逞,我若是呼救,相信寒冰一定会来就我,但是这又会暴露了他的存在。半夜三更藏一男子于正麟宫中,我又要如何自圆其说?   思绪恍惚挣扎间,司慕勤已然狂野的吻上了我,反抗的手已是被他提至脑后,牢牢的固定着,无法动弹。他的身躯是愈来愈紧绷,也愈来愈灼热。如此万分险急的情况,我的脑中竟是一片空白,一时间只能任他为所欲为,却不敢出声。我在害怕,害怕寒冰会因此而暴露,会连累了他。   而司慕勤已然有些意乱情迷,修长的手已是探入我的衣襟,急切的游移着,却在突然之间怔住。浑身一僵,半支起身,他的目光向下而去,一手竟欲抚上我的小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慌忙推开了他,我随手扯过一只绣花枕头护在身前,敛平了呼吸,薄怒的开口道:“勤王殿下,我是你的皇嫂,还请自重!”   司慕勤一脸怔楞的望着我,半晌才迟疑的开口道:“魅雪,你怀孕了?”   望着他震惊的表情,我皱眉。心下暗自揣度着,事到如今也无法再隐瞒下去。这司慕勤真的很难缠,想当初我初涉朝政,无可用之人,是以不得不与他合作。虽然我心知与他合作即是引狼入室,但是当时权衡利弊,觉得还是值得一试。现如今我在朝中羽翼渐丰,也未必需再依赖他,是以,过河拆桥也无妨。   “是,我已经有孕四月余。”我开口承认道,神情有着一丝戒备。   “皇兄的?”他问道。   “当然!”我颔首。   气氛顿时僵硬无比,司慕勤的脸色是渐渐地阴沉,剑眉纠结,半晌他终是咬牙开口道:“拿掉他!”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拿掉他!本王既往不咎。”他冷声道。   “休想!”我亦是冷声,又道:“你若是胆敢轻举妄动,皇上回来后绝不会放过你。”   司慕勤沉默片刻,似在思索着,突然间他双眸一亮,恍然大悟,厉声质问道:“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与我双宿双飞。你不过是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想借用我的人脉关系,替自己扫清障碍,排挤太子,好日后让你自己的孩子继承天下大统。是不是这样的,魅雪?” 让自己的孩子与司慕政争太子之位,我确实这么想过。虽然现下这样的冲动已然淡去很多,但当初我确实是因为这个目的而选择了与司慕勤合作。   “是。可惜你知道的已经太晚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与他撕破脸。   “什么意思?”他皱眉怒道,已然是双拳紧握。   “勤王殿下,良禽择木而息。如今的你已是失势,所以你的人现下已然投靠了本宫,左敬是,刘荣源亦是。要知道,对他们来说,如今跟着本宫才更有前途!他们的心中可是万分有数。所以,勤王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寒声冷笑道。   “夜魅雪!你!”司慕勤气结,一指指向我,竟是说不出话来。   “勤王殿下,我与你之间本无过节。如你所说,昔日我们还曾有过一段恋情。所以,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亦不会与你为敌。相反,日后我还能保证你的荣华富贵。甚至可以在皇上回来后,想办法将你从合谷关调回龙城来。此前,是我不对,利用了你。只是,些许小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现下,你若速速离去,今夜你擅闯正麟宫之事我自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让他人知晓。如何?”我缓缓述道。   “夜魅雪,你利用完了我。一句不要放在心上,就想将我打发?你觉得我有那么好糊弄吗?”司慕勤已是目中燃起了熊熊火焰。   “司慕勤!我若是在你皇兄面前参你一本,后果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我也不示弱,语出威胁道。   然而,司慕勤却丝毫没有理会我所说的,竟是一下揪住了我的衣襟,如同抓小鸡般将我拖至他的跟前,揪住我的衣襟,如同抓小鸡般将我拖至他的跟前,揪住我的衣领,他目光森冷的凝视着我,怒道:“夜魅雪,你听着!拿掉这个孩子。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是什么!我司慕勤从小至大,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包括你!”   “你做梦!”我一口回绝道。   “好!既然你不肯,本王就亲自动手!”眼中闪过狠厉,司慕勤竟欲一掌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厉喝在我们耳边响起。“放开她!”   司慕勤凌空欲落的手臂竟是被人牢牢的抓住,是寒冰,他终是忍无可忍,从前厅之中现身而出。   万分惊诧写满了司慕勤的眼,望着寒冰那俊逸无双的脸,他是大怒道:“他又是谁?怎么会在这正麟宫中?!夜魅雪?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我赶忙解释道,如今的状况真是很棘手。   “朋友?半夜三更的在你的寝室中。敢问他是如何进的皇宫?”司慕勤奋力挥开了寒冰的手,理顺了衣服,凝眉又问道。   “你不还是半夜三更的来到了我的房中?”我反嘲道。   “本王是凭金印光明正大进来的,谁敢阻拦?而他,只怕是偷偷潜入与你私会的吧。想不到,你竟然还背着皇兄做这等偷人之事……”司慕勤恼道。   “你休得口出秽言,侮辱她。”闻言,寒冰已是恼羞成怒,伸手一掐便是擒向司慕勤的咽喉。   然而司慕勤亦会武功,于是仰身堪堪躲过,抬起一腿便是踢向寒冰,一时间两人竟是缠斗一起,剑光交错中,火星耀了满室,金属碰撞声、物什落地声是不绝于耳。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而屋内的打斗声竟是将此时正在屋外打斗之人惊动,“砰”的一声,房门大开。两道黑影是迅速飞身而入。除了朱雀以外,另一人一张略显阴柔的脸,我自是认识,正是疾风。   “勤王,小心!”只听得疾风大叫一声,上前便是护住司慕勤,怒目望向寒冰,挥剑直上。疾风的身影闪动特别的迅速,是以很难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只见他忽左忽右的于寒冰周身闪动着,而寒冰则是快出一剑,凌厉的剑锋在撞击上疾风的佩剑之时,突然卷曲如花,借力一弹,瞬间两人便各退三步。   “冰魄软剑!”疾风起先惊道,后又狂笑一阵,冷声道:“阁下可是天龙山庄郝连逸?”   “正是!”寒冰冷声道。   “好极!枉我前去天龙山庄寻你,不想竟是扑空。原来你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的全不费功夫。”疾风语调阴冷的说道。 “疾风,我素来知晓你乃勤王护卫,只是你我素无往来,不知你寻我何事?”寒冰凝眉问道。   “你在装蒜?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纳命来!”言罢,疾风已是挥剑横劈而来。   寒冰仍是不解,出剑阻挡,困惑的问道:“杀父之仇?何解?”   “好!就让你死的明白,沈雄山乃是家父!可是死于你的剑下?”语毕,两人已是缠斗一起。   朱雀在方才入内之时,已是快速来到我的身边,将我护在了身后,而我,犹在震惊中无法回神,想当初,我设计助寒冰手刃仇人沈雄山并坐上了天龙山庄庄主的宝座,不想这疾风竟是沈雄山之子,如今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雀,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停下来。”我附在朱雀耳边小声的说道,其实心中是万分担忧寒冰的安危,这个疾风看起来武功高强,出手狠绝,不好对付。   “江湖上自有江湖上的规矩,疾风有理由寻仇。”朱雀凝眉答道。   “那也不能让他们在这皇宫之中打斗啊。”我皱眉说道,不想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朱雀。   只见朱雀扬臂一挥,竟是掷剑而出,正正击中二人交缠的剑上,突如其来的外来之袭,强大的内力竟是将他们二人皆震退数步,四道不明所以的目光投射而来。   朱雀却是沉声开口道:“皇宫大内,岂容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士在此动手,你们之间的恩怨,自是去宫外了断。不然日后皇上回来问起来,我身为御前侍卫统领,实在是不好交代!勤王,你说是不是?”朱雀问向司慕勤的话,明显带着几丝威胁之意,一旦将事情闹大,勤王深夜来访之事也很难自圆其说。   是以,司慕勤皱眉斥道:“疾风,今夜先随本王返回,改日再来,谅他也逃不到哪去!”   寒冰利落的收剑回鞘,正色说道:“疾风,你的父亲沈雄山与我亦有不共戴天之仇。六年前,他曾暗自勾结朝廷官员,一夕间血洗我郝连山庄,使我全家上下五百余口尽成了刀下亡魂。你的父亲罪大恶极、天理难容,我不过是替天行道,我郝连逸行的正、立的直,如若你执意要寻我报仇,我亦无话。江湖上自有江湖的规矩,你我不如公平决斗,胜败由天,免再生事端!”   “好!果然爽快!五日后城郊稽山风晚亭会,不见不散!”疾风挑眉应道,眉目间闪过一抹肃杀之意,看了教人不寒而栗,看来一场硬仗是无法避免。   正在我忧心怔愣的当儿,勤王已是携疾风甩袖踏出正麟宫,走前他回目向我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寒声到:“魅雪,本王不会放过你的。欺骗本王,本王会让你付出双倍的代价!”   语毕,方抬步离去,司慕勤忽又转回身,浑身散发而出的冷邪之意直摄的我一阵心慌,下意识的拽紧了朱雀的衣摆。他勾唇冷笑道:“你最好睁大眼睛仔细瞧着,看看最后本王是如何得到你的,你等着!”   言罢,他扬长而去,我心知惹怒了司慕勤,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如今他已渐渐失势,我亦无惧怕他。可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会做的那么过分。   敛回了心神,我目含几分担忧的着望向寒冰,柔声道:“逸,疾风看起来武功高强,你们决斗会不会有危险。”   寒冰不答,只是深深的凝望着我,眼中有着困惑与不解,那种探究的目光竟似要将我看透般犀利,一时竟让我窘迫万分。   良久,他终是皱眉出声道:“梦雪,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长叹一口气,他亦是转身离去,飘逸如仙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我心中有着几分失落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限怅然,是啊,究竟我都做了些什么,逸,就是你也渐渐的不能理解了吗?也许我真的是做错了。   朱雀不知何时靠向我的身边,柔声劝道:“梦雪,离天亮约莫还有两个时辰,你赶紧去歇息一会儿,别累坏了身子。”   “想不到,疾风与寒冰竟是仇敌,也难怪上次勤王来时曾说疾风去了天龙山庄。原来那时他便是去找寒冰寻仇的,可能当时的寒冰已然离开了豫州,是以他扑了空,不想今日,乱中出错,竟让他们在我这相遇了,可叹真是造化弄人。朱雀,我亦有一事不明,既然疾风的父亲是沈雄山,这沈雄山原先在江湖之上呼风唤雨,权势滔天,那他为何会甘心效力勤王,屈作一名侍卫?”我不禁感慨道。   “江湖的事,我知之甚少。但我知疾风原名沈君,如此看来他确实是沈雄山之子,这疾风素有断袖之癖,他爱慕勤王,是以誓死效力,谁人不知?”朱雀淡淡的开口道。   我愕然,疾风竟是有断袖之癖,爱慕勤王。忽然间,我回想起了他对我的敌意,回想起了在江州安王府时,他奉勤王之命前来寻找跌落落日崖的我,却在意外的发现我“失忆”之后,神情显得特别的怪异。犹记得,他当时是这样说道:“既然你都忘了,那我就当你真的死了,回去复命,希望你永远也别再想起来!”。   原先,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他已经找到了我,又为什么要向司慕勤隐瞒我还活着的事实呢,原来一切皆是因为他爱慕勤王,不希望我与司慕勤在一起。   惊诧良久,我纳纳的开口问道:“那司慕勤他知晓吗?”   朱雀讪笑一声,道:“也许当局者迷,谁知道呢,这就要去问勤王自己了。”   ……   近来,让我意外之事还真是不少,先是知晓了黄悠然竟是喜欢寒冰,现下又知晓了疾风竟是爱慕勤王。   这黄悠然对寒冰恐怕也是爱之深,不然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追杀我呢?也不知,如若她知晓寒冰与疾风决斗之事,会不会忧心如焚、坐立不安呢?   五日后的稽山决斗,黄悠然她,会去观战吗?   心生一念......   67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七章 永不瞑目(太子妃结局)   五日后,稽山山脚下,晨。   天未亮,我便与朱雀一同赶往城郊稽山,今日便是寒冰与疾风公平决斗之日。   策马纵驰,两道身影快速的消失在了一片灰蒙之中,此时的天光方逐渐明朗起来,东方的晨曦由青紫色渐渐变成了熊熊大火的血红色,周遭的一起也逐渐分明可见,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青色田野,零零落落散布在田野的村庄,刚才还埋藏在阴影里,如今已是展露了头角,依稀的树木,满沾朝露,银光纷披。   前方不远处的天边,丘陵已是越来越近,黑苍苍的森林覆压其上。   寂静,整个大地似乎都在屏息静气,只有风声在耳边回荡,偶有一两声尖锐的鸟鸣,打破了这个静谧的黎明,竟是那么的不和谐。   一座八角凉亭的冷硬轮廓是越来越分明,直至清楚完整的展现在了我们眼前,红色琉璃瓦的亭盖,黑色大柱直立至顶,原本光鲜的漆面现下已是斑驳脱落,也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那四根柱子看起来竟是支撑的那么艰难。布满青苔的浅灰色石阶,倒映出的是沧桑与凄凉。“风晚亭”,硕大的招牌,依稀看见当年的辉煌,时过境迁,现下却已是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一匹马儿,已是拴在了黒柱之上,犹不知主人即将面临的危险,正低头悠闲的吃着青草。   而那一抹银色的身影,已然迎风立于不远处,负手背对,俊逸的气质,飘摇的衣阙,随风飞扬的墨发。他竟是像谪仙一般伸手难以触及。寂寞而又带着丝丝忧郁的背影,让人一阵痛心。   凝神间,身后已是马蹄声一阵,回眸一望,只见疾风身穿一袭黑衣已是策马飞快赶来,行未及凉亭,已是运功轻跃飞身而下,骑马踏风直向前去,利落沉稳的着地,是纹丝不动,陡然抽出腰间佩剑,冷声大喝道:“郝连逸,你果然讲信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边让你我在此一绝死战,生死由命!若是你输了,我当取你性命。若是我输了,此帐一笔勾销!”狂妄的大笑,如来自地狱鬼魅的尖嚎,呼啸而过,在空旷的荒野之上久久回荡着。   心中没来由的一紧,听朱雀说,这疾风亦是天下无高手之一,身手不凡,且他的独门绝技“迷踪步”更是如影随形,幻化万千,来去如风,难以琢磨。正因为此,是以他为自己起的化名便叫做“疾风”,以彰显他出招步伐速度之快。如此难缠的对手,也不知今日寒冰能否安然无恙的脱身。   而此时寒冰已是翩然转身,神色凛然,目光在扫过我时有着一丝惊愣,却又匆匆别开,也许他是不想让我过于担心,只见他缓慢的抽出了腰间的冰魄软剑,剑锋直指地面,侧手一亮,初升的阳光耀上了那冰冷的剑刃,折射出强烈的幽森的光芒,竟是让我一阵炫目。   他寒声说道:“既是阁下找我寻仇,我便让你一招。疾风,你请先出手!”   “废话少说,我就不客气了!”疾风又是一阵诡异的冷笑,略显阴柔的脸上布满了杀意。足尖一点,冷剑挥舞,便飞身上前直取寒冰的要害,发招极狠,招招致命,围观之人看的是惊心动魄。只见寒冰优雅附身,一个悬空扫腿,便袭上疾风的膝盖,暗含强大的内力将疾风生生震退数步,只是这疾风是三步一跃,突然间又来到了寒冰的身后,凌厉的剑气袭上他的脊背。   惊呼声被我硬生生的遏制在了喉头,这疾风的迷踪步果然是名不虚传,独步天下,速度之快,仅凭肉眼已是无法看清他的招式,好在寒冰亦是高手,腾然凌空跃起,未待转睛,冰魄软剑已是缠上了疾风的佩剑,借力一使,一个漂亮的悬空倒挂金钩,灵巧落地。   悬起的心终是落地,我长吁了一口气。   “好身手!”一旁的朱雀亦是挑眉赞道。   激烈的颤抖已然还在继续,此时身后却又是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踏之声,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我想,我等的人终于来了。   一抹黄色的身影与我擦肩而过,伴随着阵阵香粉味,但见黄悠然协同一名婢女下马步入亭中,那名婢女立即取来一个软垫,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观战。   今日的黄悠然身穿一袭宽松的鹅黄色剪袖宫装,素雅装扮,发丝只是简单的挽起,插了一朵春日新开的海棠花,花上甚至还有早晨的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色彩绚烂,隐隐闪亮,竟是衬得她娇艳无比。他略有些英气的眉毛此时正深深的纠结着,神色凝重,看来她很担心,欺身半倚着护栏,她正斜坐着,一手护在胸前,清晰可见小腹已是高高隆起,看来过不了多久她就要生产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竟然还能前来观战,想来她对寒冰还真不是一般的上心。   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丫鬟看起来身材高大,颇为健壮,浓眉大眼的,长相颇有几分英气,一看明显就是个练家子,此时正一手按住腰间,一副随时戒备的模样,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没准杀害楼亭轩她也有参与,想到这里我打量她的眼中多了几分冷意。   不错,我确实是有意在东宫之中放出寒冰将与疾风决斗的消息,目的便是诱她前来,当然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只是碰碰运气罢了,想不到她竟然真的来了。   轻轻撩起裙摆,我莲步轻移,跨入亭中,朱雀紧随身后,我在离黄悠然不远处的石凳之上坐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而她身边的那个丫鬟立即警惕的蹬着我。   黄悠然此时正微握双拳,神情略显紧张的盯着不远处正斗的昏天黑地的两抹身影,只是匆匆扫过我一眼,便继续全神贯注着战局。   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我勾唇说道:“想不到太子妃竟然敢只携一名丫鬟独自前来观战,就不怕本宫找你麻烦吗?”   “你不敢的。”黄悠然回眸,不屑一顾的嘲讽道。   “哦?”略略挑眉,我故作疑惑的问道:“何以见得?”   “哼,我如今身怀龙子,你若是胆敢轻举妄动,皇上那边你也无从交代!”她冷笑道。   “呵呵!”我畅快的大笑一阵,点头道:“嗯,太子妃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一手抚上额头,我轻轻将散落的发丝顺至耳后,浅笑道:”看你这样子,怕是没多久就要生了,竟然在这种时候,心中还惦记着别的男子,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若是知晓自己的枕边人整日的想着其他的男人,会作何感想呢?“真相揭晓那晚之后,依妃便疯了,被关在东宫一处偏僻的园子中,整日的派人看守者,而黄悠然爱慕寒冰一事,司慕政也应当是知晓了,也许是因为她怀有身孕,是以他不便有所动作。   黄悠然嗤笑一声道:“此等小事,就不劳贵妃娘娘操心了。”   “也对,本宫貌似有些多管闲事了,对了,前些日子韩太医来替本宫复诊时,曾提到东宫太子妃受了些惊吓,动了胎气,不知近来,你可曾好些了?”我故作笑意盈盈的说道。   闻言,黄悠然脸色变了变,陡然暗沉了许多,抿唇一言不发。   见状,我不禁勾唇冷笑,寒声道:“双手沾满了鲜血,你就不怕半夜鬼敲门?”   “休得胡言!”她身旁的婢女终是按耐不住的出声喝道,声音沙哑如同公鸭叫。   “太子妃!你也该好好管束下你的人了。竟然敢对当朝堂堂皇妃语出不敬,本宫随时可以治她个死罪。要不今日,本宫就替你清理门户?朱雀!”我薄怒道,我的确是想无中生有,找些事端。   “且慢,她从双和县跟随我来到这皇城,乡下之人粗俗且不懂皇室规矩,贵妃娘娘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她一般见识了。”想不到黄悠然竟然是放软了语气说道,她不是一向自视甚高,轻易不低头的吗。   而此时我的视线已被方才的一个险招吸引而去,好悬!好在寒冰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一时间缠斗的两人又陷入了僵持状态,难怪朱雀说,这一战起码要斗上好几个时辰,因为他俩武功造诣出入左右不大,是以难分胜负,打到最后就是看谁的持久耐力与毅力更胜一筹。   收回目光,我专注的凝视着黄悠然有些焦虑的侧脸,语带些许嘲讽道:“你很喜欢他?”   黄悠然凝眉不语。   “所以在江州双和县之时,你竟派了那么多名弓箭手暗夜伏击本宫。黄悠然,刀剑无眼,你怎么就不害怕当时与本宫在一起的他也会伤着?”我语带着寒意的继续问道。   “我不知他当时与你在一起。”黄悠然微微皱眉,咬牙说道,原来那日她竟是以为我一人独自出门,这也难怪了。   “你曾数次追杀本宫,穷追不舍。黄悠然,你对他饿用情之深,着实另本宫感动,只可惜他爱的不是你。”我冷嘲道,有意刺激她。   “哼,你不配得到他的爱!”黄悠然不以为意的嗤道。   “呵呵!”闻言,我脸色变了变,却状似预调轻松的一笑置之,心中却似翻江倒海一般,其实从来我都是这样的感觉,寒冰是我配不上他。一直以来,他都像天边的谪仙一般,遥远而又难以触摸,他的纯净与美好时常让我自惭形秽,他就像那飘渺的雪山峰顶上融化的雪水,再汇成的小溪般清澈无瑕,而我已然置身于浑浊的染缸,从身到心都难以再洗净。   抬眸凝望着黄悠然那精致的侧脸,我秀眉紧蹙,心中冷意阵阵泛滥,周身渐渐凝结成冰。就算我能放下自己的仇恨,然而楼亭轩的仇却一定要报,因为那是我的责任,亦是我心中放不下的牵挂。   不远处的两人已然陷入了更为激烈的缠斗,都得是群树狂舞,飞鸟散尽。只觉得周身陡暗数分,狂风大作,沙尘漫天,灰蒙蒙中,隐隐可见剑锋撞击的白花点点。   这一战,从阳光破晓之际,一直持续到烈日当空,最后竟是红霞满天。漫天妖异的红色无边无际的蜿蜒着,伸展着,当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了那抹俊逸的银色身影之上时,竟是如梦如画般绝美。   此时的寒冰已是不再恋战,出招狠绝,招招致命,只见他踏风而行,气若长虹,手中冷剑闪耀寒光,周身弥漫着肃杀之气,剑锋直取疾风的咽喉。疾风是慌忙抵剑来挡,瞬间冰魄软剑便弯曲如蛇状,腾地,但见白光一闪,冰魄软剑便恢复原状,如玄铁般坚硬,那阵冲力,将疾风震退十数步,此时的疾风看起来已是略显疲态,而寒冰却是越战越勇。   我们已是从亭中走出,近前立于他们不远处观战,而黄悠然似是比我还要心急如焚,一早就走出了庭外,眉宇间已是十分烦躁。   朱雀此时一步上前附于我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五招之内,便可分胜负,梦雪,我们可以准备动手了!”   “好!”我们颔首应道。   朱雀转身从马鞍上卸下一把精致小巧的金色短弓,递了给我,开弓没有回头箭,心下有些迟疑,我轻咬下唇,皱眉问道:“朱雀,你确定万无一失?我可不想冒险。”   “没问题,放心。”朱雀扬眉说道,神情满满皆是自信。   黄悠然此时犹不知大难即将临头,她仍是紧张的观战,目光追随着那抹银色的身影,突然间她却眉头舒展开来,唇角露出了些许笑意。双手微握于胸前,有些雀跃的说道:“太好了,胜局已定!”   “恐怕未必!”我带着几分森冷的语调在她身后响起。   黄悠然是诧异万分的转回头,惊愕的望着她身后的我此时手中正端起一盏精致的短弓,锋利无比的金羽箭已然满弦。箭头正跟随着那抹银色,蓄势待发。   “你……你要做什么?”她大骇,有些语无伦次的惊道。   “黄悠然,你杀了楼亭轩,伤了本宫的心,如你所说,既然现在本宫不能动你,那就杀了你心爱之人,以解本宫这心中的郁气,如何?要知道,眼下这种关键时刻,他只需稍有偏差,便会命丧疾风之手。”我凝眉冷笑着,全身散发出了强烈的肃杀之意,心中不停的默念着楼亭轩的名字,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不泄露自己真实的情绪,才能骗的过她。   “你疯了?他那么爱你?你也下得了手!”黄悠然圆瞪双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何妨?本宫又不爱他,况且,本宫心中爱的是谁你应该很清楚!”我绝情的说道,阴沉的脸色寻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此时的我已然完全沉浸在了楼亭轩之死的沉痛之中,痛入骨髓,痛彻心扉!   “梦雪,动手!”朱雀沉声道。   轻轻松手,金羽箭离弦飞出,依稀可以听到破空的声音,在血色的夕阳之中划出了一抹凄艳的弧度,直飞向那抹银色,像是宿命之手,残忍的向他抓去……   然而,所有的事情皆发生在了同一刹那。   朱雀掷出飞镖拦截了那只短箭,电光火石之间,那抹金色在空中断成两截,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坠落于地。   寒冰浑然不知我们的计划,已是发出最后一记狠招,正中疾风要害,强劲的内力如飓风般将疾风扫出数百米远,躺倒在地,唇角鲜血直溢,无法再动弹,昏死过去。   而黄悠然慌乱之中没有细查朱雀出手拦截了那枚箭,误以为我真的向寒冰下手,是以她恼羞成怒,疯狂的朝我大吼道:“不要!蓝梦雪,我要杀了你!”腾然拔出腰间的佩剑,便是向我袭来,一剑挑开了短弓,欲阻止我继续射箭。   “啊!”却听得她惨叫一声,一双美目瞪若铜铃,眸光无法置信的缓缓向下而去,望向胸口,幽冷的长剑已是从她身后贯穿而入,露出了七寸长的剑锋,银光闪耀,不沾染一丝血迹,柔然若缎带,竟是随着她的颤抖而左右摇摆着。   是冰魄软剑!   其实,这一计是我与朱雀反复推敲商定的,就在寒冰战胜疾风的那一瞬间,制造出黄悠然欲袭击我的假象,而从寒冰所在的角度看过来,就应该恰好是看到她向我举剑的那一幕。是以,我站在黄悠然身后的那个位置,也是经过我们反复试验与精心计算的。   由朱雀来判断这下手的时机,而寒冰在取胜之后,必定首先会先望向我,在那种万分危急的时刻,他基于保护我的本能向黄悠然掷出手中的冰魄软剑便在情理之中,这一计,需要些许运气,很难办到,也很悬,我的本意也只是想试试而已,不成功也无妨,可以再找机会,只是这一计,首先便拿得是寒冰性命开玩笑,是想如若朱雀不能准确的拦截那枚箭,或者世间少有偏差,皆有可能造成寒冰的分心,从而便有可能让疾风得手,第一次,为了报仇,我那爱我之人的性命做了赌注。   虽然朱雀再三向我保证,绝不会有差错,但我终究是不忍,可我再是于心不忍,我还是咬牙这么做了。   而我想要的,不过是让黄悠然基于误会死于自己心上人之手罢了,杀了她,其实真的很容易,朱雀随时可以要了她的贱命,可是我想,全天下没有比被自己心爱之人所杀,而且还是基于误会,来的更令人痛心了,一如当初司慕政基于误会亲手打掉我腹中孩子那般痛彻心扉,这点,我深有体会。   而黄悠然就这样悲痛的望着那刺穿自己心口的冰魄软剑,缓缓跪地,眼中满满的皆是愤怒与不甘心,胸口赤红色的液体不断渗出,很快染湿了她的衣襟,再是淌至地上,蜿蜒一片,狰狞恐怖。   此时的寒冰已是轻跃飞身至我的身边,神色焦急的关心道:“梦雪,你没事吧?我看见她想杀你!”大战一天,他的眉宇间已是疲惫不堪。   “我……没事。”望着他那真诚又满含关切的眼神,我竟是心虚的地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寒冰,我……我没……”身后的黄悠然颤抖着开口,带血的手欲伸向寒冰,我知道,她不愿被他误会,她不想就这么死了,她想和他解释。   可就在此时,朱雀却从袖中射出一枚银针,正中她的咽喉,就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留给她。黄悠然是睁大了痛苦的双眸,喉中再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就这样,她带着无尽的不甘与强烈的怨恨以及深深的痛苦,直挺挺的先后倒去,“砰”的一声,沉重的声音传来,是掷开了地狱之门,冷风在我们周身呼啸穿过,发出阵阵阴森的乐调,似在召唤着亡灵的回归。只见她双目圆睁,气绝身亡。此时的天边夕阳与鲜血同色,是浑然一体,万丈光芒洒落在她的身上,竟是有着一点晶莹在闪亮,那是她眼角的泪。   我知晓,她,死不瞑目!   而当时一片混乱之中,我们谁都没有心思去注意到一直跟随她的婢女此时已是抽身逃离。   也许是我的心虚,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寒冰终于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他起先望向了朱雀,又望向了倒地的黄悠然,目光在注视到她隆起的小腹之时,眼中闪过深深的震惊,当即便颤抖的倒退两步。他这一剑,是一尸两命。目光再是瞥向丢弃在地上的短弓,他凝眉望向了身后,再看到了朱雀的飞镖与那枚断箭之时,欣长的身躯又是狠狠的一震。   再回眸,他俊逸的脸上已是血色渐渐褪尽,修长的一指指向身后的那枚断箭,他颤抖着双唇痛心疾首的质问道:“梦雪,看那只箭的箭路,别告诉我,是你射向我的!”   皆是习武之人,我心知肯定瞒不了他,轻咬下唇,我万分狼狈的答道:“是!逸,朱雀说一定会……”   话未说完,却被他厉声打断,道:“梦雪,你如若要取我的性命,随时可以和我说,为了你,你知晓我不会在乎!”   “不是,不是那样的,逸……”我想辩解,却已是无力。   寒冰又是指向倒在了血泊之中的黄悠然,眸光瞥过了朱雀,带着几分自嘲的说道:“其实,我是多担忧了,梦雪,我怎么会忘了,你的身边还有一名高手,有他在场,又怎么可能会让你受伤呢。你知晓保护你是我的习惯,甚至可以说是我的本能,说吧,你们演这么一出戏,让我出手杀了她,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俊逸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受伤,沉痛的眸子竟是不愿再看向我,别至一边,怔愣出神。   他都看明白了,他都懂,起先我竟还想瞒着他的。   “逸,你听我说,黄悠然她,她喜欢你,所以我想让她死在你的手中,让她带着你误会她伤害你心爱之人的罪名而遗憾终生,逸……她的父亲黄南远是你的仇人,我以为……以为你不会介意的……我……”我窘迫的开口,却已是语无伦次。   “你也知道,你是我心爱之人,你怎忍心……”他已是一手捂上薄唇,不忍继续说下去。   我知他想说,我怎么忍心利用他。垂眉敛目不语,我的确是罪不可恕。   空气在我们之间凝结,天地间陡然安静,其实我真的好希望此时能有些什么能打破这种僵滞,可以掩盖我无措与慌乱的呼吸之声,甚至是掩盖我内心的不安与罪恶。   良久,他轻叹一声,却依旧凝眉道:“梦雪,我知她曾一度追杀你,可就算她罪大恶极,天理难容,为何你不能放过她腹中的孩子?难道那不是一条生命?难道不是无辜的?就因为她曾经参与害你失去了孩子,所以你也要以同样的方式来回敬她?试问,你这么做,与她何异??”   他的话,如冬日里刺骨的冰水,将我从头至尾灌彻到底。紧咬贝齿,我仍是抑制不住全身的冷颤,脑中不停地重复着他的话:“与她何异”,一声高过一声,声声都重击着我的心,是的,我与她何异!一样的卑鄙无耻,一样的冷血残忍,一样的不择手段,甚至连她都不如,连深深爱着自己的人都可以无情的加以利用,不知不觉中,我竟是变得如此不堪。   风似已渐止,头顶上的苍穹之中,一只展翅鸟儿飞身掠过,发出了凄绝的尖叫,那长鸣之声惊摄了我的魂魄。   抬头再望入他那清澈见底的似水眸中,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肮脏,竟然还无情的玷污了纯净淡然的他,就好似在那雪白的宣纸上,无耻的泼上了一点黑墨,无暇不再。寒冰他虽身负血海深仇,可我知晓,他亦有他的原则,那便是不伤及无辜,所以我借他之手,一尸两命,想来他的心中怕是承受不了,而这一切皆是由我一手造成。   “对不起……”千言万语,无限的悔恨此时只能化为这三个字,却是苍白无力。   “梦雪。”寒冰长叹一声,伸手探入怀中,有些微颤的却出一张略有些泛黄的薄纸,苦笑一声,他的神情落寞,幽幽开口说道:“三年之约,梦雪,你可知我日日夜夜的都将这三年之约带走身上,时时刻刻的紧贴着我的心口,我告诉自己你给了我承诺,而我所需要做的,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待你终于放下一切时,与我一同隐匿于那琼山碧水之间,厮守一生,没有仇恨,没有纷争,只有你与我。”   我呆愣的凝望着那张薄纸,是的,我曾经给过他承诺,相约三年之后,如果他还是他,我还是我,我便与他携手共度一生,一起隐匿于琼山碧水、世外桃源之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可惜,三年未到,却已然物是人非,他依旧是他,我却再也找不回我自己了。想不到,一纸承诺,他竟是一直带在身边。   寒冰神色又是添了几分黯然,语调凄婉的叹道:“自从那次在骆城之中,见到你和皇上在一起,我心中其实就已知晓你回不了头了,只是,我宁可一直欺骗着自己。那晚,我知晓你想委婉的回绝我,我却胆怯的害怕去听,只因为我不想放弃,我不会放弃,我只想傻傻的守着那份希冀,心中奢想着有一天你还能回到我的身边。虽然无法得到你,至少我还有希望,而那份希望,将是日后慢慢寂寞的长夜中,我唯一的慰藉。就是在知晓你有了身孕,我亦不在乎,只要你愿意,我会待他如亲子。可是现在,我已经渐渐地弄不明白你究竟在做些什么?究竟为什么你会成为皇上的贵妃,又为什么和勤王牵扯不清?不知你心中究竟是如何所想?”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他的眸中竟是浮上氤氲雾气,深吸一口气,叹道:“梦雪,我的心,你又岂会不明?可是如今,我似乎再也等不到心中的那个蓝梦雪了,你变了……”   是的,我变了。那天他听到了我有司慕勤的谈话,恐怕对我的所作所为已是一清二楚。   寒冰轻轻地抬起了手,将那一纸约定缓缓地递到我的面前,单薄的纸张在晚风中轻颤着,之间他渐渐地收紧拳头,一运力,那纸瞬间便化为了粉末,丝丝白色从他的指缝间无声的滑落。   微风拂过,将那细软的颗粒尽皆吹至我的脸上,明明应是轻柔无比,此时我却觉得犹如万针齐刺般,针针都刺痛了我的脸,亦是刺痛了我的心。   他,竟是亲手毁了那三年之约……   曾经的承诺随风散尽,无影无踪……   逸,你就是连赎罪的机会都不能留给我么?对我,你真的已是失望透顶了么?   那三年之约,我们之间最后的羁绊,他唯一的希冀,甚至连碎片都无法再捡起,一切都化为了尘埃……   为什么明明心如刀绞,却再也流不出泪水。   太阳终于是隐去了它最后的光辉,天色渐渐地暗沉,初升的弯月静静地爬上了山坡,朦胧的光芒洒落,似将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了暮霭之中。   孤绝的转身,他的身影渐渐远去,融入在了那一片灰蒙之中,好似在那难分彼此的天际之上勾画了一抹异色。   我伸手想去抓住那一抹落寞哀凉的银色,却僵在了半空之中,试问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挽回,去碰触他。   既不能相恋,不如相忘于江湖,也许这将是我们之间最后的结局。   沉沉叹了一口气,我敛回了心神,望着身旁若有所思的朱雀,凝眉颓然的问道:“你,会不会有一天也离开我?”   朱雀狭长的丹凤眼直直的望入我的眸中,柔声启口道:“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他给的却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   是夜,正麟宫中,昏暗忧伤的烛火映了满室。   我跪坐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却出了楼亭轩送我的那幅画,轻轻摊开抚平,两边用上纸镇小心翼翼的压上,如待珍宝般的细细拂过,出神的凝望着。   亭轩,今日我终于为你报了仇。可是,逸却走了,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抑制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奔腾而下,汇成了无声的小溪,染湿了衣襟,如今亭轩不在了,逸也走了……   “梦雪。”朱雀缓步来到我的身边,叹了一口气,出声问道:“你很在乎他?”   我幽幽开口,语调苦涩的说道:“怎能不在乎?在江州安王府之时,他总是默默地守护者我,为了我而暴露了自己隐藏多年的身份,甚至不惜与司慕政为敌,将我带离了王府。我与他亡命天涯,一路上是追杀不断,历尽艰险,生死考验。再回首,往事历历在目,如若不是我放不下心中的执着,又岂会落至今日这般两难,即便不能回报他的深情,我亦不愿伤了他的心。”   “梦雪……”朱雀轻声呢喃着,眼中有着心疼。   良久,他突然说道:“梦雪,我去将他找回来,去和他说清楚你是为了报亭轩之仇才这么做的。”   语未毕,他已是疾步跨出门外。   “朱雀!不用了,你赶快回来!”我大喊道,可他也是施展轻功远去了。   其实,就是追回来了,又能改变什么呢?除了寒冰以外,我还欠着司慕赢的深情,同样是刻骨铭心,同样是历经磨难,已然负了一个,至于赢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低头出神的凝望着楼亭轩的画,一望无际的江面之上是千帆点点,船只重重,漫天的大雪狂舞着,一片朦朦胧胧,这也是亭轩留给我唯一的纪念了。   突然间,我皱起了眉,这样的一幅画总觉着少了点什么似地,究竟少了什么呢?心下仔细思索着,题词与落款!望着空无一物的右上角,我终于明白了这幅画上是哪里不对劲,试问,一副完整的画怎么会没有题词与落款,空荡荡的右上角与整幅画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协调,那么,会不会这幅画本来是有落款的?只是被隐藏了?   滔天的江水,漫天的飞雪,皆离不了一个“水”字,那会不会是指浸了水之后便会显形呢?慌忙取来一盏茶,正想着试一试,却只见司慕政已是一脸怒意,急匆匆地跨入正麟宫中。   他脸色阴郁,俊眉纠结,一见到我便凝声质问道:“蓝梦雪,你竟然杀了黄悠然?!”   “是!”我颔首承认道。   “你!你简直!”他气愤的一指指向了我,眸中燃着熊熊火焰,棕色的发丝都因为愤怒而飞舞了起来。   “怎么,你心疼了?因为本宫杀了你的孩子?司慕政,告诉你!那种心如蛇蝎、歹毒的女人的孩子不配流有司慕皇家的血脉……”我冷声道。   “那才不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让她怀有我的子嗣?她不配!蓝梦雪你,你破坏了我精心布置的局!我问你,既然你杀了她,那她身边的那个婢女呢?为何不见尸首?”司慕政是厉声质问道。   什么?黄悠然怀的竟然不是他的孩子,这个消息着实让我怔了怔,半晌说不出话来,至于黄悠然身边的婢女?我倒是没有注意她去了哪里。   是以,我摇头道:“她好像逃走了,我,我一时没注意。”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会去在意这些小角色,心里有些慌乱,一时间我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惹祸了,手中的茶杯竟是端不稳,不停颤抖着,翻出少许茶水落在了画上,连忙下意识的拿衣袖去擦拭,却见画的一角已然开始显出了字形,果然如我所料,此画是暗藏了题词与落款。   “蓝梦雪!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斩草除根的道理你不懂吗?你既然杀了黄悠然,为什么不将那婢女也一并杀了,竟然还让她逃了,那婢女是男人假扮,他不死,必是回去报信了!这下我就是想隐瞒也瞒不住了,你等着看,黄悠然一死,他们手上的筹码没了,黄南远那个老狐狸半月之内必定将在江州起兵谋反!眼下狼烟四起,定城尚未收复,届时我皇朝将是腹背受敌……”司慕政仍在不停地指责者我。   而此时我的心神已然被画中渐渐清晰地字迹吸引过去,连忙蘸了茶水,将那画的右上角细细涂抹而过。   望着那一个又一个显现而出而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大字,我的心似被人狠狠地砸至地上,砸裂成一片一片,无法复原。   “江州海岛,囤兵数万,勾结外患,共同举事,假借龙子,窃取江山,太子布局,静观其变,稍安勿躁!楼亭轩,上!”   呆愣……   原来真相楼亭轩早就告诉我了,通过彻查葛天一事他一定已是查的清清楚楚,而我却一直没有发现。太子布局,静观其变,稍安勿躁!原来楼亭轩是如此告诫与我,然而我却破坏了全局,苍天,究竟我都做了些什么,原来黄悠然与依妃的交易便是,联合乌赫,一同谋取这龙朔皇朝的江山,届时再将黄悠然腹中之子推上龙座,名正言顺的瓜分疆土,二分天下。而那晚逼问依妃之时,我已然与真相失之交臂。   此时,我突然回想起亭轩死前,告诉我的那个“黄”字,会不会其实他说的是这个“画”字,而我竟然满心冲动的只想着替他报仇,辜负了他用生命去换来的真相。亭轩,也许他并不想让我去替他报仇的,会不会是这样……   天旋地转,我只觉得一阵眩晕。原来夜闯东宫的那一天,司慕政并不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子嗣而护着黄悠然,原来他也有着他布的局,他是想等到清除了外患之后,再出其不意的将他们一网打尽么?原来那天晚上,他说要与我换个地方单独谈谈,是不是想告诉我真相,而我却拒绝去听,是不是因为他的东宫之中亦有黄悠然的人监视着他,是以他也不能轻举妄动?是不是他亦知我对他没有半分信任,所以他从不曾告诉过我这些,而如今,我却轻易地破坏了一切。   悲痛,已然不能形容我此时心中的感受,负了亭轩的期望,气走了寒冰,就是连司慕政长久以来的布局也被我打乱,执念,仅仅是因为我心中的执念而已……   突然,没来由的腹中一阵绞痛,心中一惊,我吓得花容失色。   一阵痛过一阵,那种感觉我再熟悉不过了,颊边流下了涔涔冷汗,双手紧紧地捂住小腹,我如同寒风中即将凋零的枯叶般瑟瑟发抖。   司慕政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快步上前将我搂入怀中,神色焦虑的问道:“梦儿,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苍白?”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颤抖着双唇,艰难的开口说道:“不知道缘何腹中绞痛,孩子,我的孩子,快传御医,快!”   恐慌瞬间弥漫全身,如置冰窖,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个孩子,御医的嘱咐我从来都是认真对待,丝毫不敢懈怠,为什么还是留不住?   难道说,孽之深,而我的报应终于要来了么?   第六十八章 欲加之罪   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而来,如一望无际旷野之上的狂风扫过那孤零零的落叶般,一阵强烈过一阵,无休而止。而我就似那芶延残喘之人紧紧拽住最后的那一根救命之草,却依旧是无情的被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剥离,直至什么也抓不住。   那种熟悉的、似曾相识的将生命从我身体当中抽离的感觉再次袭来。无边无际的恐慌,密密麻麻的瞬间钻入我的大脑,有如沉重的车轴般碾压过我的神经,又如鬼魅之手般将我拉入深渊,逃不掉。眼前渐渐的一片漆黑,意识越来越涣散,我努力的想让自己清醒着,却抵不住那愈来愈浓的倦意侵袭。不可以,不可以睡着,我告诉自己。朱雀不在,司幕政不值得信任,我一定要清醒的守护住自己的孩子。   “梦儿”,“梦儿”,一声声满含急切交瘁的呼喊之声在我的耳边轰响,好吵好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阵阵惊呼,不停的轮流轰炸着我脆弱的神经,好像有好多好多的人在走动着。眉心紧皱,心中烦躁。   冷,入坠落前年尘封的冰川,重重的在那厚厚的坚硬之上砸出一个窟窿,冷切的潮湿顷刻间浸遍全身,侵入骨髓,即便是烈日灼热的阳光也无法再温暖半毫。颤抖着,不停的颤抖着,残存的意识下我知晓司幕政此时正紧紧的搂着我。   “怪了,娘娘的血为何止不住,这样下去要怎么办……”   “还差一味药,要不先用千年人参先给娘娘提起……”   “情况到底怎样了?她若有事,本殿下让你们全部陪葬,缺私募还不赶紧去。”   试试在百度搜索“书本网”   迷糊朦胧间,仿佛又听到了韩太医的声音。   “太子殿下,暂时可以保住。只是……”   只是什么?我好想听清楚,费尽全力,可却无法左右自己的意识。   “能不能先放开娘娘,微臣有话对、与殿下至一边商量……”   商量?他们想商量什么,又有什么好商量的?我的头真的好痛,仿佛要炸裂一般的痛,又仿佛有无数的人此时正在拼命的撕扯着我的头发,紧紧拽着。   “罢了,那也只有这样了。”依稀听到颓然沮丧的声音传来,究竟他们在说着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也听不清楚。   恍然间,我似又被他拥入怀中,很想推开但大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他怎可以这样,周围似有很多的人在走动,他就这样搂抱着自己父皇的女人,不怕日后惹人非议?   突然间,他似一手抬起我的下巴,温热的瓷碗凑至我的唇边,一股浓烈的刺鼻的药味直冲入脑门,使我顿时清醒了数分。费力的睁开大眼,映入眼帘却是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涩苦味。而司幕政此时正端着那碗汤药欲灌入我的口中。本能的抗拒,下意识的恐慌,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我惊异的美眸圆睁,他究竟向做什么?该不会又想打掉我腹中的孩子吧。用尽全力的挣扎却只是徒劳,全身绵软无力,他是一手环腰将我牢牢的固定住。紧扣贝齿,我绝计不让他得逞。   “梦儿,听话,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他柔声诱哄着。就在我欲开口控诉之际,他竟然卡住我的下颚,将那黑漆漆的药汁尽数灌入我的喉中。无边无际的苦熬那间浸润了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渗透至深。   不!不要,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我在心中狂吼着。他简直是禽兽不如,上一次他基于误会,基于他人的陷害错手杀了我与他的孩子。而这一次,他是清醒的,竟又扼杀了我与赢的孩子,难道就因为害怕我的孩子日后会与他争这个太子之位?抑或是为了得到我?其实,我不会了,真的不会再与他争这个皇位了。那只是一时冲动而已,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少刻,暖湿黏稠的感觉再次从腿间缓缓滑出,顿时令我心如死灰。强烈的恨意弥漫游走全身,这一次,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他,我立誓要将他千刀万剐!   “梦儿,你睡一会吧。这样就不会觉得疼痛了。”他平淡的话语回响在了耳边。   他出手点了我的穴道,而这是我最后的意识,一片黑暗……   再醒来时,天已是黎明。破晓的金色阳光自窗缝之中陡然钻入,耀上了我的眉眼,一阵眩目。缓缓的睁开了略有些沉重的眼皮,闹钟迅速的回想其了昨晚的一幕。   一手慌忙探向小腹,竟是空空如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平坦的小腹。那曾经与我一体的胎儿不复存在,又无情的离开了我,这次连同我的心一起剥离,鲜血淋漓的剥离。湿热的泪水滑下,无声无息的染湿了枕巾。绝望,竟是让我连愤怒都激不起来。苦笑可叹我不应与他为敌,终究还是斗不过他的,不是吗?我之事一个平凡的女人,只想守护住自己的孩子,为什么执迷不悟要去参与那些本不应属于我的政治争斗。是我的执念害了我自己,都是我的错。   “梦儿,你醒了!宋太医,她醒了,快将那补血养气之药端上来。”一直守在我身边的司幕政,此时终于注意到我已然苏醒,有些许兴奋的喊到。声音却明显带着一丝沙哑。   我别过头,望着他那张充满罪恶的脸。不知缘何,他的脸色竟是那么的差,苍白的几乎透明,薄唇亦无一丝一毫的血色,狭长的凤眼之中布满了血丝,憔悴的竟像是大病一场般。   “太子殿下,药来了。”暗香连忙端了药盘来,一碗递给了司幕政。另一碗搁在了案几之上,道:“太子殿下,另一碗药是您的,还请殿下趁热饮下。”   “梦儿,来喝药。”他将我扶起坐好,端起了碗欲喂我。执起汤勺,轻轻吹凉,而他的手竟显得有些无力与颤抖。   我猛然一挥手,便轻易的将那碗药打翻,浓黑的药汁尽数洒落在了他的身上,迅速的晕开去,幻化为一朵朵黑色妖异的花。冷笑着扯唇道:“太子殿下何不一并杀了本宫?”   司幕政是俊眉紧皱,凝声道:“梦儿,说什么胡话。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滚!”我寒声说道,眸光阴冷。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为了我好,亏他说的出口。   “梦儿……”他的眸中似溢满了受伤,怔愣的望着我。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他竟然还装的那么无辜的样子,实在可憎。   “滚!”我用尽全力吼道。孩子,我和赢的孩子没有了,我没有守护好,这让我怎么对的起他,他回来之后我又该如何向他交代。   心中一阵狂怒与烦躁,我疯狂的将身周的一切全部扫至地上,连同案几之上的那碗药一起挥落。他好好的,何须喝药,简直离谱。   “娘娘,你不要这样子。你刚刚顺过这口气,过了那难关,这身子实在是不能再折腾了。”暗香忙是上前拉住了我,语调带着几分哭腔的说道。   “孩子都没有了,你还留着我的命做什么?司幕政,你为什么不连同我的命一起取走?为什么?”我厉声控诉道,胸口因为激动不停的上下起伏着,一时竟喘不上气。   他刚欲开口,可就在此时,只见朱雀急匆匆的跨入正麟宫中,神色焦急的冲至我的床边。望着我憔悴苍白的神色与凌乱的一地物什,最后视线定格在了那碗打翻的药汁之上。颤抖着双唇,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伤痛,他略显迟疑的问道:“梦雪,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我一回来就看见那么些个御医在正麟宫中来来回回、忙忙碌碌的。这药又是做什么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没了!”简短的四个字,却沉重若千斤,我目光呆滞的望着门口。   “什么?”朱雀震惊万分,眯起那双丹凤眼,全身瞬间散发出强大的怒意。紧捏双拳,咬牙切齿的冷声问道:“不是一直都好好的,我离开一晚就出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还能有谁?”我讪笑一声,不经意的目光飘向了司幕政。他的脸色变了变,有些黯然。   朱雀是上前一步一下子擒住了司幕政,怒喝道:“禽兽!”   猛一甩手,暗含强大的内力竟是将司幕政震飞数米,“轰”的一声撞至木门之上,缓缓下滑跌落至地。出奇的是,司幕政竟是没有还手,一缕鲜血自他的唇角缓缓流下,为他那妖媚横生的俊颜增添一抹异彩,而他却也不擦拭,凤眸微眯,沉默不语。   朱雀仍是不肯罢手,疾步上前便是一掌欲向他劈下。想不到,却是暗香突然上前拽住朱雀的衣摆,泣不成声的诉道:“将军请住手,事情不是娘娘以为的那样。昨夜娘娘不知缘何腹中突然疼痛,孩子没有保住。不想娘娘竟是血液难以凝结,不停的出着血。御医说如果不及时给娘娘过血,便是性命堪忧。想不到,奴婢等夺人一一试过,竟是无一人的血液能与娘娘相融。最后唯有太子殿下的血液能与娘娘相融。是以,御医们取了太子殿下的血,由太子殿下以内力输入娘娘体内。再加上用尽了宫中名贵的止血药材,方才将娘娘从鬼门关拉回。将军,太子殿下用了近乎半条命救回了娘娘。是以他现下已是精疲力竭,无力还击,将军这一掌下去会要了他的命的。事实真想,还望将军明察!”   闻言,我不禁皱眉。血液难以凝结?这让我想其了在定城战场上中箭的那一次,当时的军医好似也曾这么说过,只是那时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以前从不曾如此。如此看来,我确实不知何时起患了这难以凝血之症。司幕政用他的血救了我,只是我才不稀罕他做这好人。先是害死了我的孩子,再来救我,真是笑话一桩。   “朱雀,你流下。其余的人,还请都出去。本宫向好好静一静。”我冷淡的说道,神情漠然。   “梦儿,你先好好修养。改日我再来和你解释。”司幕政一手缓缓扶着门侧,艰难的站起身。神情亦有着一丝悲痛,颓然的转身,步履踉跄的抬步离去。   “梦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待到所有的人全都出去之后,朱雀赶忙坐至我的床边,执起我的手,大掌将我的小手紧紧包裹,满目痛心的说道:“梦血,都是我不好。我就只离开你一个晚上。不想却出事了,这都是我的错。”   猛然,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将我的手腕翻转过来。此时我也注意到了右手腕上有一道齐整的伤口,紫黑色的血迹已是干涸,上面细细覆着一层金疮药。   “看起来,暗香说的是真的。这确实是以内力过血的伤口。”朱雀凝眉,又道:“难道,不是他……”   “是他!”我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肯定的说道:“虽然当时我意识模糊,但是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是清醒的。之前我曾听到韩太医说‘暂时保住了’,后来他们不知又谈了什么,司幕政他喂我喝了一碗药,而后孩子才没有的。他点了我的睡穴,所以后来的事我就都不知道了。”   “朱雀……”眼中嚼着泪水,我缓缓靠向了他的怀中,哽咽的轻喃道:“借我哭下,一会就好。   “梦雪……”他轻声念道,声音盛满了心疼。   将头埋入他的肩窝,蓄积已久的眼泪奔涌而出,无声的然湿了他的胸襟。朱雀健壮的双臂环上了我的腰,紧紧的搂着,似用他温暖来安抚着我的轻颤。   没有哭太久,我轻咬下唇,双拳渐渐收紧。不知河源,此次没了孩子,本以为自己会情绪彻底崩溃。而此刻的我却异常冷静,沉寂的近乎可怕。也许绝望过了头,便是这般样子了。   渐渐的止住了泪水,依旧靠在了朱雀的怀中。我柔声启口问道:“你去追寒冰,可有结果?”   朱雀又是长叹一声,自责的说道:“早知我离开一夜,会出这么大的事,我无论无何也……”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我在返回豫州有许多事等着他回去处理。是以,过段日子他会回来龙城找你。”   望着朱雀的脸上升起了一丝窘迫,我心中默默的念道,“朱雀,谢谢你善意的欺骗。”首先不说最大的破绽便是,半夜岂会开船?且寒冰的性格我岂会不了解,如非不得已,他是决计不会伤害我的。如果他真的原谅了我,现下只怕已是跟随朱雀一起回来了。   “朱雀,你去找韩太医来。我要问问他,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眸中升起一抹冷色,我凝声说道。   然而,朱雀去寻找韩太医的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御医院的人都称,韩太医昨日深夜出宫,自此不知所踪。而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我昨夜小产,太子殿下过血与我,救了我的命。却没有人知道,司幕政强行给我灌堕胎药之事,一切就好似我做了一场梦一般,他倒是做的天衣无缝,不留有丝毫破绽。只是,我心知那真实的感觉,绝对不是梦,一定曾经发生国。如果确实发生过,那么韩太医的失踪,只能有两种解释:一种便是韩太医与司幕政一伙;另一种解释便是司幕政已将韩太医灭口。   为了求证,为了不冤枉他。我将那夜穿着的外衣换下交与朱雀。宫内御医院怕已都是司幕政的耳目,是以我让朱雀拿至宫外寻了经验丰富的郎中去验那晚留在衣领处的药渣。   得到的结果便是:红花!   对他,我真的已是绝望。真相揭晓之后,那夜他的痛哭流泪是那样的情真意切,原以为他会有所触动,想不到他犹不知悔,依旧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   是以,他绝情,莫怪我无义。   我与朱雀商定,一不做二不休,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司慕政这个太子废掉。待到日后司慕赢回来之时,我便向他和盘托出全部的事实真相,如果他能原谅我便罢,如若他不能原谅我,我便以死谢罪。反正,已是无生可恋。就让我再任性由心一回,我意欲与他同归于尽。   暗中一一部署。   龙朔二十三年四月二十八,边关定城终于传来了捷报,龙朔皇朝军队终于取得了首次胜利,乌赫军队是仓皇而逃,狼狈万分的退守城中。世人都称:收复定城指日可待。   不好的消息却一并传来,龙朔二十三年四月二十九,平江侯黄南远在江州起兵谋反,一夕之间便占领了双合县、下江镇与平丘镇。六万大军是直逼江州城下,江州守城将军石抵死顽抗,形势危如累卵。   狼烟四起,南北皆战,司慕政是忙的焦头烂额,调拔了左龙虎卫旗下的五万大军南下增缓江州。   龙朔二十三年五月初一晚,我急招代行宰相刘荣源,于正麟宫中起草了废太子诏书。而我设的局,已然布好。我决定:待到我铲除了司慕政,便亲自挂帅南下剿灭黄南远的叛军。些许乌合之众,我还没放在眼中。   龙朔二十三年五月初二寅时。   夜黑风戚戚,天地间皆静谧无声,我与朱雀亲率两千御前待卫,将东宫围的是水泄不通。一队队威风凛凛,金装铠甲,气势滔天的御前待卫,个个手持明晃晃的火把。熊熊的火焰将整个天空都映照的通红。沉重震天齐整的步伐,地动天摇,整个大地都似抖上三抖。   疾步来到东宫,此次我便不再客气的先行敲门,而是直接命人砸开闯入。身后的御前待卫连忙分成五队,两队留守我与朱雀的身边,另外三队直取东宫各个宫殿,我知他府上有几百名羽卫,是以先下手为强,在他的人纠集之前抢先一步将其剿灭。一时间东宫之中竟是火光漫天,杀声一片。   嘈杂声中,只见司慕政已是整装踏风飞奔而来,一脸的阴沉抑郁之色。   俊眉紧皱,狂怒在他的眸中燃烧,双拳握紧,已然可以清晰的听到关节格格的响声。他咬牙切齿的问道:“蓝梦雪、蓝贵妃!你已是第二次夜闯东宫,敢问你究竟要做什么?”   勾唇冷笑,我朗声道:“昨日有人向本宫举报太子殿下图谋不轨,欲趁皇上不再之时暗中谋反夺位。是本宫连夜彻查!无事便罢,若真有其事,本宫定不轻饶!”望向他的眼神中已然有几分得意。   “蓝梦雪,宵小之言,岂可妄听?堂堂东宫,没有父皇谕令,岂可任你肆意搜索?!”他恼道。   轻笑一声,我自怀中取出一卷黄色布帛,腾然“刷”的展开,清晰的呈现在了司慕政的面前,挑眉说道:“太子殿下,你且看清楚了。这搜查谕令之上可是印有皇上的玺印?”   司慕政上前一步,凝眉细看,大惊失色道:“果真!父皇的玉玺,你从何而来?”   “呵呵,这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本宫依领而行,太子殿下无话可说了吧!”收起谕令,我沉声说道,唇角勾起一抹冷邪之意。   “蓝梦雪,你意欲为何?”他脸色变了变,神情似是有着几分戒备,想来我的目的,他应该也略猜出一二。   少时,三名御前待卫手捧一个黄色锦布包裹快步跑至我的身边,恭敬的递上,说道:“娘娘,这是从东宫之中搜出来的,还请娘娘过目!”   我冷然接过,三两下便将那包裹打开,竟是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胸前背后两肩皆是盘龙,腾云欲飞,栩栩如生。   甩手丢至他的面前,我寒声道:“私藏龙袍,死罪!太子殿下意欲谋反,如今坐实物证,现下可还有话说?”   司慕政凝眉望着那龙袍,脸色愈来愈暗沉,沉声道:“蓝梦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玩笑莫要开过了!”   “哈哈,本宫秉公办事,何来玩笑之说?如今认证物证皆全,太子殿下还请束手就擒,跟随本宫去刑部走一趟。”我森冷的笑道,一旦他进了刑部,就别想再活着出来。   司慕政凝望着我渐渐暗黑的脸色,似是明了什么,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开口说道:“梦儿,孩子一事,你确实误会我了。那次回来之后,我一时忙于善后处理黄南远之事,尚未来得及同你细说……”   “住口!死到临头了,还想来蒙骗本宫!来人,将他拿下!”我大喝一声、他竟然还有脸再提孩子一事。   两队御前待卫齐拥而上,司慕政慌忙拔剑来档。一时间陷入混战。刀剑过处,皆是白星点点。整个东宫之内是火光冲天。喊杀生震耳欲聋。   “抓活的!”我冷声吩咐道,我要让他亲自伏罪。一并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以泄心头之恨。   激烈的恶斗持续上演着,直至天际破晓之时,浓重的云层被扯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万丈金光从内迸射而出,耀上了宫殿的飞檐之上,折散出诡异的光芒。御前待卫们本也是个个精英,却显然不是司慕政的对手,节节败退。   “要不要我亲自出马擒住他?”朱雀此时附在我耳边小声的问道。   凝眉望向那抹紫色的身影,我沉声冷笑答道:“不必了,我突然改变主意。仅仅是龙袍陷害还不够,我要坐实他的罪证。让他逃!”要做就做的更漂亮,无懈可击!   果然,之间司慕政足尖一点,轻身一跃便飞上了那高高的宫墙。神色复杂的凝望了我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即便步踏风而去,身形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不明,已然即将得手,为何要放虎归山?”朱雀不解的问道。   “螳螂捕蝉,好戏才刚刚开演!”我平静的说道,忽而连上绽放了一朵鬼魅的笑容,又道:“你可知他现在会去做什么?”对于司慕政我十分的了解,是以我很清楚接下来他会去做什么。   朱雀仔细思索了下,摇头答道:“不知!”   “呵呵,你可知现任右龙虎卫王杰将军原先是江州的守城,他可是司慕政一手提拔上来的,是他的心肺。我敢保证今夜天黑戌时前,司慕政一定会带兵攻入皇城,殿前夺位!”我勾唇说道。是,我就是要将他逼得走投无路,主动带兵篡位谋反,皆时假的陷害亦成真。   “他真会这么做?”朱雀疑惑的出声问道。   “绝对!朱雀,传本官旨意,立即向天下昭告《废太子诏》,我再给他下一贴猛药!还有,我们手上的号令三军的信物又可以派上用处了。据我所知,王光杰手上仅仅掌管右卫,而此次皇上率军增援定城动用的便是右卫的军队。所以,王光杰手中的士兵绝不超过三万。我们只需凭此信物调动左卫的军队埋伏于皇城之外即可,只等他带兵闯入皇宫,便是再也洗不清的死罪,届时我们再将他一网打尽。日后皇上那边我也好交代。这埋伏之事,便由你亲自去办。换了他人,我可是不放心。切忌,静候我的信号弹,时机未至,勿要轻举妄动。”我详细叙述道。   “好,便依此计!那梦雪你呢?”朱雀语带关心的问道。   “哼!我自是在正麟宫中等候他的‘大驾光临’。我冷嘲道,心中竟已是溢满了期待。   一切皆在静候!生与死,都将在今晚结束……   妃祸天下·卷二 血染龙城 第六十九章 黄雀在后   是夜,酉时。   今日的月儿特别的圆,如碧盘般悬在了半空之中,甚至依稀可以见到上面的桂花树正在光与影之中晃动着。也许,苍天亦知今晚的宫变,是以出格的将这静谧的大地耀的更明亮,似想牢牢的记住这难忘的一天。皇宫之内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丝的风,就是连春日苏醒的虫儿都不敢轻易的叫出声。   空气是愈来愈沉闷,压抑的令人窒息。突然间,阴风一阵,打破了方才短暂的宁静。紧接着便见眼前一阵耀眼,金色的、凶恶的、细瘦而美丽的电火在浓密的活动着的黑云里,疯狂的闪灼着,有一种轻微而又神秘的声音在大地上滚动着,突然的一个惊雷在天空中爆炸,浑厚深远,琼楼玉宇皆在颤抖,天好似就此崩塌了一角般。今年的春雷似乎来的有些晚,不过却正好。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但这次却不再是雷声,明亮的白色直冲云霄,在空中绽放了一朵美丽的白云,身后尾随着长长的烟雾,这是信炮!   而他,终于来了。我自正麟宫门外缓缓踱步至屋中,微笑着,静候着。   外面震天的嘶吼声,铁蹄马踏之声,刀剑碰撞之声,是愈来愈清晰。我心知此时的御前侍卫们正在奋力的抵抗着,不过司慕政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攻打进来。取出那枚一早就准备好的信号弹,我来到了窗边,优雅的点燃放向长空。   随着“毕”的一声,一抹绿色直上天际,越燃越亮,耀眼无比,在空中盛开了无数朵细小的繁花。我等的就是让司慕政的人全部攻进来之后,再来个瓮中捉鳖!鹿死谁手,言之尚早。   随着“砰”的一声,正麟宫的门已然被撞击而开,强大的内力将门板都震裂,狰狞的口子蜿蜒而下,如敞开了地狱之门般的惊心。   那一抹紫色此刻已是迎风立于门口,手持一柄宝剑。棕色的发丝根根飞舞着,昭显着他此时强大的怒意,妖媚的俊颜已是气的青黑,狭长的凤眸微眯。   薄唇轻扯,他咬牙切齿的大怒道:“废太子诏!蓝梦雪,你也玩的太过火了!从今日起本殿下不能再纵容你,速速交出父皇的玉玺!”   “呵呵。太子殿下,哦!不对,你这太子已然被废,怎么?终于坐不住了?准备谋反篡位了?”此时的我端坐于软榻之上,正端着一盏茶,细细的品尝着,动作优雅万千,神色轻松淡然,好似周围的混乱全然与我无关一般。   “这也是你逼的!”他上前 一步,挥开我手中的茶杯。“哐啷”的清脆声响起,茶杯落地,碎成千万片。   “蓝梦雪,父皇让你涉政是让你辅助我。你却任性为所欲为,既然父皇如此放纵你,罔顾苍生天下。今日本殿下便只好起兵夺位夺妃,接管这龙朔皇朝的江山。从今往后没收你手中一切的权利,你就乖乖的待在本殿下的身边,做好你的本分即可!”他正色道。   夺妃?原来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想着接手他父皇的女人。怎么着,难道他还想囚禁我么?   “哦?皇上罔顾苍生?说得倒是有那么几分义正言辞。”我不以为意的嘲笑着。   “交出玉玺,蓝梦雪,本殿下再说最后一遍!”他厉声说道,剑眉飞扬,神情无比的认真。   嗤笑一阵,我正欲开口,却听得此时宫外又响起了阵阵火炮之声,心下闪过一阵疑惑,我好似方才放出的信号弹,怎么朱雀这么快就来了,难道说他按耐不住先行动手了?不过也来得正好!   没有细究,我扯出一抹微笑道:“司慕政,你就这么急匆匆的闯入本宫的正麟宫,逼迫本宫交出皇上的玉玺。难道你就没有发觉什么地方不对劲?或者你以为本宫从来都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我状似轻松的指了指身侧,暗示着他。语调不疾不徐,好似聊天。   闻言,司慕政愣了又愣,终于他发现了问题所在。   “朱雀去了哪儿?”他凝眉问道。   “你终于注意到了,可惜不觉得太晚么?”我冷冷笑道。   宫外又是喊杀声鄹起,一阵高过一阵,愈演愈烈。一场异常残忍而又激烈的宫变正在这皇宫之中血腥的上演。   司慕政急急的转身,跑至门口,怔愣的望着屋外的火光冲天,一名士兵跌跌撞撞的跑来,浑身是血,跪在他的面前禀报,气若游丝艰难的说道:“他们……他们杀来了……”言未罢,已然昏死过去。   “蓝梦雪!”司慕政腾然转身,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惊道:“你派朱雀调兵围攻,就等着我自投罗网?”   “嗯!对!”我微笑着颔首默认。   他恼羞成怒,上前便是揪住我的衣领,双眸已然通红,大声吼道:“你我曾相爱一场,你就那么想要我的命?好,我承认,我败给你了。你可满意?不过,蓝梦雪!你听着,就是亡命天涯我亦会带着你,绝不会再让你祸乱朝政。”   我正待语出讥讽,只是一阵悠扬浑厚且深远的羌笛之声陡然吹响,刺破了这漫漫寒夜,穿透了层层阻碍,回荡在了那空旷的皇宫之上,久久不散。   再熟悉不过了,曾记得远在定城的战场之上,曾记得骆城沦陷那日,我听到的皆是这样的羌笛之声,鬼魅的魔音如来自地狱的召唤,深远的音调如宿命之手无情的抓来。这种羌笛之声怎么会出现在今晚,难道说外面正在激烈打斗着的不是我的人。其实方才我也曾有过片刻怀疑,朱雀应该没有那么快赶到,可是乌赫的军队又是如何来的这龙城,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兵临皇城脚下而不被察觉。   “蓝梦雪!”司慕政仍在不停的摇晃着我。   “放开!”我怒喝道,“你有没有听见?那是乌赫军队的羌笛之声!你听见了没有??那不是我的人!!”慌乱袭上心头,一时间竟是六神无主。   他亦是发觉了异常,一时竟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愣的站着。   猛的推开他,我迅速冲至门口去看个究竟。   月朦胧,不辨谁家器宇,渺渺漫漫,灯惨淡,难分哪个乾坤。拼命士卒往来相持,杀气锁长空,东西混战,剑戟交加。   正当我全身惊异震颤之时,不想却被一柄冷剑横向了身前。我踩着震惊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似水的美眸中完完全全塞满了恐惧。微张的吼口似被人掐住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叶赫御敏,想不到楼兰战场一别,此时此刻我们竟然又见面了,却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之下。   金边虎皮靴,腰系蟒皮玉带,头带一定金丝嵌玉尖顶塔形帽,帽顶之上是一颗硕大的正红色东珠,此时正散发着血异的光辉。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凸的眉骨,深刻的轮廓,高挺的鼻梁,神情冷冷清清,一双慑人炯亮的深蓝色的眼眸闪动着地狱之火,暗含的愤怒不言而喻,似要将我彻底焚烧殆尽。   “蓝梦雪,本汗曾经说过。总有一天,本汗会兵临龙城脚下,届时再取你性命。釜底抽薪?楼兰陷阱?火烧连营?藤甲?你欠本汗的那十多万士兵的债,今日也该一并还给本汗了!本汗日盼夜盼,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他语调阴森的说道,声音有如千年寒冰般冷彻。   望着他那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杀意,我不自觉的瑟缩了下。司慕政见状,不由的紧皱了眉头,将我拽至身后周护着。缓声宽慰道:“梦儿别担心,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   “哈哈哈哈!”叶赫御敏是阴笑一阵,眯起眼眸道:“这位可是龙朔的太子!梦儿?叫的好不亲热。本汗没有听错吧。蓝梦雪,本汗想不到你真有本事,司慕赢不在时你便勾搭上了太子,可是耐不住深宫的寂寞?还是担忧他哪天不幸战死沙场,所以连自己的退路都寻好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叶赫御敏,你是怎么进来的龙城?”我怒吼道。   “哦,对了!提到本汗怎么入得这龙城,还不得不感谢你!”他挑眉嘲讽道。   “因为我?”我不禁皱眉疑惑的问道。   “呵呵,蓝梦雪。本汗不得不承认,你真是太有手段了,不仅在战场之上有着敏锐的头脑。就是在玩弄男人上也颇有一手。原本,本汗以为你只是周旋于司慕赢与司慕勤兄弟之间,想不到你与太子亦有染,看来这司慕家的三个男人皆备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也不知是幸亦或是不幸?”他假意赞道。   感谢我?司慕勤?以及突然出现在龙城皇宫的叶赫御敏。这么快的速度袭入龙城,却没有被人发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是从合谷关进来的,并且没有遇到一丝一毫的阻碍。   天,我双目圆睁,惊道:“莫不是勤王开合谷关放你进来的?”   “正是!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司慕勤竟然会做这等出卖龙朔皇朝之事,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可知,这笔交易很划算,因为他只有一个要求,便是擒住你交给他!!可惜,本汗亦是过河拆桥之人,今日本汗定要取你性命,以祭奠我乌赫万千将士阵前的冤魂。蓝梦雪,你准备受死吧!”他冷笑着,陡然提起手中的佩剑,侧手一翻,顿时寒光阵阵,耀眼无比。   原来真的是司慕勤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想不到仅仅因为我利用了他,惹怒了他,为了得到我,他竟然疯狂至此,不惜与乌赫联手,出卖自己的国家。世人都言勤王狂傲不羁,胆大妄为,想不到竟是连最起码的分寸都没有。   我心中盘算着,小声的附在司慕政的耳边问道:“你派王光杰带了多少人攻打这皇宫?”   “两万!”司慕政凝眉,亦是小声的答道。强敌当前,我们之间的恩怨自是搁置一边,首先当一致对外。   “我让朱雀调了三万左卫的兵力围堵你。”我仍是小声的说道。   “蓝梦雪,你够狠!”司慕政咬牙从齿间迸出这几个字。   “现在就不要再说这些了。”我皱眉,突然提高了声音问道:“叶赫御敏,不知你兵临龙城,带了多少人马?你也别得意的太早,鹿死谁手,尚未见分晓!”   “哈哈,就让你们四个明白!如此大好机会,本汗可会错过,告诉你定城现在不过是一座空城,兵力已是被本汗全部集结。本汗带足了十万兵马,还怕攻不下这龙城?你们休要糊弄本汗,本汗知晓黄南远已是在江州谋反,你们手上剩余的兵力已然大部分全部派出平定内乱。自是分身乏术,难以顾及。不知本汗可有说对?”叶赫御敏猖狂的笑道。   闻言,我不禁紧咬贝齿,叶赫御敏说的一点都没错,右卫营的人司慕赢基本已是带走,左卫营又派出了五万兵力增援江州。仅剩的这些兵力,我却与司慕政在此自相残杀。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国耻家仇,内忧外患,同室操戈,我竟是罪魁祸首,我已然成为了龙朔皇朝千古的罪人……   “蓝梦雪,本汗已经说的够多的了,纳命来!”叶赫御敏挥剑直上,凌空向我劈来。   司慕政是沉着抽剑来挡,他护着我左躲右闪,抵御着叶赫御敏招招致命的袭击。外面的喊杀声是愈来愈响,我想朱雀的人应是赶到,恐怕也只能加入这一场混战之中。但是乌赫毕竟人多势众,且我们的人又没有防范和准备,势必会溃不成军,这皇城今日看起来是难保。   “梦儿,眼下我们只有一条退路,就是放弃这龙城。出城暂避纠集兵力,再作打算。”司慕政一边与叶赫御敏过招,一边搂着我小声的说道。   放弃龙城?就这样放弃龙城,岂不是等于亡国?试问现下江州有黄南远的起兵谋反,战火又蔓延至了龙城,天下之大,还有何处可去……   “不行!你走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是司慕皇家的人,只要你还在,终有复国的一天。而我,这一切皆因我而起,今日我定要留在这龙城中与之共存亡!”我咬牙说道,并且偷偷的将一直藏于袖中的玉玺塞到了他的手中。   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惹怒了勤王,直接导致了他开关放入外敌;不查真相,冲动的杀了黄悠然,破坏了太子的布局,导致黄南远起兵谋反。如今,在这龙朔皇朝即将亡国之际,我岂能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   “梦儿,别胡闹了。这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快跟我走!”司慕政接过玉玺时,愣了一下,却是焦急万分的说道。又是举剑抵挡了一阵叶赫御敏的猛攻。   我知晓,他要抵御叶赫御敏疯狂的进攻,还要周护着我的安全,眼下已是渐渐的力不从心,节节败退。   屋外仍是厮杀声,混战声一片,一阵高过一阵,不知战况如何。屋内的打斗亦是愈演愈烈,刀剑过处,满地狼藉。处处皆是残碎,不堪入目。   突然间,叶赫御敏阴笑一阵,凌厉的剑气直直的斩向了司慕政。万分危急的情形下,我推了他一把,使他躲过了叶赫御敏致命的袭击,然而我自己却也脱离了他的保护。一见有可趁之机,叶赫御敏唇边迅速扯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原来声东击西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我心知,他终于找到了破绽向我下手了。死亡,在那一刻,离我那么近。   幽冷的寒剑高举,近在咫尺,眼看就要落下……   突然间,两道寒光闪过,快到无法看清。只听得,“铛”一声,叶赫御敏的长剑坠落于地……   再看他已是怒目圆睁,高举的手腕之上贯穿了一把锋利的宝剑,胸口亦是插了一柄宝剑,露出了些许森冷的剑锋,汨汨的鲜血正缓缓溢出。   又是一阵强劲的内力将那三把剑瞬间吸附抽回剑鞘,“扑哧”一声,鲜血自叶赫御敏的胸前喷射而出,溅至我的脸上。叶赫御敏不可置信的捂上了胸口,用尽全力纵身破窗而逃……   怔愣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形势被扭转,我呆滞在了原地。   那一双鸳鸯剑,我岂会不识?   是赢他,终于回来了,竟在这种时候……   妃祸天下·卷二 血染龙城 第七十章 一切皆空   墨发飞扬,剑眉紧锁,薄唇紧抿,一袭滚金边的黑袍,衬得他阳刚霸气。面带几分冷意,凝眉望着此时呆愣在原地的我与司慕政,一言不发。看的出来,他很生气。   挥开袍摆,他跨步向我们走来,“砰”的甩手便将那双鸳鸯剑掷在了软榻之上。站定在了离我们五步远之处,隐怒自他的身上慢慢散发而出,只见他优雅的从怀中取出了一方明黄色锦帕,轻轻擦拭了下手上的血迹。其实,他越是这样的漫不经心与不疾不徐,便越是让我心慌意乱,越是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   “赢……”我小声的开口唤道,适逢他恰巧抬眸看向我,深不见底的眸色令我心中猛然一沉,竟是不敢再开口。脑中混杂一片,如此混乱的状况要怎么解释?还能不能解释的清楚?数以百计的借口与理由同时蜂拥而入我的脑中,炸开了锅,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其实,我真的不想再骗他了,今日必须将这一切说清楚。   “父皇,你怎么从定城回来了?”司慕政率先开口,神色还算是镇定。   司慕赢冷冷的瞥过他一眼,沉默不答话。一时间司慕政也不知再开口说些什么。周遭陡然安静,笼罩在了一片沉闷之中,就是连外围的厮杀声都似渐渐远去,只剩下三个人的心跳与呼吸之声,是那么的压抑。   良久……   一声轻哼自司慕赢的喉间逸出,打破了这一片死寂般的僵局。   “你们两个,太让我失望了!废太子诏?!殿前夺位?!好极!嗯?”   司慕政紧咬着牙冠,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间迸出。神色冷了几分,他又开口说道:“谁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司慕政正欲开口,我抢先一步问道:“赢,如今外敌当前,我们先不要说这些好吗?龙城危在旦夕,叶赫御敏他……”   语未毕,已是被他冷声打断,“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是带回了八万兵力。定城城外一战告捷之后,我心下总是怀疑,觉得胜的有些诡异。担忧其中有着更大的阴谋,是以,我派了许多的暗探严密监视着定城中乌赫军队的动向。不想被我发现,他们的大军竟然深夜全部暗自从北边撤出,走山林之路,去的似是合谷关的方向。当下情急,来不及通知远在合谷关的勤弟,是以我留了两万兵力收复已然是‘空城’的定城。日夜兼程的率兵赶回龙城,不想却遇上了这样的一场混战。方才听青龙向我大致叙述了一番,嗯?想不到你们竟然自相残杀起来了,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政儿,你倒是说说看,你带兵殿前夺位是怎么一回事?这皇位迟早是你的,就这么等不及了?”   “父皇,儿臣罪该万死!”司慕政拱手俯身请罪道。   “不说?护着她?”司慕赢凝眉,凌厉的目光扫向了我,寒声道:“蓝儿?《废太子诏》又是怎么回事?嗯?”   “孩子,没了。”我垂眉低首的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只得全盘托出。如果司慕赢带回来八万兵力,加上方才重伤了叶赫御敏,那么龙城便保住了。谢天谢地,真是万幸。这样的话,我心中的重石终是稍稍落地。   “什么?孩子没了?!”司慕赢惊异的望着我,目光向下而行,停留在了我平坦的小腹之上。那本应已是隆起的小腹如今却是……   而赢他,终于注意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司慕政眸中闪过心疼,见我不答,似有些明了般,轻声问道:“是政儿害你没了孩子?”   “是!”我颔首默认。   “啪!”一声,是清脆而又响亮的耳光声。我震惊的抬头,却见司慕政已是一脸捂住脸颊,隐隐可见五道红痕渐渐凸起,唇边渗出血丝。   司慕政一脸狂怒,一指直指向他,痛心疾首的质问道:“混账!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   司慕政紧咬下唇,妖媚的凤眸中亦是闪过痛心。突然间,他似有些情绪崩溃,一脸伤痛,直直的深望着我,厉声大吼道:“梦儿,不是的!不是那样的!那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害死他?!孩子没有了,我比谁都心痛!”   当时,我只觉得天好似崩塌了一角般,“轰”的一声在我耳边震鸣。震惊已是不能形容我心中的感受,他竟然当着司慕赢的面喊我“梦儿”,还无耻的说我腹中的孩子是他,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承认了,他竟然在司慕赢面前承认了我与他之间的关系。难道说,时至今日,他也是豁出去了吗?   脑中一片空茫,我亦是丧失了理智,上前一步拽住司慕政的衣领,控诉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叫你的孩子?那明明是我与皇上的孩子!司慕政,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以前在江州的时候,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却被谎言蒙蔽了双眼,不肯承认,冤枉我与他人有染,还硬生生的打掉了他,如今,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你却又说是你的,你是不是脑中装的是稻草?心智不正常了?嗯?”既然他都承认了,那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些什么,今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没有不正常,相反我清醒的很。那就是我的孩子,是定城你中媚毒后的那一夜有的。”司慕政一口咬定道。   “呵呵。”闻言我狂笑一阵,陡然放开了他,语调充满肯定的说道:“你少自作多情了!绝不可能是你的孩子!”   “为什么不会是我的??就因为与我缠绵的那夜之后你服用了防孕的汤药?”司慕政开口反问道。   防孕的汤药?我确实饮了。只是他怎么会知晓?我心中一紧,皱眉疑惑的问道:“这种事,你怎会知晓?”那夜之后,我曾交代暗香去街上帮我买了防孕的药回来煎服,此事除了我与暗香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那他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除非……   “难道说,暗香已然投靠了你?!”突然间我恍然大悟,惊叫道。这个暗香,我自第一次带她去东宫时,见到了司慕政时她便有些神色羞窘。起先我也一直未引起重视。那次在定城之中,我彻夜未归之事,司慕政收买了行馆所有的下人隐瞒此事,虽然当时我心中有些疑惑,暗香也是绝口未提一字。不过我一直以为是司慕政威胁或是收买,堵上了她的口,毕竟暗香是跟随司慕赢数十年的心腹之人,所以我也没有想过她会投靠他人,一直十分的信任她。此时此刻再回想起她在正麟宫前厅之中见到司慕政的异常反应,以及孩子出事后第二日她阻止朱雀向他动手那声泪欲下痛心的样子。看来,这爱情早已是深深的植入她的心中。   “是的,我有意拉拢她,她亦投靠了我。所以,按我的旨意,她根本就没有给你去街上买什么防孕之药。那不过是一碗普通的补血养气,有助于受孕之药。”司慕政凝眉答道。   什么,有助于受孕之药,竟然是这样的……   我怔愣良久,始终会不了神,想不到暗香为了爱情竟是出卖了我。爱情使人盲目,竟是连跟随了十多年的主子都可以出卖。此时再回想起在正麟宫前厅司慕政来访那日的情形,当时他看见我喝青梅茶,便露出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还有在冷宫大火的那晚,我差点跌倒,他却伸手扶了我一把。当时我便觉得很怪异,明明先前我已经扬言欲让腹中的孩子与他争太子之位,为何他好似不在意一般。原来,他一直都认识那个孩子是他的。   迟滞片刻,我又凝眉说道:“就算那夜后是你说的那样,那也只意味着这孩子有可能是你的,你凭什么那么肯定。不,我不相信!只一次就有了,这么巧,这绝不可能!”那夜之后,战役取胜篝火庆宴那晚,我与赢亦有过缠绵,前后不过相差一周左右。   “梦儿,父皇二十年来,宫中嫔妃再无一人受孕。凭什么你就能有呢?这个问题你究竟想过没有?”他冷声反问道。   二十年来无一人受孕,貌似事实确实是这样的,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也许是我的运气好呢。可闻司慕家的男人不易让女人受孕,司慕政自己还不是成婚四年,三妃两妾无一人有所出。不,不对!我心中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立即否定了这种想法。司慕政他是因为依妃对其他的人用了“藏香”的缘故,才导致至今没有子嗣的。   “不,我不相信。”我拼命的摇头,始终不愿相信。带着期盼的眼神,我小心翼翼的望向司慕赢,语调带着几分怜乞的说道:“赢,自从和你一起后,我真的没有再动过别的什么念头。定城那一晚是一个错误,我与方志贤斗酒之时不察他在我的酒中下了媚药,是以才会,才会……赢,告诉我,那孩子是你的,对吗?”恳切的眼神,我期盼着他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然而司慕赢黯然的神色让我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长叹一口气,他凤眸微敛,沉声说道:“政儿说的没错,我确实无法再让女人受孕。”   他的话无疑判了我的死刑,我满心期待,一直以为是他的孩子,想不到竟然还是司慕政的。转头看向司慕政,突然间,我失控的冲上前去拼命的摇   晃着他,厉声质问道:“司慕政,既然你知道那是你的孩子。为什么还要下次毒手?你是禽兽吗?告诉你,你不要妄想再编什么理由来蒙骗我,那日你灌我的药,我已经让朱雀去宫外找郎中验过了,成分便是红花!你又一次强行打掉了我们的孩子,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啊!”我的心在一滴一滴的淌着鲜血,我不能理解。上一次是因为误会,那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梦儿,那是我的孩子。拿掉他,我比你更心痛,你究竟明不明白?那是我们之间最后的羁绊。以前都是我不对,我深深的伤害了你,甚至亲手错杀了我们的孩子。长久以来,我一直希望你能再回到我的身边,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知道那是越来越难!可这个孩子让我重新又燃起了希望,满心的都是期待,我心知只要等你平安的生下他,届时我再告诉你真相。相信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是会回到我身边的。”他神情凄楚的说道。   其实他说的对,如果真是那样,看在孩子的份上,或许我会考虑回到他的身边。   木然的望着他,我纳纳的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碗红花又作何解释?还有韩太医又被你弄哪去了?”   “那夜你突然腹中绞痛,胎儿不稳,有些流血,起先孩子是能保住的。但是韩太医同我说,他发现你患了一种古怪的,他从未见过的不凝血之症。而且,韩太医以他项上人头向我担保,他说我们这个孩子不知缘何先天不足,本就难以保住,此次你腹中绞痛只是一个开始,随着日子的推移,会越来越频繁与严重。是以,他认为此胎能保住的几率极低,就算万分幸运能生下来,心智也难全。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会要了你的命!他说你的不凝血之症,在这次小产之时他尚有八成把握保住你的性命,但如果真的到了生产之时,你将必死无疑。是以,我思索良久,这个孩子不能要,保住你的命最要紧。韩太医来自豫州,他说鬼谷神医无问是他的同门师兄。是以当晚我便让他出宫去寻找神医无问,看看是否有办法能治好你这难凝血之症。”司慕政语调凄哑的详细叙述道。   闻言,我半响不语,误会,竟然又是天大的误会。正因为这个误会,我才带兵剿平了他的东宫,陷害他谋反之罪,才会在这皇宫之中与他自相残杀。兜来兜去,想不到又是误会。   颓然的跌坐在地,我神情沮丧的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而要擅自替我做主?那也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自己说了算?还有,你事后为什么不将事实真相告诉我?从而让我误会你那么深?”   “梦儿,试问要如何征求你的意见?我了解你,因为你曾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你绝不愿意再失去第二个,所以就算你知道了实情又如何,你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去生下他的。哪怕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你也不会肯拿掉他,所以只有我狠下心来。梦儿,你可知我的心已似被寸寸割裂,再也无法愈合。我们的两个孩子,皆是被我亲手打掉。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亦是人,如此大的打击,我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如此沉重的压力,压的我自己亦是无法喘息。你心情低落,我亦是。所以当时我真的没有那个精力和你解释什么。况且,就算我解释了,你也未必会相信。所以我想着过段时间,等你我皆从那深痛中走出些许时,我再向你说出实情。回了东宫之后,我疯狂的将自己沉浸在了处理政事之中,只是为了让自己暂时忘却痛苦而已。不想你竟会如此冲动……”他淡淡的说道,思绪已然偏远,眸光不知望向何处,兀自出神。   他的话,让我沉默了。如果站在他的立场来考虑,那样的打击确实是难以忍受,而他却坚强的挺了过来。他曾说: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好。相信那时他的心中亦在滴血,清醒的打掉自己的孩子,还要承受着我的怒气,那重压原来他也不堪忍受。而我,都做了些什么,夜闯东宫,龙袍陷害,甚至是带兵围剿他……   沉默良久,我轻轻抚上了秀眉,想化开那一直紧颦的柳叶,却力不从心。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孩子的事终于水落石出。抬头望着一直站在身侧,一言不发的司慕赢,今天我们三人之间这有悖伦理的混乱关系终要了结了。   “赢,我们方才的谈话你都听见了。你好似一点都不吃惊我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从头至尾都是那么的冷静,看起来你都知道了?”我开口问道。   “是!”司慕赢承认道。   “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在我怀孕之后?你知道你不可能让女子怀孕,是以我肯定出轨了。所以便去彻查了我以前的事,是不是这样的?”我平淡的问道,目光有些呆滞。现下想起来,在楼兰城那晚,我告诉司慕赢我怀孕之事时,他的反应便是震惊。起先我以为他时隔那么多年后又有了子嗣,震惊是难免的,再加上他后来对我照顾的是无微不至,是以我忽略了。想不到,那时的他已然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不是,你们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司慕赢凝眉答道,他的话让我瞬间一怔,惊愕的抬头望着他深邃的凤眸,墨黑如幽深的黑洞般,能将人牢牢的吸入其中,无法自拔。   “有多早?”我颤声问道,有些不敢相信。   “还记得那次在皇家射箭场,你与我提起调楼亭轩来龙城一事么?那时起我便怀疑你和政儿的关系了。”他淡淡的说道,神情缥缈,不知所想。   天!竟是那么早就开始怀疑我们了,简直难以想象,我双唇微张,怔仲的望着他刚毅的下巴,心中一团乱。皇家射箭场,那都是秋场围猎之前的事了。   司慕赢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当然,那只是怀疑。因为,我在落日镇遇见了你,并且在你的身上撒下了‘千里迷踪散’。当时,明明我打探到你是去了江州,但是随后我派白虎在江州之中寻找你,却是一无所获。是以我想也许你并没有去江州,中途改道去了别处也是有可能的。后来我在定城遇见了你,那时我觉得我的猜测是对的,你确实是因为远离了我,而让那‘千里迷踪散’失了效。可是当你提起楼亭轩时,我意识到问题也许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如果中途改道去了别处,又是如何认识身在江州的楼亭轩呢?那么试想如果你确实到过江州,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你的‘千里迷踪散’已然解开,能解此毒者,只有皇室。是以,那时我便想起了身在江州的政儿。”   好细致的联想,且分析的很有道理。我紧咬下唇,秀眉紧颦,启口道:“继续。”   “所以,后来的球场围猎,你与政儿一同失踪了。此事便加深了我的怀疑。”他继续说道。   此时,我不禁插话,道:“就因为我与他独处了一夜?因为当时我背上的伤口是他替我处理的?”   “不是这两个原因。而是因为你们一同去的树林之中的那个地方甚为偏僻,平时就鲜少有人到,更不用说你与政儿会在那里相遇,这一切都过于巧合。虽然蓝儿事后你同我说,你是因为追一只兔子迷了路,但是当时我并没有完全相信,你可知,你进入树林的深处又岂是步行可以到达?当时,我就想过,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是有人带你策马而至的呢?”司慕赢挑眉说道。   闻言,我与司慕政皆不语。不得不承认,司慕赢的洞察力真的很敏锐,他分析问题,切入的角度都是那么的精准。   “当然,仅凭猜测怀疑你是不准切的。那时我并不想细查,而且在球场围猎那日我发现了勤弟与你相识一事,这曾经一度动摇过我的想法。因为天底下不可能真有那么相像之人,是以勤弟一定是认识你的,绝不是错认。这样的认知,使我曾一度推翻自己的判断,认为也许你和政儿之间,确实是巧合。当时的我转而把精力注意到勤弟身上。那日早朝后,我注意到勤弟向你的蓝苑方向走去,是以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而他果然与你纠缠不清。那时,我错误的判断你昔日的恋人便是勤弟,出于想独占你的念头,我狠下心将他派去了合谷关修建要塞。”司慕赢凝声详细叙述道。   稍稍停顿了下,他又道:“不过很快,一个细节让我推翻了你与勤弟是恋人的想法。”   “什么细节?”我凝眉问道。   “勤弟久居龙城,可谓是足不出户。如何与远在定城的你相识?如果你与他昔日曾经是恋人,那便应当是你去落日镇之前的事,也就是说你以前一直住在龙城。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对不上了。因为在落日镇我那次吻你之时,你的耳垂并没有受伤,是完好的。而在定城又遇见你时,才发觉你已然扯裂了自己的耳垂,而且你的眉间总是有着一抹散不去的清愁,这就意味着你感情上的受伤明显是自我落日镇与你相遇之后的事。如何又能与勤弟牵扯上呢?那时起,我便又开始回到当初,怀疑是政儿。”他说道。   好厉害的推理,我心中冷笑一声,道:“还请皇上继续!”我极少称他皇上,只因我此时已有些许生气。   “蓝儿,百菊节上你遭劫一事。我思前想后,觉得那些袭击我的人并没有取我性命之意,目标相反是你。你初来龙城,又会有谁结怨?能做出袭击皇上之大逆不道之事,就单单为了你。我想放眼皇朝,除了勤弟以外无人敢如此胆大妄为。他一定是上次不肯罢休,才出此策。我本已想带兵围剿勤王府,又怕打草惊蛇,从而使他将你藏的更深。一筹莫展之际,所幸当时楼亭轩及时寻到了你,不过根据他所形容的寻到你的地方,似乎离勤王府不远。是以,我更加肯定一定是他劫持了你。”   “不错,的确是勤王挟持了我,后来我从他王府中废弃的地道中逃脱。”我颔首承认道。   “这件事,让我彻底怀疑起了你的身份。既然你与勤弟相识,又与政儿有牵扯。那么究竟你的身份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我一直都看不透。不过,最主要的是,我想不明白,在勤王府中究竟是何人要伤害你,在你腕上划上那样一道蜿蜒狰狞的伤口。后来听你的描述,说是一个面容丑陋狰狞之人。那么勤弟府上为何会有这样一个人?还有,我觉得楼亭轩似乎为你掩盖了什么,你出事的树林竟是连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蓝儿,你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迷。是以,我不得不去查你。是以,自那件事后,我便派了玄武去彻查此事。我让他去勤王府暗查,还让他去了趟江州安王府,还有就是从楼亭轩的身上去查清楚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再来回禀我。”司慕赢叙述道。   原来,他竟然那么早就开始彻查我了。   “其实,从勤王府中逃出来后,我诡异受伤一事,自是难以自圆其说。不过当时定城告急,你御驾亲征,我本以为你顾及不到此事的。想不到,你并没有忽略。呵呵!”我苦笑一声,又道:“该不会你带着我一起出征,还有那日抵达定城外的营地,你让我和司慕政一起返回定城中,也是想试探我?”   “蓝儿,带你一同出征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那日让你们一同回去确实是有些试探之意。”司慕赢毫不掩饰的说道。   “父皇,我……”司慕政沉默了很久,终是轻声喃道,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所以,你从定城外回来之后,还是察觉到了异常?就因为我的衣领上有着他棕色的发丝,所以当下你肯定了我们的关系?”我敛眼问道。那日我一时心慌意乱只想着沐浴,却忘了换件外衣,从而导致的疏漏。   “你知晓我看到了?”司慕赢挑眉疑道。   “是!”我答道,我的观察力亦不差。   “其实,不仅仅是因为棕色的发丝。我在知晓了方志贤与你斗酒一事后,发现了几个疑点。”司慕赢接过话道。   “什么疑点?”这次开口的是司慕政,想来方志贤的事皆是他一手善后,他自是想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   “因为当时我已经怀疑了你们的关系,自是没有完全相信政儿所谓的你哭着求他处决方志贤的说法。那么试想究竟是什么样天大的原因,才能使政儿不顾一切的要将这方志贤灭口,而不顾及方子谦那个老狐狸,将定城置于危险之中呢?肯定是与你俩有关,然而等到我去查时,酒楼的一干知情人士已然全部失踪,当然那时我并不知媚药一事,也无从而知。是以我顺便将定城之中的客栈均查了一遍,而这一查去查到了你们在天外客栈留宿一晚。你们两个容貌皆出众,衣着华贵,尤其政儿一袭棕色发丝更是令人过目不忘,是以天外客栈掌柜的印象是十分深刻,很容易就查到了。”司慕赢又停顿了下,道:“蓝儿,其实我本不想去查你们在定城之事。那晚我并不清楚实情,也不知晓你们在外留宿一事,我是希望你自己亲口告诉我的,而不是等我去查。当时我的心中想着不论你以前做过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只要你承认,只要你告诉我,可是你却没有,所以我很失望。”   是的,犹记得那晚,也就是他要将我遣回龙城,下了三日之限那次。他曾问我,他对我够好吗?我回答够好。当时他又问我,既然对我够好,缘何我心中抑郁需要到酒楼去饮酒呢?我没有回答。当时的我真的没有勇气去回答他,我胆怯了,我不敢承认。原来那时的司慕赢就已经猜测到我与司慕政的事了,那晚他其实是给我机会坦白的。我却没有。想来,他对我亦是失望透顶才会让我离开定城,返回龙城去的。原来,那时他真的想过放弃我。   “蓝儿,还有一个细节,让我无须等待玄武的回禀就肯定了你们的关系。”司慕赢又道。   还有疏漏,我深吸一口气,疑惑的问道:“什么?”   司慕赢凝眉说道:“就是那朵梅花,在知晓你们在天外客栈留宿之后。我仔细的回想了那朵刺烫的梅花的形状,可能蓝儿你自己从来都没有注意过,那朵梅花右下角的花瓣有少少拖尾。更像是覆盖了原先什么似的,而那个拖尾,看起来像是一笔捺,所以当时我就想,这朵梅花应该原先是个‘政’字。”   闻言,司慕政是怔了又怔,双唇渐渐褪去了血色。   而我的情绪在听到这件事之后,终于彻底的崩溃。长久以来,我一直以为自己骗着他,心中觉得无比的内疚与自责,一直在挣扎着。想不到,精明如他,敏锐如他,睿智如他。竟是瞒不过他一丝一毫。他早就知道了一切,那我成日的在做戏演戏,岂不是笑话一桩?天天扮小丑?可笑我怎么会认为自己可以欺骗的了如此深不可测的他。   我的精神受不了这样大的打击,是以我瞬间红了眼,疯狂的朝他大吼道:“司慕赢!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明明早就知道了我与司慕政的过去,那你还要我做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是在利用你报复他!还是说,你觉得我的行为很可笑?我很无知?还是很好欺负?所以才这样待我?你整日的在看我的笑话?看着我在这两段畸恋中苦苦挣扎?起先我忘不掉他,再是被你深深的吸引,最后不可自拔的爱上你?”   “不是的,蓝儿,不是的……”司慕政皱了眉,神色闪过一丝慌乱,气息不稳的说道。   “不是?那是什么?司慕赢!你就这样的成日的看戏?看戏?很好看是吗??很精彩是吗??觉得自己很有魅力?看着我这样一点一点的陷进去,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是吗?”我厉声质问着,声音已然带着一丝哭腔,心中绞痛。想不到竟是这样的,他竟什么都知道。那一刻,我有种赤裸裸的被曝光的感觉,羞愤难当。   “不是那样的!蓝儿!”司慕赢突然激动的将我搂入怀中,不顾一旁司慕政陡然黯淡的神色,满脸慌乱的说道:   “不是那样的,蓝儿。我没有在看戏!这都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的身份诡异,我根本不想去查你。不管你以前和谁一起,我都不在乎,我不在乎!我承认,我很自私。我明明怀疑你和政儿的关系,可我还是想霸占你。从古至今,父占子妃,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我知道夺人所爱,这样做我对不起政儿,但是我狠下了心,我知道你们不敢承认,所以我宁可当做不知,就这样霸占着你。我想着,先占着你,再慢慢的侵入你的心,终有一天你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只是,我忍受不了你之后的背叛。我自认对你够好,想不到你还是会出轨,当然那时我并不知你中了媚毒,是身不由己。我以为你依旧心中没有我。所以在定城那时,我有些绝望,也曾经想过放弃,所以我没有撤销那让你返回龙城的决定。想不到,后来你竟是在战场之上替我解了燃眉之围,还为我挡了一箭。”   说到这里,司慕赢已然有些激动,他放开了我,修长的双手握住我柔弱的肩头,一双凤眼直勾勾的望入我的眼中。道:“蓝儿,你为我挡了一箭。让我知道你其实也是爱我的。那时我告诉自己,从今往后不论任何理由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他的眼中满满的皆是深情,令人动容。那一刻,我的罪恶感竟是那么的强烈。其实,他不知道就是替他挡箭的那件事,我也是骗他的,我真的很卑鄙。也许这就是我唯一骗过他的事了。   “赢……”我轻声唤道,凝望着他,心中五味翻滚。   他的话,我在脑中仔细的理顺了下。回想了下细节,突然我想起了另一件事,被困骆城之时我曾让寒冰带信给司慕赢,而司慕赢似乎从未问起过我怎么会认识寒冰。现在想来此事便很容易解释了,他一早就知道我在江州安王府待过,那认识寒冰也在情理之中,难怪他毫不惊讶,这么重要的细节,我却忽略了。   方才司慕赢似乎提到了派玄武去彻查我以前的事,那么想来在楼兰城中的那晚,玄武在司慕赢所在的书房之中待了很久很久,怕就是向他一一禀报彻查我一事的详细结果。难怪那日,我见司慕赢竟是那么的悲伤与反常,近乎绝望。不过令人疑惑的是,他既已经全然猜测到了我与司慕政的事,而在此之前我又没有告诉他我怀孕的事,那样绝望的表情又意味着什么呢?就是在知晓了我怀有司慕政的孩子之事,都没有见他流露出这么绝望的表情。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说玄武还查到了些别的事?心中不解!   微微眯起剪水眸子,望入他深不可测的眼眸。突然间,我觉得他似乎还有很多很多的事瞒着我。还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他出征定城前的那一个晚上,似乎也很反常,难道说,他知晓我与政有了孩子,想成全我们,会是这样骂?   此时,我与司慕政凝眉对望一眼。司慕赢知晓我们的事后并没有怪罪我们,这是我们所没有想到的。只是司慕政的神色是愈来愈黯淡,突然间他从袖中取出玉玺,恭敬的递到司慕赢的面前,道:“父皇,玉玺在此!”   而司慕赢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微笑着说道:“就放在政儿那吧,无妨。”   震惊,我与司慕政又是对望一眼,不明所以。将玉玺交给他,难道意味着赢他想退位?有可能吗?   看着玉玺!我陷入了沉思,究竟我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呢?绞尽脑汁的思索着,猛然间回想起出征定城之时司慕赢除了交给我这个玉玺之外,好似还有一卷圣旨。说是到了玩不得已之时方才打开,当时我曾戏问他如何判断这万不得已之时,他说到时候我自会明了。   那么,今日这叶赫御敏几乎得手龙城一事不知算不算万不得已的情况,那我是不是应该打开看一看,心中隐隐感觉到其中应该有我想知道的事情。   正在晃神中,我依稀听到司慕赢如此说:“政儿,蓝儿。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为什么总是弄成这般,这教我日后如何放心?”   “父皇,我……”司慕政神色窘然的说道。   心中万分疑惑,什么叫我们不能好好相处?难道他希望我们好好相处吗?什么叫他日后不能放心?好似他还是要成全我们一般?我与司慕政已经没有孩子了,他为什么还是执意要成全我们?他不是不愿放弃我吗?如今已经没有阻碍了,又是为什么?   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赢,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我轻声质问道。   “蓝儿,怎么会?”他微笑着,可我却看出他的凤眸之中闪过了不自然。   “你不要我了?”我目带哀怨,又追问道。   “蓝儿,我……”他的迟疑让我彻底起疑。我想答案一定就在那份诏书之中。转身飞奔,我冲至那黑色檀木柜旁,一下打开柜门,利索的摸到了暗格,轻轻一拔,抽屉陡然弹出。   “蓝儿,你要做什么?”司慕赢在身后大喊道,竟是疾步上前来阻止,欲夺下我手中的圣旨。   看起来他不想让我看到,这不是他留给我的吗?究竟为什么又不想让我看到呢?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一下推开了他。“刷”的展开那卷黄色的布帛,飞速的扫过每一行字……   然后,便陷入震惊……   颤抖的双手竟是无法再拿稳那卷布帛,“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一抹黄色完整的展开,它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此时的司慕赢已然有些丧气,紧抿着薄唇,别头至一边,不再言语。   气氛僵滞,周围宁静,连喘息之声都显得那么的嘈杂和多余。   见状,司慕政亦是凝眉一步上前来,默默的蹲下身捡起那卷圣旨,细下看过之后,却也是僵愣在了原地,双手颤抖,暗沉了脸色。   良久……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志,颤抖着双唇道:“遗诏……遗诏”这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原本你是想战死沙场,不再回来的?”   那份遗诏,恐怕是我此生看过的最令人心碎的东西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暗含着他对我至深至浓刻骨的感情。第一条便是由司慕政继承皇位。第二条是废除我的妃号,从宗室玉牒中除名。这条恐怕是他为了成全我与政才这么写的,只有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的跟着司慕政。第三条是将依妃遣返回乌赫,理由是两国盟约已毁且依妃无子,没有必要再联姻。最令人一阵炫目的第四条竟是赐死太子妃。原来,他不但想成全我和司慕政,还担心今后一旦没有他在,我无人保护会受欺负,是以连这些都替我一并想好了,尽他所能的替我扫除障碍。我是该感动还是感谢他呢?他竟然就想这样抛弃我,想到此,我不仅咬紧牙冠,双手紧握。   “蓝儿,堂堂男儿自当洒血沙场,其实我……”司慕赢剑眉紧皱,神色窘迫的说道。   我上前一步,猛然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薄怒道:“洒血沙场?!遗诏那四条是什么意思,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   “蓝儿。”司慕赢又是紧紧的拥住我,声音竟是有几分哽咽,道:“我放不下你,我真的放不下你。我好不舍!我害怕今后我不在了,你会受欺负,你在安王府时受的那些苦我都知晓了。我不知还能为你做什么,我只能尽我所能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让你掌握兵权,上朝听政,是希望你能从中学会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再受伤害,亦是想让政儿从此凡事顾及你三分。我不舍,我真的不舍,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绞尽脑汁的想,却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今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好好的坚强的走下去。”   原来,他让我涉政竟是这个目的。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我已经是心狠手辣。残酷的生存道理,我已然学会。根本无需他替我扫除那些障碍,我已然不是以前的蓝梦雪了。   卷二 血染龙城 第七十一章 心诚则灵(全剧终)   “轰!”的一声巨响。   “喂!你不要再睡了!老姐,天都要黑了!”炸耳的暴吼在耳边响起。   我一吓,便是一跃而起,周遭的一切却让我惊呆了,这里竟是我现代的家,熟悉的装饰,熟悉的电脑。难道我又穿越回来了?   “我没死?”我颇为疑惑的问道,伸手捏了下自己的小脸,会痛耶。   “死你个头啦,我可看你是睡死了!”呱噪之人是我的妹妹。   “我失踪了多久?”我神情麻木的问道。   “失踪?老姐,你是不是大脑不好用?今天你不是请假在家中看日全食吗?怎么在电脑面前一觉睡到了现在?还失踪??有病!”小妹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什么?日全食?突然,我猛的冲至电脑面前,连忙双击右下角的时间栏,果然!二00九年七月二十二日。我又连忙冲至门口,照上了穿衣镜,望着镜中那张与夜魅雪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呆愣……   时间一天都没有过去,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那缠绵悱恻、生生死死、刻骨铭心的爱情,竟只是南柯一梦?!   不,我不相信!   可我再是不相信,也不得不面对现实。那天之后,我找不到任何异常,家中一切照旧,我还是我,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亦一天一天的绝望。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我确实去过龙朔皇朝,一切就好似真的是我做了一个绵长而又凄绝的美梦。   但那种真实的感觉,那撕心裂肺的痛,让我从这梦境中无法自拔,整日的精神恍惚。经常半夜时便是惊醒,泪湿枕巾,再无眠至天亮……   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幻,一片雾蒙中我迷失了方向。我好想回去,回龙朔皇朝,回到司慕赢的身边,而那种想念日日煎熬着我的心。我想知道,黄南远的叛乱有没有平定,龙朔皇朝有没有收复定城,有没有一并剿灭乌赫?太多太多的事情,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然而,一切仿佛都销声匿迹。   二个月后。   “叮铃铃”电话声响起。   “喂,梦雪,国庆节一起去峨眉山玩吧!”是好友小雨。   “没兴趣!”   “不是吧,梦雪,我看你都快成古代人了!还不出门走走?天天窝在家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我一直就像古代人,你第一天知道啊!别惹我,我最近心情不好!”我恼道。   “哎,上次你不是问我许愿的事。听说峨眉山的金顶,运气好的话能够看到佛光哦?据说但凡看到的人,都能许愿,而却很灵很灵……”   峨眉金顶,佛光?许愿?   “等等,帮我也订张机票……”   峨眉山,山脉棉亘曲折、千岩万壑、瀑布溪流、奇秀清雅。有道是: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峨眉山似乎把这两者都占尽了。除山水外,那不绝于耳的袅袅梵音、空灵悠远的暮鼓晨钟,使这里的一株草、一瓣花、一方石仿佛都浸透了佛性,峨眉山水也因此多了几分气韵、几分灵性。   然而美景总有着不协调的声音,抱怨声不停的在我耳边轰炸。   “哎我爬不动了,都是为了陪你上这峨眉金顶。”小雨一边擦汗一边数落着。   “你看,前面不就到了!”我皱眉说道。   “哎,你先上吧,我坐下喘口气!”寻了一处凳子,小雨坐下迫不及待的喝起了矿泉水。   “恩!手机联系。”我简洁的说道。   普贤圣像已然就在眼前,据说中午四点前,每隔五日便会出现一次适宜见到佛光的天气条件。也不知今天运气如何,能否碰上。   忽然前方一个古装拍摄留念的摊位吸引了我的目光,愣愣的朝前走去,一袭蓝色的百蝶穿花宫装,与我在皇宫之中穿过的有那么几分想像。   “小姐,要不要照相?二十元?衣服任意挑。”一名女子立即上前来招揽生意。   “嗯,好!就这套吧!”我点头说道。   正穿戴完毕,却见一名僧侣模样之人朝我走来,年纪约莫五十开外,有些许花白的山羊胡,慈祥的脸,手中执念着一串佛珠。   “姑娘,要不要算命?”他平和的问道。   算命?我不是特别感兴趣,微笑着拒绝。正欲转身拍照,那名僧侣却在我的身后开口道:“姑娘心中可是有一个‘赢’字。”而那一切,真的不是梦,是真真实实的曾经发生过!   “大师,你可有何指教?”我颤声问道,心中燃起了希望。   他露出一抹祥和的微笑,道:“心诚则灵!”而后便突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心诚则灵……   “快看快看,佛光!佛光出现了!”身后突然传来了人声鼎沸的嘈杂之声。   转身回眸,我快步来到了那舍身崖,俯身向下望去,五彩光环浮于云际,将我的身影置于那万丈耀眼的光环之中,影随人移,不分不离。   “啊呀!又有人跳舍身崖了……”   飞身置于云中,如仙似飘,我微笑着闭上了双眼,耳边一片平和之声,宁静……   “爸妈,你们还有小妹,别了,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爱他……”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心诚则灵!   “姑娘,姑娘,醒醒!醒醒!”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缓缓的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的一个老妇人,怔愣片刻,一件洗的挺干净的褪了色的蓝布褂子,一张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典型的山中村妇,古代人的打扮!心中立即的雀跃万分,不敢置信,我真的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我还穿着那套拍照留念的古装,是我,是我本人。   “婆婆!”我激动万分的上前拽住她的衣袖道:“现在是元朔多少年?还打仗吗?江州的叛乱平定了没有?皇上还好吗?”一连串急切的问题脱口而出,我想知道,我急切的想知道。   “姑娘,现在改了年号,是永定一年。三日前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现下举国欢庆着呢……”她笑盈盈的答道。   永定一年,新帝登基。难道是指司慕政登基了?   “那太上皇呢?”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也不知司慕赢究竟怎样了。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们平民百姓,皇家的事哪知道的那么清楚……”   与这位婆婆聊了一会,才知原来我现在身处龙城郊外,他们在一处山脚下发现了昏迷的我,便将我带至家中照料。   一番感激与拜别,婆婆塞了一些铜板给我做盘缠。趁着天未黑,城门未关,我心急如焚的赶至龙城之中。只觉得心“砰砰”直跳,那种喜悦已是无法再掩藏一丝一毫。上天竟然真的眷顾我,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我好期待,不知司慕赢他见到了我这一张与夜魅雪如出一辙的脸,会作何感想呢?他会立即认出我吗?千百个念头挤入脑海中,争先恐后的拥堵着,满心满脑的都塞满了雀跃。这一次是原原本本的我穿越时空,不再是灵魂寄居。而这次我要完完全全的只属于他一人,从身到心。   进入了皇城之中,我惊奇的发现竟然又碰上了“百菊节”,犹记得去年这时赢他带着我来到了宫外,并且亲手为我带上了“落霞仙子”。   一路之上,大街小巷,几乎家家户户的房门口、凉台上、都摆满了一盆盆、一丛丛花朵灼灼的秋菊,那金黄的,纯白的、嫣红的、淡紫的、黛绿的,每一朵都微笑着,盛开着。   除了菊花摆设,每家每户门前皆是挂起大红灯笼,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举国同庆。难怪处处都那么热闹。   一路上,我挨个询问了许多的人。渐渐的将我不在之后发生的事问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自那夜之后,据称司慕赢不再过问朝政,全权交给了太子。叶赫御敏听闻那晚重伤不治,一代枭雄就那样陨落了,也不失为可惜。乌赫军队群龙无首,兵败如山倒,是一溃千里。据称勤王十分后悔自己开合谷关放入乌赫军队的所作所为,与朱雀一同出兵扫平了乌赫的每一个部落,现如今正驻扎在原乌赫的都城哈马,虽仍有几个小部落正负隅抵死顽抗,但已然天下一统,大局已定。叶赫御敏出奇兵兵临龙城脚下,不想却被司慕赢察觉,随后关门围剿,全歼乌赫大军。这勤王原本犯了大错,不想龙朔皇朝却因祸得福,也不失为奇事一桩,为民间乐道。南边黄南远的叛乱,据称武林盟主郝连逸率手下所有弟兄一同增援江州,几番恶斗,终是铲平了逆贼,听闻郝连逸亲取了黄南远的狗命。如此说来,他的血海深仇已然得报,郝连家族也得到了平反,也算是了却了我一桩心愿。   件件都是好消息,桩桩都振奋了我的心。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上是人声鼎沸,热热闹闹,两两三三的人们与我擦肩而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无尽的喜悦。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竟然已是到了去年我与赢来过的“会仙楼”。   抬头仰望着这个酒楼的大幅金漆门牌,依旧是那么的嚣张与阔气,群仙会聚。   “姑娘里边请,尚且还有座位,您若是再来晚些可是要等喽!”小二热情的上来招呼着,显然还是上次遇见的那个。   真的要进去吗?我身上可只有几个铜板,也许只够吃碗面而已。百菊节,是龙朔皇朝的“情人节”,去年百菊节时司慕赢曾带着我来到了这里,不知今年的他还会来吗?鬼使神差的,我抬步跨入会仙楼,跟随小二在大厅中靠窗的位置坐下。   偏过头,望向二楼的雅厅,是上次我与他一同用膳的那间可以于楼上独揽楼下全景的雅间,镂空雕花的窗户,刻有梅兰竹菊,十分的精致,此时正紧紧的关闭着。也不知今日是何人坐于其中?   出身的凝望着,思绪飘向很远很远……   突然间,那扇窗陡然打开,一屋子的明亮就那样在眼前豁然开敞。   一抹集霸气与优雅于一身的俊朗身影此时正站在了窗边,依旧是一袭滚金边的黑色锦袍。剑眉微锁,似有化不开的轻愁,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不过这并不折损他的俊美,只是添上了些许淡淡忧郁的气质罢了,一双狭长的凤眸此时正目无焦距的不知望向何方……   望着这朝思暮想的身影,我无法移开视线,满含深情的凝望着他,心中有如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惊喜、期待、兴奋、心疼一齐而来,游遍我的全身,再渗透至我每一个细胞,每一种感觉都是那么的强烈与真切。   良久,他的眸光终于注意到了我这边。   四目相望的那一刻。   他震惊。   我莞尔一笑。   (全剧终)   72番外卷 第一章 带我回家   我发现全天下最难懂之人莫过于司慕赢。也许这就是我深受其吸引、无法自拔的原因之一,深不可测的他好似致命的毒药般,令人上瘾。   那样的惊鸿一瞥,竟然没有我想象中的动情的惊呼声,他只是稍怔片刻,便侧身而立缓步离开窗边。一会儿,一名熊腰虎背的壮汉来到了我的身侧。由于他的身形高大,我的桌边一下便显得很挤很挤。   眼前的这位可不是青龙么,我又岂会不识。看来朱雀不在,这青龙又担任起了这贴身侍卫的角色。   “这位姑娘……”一脸老实巴交的青龙在看清楚我的容貌之后,惊讶的合不拢嘴,粗犷的脸上浮上了一抹异色,颤声道:“娘娘……”   闻言,我不禁有些好笑的望着他,微微皱了眉,故作疑惑的开口问道:“你可是在叫我?叫了我什么?方才没有听的太清楚……”   青龙立即收回了神,单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又开口道:“没什么。这位姑娘,我们爷,请你上去坐坐。”   听着这有些耳熟的话,我讶然。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犹记得在落日镇第一次与司慕赢相遇之时便是这样的场景,当时我正坐在酒楼之中,青龙与白虎来到了我的桌前,也是如此说的,他们的爷请我上去坐坐。好样的,司慕赢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在摆谱,亦或是试探?   我浅笑一声,优雅万分的执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凑至唇边,饮啜一口。挑眉望了青龙一眼,眸中闪过一抹狡猾,提高些许声音,状似有些不满的恼道:“为什么他自己不下来!”似有若无的眼神,向二楼的窗边飘去,那抹身影仍是侧身而立,颀长挺拔,似又是一怔,闪身不见。   少刻……   “姑娘……”青龙怔愣了下,又道:“这位姑娘,我们爷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交个朋友。姑娘请移驾二楼小坐,如何?”   “不好,今日本姑娘累了,不想交什么朋友。”我凉凉的开口说道,继续饮着茶,纹丝不动。用回的还是上次在落日镇之时的台词。   “青龙,你先下去!”一道充满霸气与磁性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令我心中一窒。那朝思暮想的身影此时已然近在我的身边,那熟悉的压迫感使我的心“砰砰”直跳,小脸微热,狂野的气息瞬间将我笼罩,身心迷醉……   微侧抬起头,我望入他那双幽深的黑眸之中,只是他的眼底竟是浮起了浓厚的伤痛,凝视着我的眸光没有丝毫的焦距,思绪似已飘向很远很远,就仿佛他此时正透过我在看以前的“我”一般。对于他来说,这些鬼神之说很是难以相信。也许,他此时只是认为自己碰上了一个与心中所爱之人很是相像的人罢了。毕竟我与夜魅雪的长相在眉眼之间还是稍稍有些区别的,夜魅雪的眼梢比我略微再魅一些。看起来,司慕赢似乎不会因为相似的长相而移情“他人”,这个认知让我心中不禁一阵感动。   视线移至他精壮的胸膛,再是腰间,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已是换成了单柄宝剑。那他的鸳鸯剑呢?难道说自那次后他从此齐用双剑,而改成了单手执剑?难道就因为我死在了他的剑下,是以他一直自责么?想到这里,一阵心酸渐渐弥漫开来,慢慢渗透全身,一时间眼中竟是升起些许氤氲雾气。   “公子,请坐!”我深吸一口气,敛神盈盈一笑道。   司慕赢闻言微微蹙眉,撩起袍摆,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却仍是一言不发。窗外已然全黑,柔亮的月光如静水般倾泻在了身侧的窗棱之上,透过了缝隙尽数洒落在了他的身上,沐浴其中,他看起来如天神般完美。   由于初冬昼夜温差特别的大,此时我身着的秋衣已是略显单薄,丝丝冷意入侵,一阵瑟缩,冰凉的小手紧紧握着茶杯取着暖。   “小二!”我招呼道。   “姑娘,您还没有点菜呢,有何吩咐!”小二一脸笑意迎了上来,看了看我们又道:“原来是二位啊,难怪方才这位姑娘进来之时,我觉着好生眼熟。原来是这位爷的朋友,去年之时还一起来过呢。”   “好了,天气寒冷,你去弄两壶酒来暖暖身。其他的菜你自己看着上,这位公子与你结账。”我笑着差遣道。   回眸又看向了仍在出神凝思的司慕赢,他似沉入了无边无际的怀念之中,一手支撑着额头,俊逸的脸上无一丝表情,情绪亦无一丝波澜。他是在想我吗?心中暖暖的,如糖似蜜。   亲启檀口,我柔声说道:“本姑娘身无分文,请我吃顿饭,公子想来不会介意吧?”   他挑了眉,一脸麻木的摇了摇头。突然似想起什么般,出声问道:“姑娘可是龙城人士?”   此时小二已是利索的端上了酒菜,摆满了桌。我淡笑着执起酒壶,为自己满上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浓郁醇香的酒精瞬间游走全身,顿时全身暖和了些许。   “不是,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我本不属于这里。”放下酒杯,我娇笑道,意有所指。   司慕赢的神色终是有了些许的激动,凤眸忽而闪亮了下,不过依旧是不敢相信,他小心翼翼的求证道:“姑娘会饮酒?”   “何止会?酒量好着呢,就是连着饮上整整两坛也没问题,这位公子要不要与我比上一比?”我晶亮的眸子此时已是闪烁着阵阵异彩,狡黯一笑,都暗示他到了这个份上。   “啪”的一声,清脆的玉瓷碎裂之声,是他手中的酒杯。尖锐的声音刺穿长空,却却好似暗夜之中一曲最单调而又最美的乐调,打碎了我们只见隔着的那层薄障。   赢,真相就在你的眼前。爱我之深,所以反而让你胆怯了么?至今不敢相信,不敢认我,是因为害怕又一次的失望么?   站起身,轻移莲步踱至他的身边,旁若无人的挨坐在了他的身侧,我柔若无骨的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道:“赢,我若是还认不出我,我可是真的要生气了……”   他颤抖着双唇,望着我的凤眼之中生气希翼的光芒,可仍有一份退却。人死复生,看来确实是难以令人置信呢。   “蓝儿,我是在做梦么,是不是苍天亦知我心中的苦楚,亦知我整日整夜的想着我。所以终于垂怜我,才有了今日之幻觉,我好希望永远沉浸在这幻觉中不要再醒来。现在的我最盼着入睡,可又害怕醒来,每日在这种无止境的矛盾中苦苦挣扎。曾经有无数次,我在梦中见到了你,我激动的以为自己终于抓住了你,可醒来后却只是一场空……”他轻声呢喃道,眼眶竟已是湿润,汇聚到了那凤尾处竟是一滴闪亮的晶莹,无声的滑落。   温柔的抬手替他轻拭,心疼如刀绞般,他的感受,我亦是!日日盼着梦中相见,却又害怕醒来后是无尽的失望与更深的思念和寂寞。   拉过他的大掌贴向我温热的小脸,哽咽着轻吟道:“赢,真的不是梦。不是梦,你瞧,我是真实的存在的呢。赢,这才是原原本本的我,真正的蓝梦雪,不再是寄居在夜魅雪身上的那抹灵魂了。也许苍天亦知我深爱着你,不忍拆散,所以让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轻抚上他英挺的眉毛,狭长绝美的弯弧,刚毅的下巴。心中无限动容,我不在了的那近半年,也不知他是如何在这漫长的痛苦之中煎熬过来的,真的不忍他的心再受折磨,我亦好想念他。   主动献上红唇,丁香小舌舔上了他的唇角,引来了一阵轻颤,他的身子瞬间紧绷,僵硬无比。   “蓝儿……”   环开双臂,他将我紧紧拥住,那种无法克制的激动与颤抖传递给了我,深深的震撼了我的魂魄,用力之紧,几欲令我窒息。急切的寻找这我的香滑柔软,灵舌共舞,两厢交缠,难分难舍,所有的思念在那一刻全然彻底释放,笼罩在了重逢的喜悦之中,一时间,我们忘了天,忘了地,忘了身至何处,忘了周遭的一切。听不见那祝酒的喧闹之声,亦听不见周围传来的阵阵惊呼之声,甚至听不见窗外拂过的那已近冬日呼啸的风声,不分不离,不再悲伤,亦没有寒冷……   美妙的感觉滋生出幸福的花朵已然在我们周围一一开放,紧紧相拥,彼此不留一丝缝隙,有如一同置身那天与地之间最浪漫的杏林花雨之中,飞身旋转着,永不停止……   迷醉忘情之中,我在他的耳边轻喘娇吟:   “赢,带我回家……”   “蓝儿,好……”   73番外卷 第二章 如此初夜   龙城,念园。   司慕赢温柔的将我抱下了马车,谨慎而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引来了我的一阵轻笑。   再次环上他的脖颈,我娇嗔道:“瞧你,我又没有长翅膀,还怕我飞了不成。”   紧紧的将我楼至胸前,他略有些紧张的说道:“我还是谨慎些的好,蓝儿,至今我依旧不敢相信你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天,我被折磨的快要疯了,究竟要怎样才能确定这是真实的,而不是梦境。”   “赢,刚才在马车之上时你已经说了几十遍了。”我哀叹一声。抬眸望向眼前这处园子的大幅匾额,“念园”。可是思念回忆的意思?凝眉又问道:“赢,你现在都住在这里么?”   “嗯,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他颔首道,提到那个“走”字时,又是不自觉的收紧了手臂。   他抱着我大步跨入园中,两旁的垂柳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晃动着,波动着那柔和的月光,层层晕开而去,美如画。   细碎的石子小路延伸至远方,隐隐可见那精致楼宇的柔美轮廓,不同于皇宫之中气势雄伟的刚硬线条,这里更有着江南水乡的风情。随处可见的圆形拱门,夜晚间黑漆漆的池塘之中倒影着一轮明月,草丛间偶有几声清脆的虫鸣,单调的为此时的温馨配着乐曲。数不清的各色菊花,摆满了沿路,有盛开的,有含苞待放的,有美如少女盘发的,又明艳如金球的。   推来那精致的雕花木门的一刻,我惊呆在了他的怀中,久久无法言语。从他的怀中轻轻一跃落地,我颤抖着双手仔细拂过每一件物什。天,他竟是将蓝苑的房间搬出了宫外么?似曾相识的每一件家具与摆设,一模一样的床榻,垂挂着相同的帐幔。轻轻打开那梳妆台镜前的紫檀木首饰盒,竟是整整齐齐的放着我曾经用过的每一件东西,硕大的东珠,琉璃璎珞圈,无凤朝日钗等。再是打开衣柜,曾经我所穿着的衣物件件都用心的叠放着,平整而无一丝皱褶。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处处都一尘不染,可见他的用心。   方才的重逢,我都没有流下泪水,然而此时我却再也控制不住的轻声抽泣起来,此生得此一深情的男子倾心相付,就是为他再死千次万次都值得……   突然,他从身后环住了我,轻吟道:“蓝儿,虽然当时你在我的怀中渐渐的没有了呼吸,直至冰凉。可我始终不愿面对你的离去,我甚至没有涌起去参加你的葬礼。我是懦夫,沉浸在痛苦之中我无法自拔,我宁愿相信你只是出了远门,所以我保留着曾经我们一起的一切,我要在这里等着你。想着或许,不经意的哪日睁开眼的时候,就会看见你翩然立于门口,一阙飘摆,沐浴着阳光,微笑着和我说道‘赢,我回来了。’人生走过这么多路,我承认,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胆怯过。不敢去认你,甚至至今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自他怀中颤抖的转身,我缓缓将他拉低,急切的吻落至他的眉,他的凤眼,他柔软的薄唇,热烈的亲吻着他,狂乱激烈的动作使他喘息渐渐急促,我已经不知要如何表达心中的感动与震颤,是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传达我至浓至深的爱意。   他的鼻息已是滚烫的喷洒在了我的脸上,瞬间将我打横抱起,置于柔软的床榻之上,反被动为主,深深的纠缠着我柔软的唇舌。激情一触即发,狂肆的爱意瞬间泛滥,如排山倒海一般,周遭渐渐升温,极度暧昧的气氛中我们紧紧拥着彼此。   轻轻抬手,我解开了他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翻过身来将他压在了身下,玲珑有致的曲线紧贴着他,感受着他的渐渐僵硬,看着那黑色瀑布散落了满床,野性的美令我一阵心神荡漾。   “赢,我爱你。”轻轻俯身我吻上了他的耳垂,引来了他喉间的低吼与全身猛烈的颤抖。柔弱无骨的小手滑入他的衣襟,隔着薄薄的里衫抚上他健壮的胸膛,描绘着每一处的轮廓,肆意挑逗着他。是,我在引火自焚,不过,我喜欢……   “蓝儿,天,你简直就是魔女。”司慕赢狂吼一声,忍无可忍的翻身将我压倒,急切的撕扯着我的衣服。原来就比较差的衣料是应声被撕裂,片片都被他随手丢弃在了地上。   “蓝儿,你里面穿的什么,要怎么解开……”他一边狂吻着我的脖颈,一路向下延伸,直至胸前,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   是我的内衣,从现代穿越过来时,我里面还是穿的自己的内衣。他的狂吻,他的碰触在我周身的游走,早就令我止不住的蜷缩与颤抖起来,情欲已然被挑起,难耐无比。   意乱情迷中,我娇吟道:“从后面解……”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他竟已是急切的将它扯断。   天,陡然回了几分神,我不禁凝眉抱怨道:“赢,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暴力,这内衣被你撕坏了,全龙朔皇朝我也找不出第二件,唔……”   邪恶的他竟是堵上了我喋喋不休的唇,来掩盖他的“罪行”。   心中哀怨无比,可我很快又沉沦于他的调情,迷醉其中……   直到,“啊!”一声惨叫响彻屋中。   震惊的四目相对。   我不可置信的颤抖着双唇,气愤的指控道:“好痛!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么急?!也不知会我一声,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直接就……直接就……”   “蓝儿。”司慕赢神色闪过慌乱,额边已是淌下大颗大颗的汗珠,可见他“忍”的有多辛苦,有些无措的说道:“我,我不知道你……你还是……”   有些生气的打断了他的话,我恼道:“都说了我是真正的蓝梦雪,当然还是第一次。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用‘强’的?!难不成这种事还要我提前告诉你吗?”   “蓝儿,对不起,我……”   “啊!疼死了,你不要再动了。快点出去!”我咬牙切齿的说道,已是痛的眼角都流下了泪水,胡乱的挥舞着小手便要推开他。   一下捉住我的小手,他哀叹一声道:“蓝儿,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这种时候不是要我的命么,忍一下好不好?一会儿就不疼了……”   “我不要忍,你快点出去……”   “蓝儿……”   抗议无效,他将我挣扎挥舞的双手牢牢的固定在了脑后。铺天盖地狂野的吻又是封住了我的唇,封住了我所有的抗议。   无语,这个强势的男人。呜呜呜,我心中一直期待着的美妙甜蜜的与他的初夜,想不到竟是这样收场……   心中恨恨的想:哼,司慕赢,下次我一定也整整你!   不过,很快我便不争气的彻底沦陷了……   哎,确实不是他的对手,认栽吧。   74番外卷 第三章 赌场风波(上)   这日清晨,我幽幽醒来时方发觉身侧已是空荡荡,唯留有那抹狂野的气息沁人心神。屋外冬日暖和的阳光已是照耀上了窗棱,隔着镂空印在青石地上是一朵一朵魅力的黄花。   穿上暖和的裘袄,套上了羊毛靴子,陡然打开门呼吸着那铺面而来的清新空气,不由的神清气爽。   青龙已是守在了门口,见到我便恭敬的颔首请安。   微微一笑,我启口问道:“青龙,你的主子呢?”   “今日一早,爷召了刑部尚书左敬与宰相刘荣源前来问话。现下正在前边书房中,约已有一个多时辰了。”青龙答道。   “哦,我去瞧瞧。你不用守着了,去忙吧。”我微笑道。   抬步越过他的身边,青龙却在我的身后突然开口感慨道:“娘娘,你能回来真好。青龙总算又见到了以前那个皇上。这半年多,看着青龙的心都快碎了。娘娘,谢谢你。”   回眸我冲他会心一笑。看来司慕赢确实消沉了太久太久。   缓步来到前厅拐角处,两个身穿一品绣仙鹤朝服的官员从侧方踱步走来。这来的人不正是左敬与刘荣源么,他们能有今日皆是我一手提拔。见状,我连忙别过身去,不想让他们看到我,毕竟世人皆知蓝贵妃已死。想当时司慕赢与青龙解释了半天,青龙还是一头雾水,所以我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终于等到他们走远,我放轻提裙摆来到了书房。司慕赢已然端坐于案几前,神情专注的凝视着手中黄色的布帛奏折。   轻手轻脚的靠近他,不想打扰。不过,还是被他察觉到了,抬眸望着我,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宠溺,放下手中的奏本,他一勾手便将我揽入怀中,柔声道:“蓝儿,起来了?”   我微微颔首,凝惑的问道:“嗯。刚才我看见左敬和刘荣源了,还是身穿一品的官服。这是为何?难道你没有降他们的职,还让他们官居原位?”   “为何要降职?他们皆是为我龙朔皇朝衷心的卖命,劳苦功高,且经验丰富。况且这是蓝儿的旨意,又岂能轻易更改?”司慕赢正色答道。   “我……”有些讶异,我愣了又愣道:“刘荣源仍官居宰相,那柳亦宗要怎么办?难道你没有将他从南氐召回?”   “嗯!”他微笑道,健壮的胳膊环上了我的纤腰。   “为何?这都半年多过去了,你明知道他的罪名是我陷害他的,为什么不替他平反?”我惊呼道,双手搭上了他宽阔的肩膀,抚触上柔顺的黑发,语调中有着几分自责。我犯下的错,自是希望他能替我去弥补的。   “我让他在留在南氐做了个不小的地方官,三年后再将他调回。这柳亦宗近年来益发的倚老卖老,不知天高地厚,让他去那里好生清醒清醒,认清楚谁是主子再回来也是好的。我早就对他颇为不满了。”司慕赢不以为意的说道。   继续震惊,我轻捧起他的俊颜,叹道:“你该不是为了维护我吧。”   他轻笑着捏了下我娇俏的鼻子,轻声道:“蓝儿你往哪儿想啊,真是!让柳亦宗去治理南氐,利大于弊。”   凝眉,我打量着他,心中一阵感动。他即使默默的为我做着什么,也从不轻易说出来,不过我心中有数便罢。   “赢,你召他们两个来,可是公事?如今天下一统,难道说龙朔皇朝还有棘手之事么?”换了个话题,我继续问道。   “蓝儿,政儿他初登基,还是有很多地方不顺手,是以我再铺助他一阵。”他淡笑着说道。   在他提到司慕政之时,我的心还是有些许“咯噔”了一下。说完全不在意,那是假的。当初我的死,连司慕赢都尚且一蹶不振,也不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肩上还有着那国家的重担。也真是难为他了。   “哦,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我略微有些尴尬的一笑,神色有些不自然。   司慕赢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突然轻笑着岔开话题道:“蓝儿,今日天气不错。要不出去走走?”   “那是再好不过了!赢,我们这就走吧。”闻言,我有些激动的搂了他的脖子,送上香吻。   今日天气虽冷,却是阳光明媚,晒在身边暖融融的。大街小巷之中是热热闹闹,空气中都洋溢着喜悦,这里尘土、梅花香、吆喝声混成一片。两边的沿街店铺前满是各种各样的筐筐篓篓的摊子,一个挨着一个。来来往往的人们从身边穿梭而过,阵阵惊异的目光总是会在我身侧的男人身上做短暂的停留。   “赢,你实在是太惹眼了。”我略有些抱怨的说道,尤其是那么多的姑娘,皆向他投去了娇羞的目光,这让我心中十分的堵。不知缘何,与他一起,我的醋劲是越来越大了。   “蓝儿,你这个小醋缸!”司慕赢取笑道,心情颇好,揽过我的腰,神色间尽显亲昵。   忽然间,一家很阔气的店面引起了我的注意。金色的招牌,黑漆漆且龙飞凤舞的大字是格外的扎眼,“云萃赌坊”。   拽了拽他的胳膊,我略有些兴奋的说道:“赢,快看,是赌坊哦。我还从没有去过呢!”   他微微皱了下好看的剑眉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场所。蓝儿你感兴趣?”   此时门口招揽生意的小斯一见我俩衣着华贵,器宇不凡,忙上前来招呼道:“这位爷,要不要进去试试手气?”   我侧目望着司慕赢,琢磨着让一个皇帝去赌场貌似有失身份,而且好像皇室之中是严令禁赌的,是以我刚想拉着他离开。   岂料司慕赢竟是一下将我拽回,心情颇好的说道:“既然蓝儿想进去看看,今日我们便去试试手气。”   言罢,竟是携我一同而入。   里面很大也很豪华,分为了上下两层。一楼大厅,二楼雅间,大堂中是人头攒动,济济一室。问司慕赢要了些银子,我颇为兴奋的拉着他挤入了噪杂的人群中,开始玩起了最普通的掷骰子大小点。   可是几番下来,却是让我十分的泄气,次次皆输,很快司慕赢给我的那几锭银子便输了个精光。   见状,他不禁轻笑出声,凤眼凝望着我有些郁闷的小脸,揶揄道:“见过手气差的,就是没见过这么差的!”   微恼,红了脸。我一脸郁色的说道:“要不你上去试试?还嘲笑我?”   “好!”他畅快的笑出声,应声道。   75番外卷 第四章 赌场风波(中)   “那快点,你还在等什么?我可是等着你将我方才输的都赢回来,嗯?”我语调略为不满的说道。   “蓝儿,我们换过那边的赌桌去下注。”司慕赢径自揽过我,走向了另外一桌,照例是围满了人,只是但凡见到司慕赢的人都会下意识不自觉的让开了道,也许是他眉宇间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与强大的压迫感使一般的人不敢靠近。   起先他并没有急着下筹码,只是静静的站着看了一小会,仔细琢磨着。其实不就是押点数的大小或者是六六六顺,很简单的,也不知他在细究个什么。   “这位爷,要不也加入一同试试手气?”庄家一见他衣着华贵,必是个有钱的主子,忙出声怂恿道。这个伙计生的黝黑粗狂,看起来约二十出头的模样。   司慕赢勾唇不语,微微挑了眉,做了个“你请先”的手势。   但见那名庄家开始摇晃起手中的骰子盅来,说道这个骰子盅,模样还是真是十分的特别,全铜而制,呈球状,底下三个脚竟是做三个小人背着包袱状,背起那沉重的球盅,神态活灵,栩栩如生。一番叮叮当当的摇晃,庄家最终将骰子盅落定在了赌桌之上,待到里面的声音渐息,方启口道:“还请各位下注。”   于是周围的人纷纷开始押注,押大押小的皆有,人数倒也差不多。   “你还准备继续看?”我终于按捺不住的出声问道。   司慕赢浅笑着从怀中摸出一张千两银票,放在了“大”字之上。出手之阔绰,使周围立即传来了不小的惊呼声。一时间竟又是引来不少的人跟着买“大”。   此时庄家的脸色略有些青黑,迟迟不动,围观的人却不断的催促道:“快开!快开!”,万般无奈之下,庄家只得打开了球盖,果然是“大”,他略有些尴尬的启口道:“这位爷的手气真是好!要不再试试!”   人群之中似引起了不小的躁动,我们身周围的人是愈来愈多,小声的议论之声不断的传来,隐隐可听见。   “跟着那位爷下注,今日稳赢。”   “你看他的穿着,就那件黑金薄袄也是价值不菲。”   “奇了,也不知他是什么人,从未见过。”   “……”   随着司慕赢不断的下注,我们面前的银票与筹码渐渐的堆成了一座小山,而且早有巴结之人为他端来了椅子,恭敬的请他入座。周遭的人现下已几乎皆跟着他下注,一时是称赞声、掌声连连,个个叫好。反观庄家的脸色已是黑的不能再黑,颊边流下了涔涔冷汗,全身都在隐隐颤抖,黄铜色的球盅之上已是沾满他手心中的汗水。   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有些语无伦次,很是难堪的勉强笑道:“这位爷的手气真是好极,小的自叹不如……”   而我已是紧挨着司慕赢坐下,挽着他的胳膊,讶异的望着面前数不清的银子,有些呆愣。一次都没有输过耶,他不是从不进赌场的么?难道说他是天生的赌神?汗颜。   正想着,旁边突然让开一条道,一名穿深长青色锦袍,年约四十,一脸精明之人来到了我们的身侧。世故的浅笑,他看起来像这场子里的管事。俯身恭敬的说道:“小的自打接管这间赌场以来,还未曾见过如此有气魄的爷。想来这楼下的小玩意、小赌小闹的实在是满足不了这位爷,不知爷可有兴趣赏光二楼雅间,里面可都是些大买卖。”   司慕赢勾唇一笑道:“无妨,就上去见识见识。”言罢便优雅的站起身,轻轻理了下袍摆,举手投足的骨气让周围又是一阵惊呼与议论。   “小六!”那名赌场管事的忙大声吆喝起来,“还不赶快去拿金盘来,替这位爷将赌筹给送上雅间!”   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我将他拉低,凑近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赢,会不会有诈?”   “怕什么?”他宠溺的捏了下我娇俏的鼻子,柔声道,凤眼之中溢满了笑意。   “赢,你以前玩过这些么?方才在门口,分明见你从不涉足这些三教九流之场所的,难不成你是糊弄我的?”我实在憋不住了,在他耳边小声的问出了我的疑惑。   “我从没有玩过。”他亦是小声的作答,魅惑在我的耳边轻轻吹起,惹来我全身一阵酥麻。   “喂,那你是传说中的赌神么?你是‘看’的出来,还是‘听’的出来,那骰子盅里的点数?”他的暧昧让我的脸微红,却仍是不解的问道。   “蓝儿,我既‘看’不出,也‘听’不出。”司慕赢微笑着答道。   “那为何你次次都赢?”秀眉微蹙,我才不信呢。   “蓝儿,方才我让你换了张桌子。是因为我看这台的庄家是个新手,十分的不老道。神色略显紧张,是以我细下观察了一阵,发现他每次落定骰子盅之后,总有着一丝一毫的紧张,眼神会在其中某处的押注之上多停留上几眼,而每次开盅之后,结果总是应了他先前多留神之处。而我就是根据他这细小的破绽来下注的,屡试不爽!而且越往后他越紧张,便越容易判断。”他的凤眼已是弯成了一抹好看的弧度,轻声说道。   闻言,我不禁脸色黑了几分。我以为他的手气能比我好上多少,原来他还是靠他敏锐的洞察力。不过,他确实也太精了,如此细小的差别也能辨别的出。可怜那位庄家输了那么多的银子竟不知是被自己的表情出卖了,哎,如此赢钱,也算是奇事一桩。   由前方管事的带路,我们上到二楼雅间,这里的装饰要比楼下豪华上百倍,皆是大红色的莲花纹厚铺垫,精致的雕花黑檀木桌椅摆设,金漆飞檐绕梁而走,足见这加赌场的实力雄厚。与其说是雅间,不如说是个小厅来的更为确切。我略微数了下,约八张小台,皆是满座。   “这个蓝儿你可会?”司慕赢指着满桌的黑玉而制红宝石做点镶嵌的长条状物,问道。   “牌九,我不太会,凑合着能看懂而已。我们已经赢了很多了,还是早些走吧。”我皱眉答道,欲拽他走。   “看起来赌注好似很大,这些在赌之人皆是官宦子弟与富家商贾的模样。朝廷俸禄微薄,蓝儿,看起来这赌场里的水很深。”司慕赢凝眉,唇边勾起冷笑道,凤眸微眯,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好似看出了什么问题……   妃祸天下·番外卷 第五章 赌场风波(下)   管事的带着我们来到了最靠里的一桌。桌前四人围坐,管事的快步上前与其中一名衣着不凡的男子低声耳语了一番,那名男子便立即起身让出了座位,随意一笑道:“既然东家有贵客,横竖我今日手气不好。就让这位爷过过瘾!”言吧,便是撩起袍摆离座而去。   “那么,黄爷,您请慢走!”管事的还不忘在那名男子身后巴结道,看起来方才的那名男子是名富商。   而那名黄姓富商在走至楼梯转角处时,一名赌场里的中年男子忙恭敬地迎上前递上了一本册子与一支笔,见他大笔一挥,不知写了什么。   司幕赢的目光在他们颇为诡异的行为上,稍作了停留,凝眉不知所想。   “这位爷,这位夫人,请入座!一旁随候的小厮连忙又添了张凳子,恭敬地摆好请我们入座。   管事的忙为我们沏上好茶,一脸讪笑的介绍道:“这位爷,您面前的这位是敝场子的庄家。您左侧的这位是三司督察言大人的公子,右侧的这位是夏爷,常年南北往来经营是药材……”   言未毕,已是被司幕赢不耐烦的打断,道:“可有成册的玩法与规矩?拿来让我看看。”   管事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又忙赔笑道:“有,有,有!诸位爷稍候。”   三司督察言端荣,我当然知晓,他是司幕赢秦妃的表兄,算是皇亲国戚。不过身为督察,职责便是惩治这贪污受贿,平时见他一副严谨不苟的样子,不想他的儿子竟是如此豪赌。我侧目瞥了一眼司幕赢,只见他却是神色平淡。   少刻,另一名小厮端上了一盏金盘,里面盛有方才我们在楼下所赢之筹码,上面覆有一本黑色布帛。司幕赢取过打开,快速扫视着,我也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下,原来上面写着牌九的大小点比法,二十多种顺序从大至小,依次排下,皆用彩图而绘,清晰明了。这牌九每人发四张牌,不仅需要手气,也需要头脑,因为两两搭配成组,皆赢方才是赢局,一输一赢则为和局,其中的复杂又岂是一时半刻便能领会。   然而司幕赢只是稍稍看了几眼,便合上了布帛,搁置一边,优雅淡然的开口道:“还请庄家开局!”   有些不放心,我小心翼翼的拽了他的衣袖,轻声问道:“赢,就看刚刚那么几眼,你都记住了?”   “嗯!”他肯定的颔首,给了我一个宽慰的眼神。其实,我并不是担心他会输钱,毕竟他有的是钱。我反而担心他赢太多的钱,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庄家熟练地掷骰子,派牌,下注。   四张黑玉牌分至我们面前,看着司幕赢一一揭开翻看,我不由得在心中暗抽一口气。看来他不仅有着睿智的头脑,这运气也不错。一副天牌加一副杂五,点数是七,虽不算大,但至少能是个和局。   赌场的规矩,翻开第一副牌之后,可以放弃跟注,如此便只输第一次下注的筹码,若是不弃,再追加筹码的话,输了则要赔双倍。   司幕赢轻笑一声,率先揭开手中的天牌,在场之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相继抬眼了下他镇定豪气、胜券在握的表情,个个是斟酌再三,最终皆是无奈的弃牌。我心知,赢他心中的牌并不算最好,其他的人不过是被他的沉静深邃的气势所摄罢了。换言之,赢他玩的便是心理战术。   如此,几番下来。凭着他良好的运气及睿智的头脑,还有那旁人无法琢磨透的深不可测的神色,我们赢了一局又一局,直至那庄家已是紧张的汗流满面,而那言公子的脸色是愈来愈黑沉。也是,个把时辰便输了十多万两银子,任谁也再坐不住。   是以,那言公子变向一旁管事的使了个眼色。那管事的连忙会意,上前一步靠近司幕赢的身边,一脸谄笑道:“这位爷,可是龙城人士,也不知作何营生?”   “我自越州而来,初来龙城经营些古玩字画生意。”司幕赢不疾不徐的答道。   顿时,我心下明了。原来他是给自己按上了个越州旧贵族的身份,这样倒也妥,谁让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难以掩饰,容易让人生疑。   那管事的似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一抹狡诈,勾唇冷笑道:“既是初来龙城,那这位爷怕是不懂我们这的规矩!”   “哦?什么规矩,不妨说来听听?”司幕赢状似不以为意的问道。   “这位爷,这言督察的公子可不是来我们场子输钱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还请这位爷将方才这些赌筹交出,我等也好交代。”管事的此时终于面露阴沉之色,眸中闪过狠厉。双击手掌,一干似早就侯在暗处的彪形大汉瞬间将我们团团围住。   “呵呵,看来是我久居越地,不谙世事。这天子脚下皇城的规矩倒也新鲜,进了赌场,输赢便是由天。竟还有这等专为赢钱而来的,闻所未闻……”言罢,司幕赢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言公子,狭长的凤眸之中皆是阴冷。   而那言公子明显的一阵瑟缩,却仍是强作镇定,对着管事的挑眉不满的叫道:“你们太让本公子失望,今日本公子已是耽误太久,尽快解决,下不为例!”   我们身侧的几名大汉闻言,皆按上了腰间的大刀,蠢蠢欲动。气氛僵持冷凝,一场恶战似无法避免。   不想司幕赢却是爽朗笑出声道:“出门在外,大家皆是行个方便,钱乃身外之物,又何必伤了和气。”言罢竟是将面前的赌筹尽数往桌中一推。   “这位爷一看便是明理懂道之人。鄙场子随时恭候您的再次光临,这位爷,还请慢走。”又挂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管事的毫不客气的将我们“请”了出去。   直至出了赌场大门,渐渐走远。我依旧有些回不了神,被人威胁,难以想象司幕赢竟能咽的下这口气。除非……   是以,我疑惑的问道:“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对吗?”   “嗯!”他颇为赞赏的望了我一眼,凝声道。   突然他回转了身,响指两声。不远的拐角处立即现身了两名侍卫,上前恭敬道:“爷,有何吩咐?”原来,我们的身边一直有暗卫随护。   “速去禀青龙,让他亲领五百御前侍卫。今夜子时查封这件赌坊,切忌有一本记录账目往来、赊欠赌金的册子务必要搜到!”司幕赢沉声道。   “蓝儿,我们走吧。今日收获很大!”他揽过我,心情愉悦,又问道:“蓝儿看出什么问题了么?”   “呵呵,洗钱嘛。”我笑着答道。   “洗钱?”他颇为疑惑的挑眉问道。   “哦,洗钱就是指,他们那些个贪官污吏,不敢明目张胆的收取贿赂。是以便通过赌钱这种方式,将那些贿银合法的纳入自己的囊中。”我详细解释道。   “呵呵,洗钱。嗯,这种说法还真是贴切!”司幕赢赞道,突然他按住我细弱的肩膀,将我转向他,凤眸之中溢满柔情的直视着我,轻启薄唇道:“蓝儿,此次查封这间赌场,势必会牵扯众多。一时半刻的,会比较忙。对不起,我承诺你的闲云野鹤的田园日子似乎还要再等上些许时日,等我……”   “赢!”唇边绽放一朵醉人的微笑,我顺势温柔的环上了他的脖颈,打断了他的话,娇声道:“赢,那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不适合你。看!”抬头仰望蓝天,几缕白云漂浮而过,清透深远。   复又望着他,我盈盈浅笑道:“赢,你就是那展翅振飞的雄鹰,而你应当属于那片浩瀚无边的蓝天。我怎忍心折了你的羽翼,就为了将你拴在我的身边呢。你有理想,有抱负,我都明了。我只想与你一起,不如你带上我,一起去做那些你想做之事。而我们可以踏遍龙朔皇朝的万水千山,去了解各地民间的生活,去了解那些以前不为你所知的事,我们可以一同为这龙朔皇朝的繁荣尽我们绵薄之力,好不好……”   “蓝儿……”他动容的紧搂着我,久久无法言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侧,轻声呢喃道:“你真的懂我……”   大庭广众之下,他狂肆的搂抱,惹来周围的人不断的侧目与议论。   脸微红,我尴尬的推了他道:“好多人看,你快放手啦!”   “让他们去看吧,和自己的妻子亲热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   心中一阵暖融融,我用力抵开了他,娇嗔道:“行了,我们出来这么久了,赶紧回去吧,青龙那边最好还要细细交代一番。”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向他摊开一手,巧笑道:“赢,快拿上两千两银票来。”   他有些不明所以,却仍是从怀中取出两张略有些泛黄的薄纸来,疑惑道:“蓝儿想做什么用?”   一下抢过,我急急的收入袖中,笑道:“反正你还有得忙,我先去盘下一家店面。就算是提前体验民间百姓生活!”   随着赌场内幕的曝光,三司督察言端荣是锒铛入狱,一时间牵扯甚多。而惩治言端荣的目的在于杀一儆百,这整肃官吏之风,是一件长远而又艰巨的任务,远远还有很多我们所不知情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赢忙着他的事,我忙着我新开张的店面,也就做些布料营生,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   平静无波澜的日子,知道有一天,一抹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店前。   抬头相望的那一刻,我心知,该来的总要来的……   妃祸天下·番外卷 第六章 意外来客   已近冬日的龙城略显萧瑟,乱绵无力的阳光照耀着街上层层进进的青石板,却仍是抹不去青苔的湿意。西风渐起,吹起那满地的黄叶,瑟瑟飞舞。抵不住寒意的入侵,来来往往的人们不自觉的拉拢着自己的衣领,疾步而过,大约都等着回自己那暖融融的屋子。   而他一直静静的站立于寒风之中,发束玉冠,一支碧玉笄穿插其间而过,笄的两侧系有金色丝带,系结在了他好看的下颌之处,丝带上的两端处,还个垂一颗珠玉,依旧是紫衣飘厥。多日不见,他变了,眉宇间早已无一丝一毫的妖邪之气,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正肃之意,好似浑然天成般。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像个帝王了,抬眸凝望着他的那刻,我的心中竟是不自觉的在勾画着她身穿明黄色金地革丝龙袍,头戴纯金冕冠的模样,不知会是何等潋滟的风情?只是,他的凤眸之中总隐着一抹淡淡的愁绪,孤绝的身影透出几分寂寥。   他的到来,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在他的心中,蓝梦雪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我又应该作何解释呢?我应该当做不认识他么?如果我当做不认识他,那现在是否应该招呼下生意呢?否则我的呆滞又作何解释呢?两难……   其实,我的心中稍稍有些顾虑。毕竟现在的我与他已经没有了血缘的阻碍,以他之前疯狂的程度,会不会依旧是不肯放手?   一脸尴尬之色,我僵滞在了店中的柜台之后,甚至有些无措的轻绞着双手,不曾开口。   知道他微笑着走进,如沐春风般,挑了俊眉略微不满的说道:“这么冷的天,看起来街上之人并不多。这位店主,你的生意好似本就不怎样,这好不容易有买卖上门,敢问店主怎的还呆站着,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是愣了又愣,半响回不了神,他似乎一点都不讶异我的存在,难道说他已知情?   恍惚间,那抹紫色已是不请自进。熟悉的香味从身前飘过,他竟是登堂入室径自坐在了柜台之后的椅榻之上,取过桌边案几之上仍冒着暖气的茶壶,为自己倒上一杯。   细细品过之后,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他赞道:“十年之上的‘洱香’,宫中御用极品。我说呢,怎的我去要之时,竟是一点都不剩,感情都上你这来了。”   言罢,他略略抬眼,望着仍是呆愣中的我,又是盈然一笑道:“怎么,上次生死一别,你不会连我都忘了?”   颤抖着双唇,我有些找不回声音,迟疑的问道:“你……都知道了?”他的样子,看不出一点的震惊与意外。   司幕政低下头,又是细细的品着茶。   突然,他敛眼轻声道:“是父皇让我来的。”平淡的语调,却好似一颗石子投入那平静的湖面之上,在我的心中荡起了阵阵涟漪。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司幕赢让他来的。   心中震惊,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那想必我来自异世之事,他也都告诉你了。”   “嗯,父皇他亦知我心中惦着你。不认我整日沉浸在你逝去的痛苦之中,所以,他让我来见见你。梦儿,如果不是今日亲眼见到,人死复生,真是难以令人置信呢。你可知,是我亲手将你放入灵柩之中,周围为你摆满了纯白色的菊花。也是我亲手合上的棺盖,就那样看着美丽的你从此永沉地下……那中心被片片凌迟的痛感,至今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的真实与强烈……”他动容的说着,到最后甚至有着几分哽咽,凤眸之中浮上了浓郁的忧伤,思绪似已飘回了那沉痛的往事,无法自拔。听说连司幕赢当时都没有勇气去参加我的葬礼,也真是难为他了。   “政……”轻轻启口,不忍他沉浸在回忆之中,我出声唤他回神。   “梦儿,能见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亦别无所求。”他抬眸冲我一笑道。   “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颔首柔声道。   一时间,似乎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略有些僵硬的气氛在我们之间弥漫开来,只有那店门前源源不断吹进的冷风,丝丝寒意使我保持着几分清醒。   “我去关上店门吧,反正也没什么生意,今日就早些打烊了。”终于找到了话题,我越过了他的身边,不想他却拉住我的衣袖,指了指身侧的椅子,示意我坐下,柔声道:“梦儿,宫中事务繁多,我只能小坐一会儿。你最近……可还好?”   缓缓坐下,我轻声答道:“嗯,我很好?你呢……”问出口时,方觉得自己的话很多余,轻咬下唇,脸色又添几分赧然。他又怎会好?   “政,那个,柳飘飘,你有没有将她召回来?”犹豫再三,终是问出了口。我心知,自己也欠着他的。可是我的心已经给了另一个人。而他,虽然不能与他一起,我还是希望他能幸福,天下女子何其多,他还那么年轻,又贵为皇帝,总有一天他会再遇上自己心仪之人的。   他浅笑着摇了摇头,不语。   “为什么?她,她其实是爱你的。”我惊道。其实,司幕政的那么多女人之中,唯有柳飘飘是一心牵挂在了他的身上,真心实意的爱着他,没有利益,没有阴谋,纯粹的只是爱他。虽然她为人骄纵跋扈,不可一世。但相信经过这次痛的教训,她会收敛,会懂得珍惜。   “可是,我不爱她。跟着我她不会有幸福,还不如让她自由,终有一天她会忘了我,找到自己的新的生活。”司幕政凝声道,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   “那暗香呢?听闻他已经不准备出宫了,留了下来做了那宫女的总管。从此以后日日夜夜将守着那无望的深宫,再也没有了归期,而这全都是因为你。究竟你知不知道?”我仍是不死心,追问道。当初听青龙述说了暗香的选择,我是十分的震惊。想不到不知不觉中,她竟已是用情至深。试问究竟情为何物?而这世间又有多少痴人?明明知晓是飞蛾扑火,却依旧是义无反顾。哪怕永远是一场空梦,仍是不离不弃,直至终老。   司幕政仍是只笑不语。   “给她一个机会,好不好?政,不要让我内疚,行吗?”我柔声的询问道。   “梦儿,只要你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他伸手探入自己的紫袍之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绒布锦盒,递到了我的面前,唇角扯出一抹弧弯,道:“这个,希望你能收下。”   疑惑的伸手接过,我缓缓打开。   双手微微颤抖,竟是“情花”,黄金底座,一只是三片叶子,一只是四片叶子,皆是拥着红宝石,片片叶子皆是祖母绿宝石,通透敛翠。轻抚过自己空落落的耳垂,现在的我又可以佩戴耳饰了。只是这“一生一世”,他是何意……   “梦儿,你别多想。只是我恐怕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主人了,一个姑娘家用的物什放我这实在是浪费。”言罢,他又是妖娆一笑道:“就当先替我收着,可要保管好了哦。或许哪天我还会管你要回来的呢。”   他的故作轻松竟是让我一阵心酸,他的请求,我无法拒绝。   “嗯!”颔首应道,不知不觉的眼中竟是蒙上了一层水雾,视线一片模糊。   突然的,他站起了身,轻轻顺了下袍摆,打趣道:“梦儿,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如今你可是当了老板,这日后赚了钱,也别忘了请我吃顿饭。”   “这是自然,只要你别吃惯了那皇宫之中的山珍海味,对外面这些小菜色不屑一顾就行了。”我吸了吸鼻子,忍住那隐隐哭腔,笑道。我心知,他一直保持着那轻松的神色,便是不想让我伤心与为难,我又岂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呵呵。”他顿了下,突然正色问道:“梦儿,记得你‘离去’那日,曾经应了我下一世的承诺,现下还作数么?”   不明所以,我木然的点头。   “那就好!梦儿,再见。”他的语调似有些激动。如获珍宝般满足的抬步离去。   望着那抹紫色渐渐地消失在了门口,灰蒙蒙的天,今日不知缘何竟是没有夕阳,暗沉阴郁的使人心中益发的紧窒难受。   街道上那青灰色的砖墙绵延至远方,与天同色,皆是苍茫。依稀看得那拐角之处,他翩然转身,回眸一笑,潦倒众生般……   直至再也看不见……   温热的湿意滑上了我的脸颊,在寒风之中瞬间冷凝,冰凉。无奈三个人之间,总有人要退出。其实,人生的错过,不过就是在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之间,留下的却是深深的遗憾。而那抹揪心的转身,令我永生难忘。   是的,我给了他下一世的承诺。听说人生有六道轮回,可谁又能真正体味过?我真的不知能否兑现,只是不想破坏了他心中唯一的那点希冀罢了。可当时,我又岂知?他竟是守着那个承诺一生一世,无妻无妾无子,端坐在了那高高在上却有着说不出寂凉的龙椅之上,默默地守护者龙朔皇朝的江山,独身一人,直至零落成泥……   最后竟还是我与赢的孩子继承了皇位……   妃祸天下·番外卷 一斛独进 政的心愿(一)   今夜,这冬日不知缘何竟也会下起绵密的细雨。立于御书房前,眼前的石级台阶被雨水洗得分外明净,烟雾朦胧。滴滴答答的水珠如银线般自那刚硬的飞檐轮廓之上坠落,无声的融入与浸润开来。好似江南的春雨,恍惚间,竟是有种错觉,就像是回到了江州的安王府般。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转身踏入殿中,望着那堆积如小山般的奏折,如今这些都已成为了我卸不去的责任。耿耿残烛映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心欲静,雨声却恼人,再添几分愁绪。放下奏本,望着摇曳颤抖的烛火,思绪越飘越远,看来今夜又是无眠……   生于皇室,我的母亲贵为皇后,也许世人都以为我当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其实却恰恰相反,母后早逝,我的父皇常年在外征战,亦或许他根本就忘却了我的存在。备受欺凌,从小至大,我看尽了宫中丑陋的百态,宫女、太监们无一不是趋炎附势,他们讨好着颇得父皇喜爱的司幕勤,低声下气的忍受着司幕勤骄纵的坏脾气,再来将怨气撒在我的身上。我知晓,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异族,因为我与我的母后一样有着一袭浅棕色头发。也许在他们眼中,我这样一个身上流有楼云血统的皇子永远也不会有出头之日,是以才敢那样的怠慢我。   成长于那样阴暗、晦涩、肮脏的皇宫之中,我只学会了一件事,就是:掌握权势。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年仅十岁,我便懂得了使用心机。当时,正逢父皇平定越州叛乱胜利回朝,宫中有一个小太监得了一种怪异的传染病。我心知,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我故意跑去与那名小太监频繁接触,如我所愿,我也染病了。虽不曾想会病的那么严重,头胀欲裂,难以呼吸,每日的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着,可我还是挺了过来,我又怎能轻易地死去呢?我相信他们不敢让一个皇子就这样莫名的死在宫中,所以我的父皇一定回听说这件事。   那一年,我用自己的命赌来了父皇的注意。我成功了,父皇一怒之下杀了所有曾经欺辱过我的人,并亲自册封我为安王。   终于我有了自己的宫殿,有了成群前呼后拥、俯首跪地的奴才与宫女。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他们看着我的眼中皆有着胆颤。看着他们山呼“千岁千岁千千岁”,我的心中万分得意,第一次,我尝到了权势的美妙滋味,从此深深地迷醉其中,渐渐嗜瘾。千岁之上还有万岁,欲望无止无尽,望着父皇那受万人敬仰的霸气背影,我暗自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也要坐上那世人皆臣服的龙椅。而且是一定!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女人,也许从小见多了宫中的黑暗。随着我渐渐地长大,那些宫女望着我的眼神无不是惊艳,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攀权附贵的贪欲,看了便令人生厌。她们整日的围在我与司幕勤的身周,故作娇柔,指盼有一天能飞上枝头。   也许,叶赫那依是第一个例外。初次见到她时,柳眉丹凤眼,一点樱唇,脸色十分的苍白,算不上是绝色。她从轿中缓缓走下,恭敬地向我请安,却咳嗽不止,脆弱的仿佛是只断了线的纸鸢般,随时都会从空中坠地。她的身子这么弱,乌赫国却舍得她背井离乡,远途奔波,将她嫁来这人生地不熟的龙硕皇朝,从此更加无依无靠。想来,她在那边一定也是个不受宠的郡主。   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只是多看了她几眼而已。女人对我来说不过是工具,娶柳飘飘不过是为了拉拢柳亦宗,为我日后铺路而已。两妃两妾,我从不会特别宠哪个,因为她们对我来说都一样,只有利益的维系。知道有一天,我在王府一个偏僻的角落撞见了这样的一幕。   一个年龄颇大的蛮横丫鬟,将依儿的补品打翻在地,神情颐气颐指,声音尖刺无比的嘲笑与辱骂她,道:“一个来自异域的不受宠的侧妃,整日的捧着个药罐子,就你也配用燕窝?简直是浪费,还不如拿去喂狗!”   多么熟悉的话语,曾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奶娘重病卧床,没有人给我去弄食物,无奈之下我只得自己跑去了御膳房要两个包子。当时那里的狗奴才不屑的将包子丢在地上,用脚踩过,神情鄙夷,也是如是说:“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异族血统,你也配差使我们,这包子还不如拿去喂狗!”   还不如拿去喂狗……   难以置信的是,我忍了,我捡起了那两个包子。为了生存,我不想饿死,我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能长大将来便能不受欺辱。那一年,我才八岁。   那一瞬间,看着依儿垂眉敛眼,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破碗碎片。透过她,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相似的场景,一样的待遇,一样的卑微。从那时起,我便开始尽可能的宠着她,地位、金钱、名贵的药材、珍玩首饰,甚至为她改建了宜苑,在里面种满了成片翠绿翠绿的竹,我希望她能像竹子般坚韧不拔,无论有多艰难,都应当勇敢地走下去。也许,这亦是我心中对自己的期望。   对于依儿的宠,完全是出于怜惜。我不知什么是爱,也不想去弄懂什么是爱。因为唯有权势是我唯一的追求,我一心只想着在江州做出一番事业,拉拢民心,倾心治水,查探漕帮,暗侦私盐。我期待着父皇有朝一日能看到我的作为,将我调回龙城。   我以为我不需要爱情,此生亦不会有爱情。直至有一天,我策马前往落日镇刘家庄的途中,瞥见一抹娇俏的身影很不雅观的坐在了地上,一脸疲惫的样子。侧目留意,她那一双清澈见底、带着几分灵气的眼眸瞬间吸引了我……    妃祸天下·番外卷 一斛独进 政的心愿(二)   容貌惊艳脱俗,却又身在这深山谷底之地,纵然她有着一双清明透彻的眸子,我仍是怀疑她的身份。我从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她也不会例外。而且很快,我便证实了她的可疑之处,她在当铺之中典当的那枚耳饰竟是出自皇宫,而且她还有内力在身。所以,我错误的判断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与皇室中人有牵扯,又神秘的出现在了江州。能派人刻意的接近我,我想除了司幕勤以外再无他人,是以,在我的心中一早就认定了她是司幕勤的暗探。至于她的目的,我不得而知。那时,我甚至有些憎恨自己,明明知道她是危险的,可我却对她有着莫名的异样的感觉。而这将极大地阻碍着我的前途,所以,我咬牙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对她动心,不可以。所有将妨碍我登上皇位的障碍,都必须无情的扫除,包括她。   然而有些感觉不是说不想承认,便不存在的。越是想逃开,却越是深深地陷入那双灵动的眸子之中,一想到她望着我那惊艳呆愣、久久会不了神的表情,心中竟是喜滋滋。想来,她对我应该也是有感觉的。   其实,那一鞭我的本意只是想吓唬与逼迫她,她有武功在身,如果当真一鞭挥下,一定能逼得她施展内力。我想抓住她的差错,再逼问她“千里迷踪散”之事,以及司幕勤派她来的目的。那时的我,又岂知这“千里迷踪散”原来是父皇洒在她身上的呢。唯叹命运弄人,阴差阳错,如果不是我让寒冰替她解了这散,也许她与父皇早就可以双宿双飞,而不会发生后面我伤害她的那一幕又一幕,也许我们便不会再有交集。然而至今,我依旧理不明,我究竟是该后悔呢,还是该庆幸呢?或许我应该是庆幸的,毕竟我曾经得到过她,伤心也好,痛苦也罢,至少是一分缠绵悱恻的回忆。   那一鞭,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无意闪躲,仅仅是睁大着带有几分受伤的美眸直直的凝望着我,可等我发现之时已是太迟,赤鞭已然落下,望着她脆弱的身形如秋后残叶般缓缓倒地,瞬间涌出的鲜血映红了我的眼。那一刻,我几乎丧失了理智,冲上前去将她搂在了怀中,不能否认的是我的心竟是隐隐作痛,为了不出卖司幕勤她竟是连命都不要了么?对他,她就那么的死心塌地?从小至大,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是属于司幕勤的,父皇将我遣至江州做个闲散王爷,他却可以留在龙城之中掌管要职,就是连眼前的这个女人,都一心向着他。为什么,我总是一无所有?我不甘心!我要得到一切!   如果,我可以早些理明心中的感受其实是源于嫉妒,早些承认自己已经对她动了心,又怎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我嫉妒,她看向寒冰的眼神竟也带着几分爱慕。废了她的武功,只是想折了她的羽翼,害怕她哪日就这样突然地从王府消失,而我很可能将再也找不到她,这种认知让我心中深深地恐惧着、震颤着。当时,我并不明白,这种疯狂独占欲,这种害怕失去的恐慌,不正就是爱么?   初次占有她的那个晚上,她浑身都湿透了,沐浴着淡淡而又柔和的月光,就像是一个从水中打捞上来的精灵一般。她的湿衣紧紧地贴附着那玲珑有致、诱人的曲线。目光游走其间,我全身蹿起了莫名的燥热,对于女人,我一向比较节制,还从未有过如此难耐的冲动。那一瞬间,我忘了一切,忘了她的目的,忘了沉沦其中可能会带来的危险。心中只想着,将她占为己有,而我确实也那么做了。进入她时,那层薄薄的阻碍使我欣喜若狂,望着情欲晕红了她的脸,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我的身心皆投入那疯狂与淋漓尽致的快感之中,她的娇吟不断地刺激着我的感官,无法也不愿停下来,一遍又一遍的疯狂的占有者她,直至精疲力竭,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给我带来如此极致的享受与强烈的快感,也从没有哪个女人能让我失控至此。   所以,当激情慢慢消退,我心中闪过的竟是无尽的懊恼,我竟然轻易地就让她掌控了我的情绪,而这太危险了。为了逃避与掩饰内心的感受,我选择了无情的出言伤害了她。看着她羞愤难当,狠狠地煽了自己一个耳光,那一掌就像是打在了我的脸上一般,其实当时我就后悔了。可我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去解释什么,我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未必一定要是她。   常听人说,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现在我已经得到了她,而且那么轻易的就让她臣服在了我的身下。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不懂得珍惜?虽然没有想象中那样,得到过后便是厌倦,可是我仍是决定暂时疏远她。大业未成,我又岂能让区区一个女人左右了我的情绪。只是,不知缘何我亦不想放过她,或许因为我对她还有兴趣。有朝一日,等我荣登金殿之时,天下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又何况她?   也许,我的绝情将她推向了他人的怀抱。那一个下午,我不知柳飘飘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我承认,小梅哭着跑来求我去救她之时,我亦是慌乱的。然而,似乎有人先我一步,看着寒冰将她从我面前带走,为了她他甚至不惜向我动手,五年的兄弟情谊却比不上一个女人。排山倒海的愤怒淹没了我,从此成为了我心中一根永远也拔不去的尖刺,直接导致了日后我对她的不信任与更深的伤害。他们不知去了哪里,消失了那么久,而那么久足以发生一切……   有时,我觉得自己像是生长在阴暗角落之中暗黑之花,吸附的皆是人间最邪恶的一面。他们俩的身影看起来是那样的般配,好似天生便属于明媚的阳光。那时,我疯狂的嫉妒者,我嫉妒着寒冰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可以轻松的置身于权势之外。我憎恨着她那一双清澈的眼眸,我要将她一同拉入我的世界之中,我要她一同堕落,永生陪伴着我。   让她做我的贴身侍婢,在柳飘飘出红疹一事上偏袒她,有时却是淡漠相向,我对她时好时坏。不仅仅是因为我内心的矛盾,更多的是,我贪婪的想要得到她的心,我在诱惑着她,而且我知道她亦抗拒不了。   剿了她的头发,在她身上刺“政”字,皆是源于我疯狂的妒忌与独占欲。她竟是四处去招蜂引蝶,与人“偷情”,虽然很快我便知道了那是次陷害,可她依旧是被别的男人碰触了,脖颈间青紫的红痕如利刃般刻入我的心上,滴滴淌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甚至还被我撞见她与楼亭轩亲吻的那一幕,想不到,竟是连一向为人正经的楼亭轩都为她破了例。她的魅力,让我再次陷入恐慌,我已经不知究竟要如何做才能留住她。   为什么我不能早一些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为什么我总是要以伤害她来逃避自己的感情?   我每日每日的在这想要爱她宠她又想要抗拒她之中痛苦的挣扎着,我后悔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为她寻来了全城的“眉黑”为她续发,甚至让她搬进我的侧院凭风轩,只是单纯的想让她离我更近一分罢了。沉迷其中,我几乎快忘了,她来江州的目的。就在我终于决定要好好待她之时,疾风却出现了,这坐实了我先前所有的怀疑,而她,果然是司幕勤的人。   我满心的全是懊悔,悔不该受了她的迷惑,悔不该深受她的吸引。丧失了理智的我,一心的只想羞辱她,我想狠下心来将她送给曹国舅,从此将她踢除出我的生活,而我将不会再有痛苦的挣扎。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看着那人渣的脏手抚上她之时,我冲动的立即想上前去将他片片撕碎。所以,我后悔了。那一晚,受了过度惊吓的她蜷缩在我的怀中,不停地颤抖着,她的情绪已然崩溃,不停地控诉着我。看着她伤心落泪,那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太残忍了,竟是如此对待一个娇弱的女子。意外的是,那晚我得知了她竟是失忆,虽然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她只是一抹来自异世的魂魄,所谓的失忆其实是指她根本就不知晓原来的事,一直都是我错怪了她。   冰释前嫌,我下定决心要好好待她,我要得到的不仅是她的人亦要得到她的心,我要她永远属于我。为她戴上情花,与她一同出游,在金色的落日之中轻轻泛舟,在那九曲十八弯的支流中相携去看萤火虫,在那狭窄的乌篷船中与她激烈的缠绵,在那漫天星辰笼罩的夜晚与她情话绵绵、海誓山盟……   我知道,我彻底的征服了她。   可是当时的我,并不明白她要的竟是一分一心一意的爱情……   没有了不信任,没有了猜疑,我简单的以为我们之间从此便没有了障碍。   可是,我错了……   相爱原来只是我们之间悲剧的开始……   其实,有时我也问过自己。   究竟我对她,这是不是爱情?   掺杂着野心与欲望,原始的只剩下了占有。   伤害与折磨,血腥弥漫了眼前……   在猜疑与堕入中上下沉浮,   在激情与快感中迷途。   强烈而又汹涌,淹没了我,   疯狂而又沉痛,毁灭了她。   烈风阵阵,天雷滚滚,   暗天失色,大地颤抖。   我想,这一定就是爱情。   因为,天地风雷皆是我心中的投射,它们都能听得到那碎裂的呐喊:   我爱你!   妃祸天下·番外卷 一斛独进 政的心愿(三)   我不懂,她竟是介意我娶黄悠然为侧妃,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么,更何况我还是个王爷。我其实真的不懂,就算我不娶黄悠然,不是还有依儿和柳飘飘两个侧妃么,她想要的一心一意,只有她一个女人,当时的我真的做不到,身在其位,联姻总是不得已,况且我还有着我的目的。我对她的特别与用心,我以为她应该能明白,亦或许是我真的不懂她。   我似乎总是一忙起公事便会忽略她的感受,如果我可以早些和她解释黄悠然之事,也不知她的抵抗是否还会那么激烈?娶侧妃我需要父皇的手谕,是以我只能暂时纳她为妾。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不能在黄南远或是黄悠然的面前表现出对她的过于疼宠,因为这对她会很危险,她不明白。而这也是我带着她来到双合县之前所没有料及之事,如果早知是这样,我亦不会带她随行。   原本我受她吸引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那一份灵气,那一点傲气,以及那一份柔弱,每样都牵动着我的心。想不到,她竟是冰雪聪明,从寒冰口中得知她破解了一年多来我们通过多方明察暗访都没有结果的盐仓之谜。而这件事极大地帮助了我,使得我与黄南远谈判之时多了一个重要的筹码,我暗示着黄南远他的秘密已然被我掌握,所以只有协助朝廷剿灭漕帮,上缴私盐才是他唯一的出路,帮助我在这件事上立功,我则可以保证他日后的封侯与荣华富贵。我甚至暗许他,只要日后我荣登上太子的宝座,太子妃的桂冠一定是黄悠然的。因为,双合县一行,我已察觉他的野心恐怕远远不止一个封侯那么简单。而我对他的势力一无所知,眼下唯有先放松他的警惕,使他在大意中麻痹,在麻痹中露出马脚,我才能借机弄明他们最终的目的,并且着手将他们一并剿灭。   所以,我曾经许诺过她,日后会让她做我的妻,甚至是我的皇后。那时真的是骗她的,我其实做不到,就算日后我坐上了金銮殿,也未必能保证兑现这个诺言,因为或许我还会有更为重要的联姻。出于私心,我不想告诉她这些,亦不想放手,我只是想先哄着她,而她也只能是我的。   纳她为妾,这将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无论她愿不愿意,我都决定要囚禁她一生一世。想不到,倔强如她,竟是会求助于楼亭轩,妄想通过对峙公堂与我撇清关系。更令我愤怒的是,楼亭轩竟然也配合着她,甚至不惜以我的前途相要挟。他暗示我,爱她就不应该强迫她。可那时的我,一心只想着占有,不懂什么叫做尊重。那一纸私聊的判决,我签了,可是他们以为我真的会善罢甘休么?他们错了,我一早就想好,我将派人把守所有出江州的要口,她就是插翅也难飞,最终还是会乖乖的回到我身边。想不到,苍天竟是眷顾我,根本无需那么费事,她有了身孕。那一刻,我高兴极了,一来是高兴着我终于有了子嗣,最重要的原因是:有了孩子,便能永远的牢牢地拴住她。   可谁曾想过,孩子竟是我们之间逾越不过的坎,一个,两个,最后的结果竟是落得一个不可能……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被我亲手扼杀。我一向自诩聪明,却被叶赫那依陷害的手段给骗过了。所以说,妒忌会蒙蔽一个人的心智。我生性多疑,而叶赫那依正是抓准了这点。其实我一直怀疑她与寒冰之间的清白,毕竟此前我没有善待她,她会投入他人怀抱也在情理之中。我心中很介意,却一直隐藏于心底不表露,我告诉自己只要从今以后守住她,以前的事就算了,毕竟我也有错。   知道我亲眼见到了他们相拥缠绵的一幕,看着她衣衫半褪,媚眼迷离,含情脉脉的望着寒冰,听着她在他人身下娇喘盈盈,看着寒冰忘情的亲吻着她。那一刻,我的理智丧失殆尽,完全停止了思考。我震惊,双腿如在地上生根了般,再无法挪动半步。试问,要我如何不信这亲眼所见的景象,幕幕如针刺的我全身鲜血淋漓。   是的,我冷落了她。我娶了黄悠然,还必须要做成宠爱她的假象,夜夜待在新房之中。黄悠然亦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我又岂会不知?我自是有我的苦衷,她竟是一点都不能理解么?这么快又投入寒冰的怀抱,我不能告诉她真相,因为那会要了她的命,一个表情上的稍有泄漏,也许她便会称为他们的眼中钉。   我承认,这个局确实设的很精妙。迷幻剂,怀孕一个多月还是二个月,不能受孕的药物“藏香”,叶赫那依她完全掌握了我宁可错杀一个,也不放过一百的心理,对我的脾气秉性是了如指掌。而我竟是从没有看清楚过她的真面目,柔弱纤楚之下是那么的狠毒,原来女人也可以隐藏的那么深,这不由得让我怀疑起见她在王府之中受丫鬟欺辱的一幕是否亦是她一手安排。可惜,这件事的真相再无从得知,因为她那晚之后便疯了。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我都不想再追究,杀了她也不能还回我的孩子,也不能赎清我的罪孽。杀了她,只能意味我在逃避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所以,我要她活着,将她留在了东宫,派人日夜看守。我亦要每日的都看见她,时时刻刻的痛醒着我自己,看着、忏悔着我究竟是如何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亲手推出怀抱中,再也回不来……   这种痛,彻骨!每日的都将我心中的伤疤无情的撕扯开来,鲜血直流,永远也无法愈合。可是,不需要愈合,我要的便是这种清醒的痛着……   所以,叶赫那依,我其实并不愿意她死去。她活着才是对我的一种狠厉的鞭笞……   打掉那个孩子,我的心中也曾挣扎过,我也想过成全他们,毕竟一个与我情同兄弟,一个是我心爱之人,我都不想伤害。只是,我太自私了。而我的爱其实只是一种卑劣与自私的占有……   81番外卷 一斛独进 政的心愿(完)   一番挣扎,我依旧是作出了此生最错误的决定,我亲手将那乌黑苦涩的药汁灌入她的喉中。看着鲜血自她下身不断的涌出,看着她咬紧牙冠,因疼痛而不停的抽搐着,脸色惨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的滑落。那一刻,排山倒海的后悔涌入我的心中。如果可以再给我选择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这么做,看着她那么痛苦,我的心亦被一片一片的抽离。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我将从此永远失去她。   寒冰终是将她带走,我呆愣的凝望着坠落于地带点点暗红色的“情花。”一生一世,她将这“一生一世”还了给我,决绝的话语,“愿你我此生不再相见,再见时便是仇人。”   疏离淡淡的证据,冷然的眼神,痛的我不敢轻易去碰触这份记忆。我疯狂的不惜动用守城的士兵倾力寻找她,一心只想知晓她的安危,可真的当我找到了她时,却迟疑了,不敢上前相见。第一次,我胆怯了,只因为她的那句话。也许,我真的做错了。所以,我放走了他们,算是我对他们最后的弥补。   只, 我的心中仍旧留存有一丝的希望,既然我已经堕入地狱,又何必要将她一同拉下?给她一些空间,亦是给我自己一点时间。让我将手中之事处理完,再去找她,只因黄南远不除,她留在我的身边始终是危险的,唯有寒冰能护她周全。我不知还需要多久,敢许半载,也许一年,如果刷地他们已然双宿双栖,我也只得放手,祝福他们,如若不有,我会尝试着改变自己,尽我可能的去补偿她,让她再接受我。因为,她走了之后,我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早已不能没有她,可是,人为什么总是要等到失去之后才能懂得珍惜?而有些错误,却终身都不能挽回。   我一直以为她会和寒冰在一起,他们在天龙山庄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做梦也想不到竟是在删封我为太子的晚宴之上再次见到了她。美艳如花,嫣然盈然,顾盼神飞,灵动生韵,可她的美却不再是为我而展现,她竟成了我父皇的贵妃,这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我承认,如果她是想报复我,那她真是找对了人。如今我已权高位重,普天之下除了我的父皇,我也无需再忌惮谁。曾经有那么一刻,我陷入了无底的深渊,近乎绝望。害怕黑夜降临,我甚至不敢闭上眼睛,以为只要一闭上,便会看见她与他双手相执,含情对望的那一幕。我的父皇为了她竟然没有去上早朝,我不敢去想,漫漫长夜他们会在做什么?而她似乎有意反复折磨着我脆弱的神经,想逃也逃不开。霜林枫叶纷飞,他们的身影美如画,可是我要如何去用心描绘,那每一笔皆如利刃刻画在了我的心上。   而我,终于明白了相爱之人,让她亲眼看着我与黄悠然携手进入新房是何等的残忍,让她独守空房,我却与别的女人温存,她的心会有多痛。而这种宛如剔骨之痛,如今我是深刻的真切的体会到了。   而我的下场,皆是我应得的。为了逃避折磨,我宁愿请战出征,因为我再也承受不了这种心的烈焰焚烧,每日都是窒息般的绝望一寸一寸倾透着我,如死灰般沉寂。   然而,绝望的末路却是燃起了最后一点希望。我曾问我自己,她那样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的报复我,究竟是因为什么?我可不可以以庆幸的认为,是因为她还爱着我,所以才痛恨着我?所以她甚至放弃了寒冰,而选择了走这样的路,如果她还爱着我,只要她还是爱着我的,那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赢得她的心?只要我想办法让她离开父皇的身边,是不是还能再拥有她?   在定城的那晚,空中飘着细雪,片片如花,入手即化,我抱着意识不清的她,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美丽容颜,她的脸色呈现出不自然的潮红,柔弱无骨的玉臂竟是攀上了我的肩膀。熟息的体香盈满鼻间,瞬间,使我全身僵硬无比,有多久没有与她缠绵过了,每次只能在梦中回味她给我带来的沉醉,可是随着时间的渐渐晃移,那种怀念的感觉也离我越来越远,是越来越难以触摸,久至我以为那将永远是奢想。她紧紧的攀附,她微弱的娇吟无一不在挑战着我的感官极限。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如何能坐怀不乱?其实,她中媚并不算深,封住了她的穴道亦可解。可是,出于私心,那夜我将她带至天外客栈,彻底的拥有她。   我极尽珍惜的,极尽温柔的与她彻夜缠绵,直至天明。看着她晕红的脸色因媚毒的解开而恢复正常,看着她因为承受不住那强烈的激情而全身颤抖着陷入昏厥,即便是听到意乱情迷中的她在我的身下竟是喊着他的名字,心中划一道深可见底的血液,阵痛的无法呼吸,可是依旧不愿停止与她的温存。也许,那时我的心中便已经意识到这或许将是我与她的最后一次。那是一次带着恒古的凄凉绝美的缠绵,所以,我要将她的美好,牢牢的刻在心中。永生不忘。   如果没有在得到她,或许我也应该考虑放手。毕竟我看的出来父皇是真心爱她。跟着他,她应该会幸福。可是苍天偏偏又让我占有她。那种十而负得的疯狂的极致的快感使我的心在剧烈的猛跳着,强烈的预制不住的冲动让我又心生邪恶,我竟是想逼迫她离开我的父皇。虽然,我知晓她的心已经渐渐的侵向他,而那是我所不愿意见到的。我想起他们之间的嫌隙,让我的父皇猜疑她、疏远她,甚至在我的父皇深陷重围之时,有那么一瞬间,我竟是不希望他在回来,所以我反对了她的计策。邪念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虽然我当即便后悔了,可我却真真实实的那么想过,为了得到她,我竟是想不惜一切代价。我拉拢了暗香,替我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利用的是暗香对我的迷恋,而这点我早就有所知。   可想不到的是,她为了不想离开他,竟然冒着生命危险有意去承受了那一箭。如果我的逼迫会使她走上绝路,那还有什么意义?又一次的,我想过放手。   可苍天亦会作弄我,每次我想放手之时,却总会发生意外之事,当他们从楼云州回来之后,暗香托人捎信给我,告诉我她竟是怀孕了。那是我的孩子,我心中再清楚不过了,我迫不及待的跑去她的正麟宫求证。看着御医出入她的房中,看着她端起青梅茶钦啜,我尽可能的努力的克制着心中的狂喜,不显于形色,届时再告诉她真相,相信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就会回到我的身边。我只需好好的守护她即可。所以,我必须阻止她与黄悠然发生正面的冲突,有些事她知道的越少越好,而我已经加快了在江州的部署,争取早日剿来黄南远。她要对付我,我心中其实是高兴的,这至少说明她仍是介意着,在乎着我的。就让她做她想做的事,只要不是太出格之事,我绝不加以阻拦,因为那是我欠着她的,她要铲除我身边的女人,我也没有异议,我甚至希望她能将心中的怨气出尽。因为,我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感情,从今往后我亦只想要她一个女人,我爱她   无数次,我的脑中勾画出了我与她还有孩子三个人的美好画面。我以为,苍天怜我,终于又给了我机会,想不到依旧是死路……   更不曾想到,我与她之间竟是不可能有孩子,只因血缘过近,只因我们毕是稀有血液。   她先我一步杀了黄悠然,其实只需再等上一两个月,只需坐等他们 先动手。而我,早已撒下天罗地网,她的冲动破坏了我长久以来精心设计的局,我不应该去质问她的,这都怨我自己一直没有将整个计划告诉她。我太自以为是,我所认为的保护她,其实只是不尊重她而已。所以说,比起我的父皇,我真的不够了解她。父皇他便事事都与她商量,给予她充分的鼓励与信任,而我却总是将事情愈弄愈糟。误会之深,才导致了殿前夺位一事。   而且,同样是爱她。比起我的父皇,我差之甚远。那份遗诏,让我羞愧万分,再无颜抬头,我的父皇想成全我们,竟是还担心着她会不会再受我其他女人的欺负,他在有了她之后,一直保护着她不受纷扰,也没有再招寝过其他女人。而我,却在黄悠然一事上破了例,所以,她曾经说过,她嫌我脏,我认了。   看着他们之间,彼此都愿为对方以生命相付,我还能再说什么呢?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多余,我不应该也不会再介入他们之间,他们之间才是真正的相爱,爱之深切亦是深深的撼动了我。如果说,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也只剩下成全她了,只要她能幸福。   可是,她却这样撒手而去……   她为了父皇而选择了自尽,这样沉重的打击,将那经年驰聘沙场的战神都彻底压垮,悲从心来,此生此世,我终于学会了放手,可她却不在了,试问还有何意义?   强忍着心的煎熬,我每日麻木的操劳着政事,还有战争,还有南部的叛乱,不眠不休。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如果她还在,一定不希望看到龙塑皇朝的江山就此没落,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不能倒下,我必须肩负起这个得担……   曾经的我,是那么的想坐上那张万人敬仰的龙椅。   可是,当我真的龙袍加身,头戴金冕冠,一步一步跨上了勤政殿之时,方才觉得那张龙椅不过是个华丽的枷锁罢了。我终于得到了天下,所有的喜悦,却没有与我分享之人,这一切又何意义?前所未有的孤寂淹没了我。如果说我还剩着什么,那便是守护着龙朔皇朝江山的责任,再也无支推卸。   后来,父皇将她的离奇之事,告知了我。心中无比欣慰,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能幸福,我此生亦无所求。   日夜守着那张寂寞深冰的龙椅,我终于找到了令自己振奋的目标,从今往后,我一定要尽心尽力的治理好国家,尽量不要再让他们操心。让他们可以安心的去过那神仙眷侣般的生活,而这是我此生唯一的追求与最大的心愿。   我愿默默无闻的去弥补着我对她所犯下的罪孽,我愿向苍天赎罪,只希望在那日后人生的六道轮回之中,她会再给我一个机会。   她不 知道的是,其实我已将情花刻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而那件日后轮回中相认的信物,她已然收下,我担心着,万一下一世亦或是下下一世,如果我不能立即记起她,只愿这情花能协助我们相认……   如今,我日日端坐在了那高高的金銮殿之上,淡定,威仪万千,群臣朝服。   只是自那一日与她相见后,我一贯阴沉的表情之上终于多了一分笑容,只是没有人知道我因何而悦。   没有人知道,自那一日起,我是那么迫切的期盼着光阴忽逝,我可以在眨眼间老去。而我,竟是那么的期盼着,死神的来临。   从没有过,如此期待着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因为,也许合上了眼,卸去一身的重责,再睁开之时,一个不经意的转身间,便会遇见心爱的她呢?   人死复生,苍天又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也许,不会吝啬与我呢?   所以,我真心期盼着……   ……   82番外卷 第七章 朱雀归来   今年的天气好生的奇怪,先是飘起了绵密的细雨,雨后竟是骤冷,夹着冰粒的雪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打落在窗上阵阵的响,雪一直下了整整三天方才停止。不过,这应该是好事,去年的时候,龙朔皇朝境内只有过一两次小雪,导致今年的虫灾特别的厉害。这场三天三夜的大雪来的真是很及进,想必明年一定会有个好收声码,。而龙朔皇朝一定会益发的繁荣昌盛。   由于大雪纷飞,我的店已是关了三天,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上一看。   雪后初晴,满目的白色上印着一串串大小不一,深深浅浅的脚印,延伸至远方,天气寒冷,屋檐之上已是挂下美丽的冰棱,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四射。天与地万物的一切都着了银装,臃肿的枝条垮塌着。我拢了下身上的狐皮披风,独自走上了龙城的街头。   方到店门前,却见一群蓝色布及的壮汉围在店门前,像是要砸店的样子。   快步凝眉走上前,拉住其中一条锦服头儿,我疑惑的问道:“这位爷,不知鄙店给你们添了什么不是,不妨说与我听听。也不知这等阵仗是何道理?”   那铭锦服男子闻言转了身,看向我时眸中闪过惊艳,却依旧是瞪了圆眼薄怒道:“你可是这店的店主?”   “是!”我颔首承认道。   “这道上的规矩你不懂?”那男子上下打量了我一上,冷声道。   “初来乍到,我确实不懂,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我浅笑道。   那抹笑容使面前的男子略略失了神,他凝了凝眉,又道:“这里整条街都属我们肖爷的管辖,这每年年前的“孝敬”,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呃,我怔愣片刻,想不到古代也有这收“保护费”之事,而且还落到了我的头上。前两日在家中算账之时,司慕赢曾笑问我,究竟挣了多少银子。当时,我有些尴尬的没问答,做生意的门道我确实不懂,这挣的银子恐怕连他身上穿着的雀金黑袍的一只衣袖都买不起。看来,这营生没我想象中的容易,如果还要再交上这“保护费”,我是无妨,只是那些小本经营的商户怕是年关殾难过。看来这地方恶霸不除,百姓便难以安生,而我们似乎又有事可做了。   我不动声色的赔笑道:“这位爷,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还待我开了这店门,屋中取出这“孝敬”便是,莫急。”   “呵呵。”那汉子爽快的笑道:“这位姑娘,一看便是爽快之人,见你姿容美丽,何苦在此做这等下贱的营生。如果无处可去,不如跟了我们肖爷,你的姿色,我们爷一定满意,届时保管你……”   “这位爷说笑了,民女已是罗敷有夫。”我皱眉打断他的秽言,有些不悦。   “有了夫家,还让你出来抛头露面的,只怕是个没用的主子,还不如……”他面露不屑,嗤笑道。   “住口!”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我脱水而怒道。竟然辱骂至司慕赢的头上了,看来这什么肖爷,我是剿定了。   我突如其来的厉声质问与眉宇间隐隐流露出的危险之气,使面前的几位男子皆是愣了下,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有些气恼的打开了店门,我取出银票塞入为首的那名锦衣壮汉手中,道:“你们不过是来要银子的,没别的事就莫要节外生枝了。”   那名大汉脸上闪过一抹郁色,憋火着咬牙说道:“看你未盘妇入发髻,便是未嫁!今日我定等定要‘请’你上肖爷府上走一趟。姑娘,请吧!”说着便是上来一阵拉扯。   我自现代而来,头发还蓄的不够长,加上我素来不喜盘假发,是以一直梳的这姑娘的发式,而司幕赢也从来不管一向都是随着我的性子,不想今日还会惹 此麻烦,正待击掌喊附近的侍卫。   不想却听见声声惨叫,尖刺的声音震痛了我的鼓膜,回过神时,只见那些个汉子已是躺倒在地,各各好似手腕脱臼般痛苦的在地上抽搐着。   “滚!”浑厚有力,气势万分的男性声音在我头顶之上响起。   那些个闹事之人是立即的四散逃去。   心中一阵喜悦,是他,从乌赫战场终于回来了。   抬头,望着那张熟悉的麦色的俊颜,方才盛怒从他好看丹凤眼中瞬间褪去,换上的满满的笑意,轻扯着唇,他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梦雪……”他有些激动的唤道。   对他,我从不隐瞒任何事,看起来他好像也知道了我的事呢,不知是何人告诉他的,不然他也不会寻至这里。   巧笑盈然,我不由的打趣道:“呦,不知今日这吹的是什么风,竟是将您这将军大人送至我这鄙陋的小店中来了。”   “梦发,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他轻喃着,声音颤抖。   扯帕掩唇而笑,他就像是个姑娘般的羞涩。上前一步,我拉近他,柔声道:“好了,我的将军大人,不要傻站在屋外,这么冷的天赶紧的进屋中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梦雪,不要再叫我将军了。从今往后,我只是一介平民。”他轻笑纠正道。   “为何?”双目凌睁,我吃惊的问道。此时,我方才注意到他身穿着斜领绮丝云锦袍,不似他平日半文半武的那种装扮。   “我被革职了。”他仍是笑道,轻松的语气,一点都不介意般。   秀眉紧蹙,我上前一步紧紧扯住他,恼道:“是他干的?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心胸狭窄,公报私仇!”我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司慕政。   朱雀忙宽慰我道:“不是的,是太上皇亲自下的旨意。梦雪,如若不是为了你那一统江山的心愿,我真的早就不想再当什么将军,难道如今这样不好么?”   “好是好,只是……”无官一身轻,可是……   “梦雪,你的店中看起来生意清淡,要不要我来帮帮你?”他的眼角都弯起了弧度,那是一种真心的愉悦。   也许,这样对他更好。   “再欢迎不过了!”我扯出一抹笑容,应道。   相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不到,司慕赢竟是革了朱雀的御前侍卫统领的职,心中着实有些气恼,今夜我一定要问问他,这么做究竟是何意?   83番外卷 第八章 嫁我,可好?   那天,我与朱雀相聊甚欢。司慕赢今晚有事会迟归,是以不用等他用晚膳。入夜后,我便与朱雀在附近的一家饭馆之中随意点了几样小菜,屋外是冰天雪地,屋内却是暖融融,两重天。   想不到,司慕勤竟是留在了原乌赫的都城哈马,听闻他请求司慕赢将他的封地迁至那儿,而他就永远驻守在了那荒蛮之地,不愿再回来。其实,他爱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只可惜他醒悟的太晚太晚,曾经夜魅雪是那么的爱他,甚至为了他放弃了肩负的复国重责,一心只想与他厮守。而我并不忍去揭穿那真想,就让他一味他爱的人只是忘了他,是以走错了路,就让他的人生存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吧。   我与朱雀,聊了很久很久,也聊了很多很多的事。   掌柜的将桌上的酒替我们温了一遍又一遍,直至面带难色的和我们说道:他们要打烊了。   放怏怏离开。   夜已深,雪色与月色交相辉映,折射的天空出奇的明亮。念园之中雪已是扫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原本的青石小路。踩踏着它们,我向寝室慢慢踱去。   一点昏黄,在暗夜之中格外的显眼。推开房门便是一屋子的暖意,四处角落之中都点燃着银炉,司慕赢半支着身斜躺在软榻之上假寐,胸口合着一本青色册面的书。突如其来的动静,他缓缓睁开凤眼,望向我的眸中瞬间多了几分柔情。坐正了神,他向我招了招手,笑意盈盈道:“蓝儿,回来了,用过晚膳了么?”   轻点了下头,我问道:“赢,你等了我很久么?”   “嗯,还好,一会而已。”长臂一揽,他将我勾至怀中。   望着他狭长的凤眼,眸色逐渐的加深,墨黑的长发如丝般垂落在他的胸前,性感迷人。炙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脸上,他修长的手指,有些微凉,游走在了我的面颊之上,轻柔却带着欲望。   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他的手那么凉,只怕是等了我很久很久。   轻轻抵住他的进一步侵犯,我出声问道:“赢,你怎么不问我去了哪儿?”他似乎从不多问我的事,就好似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回想起以前他对我那些“事迹”的“了如指掌”,心中突然有些郁闷。   司慕赢只笑不语,便是欲落下一吻。   轻轻躲开,我有些气恼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安危?”   “担心什么?朱雀肯定会送你至念园门口的。”他浅笑着。只是那笑容让人看得非常的不入眼,而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心中益发的拥堵,我拧了眉头,轻声质问道:“为什么革了他的职?就因为他带兵围攻了皇城?可是那日剿灭乌赫大军,他也是功不可没的,还有他与勤政王一同出征扫平乌赫的每个部落,这么多年的征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为何要这么做?”   愈说着愈气氛,我欲挣脱他的怀抱。   “哈哈……”爽朗的笑声自他吼间溢出。   收拢了一臂,他让我无处可逃,凤眼中有着几分揶揄之色。   “蓝儿,你的店中不是一直都缺人手帮忙么?还是朱雀这个随身护卫,你准本换人了?”他单手撑着额头,有些好笑的望着我。   震惊……   他的话,能理解成他卸去朱雀身上御前侍卫统领的职责,是为了让朱雀日后能跟随我的左右,随时保护我么?是这样的吗?   疑惑的眼神投向了他,我寻求着答案。   司慕赢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明日我便让他住进念园来。”   这个男人真的让人难懂,我与别的男子有来往,他竟是一点也不介意。现实让司慕政来见我,再是同意朱雀跟随着我。他不会吃醋的么?他就那么的信任我?   直至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也有介意的事,也会打翻了醋缸。比如说,再遇见寒冰的是偶……   “蓝儿,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司慕赢不知何时从身后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明黄色布裹,递至我的面前。   我狐疑的打开,却见一方六屏凤冠,纯金打造,嵌满了各色稀奇罕见的珠宝,顶上一颗硕大的黑色珍珠,极是少见,九凤攀附冠上,神采奕奕,展翅欲翔。   “这是……什么?”心中隐隐有这答案,我颤声问道,有些激动。   “蓝儿……”司慕赢轻轻掬起我的脸,神情认真望着我,轻声道:“那些工匠们让我等了好久好久,时至今日才完成了这顶凤冠。”   凤冠……   我的严重已是浮上了氤氲雾气。   他动容的在我耳边轻喃道:   “蓝儿,嫁我,可好?”   赢,我抬头凝视着他,拿眼激动。他纯男性的气息盈满鼻间,醉了我的心。望着他那性感的薄唇,我竟如受了诱惑一般。就那样一点一点的向他靠近,缩短彼此间的距离直至鼻息相缠。一个“好”字,已是轻轻吐纳至他的唇间,唇瓣相接,柔软轻触……   衣衫渐解,散了一地。芙蓉帐中,温情煦暖……   ……   激情过后,我全身绵软无力的趴在了他精壮的胸膛之上,仍是不住的喘着气,香汗淋漓,一头长发已然湿透,贴附在了额边,粘腻的十分难受。   我有些不满道:“赢,不要每次都那么激烈好不好?这半夜三更的,你我全身都势头了,这叫谁来给我们备水沐浴呢?”   他亲吻着我的额头,一个利落的翻身将我压至身下,一脸邪笑道:“那就不用沐浴了,要不我们继续?可好?”言罢,竟又是欲吻下来。   惊慌的推开了他,我干笑一声。还来,明日岂有命在?   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个颇为重要的问题。   虽然在这种浓情蜜意的时刻,问这样的问题似乎有些煞风景,略略迟疑了下,我还是启口道:   “赢,这太上皇要怎么娶太后?又要怎么诏告天下?”   “……”   “还有,你不是已经追封那个死去的‘蓝梦雪’为正元皇后,那我又要以什么身份嫁给你?如果改了名字,那嫁给你的还是‘我’么?又有什么意义?”   “……”   “赢,你该不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吧?”   “……”   看着他的脸色垮下了几分,原来他真的没有细想过这么多,我不禁额头爬满黑线。看来,这嫁娶也没那么容易嘛。哎,貌似我们拶指只能这样“同居”了……   突然间,司慕赢似乎想起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蓝儿,你好像很久没有来月事了。”   呃,经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好像这个月是迟来了十天左右。看我,对自己都没有他来得留意。   相视对望,我们皆震颤了下,微张着唇,紧张的谁都不敢言语。   月事迟迟不来……   该不会,是有了吧……   ……   84番外卷 遥遥相望,即是相守(朱雀)   其实,我本来的名字不叫朱雀。我本姓冷,西湖洲人士,好似是冷什么潇的,具体的名字我自己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因为那是在是太久远前的事了。   我的父亲原本经营着一些小买卖,生意还算不错,家境还算富裕。我的娘亲出生于书香门第,只可惜是庶出,自小便受大娘的排挤。后来大娘更是自己做主替她说了这门亲事,将她赶出了门。自古以来工农士商,下等人而已,想来,嫁给我的父亲,她是极其不情愿的。小时候,我十分的调皮好动,喜爱舞刀弄棍的,时常惹祸。自我有记忆以来,娘便从未给过我好脸色看过,十分的严格,近乎苛刻,动辄便是打骂,稍有不如意便是一日没有饭吃。多少次,再拆房之中饿得冻得瑟瑟发抖的我,哀叹着生母与他人的继母何异?我经常怀疑自己究竟是否是她亲生?从那时起,对于女人我便没有一丝好感。试问,天底下连自己的母亲都是这般,还会有什么好女人真心对待自己?   我八九岁的时候,随着父亲的生意见见起色,家境是愈来愈宽裕,换上了一处不错的大房子。前前后后有三进间,楼上楼下的有两层,住上了新房子,我可高兴了,整日的跑跳着。父亲与母亲的关系重于有了些许的改善,我终于看见母亲的脸上溢出了笑容,看着竟是有着几分真心的慈祥。   我以为,新的生活从此就要开始了,哪想却只是昙花一现,稍纵即逝。也许男人的劣根性便在于,家中稍稍有些盈余的钱,边想着花天酒地。我的父亲也不例外,生意做的大了,圈子里的朋友便多了,三五日的便叫上他去酒馆小聚,渐渐的他也沾染上了这吃喝嫖赌的恶习。起先他只是时而的彻夜不归,为此母亲没少落泪。最后,父亲竟是将一青楼女子娶回了家中为妾,自此家中便再也没了安宁。而我,总是左手上的那个,他们所有的争执与吵闹,最后还不是尽数将气撒在了我的头上,旧伤未愈,身上又添新伤,最后连药我都懒的上了,反正也好不了。暗无天日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哪知那名青楼女子不过是看中我父亲的钱财,伙同她外面的情人坑了我父亲的生意,席卷了所有的音量首饰及房屋地契,逃之夭夭,从此销声匿迹。   一败涂地,我的父亲一蹶不振,终日酗酒度日,渐渐地家徒四壁。而我的母亲终是无法忍受这种贫穷,忍受不了别人对她的嘲笑与羞辱,就这样弃我而去,后来据说是给另外一个大户人家做了妾室。我知道,她不会带我一起走的,因为在她的眼中,我是她的耻辱,是她的累赘,一直都是。独留下了我与他无依无靠的父亲,三餐不继,冬日无裹衣,那一天,我才十岁。   终于有一天,我的父亲醉死在了那劣质的酒中,再也醒不过来,家中已经是没有任何可以变卖的物什,就是连一个同伴也找不出来。一卷草席,没有棺木,我徒手将他掩埋,年幼的我,面黄肌瘦的我,挖了整整一天一夜。如风中残烛般,体力不支的我昏倒在了荒山的树林之中,失去了意识。   苍天怜我,从此让我遇到了我的师傅,跟随着他一同浪迹天涯。他说我是少见的练武奇才,亲自传授我内功心法,将他毕生所学的剑法尽数教了给我,丝毫没有保留。我勤奋刻苦的练习着,不分昼夜,不分夏冬,不伦是烈日炎炎当空,还是刺骨寒风阵阵,不眠不休。不似寒冰与疾风,他们皆出自名门之后,我的一身好武艺皆是靠自己的勤奋修炼换来的,其中的苦、七宗的累与辛酸只有我自己体味过。不过值得,我就要做那人上人,自此不再受欺辱。   只可惜,师傅他老人家没多久也仙逝了,那一年我才十四岁。茫茫天地间,又是只剩得我孤身一人,四处漂泊。男儿有志当立四方,我选择了从军这条路。   十五岁的我刚刚够从军的年龄,从一介普通士兵,在刀枪血雨中、在堆积如山的死人堆中跌打滚爬过来。我凭着一身的好武艺,凭着自己坚韧不屈的信念,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直到做了一军的总兵,而我的好运来了,我命中的贵人终于出现了。一次偶然的机会,皇上赏识我的胆略,赏识我的武艺,他提拔我做了将军,从此便跟随在了他的身边,一同出生入死。他御赐了我“朱雀”这个名字,从此世间便再也没有那命运凄苦的冷姓小孩。而我渐渐的开始名声大噪,一直坐上了御前侍卫统领的位置,正三品的将军,颇受皇上的信任。皇上的四个侍卫之中,我是最小的一个,亦是最后的一个,可惟独我最受重用。   皇上,是我最钦佩的人,我钦佩他的敏锐才智,他的骁勇善战,他的沉稳霸气。他亦是我心中不可亵渎的神。   我自小的经历,让我十分的讨厌女人,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从军的那段日子里,军中士兵们一同出去押妓嫖娼是十分寻常之事。每次他们叫上我,我都拒绝了。我知道,甚至有人在背后嚼我舌根,有说我无能的,还有说我有断袖之癖的。我都不在乎,随他们说去罢了,我就是不喜欢女人。我甚至曾经对天发誓,此生绝不娶妻,亦不生子。生子容易养子难,我不希望我自小的悲剧再继续延续下去。   我以为,我的这种观念此生都不会改变,直到我遇到了她。   她是皇上看上的女人,初初见她,对她我已是尽量客气了三分,毕竟近身跟随皇上这么多年,我还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而皇上的眼光一定有他的独到之处,所以我想她应该不会过于俗。只是长久以来的根深蒂固的观念,一时很难改变,所以我亦没有好脸色给她看。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所以才会有些生气的与我打了那个赌。   那个赌,很自然的,我输了。她是睿智冷静的,绝不同于一般的女子。战场上的士兵最服的便是能打胜仗的将军,是以,对她,我彻底服了。赌约一诺千金,我自是会好好遵守,从今以后听她的指挥,我将敬她如同我敬皇上一般。仅仅那一次,她便收服我的心。   再次见她还是在定城,皇上带着她一同出征,又见到她,我的心中是雀跃万分,其实我并没有什么非分的遐想,单纯的只是想见见她而已。   她一夜未归,我很着急,便立即出去寻她。不想却被我碰上了她与太子在天外客栈之中私会。我以为她是理智的,怎么会做如此有悖伦理、大逆不道之事。太子虽是俊美无双,但皇上亦是人中蛟龙,我想不通,已然身为贵妃的她有什么必要如此做,为何要背叛皇上。那一刻,我的心中是愤怒的。   然而,真相却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要残忍百倍。怎么也想不到她原先竟是太子的小妾。如此聪慧的女子,竟然只是一个可笑的小妾,她受尽了欺辱与陷害,看的出来,她很爱很爱孩子,她一心只想保护好她的孩子,而现下更是一心只想替自己夭折的孩子报仇。孩子,如果我的母亲对我能有这万分之一的怜爱,我又岂会落得如此凄惨的同年?当下,我便决定要帮她,替她隐瞒,甚至是帮她报仇。   她在楼云州屡屡立战功,身陷囹圄却依旧信息龙朔皇朝。心中对她的钦佩,更甚一份。收复了楼兰城和骆城只是,我将那炫目的“蓝”字旌旗插满了城墙,随风飘摆,大气凛然。对她,我也许早已不再是钦佩,爱情早已悄悄植入我的心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未碰触过爱情,我根本不知那为何物,又是什么滋味?难道说日夜的心系牵挂便是爱情了么?   也许,皇上已是敏锐的看出了我的心动,可他依旧委我以重任,这一份新人的感动,我铭记于心。我心中暗自发誓,她们全都该死,即便她不动手,我亦会替她们除去她们。   她还是心软的,我看得出来,她一直不够狠心,才会让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到她。所以,我要做的便是助她一臂之力,铲除她们,永绝后患。亦算是让那个曾经不懂珍惜她的男人后悔去吧,而这是我乐意见到的。   是以,我一直明里暗里助她,她不愿做的,甚至是下不了手的,我都可以代劳。只要她不再悲伤便好,我亦无所求。所以,当她第二个孩子又莫名的失去之后,而且看似又是太子所为。那一刻,愤怒亦蒙蔽了我的心智。其实这件事,我有错,我如果可以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其中的不妥,或是去找太子当面理论,真想其实离我并不远。我后悔着,如果不是我那么冲动,她是不是就不会死,我一直深深的自责着,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皇上知道了一切,才以死谢罪的。那我,岂不是亲手将她推向了死神。推波助澜,我罪不可恕,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扫平乌赫每一个部落,一统天下,完成她的心愿,亦是赎清我自己的罪孽。我疯狂的在战场之上厮杀着,同时却又害怕着,仗打完的那一天,因为届时我不知自己还能再做什么,亦或是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太上皇革了我的职,我没有一句辩解,亦无话。他说,我在爱情面前没有了理智,过于冲动,是以不适合再继续任这种御前侍卫统领之职。我认了,没有了她,没有了流连,这将军做得也是索然无味,还不如无官一身轻。   我想,如果她还在,这将是人间最为美妙的幻想。然而幻想竟也能真,知道亲眼见到她本人,我依旧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带着几分调皮的语调,那娇俏的眼神,那一声亲切的“将军大人”,是她,真的是她……   我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这么走运,太上皇仍是让我做她的随身侍卫。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易碎纸这样看着她,陪伴着她,直到永远……   店中来来往往的女子络绎不绝,她总是好心的想替我牵红线。其实,我的眼中、心中满满装载的都是她,又哪来多余的位置呢?如果,她觉得遗憾,我可以考虑娶妻,只是没有爱情,只有那种相敬如宾的生活对于嫁给我的女子来说,公平么?我亦不想害了她人。反正,自小我便决定此生不会娶妻,所以我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此生,只要能天天看着她,我想,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之事么?   她说,我一定会再遇上自己心仪的女子的。或许吧,但那都不重要了,因为现在我已然很满足……   85番外卷 第九章 百里宴席(完)   两年后,越州。   本已应是深秋时节,若是在那龙城,只怕早已是金黄满树,落叶纷飞,西风渐起。然而眼下这越州瑶县却仍是春暖花开,微风拂面,流水潺潺清澈,虫鸣鸟欢。   自从寻了这么一处四季如春的世外桃源之地,我们便在这瑶县置了处大宅子,准备今年留下来过冬,也是因为睿儿才出生,短时间内我们只能暂作停留。   两年来,我们已是游历了龙朔皇朝疆域江州、豫州数处,每到一处,都会在当地停留一两个月,细下品味着各处的风土人情,深入百姓的生活之中。游历千山万水,看世间百态,品各地美食,人生如此,何其幸?   司慕赢认认真真的将每处的风土人情皆编纂成册,期间他调整了豫州两处的郡县设置,繁荣一处,便可带动周围数千里的发展。豫南连年蝗虫成灾,民不聊生,亲身体会当地的贫瘠与百姓生活的艰难之后,他减轻了他们的赋税,更是在越州一处原族部落的治虫土方传授给了他们,据说现下已是初见成效。在江州的时候,我提议了在漕河与灵渠之间,借着原来的支流开凿运河与人工蓄水湖泊,以联动防备洪水来袭。这一举措,目前已是破土动工。这次来瑶县,更是让我们发现了这里独特的印染之术,如果可以广为流传的话……   看起来,明年,王后,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   “蓝儿,你看睿儿他为何哭闹不止?”司慕赢单手抱着大红锦袍包裹着的睿儿,剑眉微拧,一手轻轻的逗弄着他,一脸温和。   “大抵是你抱得不舒服吧。”我淡淡的出生道,无暇顾及,正在忙碌的替霞儿穿着衣服,再套上小百褶裙,精雕玉琢的脑袋,粉嫩的直想让人咬上一口。   司慕朝霞,完全的继承了司慕赢的长相,略有些英气的眉毛,狭长的凤眼,深刻的五官,大约只有那纤弱的身姿有些像我。就是那脾气秉性也是十分的像他,自小便霸道的很,还没能站稳,就想着与其他的小朋友们大家了,很是让人头疼。   “怎么可能?霞儿还不是我抱着长大的?蓝儿,你看他会不会是饿了?”他浅笑着说道,继续逗弄着睿儿的小下巴。   “饿了?我才喂过他,他的胃口似乎越来越大了。看来这男孩的食量似乎比女孩要大得多。”替霞儿穿好了可爱的虎头鞋,理顺了她已经及耳的柔顺黑发,这小家伙,就是连发丝的手感都那么的像赢。   起床,站起身,我将霞儿塞入他的手中,一下接过睿儿。睿儿今日刚刚满月,皱巴巴的小脸还没有完全长开,但这媚眼依稀可辨得出还是长得像赢多些,心中一阵郁闷。这生女儿像父亲是人之常情,怎么这生儿子长得也想他,难道说,强势的男人,连基因都那么的强势?   解开衣襟,我径自喂起了睿儿,而他果然安静了下来,努力的吸吮着,微闭着双眸,一脸享受的样子,看来的确是饿了。   “我说着,他就是饿了吧。”司慕赢亲了亲怀中霞儿的额头,笑着又道:“蓝儿,你似乎喂不饱睿儿呢,要不再请个奶娘算了。”   “不要……”我有些不满道。如果请了人,我的乳汁便会愈来愈少,直至没有。睿儿我想亲自将他带大。   “有什么关系呢,霞儿还不是奶娘给带大的?”他俊眉微蹙,漂亮的凤眸望过来,略微疑惑的问道。   闻言,我的脸色黑了几分,他竟然还好意思提霞儿的事。想当初,如果不是他不知节制,我又怎会在霞儿才四个月大时又怀上了睿儿。为了腹中的宝宝,害的我不得不给霞儿断了奶。霞儿的脾气倔得很,起先愣是不肯吃奶娘的奶水,直直的哭叫了两天才妥协,可让我心疼了。   “先这么着,实在不行再说罢。”这睿儿看起来脾气也不好,一饿着便响亮的大哭,声音洪亮,里里外外的都听得见,一刻也等不及,若是寻个奶娘,怕又是要像霞儿那般折腾两天。   此时,敲门声骤然响起,原来是我们在瑶县的管家何伯。   “爷,各路来给小公子送贺礼的人都到齐了,现下都在前厅候着呢。爷要不去招呼一声?”他恭敬的问道。何伯年长,处理器事情来十分的稳妥。这里全权交给他,我们十分的放心,越州瑶县是个好地方,也许王后我们都会上这里来过冬。   “哦?都有些什么人?”司慕赢挑眉问道,一边和霞儿额头抵着额头玩耍,一脸亲昵的样子。原来他真的十分的喜爱女孩,对霞儿是疼至骨子里去了,处处惯着她,百依百顺的。   “回爷,有越灵公,安溪候派来的家丁,有黄员外……还有豫州天龙山庄派来的人……”何伯一一述道。   天龙山庄!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寒冰竟也派人来送礼了。抬眸小心翼翼的望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有些紧张,一年前,霞儿还在腹中快生之时,我们在豫州城外一处凉茶铺中偶遇寒冰。当时,我丢下了司慕赢去追他,为了这件事,赢他足足气了半个月,无论时候我怎么百般讨饶,他都不为所动。他是真的生气了,想不到这男人吃起醋来也不是一般。那段时间,所有的人都离他远远的,就害怕扫到台风尾。那时,由于遇到了寒冰,我心绪不稳,又多跑动了些,以致霞儿提前出声了半个月,是以我们一行人在天龙山庄中逗留了近两个月,知道我身体恢复后方才离开。力气的是,霞儿字出生后便要寒冰抱着,见他就笑,他人一沾手,她便大哭不止。就是连赢他也碰不得,为了这事,赢又是气了很久。直到离开了天龙山庄,霞儿才渐渐的和他这个爹亲昵起来。   “哦?他倒是消息灵通,连这都打听到了。”司慕赢淡淡的说道,眉间隐隐有着不悦。那次事后,趁着他心情好时。我曾问过他,为什么那么多男人之中,他独独最介意寒冰。他说,我自己没有发觉,寒冰在我心中的位置是特别的,大抵是因为我“死”前还想着替他赫连家族平反吧,还有也许是我与寒冰亦是曾经历生死。不过,过去的总就是过去了,如今我的一颗心可都挂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呢。   “呀……呀……爹……爹……”霞儿不知缘何,突然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喃喃不清的叫着,像是在叫“爹爹”。   “蓝儿,你听!霞儿会叫爹爹了!!”司慕赢兴奋的喊道,搂着霞儿又是亲了一下,已然将刚才的不快都忘之脑后。整个人沉浸在了那一声“爹爹”当中。   看着他一脸的喜悦,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我可是吃不消他再吃味一次。   此时的睿儿已经吃饱了,在我怀中安睡着,甜甜的吮着手指,模样可爱极了。   “何伯,送礼之人你去招呼罢,眼下到了午膳之际,我们要出门去参加宴席。”司慕赢终是兴奋够了,大手一挥,吩咐道。   “宴席??”我疑惑的问道,“怎么没听说你要大肆操办宴席,以前霞儿满月,我们不也只是小聚嘛?”   “蓝儿,今日不但是睿儿满月,亦是越州瑶县的一个特殊的日子,一会儿你到了就知道了。”他有些神神秘秘的说道。   也不知是在哪里办的宴席,竟是还要坐上马车,不过一会就到了。   下了马车,我便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这里是瑶县百姓聚居的村落群。长长的流水宴席自村口一直延伸至远方,一眼无法望至尽头。   喜气洋洋的全是一对一对的新人,往来穿梭的都是繁忙的人们,不停的倒酒,村中各家不停的送出来热腾腾的菜,摆满了卓,层层叠叠的,堆的老高。处处人头攒动,方圆百里的村民们似乎全部赶来凑热闹了。   笑语欢声,鸟鸣花香,姹紫嫣红,百家齐放,在那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   “这是做什么啊?”我怔愣的问道,不明所以。像是什么?集体婚礼般?这么大,这么热闹的场面,我还未曾见过。   “今日是瑶县的双合节,即将成婚的新人,皆可参加者流水宴席,饮了这宴席之酒,便是族人认可的成婚之礼。四年只有一次。正巧被我们赶上了,所以,我将这流水宴承办了下来,我们一同参加,蓝儿,算是弥补下你我未能成婚的遗憾罢。”他有些动容的说道。   难怪,他今日让我换上了大红色的服饰,还差了两个丫鬟替我们抱着孩子一同前来,原来……   眼前忙碌着敬酒的人们,看到了我们的到来,齐齐的拥了上来,围作一团……   满目喜庆的红色,迷醉了我的眼。   “快来,快来敬酒……”招呼声不绝于耳。   百般温馨中,他执起了我的手,一同投入了那长长的百里宴席之中,心中慢慢装载的都是喜悦,耳边回响着的全是情人间的笑语……   我的天,这么长的宴席,怎么也望不到尽头,这一桌桌的敬酒,岂不是要敬到天黑!   ……   路还长着,而幸福才刚刚开始不久呢…… <-- -------------------------------------------------------------- 书籍名称:妃祸天下 作者:依秀那答儿 本书籍由网友“踢皮球企鹅皮特”上传 日期:2010/8/20 16:36:32 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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